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茸城,鸡鸣三声,天现微光。

    这座城渐渐从睡梦中清醒。

    苏沐熟练的升起灶火,煮米下锅后,走进了西侧屋,拉起了帘子。

    “唔……”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正好与苏沐相对,她用强大的意识扒拉开黏在一起的上下眼皮,看着苏沐,迷迷糊糊地道:“母……娘,娘亲。”

    苏沐当作没听见她那停顿似的,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将赵玉珠书桌上摊着的卷子拢了拢,随后发现整个屋子好像确实没有自己可以收拾的余地,便一边将那卷子整了又整,一边催促着玉珠快快起床,又是叫她别误了时辰,又是叫她注意保暖,别又吹了风,冻坏了身体。

    若是忽略苏沐手上重复又无用的动作,以及赵玉珠过于殷勤的点头,这两人还真是像一对温馨的母女。

    待两人都漱了口,刷了牙,敲门声也准时响起了。

    若是有人问起宋大宝她最自豪的事是什么,便能听到她那大嗓门带出的孔武有力的回答:“老娘在这松茸城待了有四十年了。”

    若是有人好奇心再旺盛些,继续追问她为什么这么自豪,就会被她姐俩好的拍着肩膀:“因为姥子今年也才39岁。”然后又被拍拍脑袋,在围观群众的哄笑中摸不着头脑。

    但这也不怪宋大宝,毕竟她从小语文就不好。

    总而言之,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不光她从小就生活在松茸城中,她的娘亲,她的祖母,她的太太太……祖母也是从小就生活在松茸城中。

    “看到茸山上的那棵大槐树了吗?那是我的太太太太……祖母种的。”

    赵玉珠和苏沐落脚松茸城的第一天傍晚,宋大宝便拿着自家摘的松茸敲响了她们家的门,热情洋溢的将人拉回了自己家,然后让人吃撑的晚上睡不着觉。

    彼时是一个更加炎热的夏天,吃饱喝足后一家人并着两个尽欢的宾客坐在了院子里,聊着聊着一院子的人就有些词穷了,于是宋大宝指着那棵槐树,说出了她的历史。事后宋大宝还曾得意的告诉苏沐和玉珠,一旦她跟人聊不下去了,她就会拿出这棵大槐树,“这可是她百战百胜的大宝贝。”

    赵玉珠看着那棵大槐树,只觉得神奇,茸山离松茸城其实并不算太近,她们坐在城里的一家院子中,远远望去,只能在落日的余晖中模模糊糊的看见山的轮廓。可那树就长在那儿,在整座山突出的一角悬崖上,牢牢的扎根着,一长就长了百年。在院子里的人眼里,她模糊地好像是夏夜皮影戏中的皮影,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有多大。

    听完了宋大宝的家族历史,赵玉珠脱口而出:“这么看来,宋大婶,你们家也是一棵老槐树呀。”

    面对着宋大宝疑惑不解的眼神,她轻轻一笑:“那棵扎根在城外,你们扎根在城内。”

    “哎哟哟,是啊是啊。”宋大宝笑着回答,“赵大妹子,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读书人,这么一看,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这读书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啊!”

    “你们这群小的快跟着学一学。”

    “大妹子有没有什么想做的工作,要不去学堂当女士教书吧。”

    “正好正好,学堂的老太太我熟,我去跟她说一声。”

    于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本打算呆几个月分道扬镳的苏沐和赵玉珠,在松茸城定居了5年。

    “咚咚咚!”宋大宝的敲门声跟她这个人一样,孔武有力又风风火火。

    “来了来了。”

    “哎呦喂,苏姐,你怎么才起啊?我问你,这次是不是轮到你去登记署了。”

    两个女人就这么隔着门框旁若无人的对起话来。

    “别着急呀,小宋,这不还有半个时辰呢。”

    宋大宝却没有了往日闲聊的心情:“哎呦苏姐,你还不知道呢吧。孙捕快家的大姑娘今天子时刚来的月经,我刚来时就有一群人陪着那姑娘浩浩荡荡的去登记署了,我估摸着现在都聚在署子前等你们了。”

    “哎呦,这可是大好事啊。”苏沐也不禁喜笑颜开,不知不觉间也带上了宋大宝的口头禅,“那我可得赶快去,大宝,我家姑娘就拜托你啦。厨房里的粥叫她喝的慢些,也别让她剩下,灶台右手边我还放了些易克化的点心,叫她别忘了带上。”

    “好嘞好嘞,你就赶紧去吧,记得蹭蹭喜气啊!”

    “放心吧。”

    与松茸城内欢天喜地气氛不同的是,茸山上此时正上演着一场刀光剑影的武斗。

    当翻江倒海的痛楚将朱建楠从梦魇中拉出时,朱建楠惊讶地发现他正被人扛着在山间小路上狂奔。

    正当他艰难地压住喉间的痛呼,想要弄清现在的情况时,身下的人便狠狠地向前摔去。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内里的疼痛和摔在地上的疼痛遥相呼应,朱建楠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不再是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白光,咳嗽声交杂着痛呼从喉间冲出,却怎么也不能被他的耳朵捕捉。朱建楠的胸脯机械的上下起伏着,满身的泥泞,就是最没有常识的小孩子看到这一幕,也会尖叫着跑去找大夫。

    但他到底是命硬,竟慢慢地恢复了过来。听觉刚恢复,便有刀剑相击声、男人的怒吼声和女人的怒骂声传来。待视觉完全恢复了,朱建楠才看清周围的惨象,那十余个神医谷弟子此刻正横七竖八的躺在泥泞中,或面露惊恐,或是不可置信,死相凄惨。

    一股悲伤蔓上朱建楠的心头,他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发现没有表弟的尸体,松了口气。气力恢复后,便捂着胸口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喊杀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到时便看见一男子和一女子在一棵大槐树下打得热火朝天,男子背对着他,但他还是认出了是他表弟。那女子一头碎发,长相稚嫩,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眉眼间依稀透露出几分熟悉感,长着一双看似毫无威胁的杏眸,但恶狠狠地眼神让人百分之百的相信下一秒她的大刀能砍下你的脑袋。一身雪白的甲胄为她挡下了不少伤害,也为她那不要命的打法提供了坚实的保障。

    朱建楠赶到时胜负已定的差不多了,或许可以说,早在多年以前,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一个风雨无阻每天早起练刀时,今日这场决斗的胜负就已定下了。随着少女一刀劈下,朱台吉的佩剑应声而断。少女接下来的一砍一脚,便是神仙来了,也没法阻止朱台吉掉下悬崖。

    朱建楠心神俱裂,余光里却瞥到另一个幸存者正架好了□□,对准了少女。一句“小心”脱口而出,记忆的最后,是少女将暗箭一刀劈开后投过来的好奇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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