西松港口不仅是吴县最大的港口,也是全国排名靠前的港口。码头了已经插满了五颜六色的国旗,被划分了各国的商贸区和领事馆。其实最大的地盘,就属于日本。
今天,不知怎得几位学生,拿着宣传单就过来闹事,不仅在日本人店门口派发,还阻止要进去买东西的中国人。情绪煽动起来,日本人眼看一个人都不进来,便恼怒地冲出来就将几个学生殴打在地。
这人证物证都在,日本人是抵赖不得。这事儿双方各有说辞,处理起来相当棘手,稍不留神,就会演变成外交事件。
青浅进入商货街后,看见几个日本人正被几个当兵的持枪围了起来。一个翻译和其实一个日本人正在叽里呱啦地说着日文,杨忻同背对着青浅,所以她没有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那领队小跑几步走到杨忻同身边,跟他低声说了几句,忻同回头看到青浅,招手示意她过去。
待青浅走近后,忻同神色难辨,只低声对她说:“站在一旁看着。”
青浅不明其意,但也不敢多问,只得退到一旁。
翻译跟那日本人说了半天,然后回话说:“这群日本人只愿意赔些医药费,不愿意公开道歉。”
“确定吗?”沉声又问了一句。
“嗯。”翻译点了点头。
忻同略略抬手示意道:“全都给我押回去。”
“是”手下士兵得令,不由分说地上前揪起那些百般抗拒的日本人,那些日本人嘴里不停地说着日本话,语气不善,像在骂人,还凶恶恶地狠着杨忻同。
忻同不为所动,回头对青浅说:“我去处理些事,让秦领队长先送你回家。”
“可……他们。”青浅还想再问。
忻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放心。早点回去吧,大哥快回来了。”
青浅一听她哥要回来了,总觉得后背有些发怵,也顾不得旁得,慌忙点点说:“那我先回去了。”
忻同看了眼一旁的秦领队长,那人精估计一直在琢磨两人之间的关系,看得有点入神,见着杨团长的冷眼,忙识相地屁颠屁颠的跟在青浅后面。
“甭管这姑奶奶是什么来头,伺候好了准没错。”秦领队心想。
待到了旅部,青浅还是客气地跟他道了谢,便自己进去了。秦领队长不甘心,好奇地向门口把守的卫兵问道:“兄弟,这姑奶奶是谁啊?”
卫兵白了一眼他,不耐烦地说:“你这也不懂,这是我们旅长的胞妹,客气着点吧!”
“哎……谢您提点。”秦领队从兜里掏出一包还未抽完的烟,塞到那卫兵手上。心想怪不得连姓杨的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原来来头这么大,看来以后得嘱咐当差的兄弟们警醒着点儿。”
已经进入后堂的青浅,自己不清楚门口发生的事儿。她听见哥哥要回来的消息,想着给哥哥缝制的常服还差只袖子,便拿出自己的工具,抓紧赶制起来。
当晚,青浅在书房忙到深夜也不见忻同回来。第二天起来,仍旧没见到他。青浅不由地有些担心,在用早饭的时候,见到行色匆匆进来送文书的书记员,忙叫住了他,问道:“白书记员,请问昨天码头殴打学生的日本人处置了吗?”
白书记员止住脚步,答说:“小姐,这事弄得很大,听说日本人为护着本国商人在中国的利益,预备把军舰开进吴县港口了。”
“你说什么?明明是他们国家的人先动手打人的,把军舰开进来是什么意思?”青浅愤愤地反问。
“就是说呀,杨团长还在看守所处理这事儿呢!”白书记员也跟着愤愤不平。
“那他是什么意见?”青浅追问。
“杨团长拒不放人,楚团长要求放人,现在意见无法统一,只有等王督军和旅长回来定夺。”
“好,我知道了。”青浅回答完,白书记员就走了。
“原来昨天的事闹得这样大,怪不得他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吃完饭,青浅就独自上街,但街上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在讨论这事,害怕要打仗了。
这时两列士兵队伍齐齐前面开路,给中间几个骑马的长官让行。站在青浅身边看热闹的百姓说:“看,那是督军,督军回来了!督军回来了!”
青浅抬头望去,一眼望见在侧边的哥哥林清玄,至于王义,未曾谋面,她也认不出来。大概就是那个一马当先,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罢!
马队快速掠过,没有因为路两边百姓的叫喊而停留,百姓只得又结伴拥向督军府,讨要个说法。青浅也被人潮裹挟着向前。
到了督军府门口时,那儿已经围满了人,不过几排卫兵把整个督军府把守的严严实实的,普通人根据就进不去。
青浅正觉得站在这儿等消息有些无聊,又看见远处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学生的请愿队伍。
“这下越来越热闹了。”青浅心想,领头的是周强和苏末等熟面孔,于是决定和他们在这儿一道请愿。
各面八方的百姓,听闻督军回府,都赶来,将附近几条街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一则想知道是否要对日应战,二则是想知道日本人究竟要不要道歉?
“林青浅,你跟我们在一块,你哥会不会说你啊?”苏未有些忧心地问青浅,看来他已经将她的来历给摸清楚了。
“怕是会吧!”青浅朝他笑了笑,又补了句:“说归说,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就再去蹲会牢房吧!”
“哈哈,说得是,咱也算一起下过狱的战友了,自然不惧。这次日本人竟然敢在中国人的地盘打学生,政府不给个交代,那我们这些学生日后岂不是人人自危?”苏未忿然说道。
“是啊!医院里的那几个学生怎么样了?”青浅问。
“听说伤势颇重,都这样了,日本人不仅不道歉,还将军舰开过来,是何道理?这不是明摆着炫耀武力吗?我们不惧,我们四万万同胞这时若不奋起反抗,那么国家尊严何在?你们说是不是同学们?”苏末提了提嗓门。
“是,我们要道歉,要公理,要我青岛主权!”随着阵阵呐喊,让把守的士兵严阵以待。学生们也仅能止步在府外长街。
这时从远处骑行几人,飞驰着过来。青浅定睛一看,杨忻同也在其中,他一身戎装,身姿十分挺拔,在众人中是最显眼的。
“不知昨夜他宿在哪里?”想到这儿,青浅脸不由地红了起来,这大概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只见他到了督军府门口,直接下马,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便急匆匆地往里赶。
青浅也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看见她,但事到如今,她倒不惧他与哥哥发现她又混迹在抗议队伍中。
她向周强建言道:“我猜一时半会的,他们估计无法商讨出结果,不如让大家静坐示威,以节省体力,作长久打算。”
周强思索片刻,想必觉得有理,便又与其他几位组织者相商,结果,就是大家席地而坐,静默示威,老百姓见学生如此,也有样学样。
一时间,呼声震地的督军门外,静了下来,偶尔只闻几声马蹄长嘶和孩子的啼哭。可是空气中却有股迫人的气息,可见有时安静反而能愈发显得有力量。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督军府的大门从里缓缓推开,从里面鱼惯而出了一群人。青浅看见自己的哥哥还有杨忻同均在里头,紧接着一个声音响亮的人说:
“王督军有令,即日起吴县全城戒严,封闭码头,凡普通百姓一律不得进入。现在请各位乡亲先行回去,各司其职,务必要全力配合政府,团结一致。对外切务再去寻衅生事,此令即时生效。”
那人一念完,下面人群立马议论纷纷。
“啧啧……看样子是真要打仗了,回头得多囤点粮食。”一百姓说。
“可不,哎,这年头哪里能有太平岁月。”
青浅望着哥哥,他似乎并未察觉到青浅也在抗议人群里,倒是杨忻同有意无意地往学生队伍里扫了扫,然后才跟着青玄,骑马疾驰而去。
“码头封闭,应该就是间接官方禁了对日贸易,政府这次也算终于硬气了一回,”周强大声说。
“对,我们就不跟他们做生意,饿死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打人,要不要道歉?”苏未说。
“眼下我看,政府即有明令,不如大家先行回去,之后再见机行事?”青浅望着哥哥远去的方向建议道。
“嗯,我看只得如此,林青浅,你消息灵通,若有新的内幕消息,可别要及时告知我们啊!”苏末对青浅嘱咐道。
“知道了。”青浅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跟他们道过别后,就跟着解散的人群离开了。
回到旅部,所幸哥哥和杨忻同还没回来,青浅暗自窃喜,回到后堂,吴嫂却站在后堂门口焦急地等她,说有客人回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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