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绿色云彩里透下来,发出黄绿色的柔和的光。
红发从宽阔的圆形大床上睁开眼,便看到熟悉的绿色。
那是绿中,正坐在她的床边。
红发立刻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你干什么!”
绿中微微一笑:“姐姐,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不用紧张。”
红发把刀横在绿中脖子上:“出去。”
“姐姐,昨晚我没在,你睡得怎么样啊。”
“滚出去!”
绿中静静坐着:“姐姐,别这么暴躁,你知道的,我一向都很喜欢你。”
“滚啊!”
“姐姐,我这次来,是想带你走的,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绿中的神情认真,却垂着眸,指尖几乎不可见地微微发抖。
“父亲把国家交给我的那一天,我就走不了了,我走了,那国家怎么办?”
绿中顿时兴奋起来,不顾匕首在脖子上划出血迹,她握住红发的手:“姐姐,也就是说,你想走对不对?”
红发被血迹刺痛了眼睛,猛地松手,匕首掉在床上。
她喃喃低语:“不,我不会走的。”
绿中眼含怒气:“你就偏得管别人!你就是不听我的!你口中的这些国民,哪个不是把你我一步步逼到如此境地的人。”
“绿中,别说了!”
“红发,你还真是冥顽不灵,真不愧是国王啊。”
“你走吧,绿中,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要怎么做随便你。”
“好啊好啊,你可真是大善人。”
绿中把匕首拿起来,把红发两侧的碎发撩开。
阿洛听见声音跑进来,见此情形以为绿中要害红发,连忙过去:“殿下,别这样,国王她……”
绿中大怒,把手里的匕首狠狠摔在地上:“她她她,你们一个个的都喜欢她!她做的就一定都对吗!”
阿洛:“殿下!你跟国王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怎么样难道你不清楚吗!你只是不愿意相信!”
“就是因为我跟她十几年,十几年又怎么样,我还是不懂!”
阿洛还想解释,绿中起身离开,打断道:“三日后,我来取王位。”
这话只对红发说。
三日后,其实只是在告诫她还有三天反悔的机会。
中午,洛君几人正围坐在一起等阿杰捞鱼回来吃饭。
“我回来了!”阿杰在门外大喊。
四条出去接下他手里的大鱼。
阿杰也没洗手,直溜溜钻进屋里,拿起桌上的饭就开始吃。
三饼立刻打了他手背一下:“去洗手,多脏啊!”
阿杰:“再吃一口,再吃一口,饿死了,饿死了……”
“不行,你现在就洗……”
阿杰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接着,外面传来机器的嗡鸣巨响。
这响声洛君昨天刚听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精神一下子绷起来,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
又来了。
鸦信弯腰把筷子捡起来放在桌上:“别慌。”
洛君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三饼和四条也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往外跑查看是什么情况。
他们站在院子里,天依旧很亮,只是多了很多盘旋的轰炸机。
它们不停地发出声音,却没有真的往下扔炸弹,而是在天上来回飞,像是在巡逻。
洛君也跑出去,鸦信跟在后面。
一出去,就看到熟悉的绿色直升机绕着阿洛的房间飞了一圈后停在房顶。
机舱门打开,一双腿带出一个人来。
是绿中。
她从屋顶跳下来,稳稳落在地面。
“你们好。”
她走到阿杰面前,四条下意识搂住他,警告说:“不要伤害阿杰。”
绿中伸手碰了碰阿杰的脸:“长得还真像。”
阿杰抓住绿中的手:“漂亮阿姨……”
绿中笑起来,眉毛都在跳动:“哈哈哈哈哈哈……阿姨?也对,是该这么叫我,也就你能叫叫我了,你那个哥哥眼里只有红发。”
她收回手,走到洛君跟前,转了个圈:“你看,我多守信,说回来找你就来找你了。”
洛君:“……”
绿中转向鸦信:“昨天晚上我想找你来着,可是被某人拦下了,今天你陪我玩玩好不好?”
鸦信神情自若,表情没有丝毫起伏。
就这么沉默了半晌,绿中咳嗽两声:“行,我们麻将国对客人很好的,怎么能让你们住在这里。”她拍拍手:“来人,把他们带回城堡,好好照顾。”
洛君喊道:“我不回去。”
绿中猖狂大笑:“你说了算?带走!”
阿杰挣脱四条的怀抱,拦住绿中:“阿姨,你要把他们带到哪儿去啊?”
绿中揉揉阿杰的头,露出了未曾有过的温柔:“想不想见哥哥啊,阿姨帮你好不好?”
阿杰摇头:“可是三饼说我不能……”
“没什么不行的,相信我。”绿中最后在阿杰头上抓了一把:“很快你就能见到哥哥了。”
“……”
洛君和鸦信被迫坐上直升机,看着渐渐小下去的三饼他们。
直升机飞得很快,到地方后,绿中一句话也不说,只派了两个人带着洛君和鸦信去了个陌生的房间。
房间的一切设施跟他们以前那个房间一样。
就是窗户玻璃被震碎了,还没有来得及打扫,玻璃碎的很彻底,面积很大,床上都崩上了不少。
洛君拿扫帚扫,扫了半天才弄完,她回头放扫帚,发现刚刚站在这里的鸦信不见了。
她有些慌,赶紧喊了两声:“鸦信?鸦信?”
没人回答。
她跑出去,就看到鸦信正走进隔壁房间。
“咔哒”一声,门开了。
鸦信走进去,洛君也跟过去,刚站在门口,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
房间里满是干花,艳丽又糜烂,就像定格美丽贵族小姐的死亡瞬间。
鸦信站在花堆里,更衬得容貌突出,不沾染风尘的感觉。
洛君觉得不舒服,总觉得这房间给她一种奇异的感觉:“鸦信,这是……”
鸦信闻言回头:“等等。”
他看了一圈,走出房间,又进入下一个房间。
洛君跟上去,又是扑鼻的香气,这个房间跟上一个也一样,满屋都是花,越看越诡丽。
鸦信捻起一朵,花登时化掉,顺着指缝溜走。
他问洛君:“你认识这是什么花吗?”
“没见过。”
鸦信的手慢慢划过这些花,这些花被触碰,顺着指尖一个个消散成沙。
这些干花没有生命,虽然美丽,但是脆弱,有外力加持,轻轻一碰就没了。
鸦信语气轻柔,透着一丝诡异:“桔梗花,红玫瑰,风信子,时钟花,欧石楠,黑色曼陀罗……”
他停下手,回头喊洛君:“你过来。”
洛君见他这样,以为他魔怔了,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过去了,鸦信指着其中一个花:“还有这个,望日莲,你应该认识,也叫向日葵。”
鸦信顿了一下,继续说:“它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怎么了?”
“我想说,阿洛骗了我们。”
“什么意思?”
鸦信继续道:“你看,这朵花,”他指着一株小白花,在一根茎上开着两朵相背的花,纯洁又干净。
鸦信说完,洛君脑中形成一个奇怪的想法。
“你再看,这花虽然都是干花,但很新鲜,一看就是经常换,而且它们外表虽然不一样,但花蕊都是绿色。”
洛君指尖有些发凉,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她仔细看了看这些花,在刚刚被鸦信触碰到的地方,有个反光的东西。
她指指那里:“鸦信,你看那里。”
鸦信伸手把东西拿出来,是一个红色铁皮盒子,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写。
这个盒子一看就是特地藏到这里,或许是想表达什么。
鸦信正准备打开,洛君拦着:“你先等等,这个万一有毒呢,说不定是什么潘多拉的盒子。”
“你电影看太多了,不过——这盒子上锁了,我找找钥匙。”
“我也帮你找。”
“你站着吧,这花有很多刺。”
说完就把盒子扔给洛君,自己扒拉了两下花,清脆的声音接着传出来。
钥匙掉在了地上,鸦信捡起来,插到锁眼里一拧,开了。
打开后,里面只静静放着一个本子。
封面的边缘是红色,里面包裹着绿色,中间有个烫金字:“diary”。
这是本日记。
鸦信翻了两张,是空白,又翻了好几页才开始有字:
“柏得今天偷偷来找我了,他给我带了五彩饼,里面有糖心,可好吃了,但是不知道下一次又是多久了,姐姐今天又没有来看我。”
再翻一页:“这里每天都很黑,我好无聊啊,没人跟我说话,我只能把话都写下来,我不开心,我很想哭,姐姐今天还是没有来看我。”
洛君对翻开下一张的鸦信说:“我们这样不算侵犯别人隐私吗?”
“你不想看?”
洛君点头:“想。”
于是两人继续翻看。
“姐姐终于来找我了!!她笑起来可真好看,姐姐提议玩游戏,摞麻将牌,看谁摞的高,最后我输了,这是我第一次玩,以后要好好练,争取赢过姐姐!”
“我偷跑出去了,今天看守的人不在,柏得在外面把我接出去,我们一起溜出城堡,他给我戴了条头巾,说不能被人发现,我们一起吃了跟多东西,我激动地快哭了,玩到晚上,柏得说我必须得回去了。”
“今天是我十六岁生日,我自己待在这里,没有人管我,我好孤独啊,怎么办……”
日记到这里就停住了。
字迹张狂潦草,很像一个人。
洛君惊讶说:“绿中?”
“喊我干什么?”女人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鸦信闻言默默把日记装回去。
洛君回过头,绿中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我让他们在六楼给你们安排个房间,因为就六楼还算完好。”
绿中走进来,踢了踢满地的干花:“他们也太不尊重客人了,怎么也不给你们收拾收拾,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洛君和鸦信沉默着。
绿中直接走到鸦信面前,把他挡在身后的铁盒子拿了过来:“这是什么?”
她翻看了两下盒子,拽了拽锁,从袖子抽出一把刀刺了下去。
刀刃锋利,锁被损坏了,绿中扔了锁,打开。
烫金的日记在里面躺着,她先是一愣,然后是浓烈的回忆涌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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