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有些害怕,她也不会游泳,就这个情况,她肯定跑不了,她现在是神女,完成神女的职责了应该就能回去,那祭完天应该就会醒。
要是能离开这里,淹死也不是不行。
洛君问:“我什么时候祭天啊?”
“马上。”
“什么!?”
还没等洛君反来,老妇带着一大群人进来,她手里拿着那条链子,其实也不长,□□米的长度。
“送——神女净身!”
那人一听,连忙把另一个睡觉的喊起来,两人接着把笼子扛起来。
洛君顿觉失重。
两人很快走出门,外面的天色阴沉,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下来了。
一行人走了很长时间,洛君一晚上吃饭,感觉有点饿,她的肚子在咕咕响,她按住肚子,想缓解一下饥饿感。
老妇带着他们来到了一片池塘,砸掉锁,把洛君放了出来。
这池塘不大,四周都是高高的树木,很隐秘,就是也没有隐私,是个露天的。
“给神女净身。”
众人退去,几个女孩走上来围住洛君。
女孩们把她的裙子脱了下来,机械式地给她搓洗。
洗完,洛君觉得皮都掉了。
她们给洛君擦干净身体,穿上了一件新的裙子,比刚才那件更华丽一点,上面有不少流苏点缀。
洛君哂笑,这衣服给死人穿倒是挺合适。
穿完衣服后,一个女孩背对着洛君:“神女,让我背着您出去。”
洛君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别说自己有腿,就是这个女孩的小身板也背不动自己啊。
她摇摇头:“我自己能走。”
女孩解释说:“神女是光着脚的,不能踩在肮脏的地上。”
“……”
洛君干笑两声,看着女孩不容拒绝的固执表情,算了,背着就背着吧。
她轻轻趴到女孩背上,在走了一段路后,女孩把洛君交给了在外面等着的那两个壮汉。
于是洛君又坐到了熟悉的肩膀上,他们来到了最终目的地——河边,河边有个大圆台,跟昨天那个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个没有铁栅栏围着。
老妇把洛君拉到圆台靠近人群的边缘,只要往前走一步就会掉下去。
底下很多人注视着她。
看来,是让她重复昨天做的那些。
“神女,请接受我们的祝福。”老妇在人群中说着,不过跟昨天不一样,人群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特别安静。
这时,从人群走出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衣服,带着白色的半张面具,上面有粗粗的几条黑线,看起来狂野又神秘。
他走过来,微微勾起唇,身姿散漫,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请神女摘下面具,让我们的信人为您送上祝福。”
圆台有些高,洛君弯下腰摘下他的面具。
少年清冷的脸映入眼帘。
是鸦信。
洛君可太开心了,见到熟人了!
她接着把面具扔到一边蹲下来,由于在场人多,她只能小声说话:“你来啦?”
洛君腿有点发软,声音有些结巴:“鸦信,我我,我一会儿就去跳河了,所以一会儿我们就能回去了,你别害怕。”
鸦信觉得好笑,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害怕的是她,还强撑着安慰别人。
他拿出手里的东西,是串银制脚链。
他说:“我不害怕。”
说完,他靠近洛君:“你先站起来。”
洛君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鸦信把脚链系到她的右脚腕上,手指碰到皮肤升起异样的感觉,脚链凉丝丝的,洛君打了个激灵。
鸦信退后一步,看着洛君的脸:“我祝福神女。”
声音清晰又独特,像清酒一般沁人心脾。
风吹起裙摆,把灰尘吹进洛君的眼睛里,她揉揉眼,眼眶红红的,还有些泪盛在里面,再加之原本就洁白纯净的面容,此刻真的很像一位怜悯世人的神女。
“神女,请举行仪式。”
她往人群后面看去,小树不在。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做了,她的记忆力还不算差,还记着点动作。
她举起双手合十放在头顶,然后把头上的铁环取下来,回到圆台中央站着,裙摆像活了一般随着脚移动,正好天上的灰色云打开,撒下一片阳光来,给身体镀上了一层柔光。
铁环上的铃铛在她手里不断响动,空灵的声音传到在场每一个人耳朵里。
脚链闪着光,她跳着那个奇怪的舞蹈。
神女的舞蹈,天降祝福。
洛君不停地跳着,就是感觉脚底有些疼,昨天逃跑时就开始疼,今天洗澡的时候也疼,可能是有些擦伤,不过她也只能忍着。
跳完舞,众人都陆续跪下,匍匐在地下。
除了站在圆台边的鸦信。
“神女!请带领我们!”
“神女!请保佑我们!”
“……”
村民大声诉说着他们的诉求,对着台上的神女。
他们念念有词,把自己的愿望付诸于另一个人身上,祈求实现。
鸦信在一边喊:“洛君,跳下来。”
现在所有人都趴在地上,没人看到两人的对话。
鸦信抽出刀,洛君见过,是在麻将国割了她一下的那个。
他用力一插,脚腕的锁链断开,洛君准备往下跳,一人之高的圆台不好跳,鸦信伸出手:“我接着你。”
洛君轻轻一跃,整个身体扑倒了鸦信怀里。
她拍拍胸口,幸好还没摔倒。
鸦信拉着她就跑,两人沿着河边一直跑,河边都是高高的芦苇,正好挡着他们。
洛君的脚阵阵疼,她咬着牙,努力跑着。
天上又是阴沉一片,空气都是闷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两人离圆台越来越远,芦苇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矮小的小草。
鸦信停下来,洛君直接撞上他的后背,鼻子撞的酸酸的,她揉揉鼻子:“到地方了?”
鸦信回头,看到了洛君光裸的脚,往地上看,是隐约的红色血迹,留了很长一道。
鸦信蹲下抓起她的左脚腕,洛君差点诓倒,脚背上是很多细小的伤口,外脚背被划了一条伤口,正往外不停冒血,跟泥土混合在一起,右脚背也这样,脚腕还被铁链磨出了深深的红痕。
他放下脚,伸手碰了碰伤口,洛君感觉痛,就下意识地往后缩。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
洛君的脸破天荒地红了,这明明是她自己的问题,鸦信却跟她道歉。
她连忙摆手:“不是啊不是,这不关你的事啊,我还得谢谢你救我。”
鸦信撕下她的一块裙角简单包扎了一下。
洛君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还有点尴尬,她手都不知道放哪儿:“那我们继续走吗?”
“走,我背你。”
鸦信比她高半头多,说话也是平缓又坚定,眼眸亦是冷静。
洛君脚实在疼,想了想,背着也行。
她把胳膊搭在鸦信肩膀上,鸦信扶住她的大腿往上托,洛君接着趴在了鸦信的后背上,两手按在他肩膀上。
鸦信往前走,洛君的脚链就发出一声响,清亮的声音在周围荡来荡去。
“鸦信,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早上。”
“你是信人吗?”
“不是,我路过,听见那个所谓的信人在讲神女,然后我把他打晕,自己来了。”
“为什么啊?”
“没见过神女,想看看。”
“那你怎么想到救我的?”
“看你可怜。”
“我可怜?”
鸦信突然停住。
“容春姐!他是坏人!放下容春姐!”小树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地喊着。
“小树?”洛君说。
“这小孩你认识?”
“这是小树,是个好孩子,还教我神女仪式来着。”
小树来到两人跟前,她扒拉着鸦信的手:“你放开容春姐!你个坏蛋!”
她指着鸦信的脸:“容春姐,在你净身的时候,他偷窥你!”
洛君:“?”
鸦信:“……”
洛君拍拍鸦信肩膀:“小树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
“你骗人!容春姐,我在那池塘那里的林子里准备把你救出来的时候,他就在林子里站着,我本来想赶跑他,可是我被村民发现,他们把我带走了,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洛君不觉得鸦信会做出这种事,她笑笑对小树说:“没事没事,他不会看的。”
小树显然不信:“是吗?”
鸦信:“嗯,我不会看的。”
洛君连忙说:“等一等,他不是坏人,是我朋友,是他把我救出来的。”
鸦信示意小树看看洛君的脚:“你这小孩别多事儿。”
他往上托了托洛君准备走。
小树看见了洛君血糊糊的脚,拦住他们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你们在外面太危险,先去我家。”
“走吧,鸦信,去小树家。”
鸦信“嗯”了一声,“带路。”
小树朝他翻了个白眼。
到家后,小树赶紧关上了门。
鸦信把洛君放在沙发上,小树家很破,不对,应该说整个村子都很破。
洛君今天去河边圆台,差不多把村子逛了个遍,发现这村子全是树和山,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的落后地区。
小树端来一盆清水和肥皂,洛君把布拆掉,放进去清洗。
洗干净了,原本的伤口就都露出来了。
小树又拿来一双鞋子,是双天蓝色的绣花鞋:“这是我妈妈留下的,一直没穿过,你放心,很干净的。”
洛君很惶恐,她赶紧说谢谢:“你妈妈不穿了吗?”
小树咬了咬唇,眼睛里染上了一抹忧伤:“妈妈已经不在了。”
洛君这下更愧疚了:“抱歉,真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小树摆摆手:“没关系啦。”
洛君低头看了看这双鞋,鞋上绣着几朵玫红色的蜀葵花,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心做的。
她正要穿上,小树拦住她:“等等,容春姐,我家有酒精和纱布。”
她回里屋拿了出来递给洛君。
“谢谢。”鸦信把东西抢过去,捉住洛君的脚腕,开始给她涂抹酒精。
洛君晃了晃脚,想拒绝,又觉得这样也行,能节省点时间,就毫不客气地接受了鸦信的帮助。
“对了,”洛君绞着手,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不是你的容春姐,也不是什么神女。”
小树笑得很爽朗:“我知道。”
“那真的容春姐呢?”
“她死了。”
“死了?!”
小树坐到小板凳上,开始回想:“神女在祭天之前,是不允许吃东西的,我昨天偷偷给容春姐送馒头,发现她倒在木笼子里,怎么叫也叫不醒,我把手放在她鼻子下面,没气了,我摸了摸她的身体,也已经冰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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