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月份到三月底的这一段时间,两人都只能在手机里看到对方。于是赶着四月份清明节的假期,而自己又不用值班,买了去y市的票打算去找秦维桥。

    下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今早上出门急,忘记带身份证了,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就没有改签,在园区门口打了辆车回小区拿证件。

    李蔓背着包从楼里出来的时候,看到李修永穿着一身便装,也背着一个包,好像要出远门的样子,就聊了几句。

    “李大哥,你这是……要出去旅游么?”平时的李修永一直在岗位上兢兢业业,难得看他这幅样子。

    “不是,准备回一趟家。好多年没回去了,还有点想念了。”李修永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看了眼橙红的天际线一眼,随后好像想起了什么,皱起眉头,闭上了眼睛。

    “回家吗?挺好的,在外漂泊久了,回家一趟也挺好的。说不定,家里人都很开心你能回去呢!”李蔓听到这话不由想起自己在外的几年时光,因为害怕而裹足不前,生生错过这么多年的时光。

    “是啊,也许呢。这么多年过去了,过去的阴霾总该散了吧。”李修永似的叹息着说了这番话。

    “李大哥……这么多年了,你是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去了呢?”问这话的时候李蔓以为是他当初和家里闹了不愉快自己跑出来了,以为他现在是想明白了,想回家和家人团聚。

    “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李修永神情落寞的念了一句诗,继而说:“想着好久没有回家了,趁着这个假期和主管多请了几天假,回家给二老扫墓。”李修永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悲痛、愤怒,好似在隐忍着什么,但是眨眼就被掩盖住了,紧紧抓着背包带。

    “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李蔓没想到李修永父母早逝,怪不得听他之前说已经很多年都没回过家,就连平时年节的时候都是在值班室里过的,也没听他提起其他亲戚,李蔓语气歉疚,暗怪自己多嘴。

    “没事,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淡的都淡得差不多了,毕竟有句话叫逝者如斯夫嘛。”话虽是这么说,但李修永的神情并没有缓和下来,反而越发凝重。

    “那……一起去车站?”李蔓怕多说多错,就邀请他同行。

    “走吧。”

    一路上李修永都在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整个人被密不透风的悲伤所笼罩。李蔓看着想要说些什么劝慰的话,但是怕自己嘴笨又戳他心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默默坐着。

    要过闸机口检票的时候李蔓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候车区的李修永,从包里掏出一盒已经炒好的葱爆熏肉和准备路上喝的酸奶放到他旁边的空位上。

    “李大哥,过去的事情我们没办法改变,但是以后却是握在我们手里的。我相信你的父母也是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积极地活着的,希望这次回去后你可以像以前一样把过往的伤痕转变成你前进的动力,永远不要回头地继续往前跑。”

    李蔓说完这些顺着人流匆匆过来闸机口,要过下行扶梯时回头看了一眼,虽然瞧不真切,但是好歹比来时他的状态要好了些。她松了一口气,站上扶梯,来到车厢内找到位置坐下后,拿出手机给秦维桥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上车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到。

    到站后,顺着人流,李蔓走出到达厅的出口,就在广场的一盏大灯柱下看到了他。虽然戴了个口罩,可是那双眼睛和他的身形,李蔓是不会记错的。

    她开心地跑过去,搂住他的脖颈,秦维桥稳稳接住她,还带着她转了个圈。她埋首在他脖颈处哈哈笑着,更抱紧了他。

    “维桥,怎么是你过来了?”李蔓被带着转了一圈后,脸上也因为兴奋,带着一丝嫣红,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来接女朋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哪这么多为什么,还是说,你不想见到我?”秦维桥捏了一下她的脸,佯装生气着问她。

    但还是右手接过她的背包,左手牵着她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我还以为会是钟远过来呢。好久没见到真的你了,还有点不习惯,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秦维桥。”李蔓说着上前几步拦住他的去路,伸手在他脸上捏来捏去的,秦维桥就站定任她捏着,双目含笑。

    “怎么样,是不是真的?”看她笑吟吟的收回手,举起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放到两人之间问她。

    “比真的还真!”李蔓把手带下来,牵着一路晃到了车上。

    到酒店后李蔓从包里把之前已经帮他做好的菜拿出来放到他房间的小冰箱里,怕现在天气回温,久了就坏了。

    “维桥,你明天去剧组的时候把它带上吧,我特意为你做好了带过来的,你尝尝喜不喜欢?”李蔓从冰箱前起身的时候看到里面居然还放着几个橘子,有点汗颜,这么久了,都没坏吗?摸了一下,冻僵了,冰疙瘩似的。“维桥,这橘子你怎么不吃啊?”

    “舍不得,留着当纪念。”秦维桥走过去把她拉起来,揽着她的腰,把人抵在墙上,抬起她下巴亲了她一会,温柔缱绻。

    “唔……等以后熟了再去摘就好了啊,树就在那里又不会跑了。”李蔓把他推开,喘了一口气问他。

    “你的所有都值得我珍藏。”真切诚恳,语气撩人。

    李蔓脸红了一下,头埋在他胸前不说话,手指揪着他心口的衣服来回拉扯,被拉出来抬头咬了一口。

    “嘶,你属狗的,怎么还咬人。”李蔓把人推开,捂唇道,脸上抹了胭脂似的,红艳欲滴。

    秦维桥挑眉笑着看她,不语,伸过手,把她的手拉开,拇指抚过被咬的地方,“下次轻点。”

    李蔓越过他就走,气呼呼的,没有下次了!!

    第二天李蔓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已经空了,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

    洗漱好出来的时候看到桌子上的一碗温水上隔着放了些早餐,桌上还贴了纸条让她醒了记得吃,中午的时候他会回来,要是无聊了也可以过去找他,上次留给她的剧组工牌还在床头抽屉的第一层。

    李蔓不想他跑来跑去的,干脆自己过去,就当锻炼了。

    于是吃完早餐后返身回卧室,果然在抽屉里看到了蓝色的工牌,拿出来戴上。临出门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回身走到冰箱前打开,果然,还好好的放在里面。

    李蔓怕他又说要珍藏,拿了一份炒腊肠和水蒸腊鸭下了楼,到前台的时候还借了值班室的微波炉烤过之后,装在袋子里提着去了剧组。

    路上的时候经过一家奶茶店和蛋糕店,看到样子还不错,挺诱人的,蛋糕房里全是馨甜的味道。李蔓心念一动,最后订了三百份的小蛋糕和奶茶,让店员中午的时候帮忙送到影视城《赞歌》剧组,留下了自己的电话,最后用秦维桥之前给她转的钱付了款,就当是借他的钱,还他剧组旷工时候的人情啦!

    到剧组的时候大家正忙着拍戏,地点在一个八、九十年代的居民小区里,风格场景布置的也是偏古意的,还能在街上看到老巴士和老式路灯,街边还挂着一些横幅,群演一个个的都是神采奕奕,眼神清亮明睿。主角在一边走着戏,秦维桥一手拿着剧本,一手拿着对讲机,在一边看着、带着过戏。

    机器的大摇臂在现场穿梭着找最好的取景角度,灯光师一直在调试最好的打光角度,其他人都在自己岗位上忙碌着,各司其职,繁忙而有序,整个氛围充斥的是生命不止,奋斗不息的强烈观念。

    秦维桥工作的时候和他平时的放松慵懒不同,眉眼锐利,神情专注,一个情节遇到不合适的地方可能要重拍好几遍以求达到最好的效果。

    就好像眼前这场,大概是一场父子在街边谈心的戏,不知道是哪里不太合适,场记都拍板好几次了,还是没能过。

    李蔓这个圈外人不懂,她看着两个演员入戏拍摄时状态都不错,该说的台词都接上了,没有卡顿的。好奇心驱使,她往前靠了几步。

    “戈文彬你这时候是第二次下海失败,怕被父亲不理解责备而跑到二哥这取经来的,却没想到恰好家里的庄稼收成不错,你父母带了些过来给你大姐和二哥。恰好遇上了你,知道你二次创业失败了,凭借自己过往的经验想要开解你,让你安生找个工作稳稳当当的过一辈子,而不是饥一顿饱一顿。

    你不想放弃,一直想证明自己当初选的路没有错,但是又不想父母忧心,一直在徘徊。这段你台词不多,只能依靠你的肢体语言和表情体现出来,你想想你以前还是个小透明时为了争取出镜的机会,为了角色贴合度,塑造形态,往前是未知星途,往后是平顺的生活,多找找感觉。我们先拍下一场。”秦维桥说完对着对讲机讲着转场的事情,指挥着场工搬道具和布置现场,回过身的时候看到李蔓站在滑轨旁看着这边,拿剧本的手朝她挥了一下,做着口型让她休息等他一会,带着人转到下一组拍摄场景。

    好在这次的拍摄比较顺利,一遍过,看到演员状态好,又拍了一组当做备用镜头。回来的时候看到戈文彬说自己准备好了,按照既定的剧情过了一遍,大差不差。但这是电影里重要的一场戏,也是他本人最重要的一场戏,秦维桥希望他能够发挥出比平时的自己更好的水平来。

    于是又带着他讲了一遍戏,自己扮演了父亲的角色,一步步带他入戏,最后的时候看他状态已经达到最好,赶紧让紧着拍了。最后效果不错,一遍过,戈文彬也算是露出了进组以来的第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谢谢秦导,获益匪浅。”戈文彬脸上还带着刚才入戏时的纠结痛苦,但是语气诚恳,稍稍倾身感激地道。

    一开始进组的他心里确实很忐忑,和他短短三年的影史不同,和他对手的起码都混迹了八、九、十好几年的光景。可以说是看过的二流配角都比看到的群演多,自己能够进来确实是有些水平不对等。

    而且这次的电影和以往拍摄影片风格的不同,他唯恐自己会拖了剧组后腿,深夜的时候还在自己对着戏,被秦维桥看到和他略说了几句,但是却如饮甘泉,重获新生。拍摄的时候除了急躁的时候说话扎人心外,多数时间都还是温和的,比起以往大着嗓门黑脸骂人、黑脸拍摄的导演,死亡气氛的剧组来说确实好过不少。心里也是真的感激他。

    “本职而已,最近状态不错,继续保持。”秦维桥对于他的谦虚好学和平时的不耻下问,态度一直都很宽和,他也希望戈文彬能够慢慢开辟自己的演艺风格,而不是一直在流水线里打转。

    一个上午连着顺利拍完了三场重要戏份,秦维桥心情不错,中午休息收工的时候,看到李蔓坐在街边的一个木制长椅上低头玩手机,走过去坐下抬起她下巴,拉开些和屏幕的距离,“看那么近,也不怕近视?”

    李蔓正在和蛋糕店、奶茶店的店员确定订单分量,确认无误后已经送过来了,这会估计到门口了,就被秦维桥拉开了和屏幕的距离,“那样多好,以后你就当我的眼睛,去哪都把你栓在身上!”

    李蔓嬉笑一声,念着现在是在剧组,人多,拉过他带着戒指的手和自己的放在一起,对戒在阳光下发着光,剔透无暇,于是她笑得更开心了,明眸皓齿。

    秦维桥看了她一眼,也笑了,揉了一下她脑袋,“就数你歪理多,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

    又说了几句,李蔓手机响了,接听后说是外送已经到了,让她来剧组门口接他一下,不然他进不去,李蔓让他等一会,自己马上过去。

    “你买了什么?”秦维桥从她通话中知道李蔓是订了什么东西,看样子还不少。

    “奶茶和小蛋糕。当然,刷的是你的钱!”李蔓笑吟吟地站起身来,把他拉起来让他和她一起去门口接人。

    秦维桥笑了一下,挺开心李蔓刷他的钱,任她带着去门口接人。

    小哥开了一辆后座掏空的面包车过来,蛋糕和奶茶被整整齐齐的码在后面。车子进来后,秦维桥让几个工作人员帮着搬下来放到空帐篷下,让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过来自己领一份。

    众人看到有加餐都挺高兴,自觉排队一人一份地领走了。秦维桥拿了一份带着李蔓去了隔壁的空帐篷下坐着,又去领了盒饭,带回去打开放到李蔓前面。

    “对了,我带过来的菜不能忘记了,给你加餐的,不然你又忘记了。”李蔓才想起来自己早上的时候带过来的菜,返身回到休息室提着走回帐篷下。

    “你是不是又准备收藏啊?还是我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看了冰箱一眼的,你要是喜欢等你回去的时候再给你做啊,我那还有的。”李蔓夹起一片腊肠放到他盒饭里说道。

    “我没忘,是想中午的时候回去和你一起吃的。没想到你会过来。”秦维桥吃了一口,夸她厨艺不错,于是李蔓更开心了,一直往他盒饭上加菜。

    “蔓蔓,我吃不过来了,你也多吃点。”秦维桥无奈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让她自己也吃,别老是顾着他。

    “可是,我最近一直在吃,有些腻了嘛。”李蔓有些无辜地看着他。

    秦维桥无奈,揉了一下她脑袋,慢慢吃着她给自己做的菜,甜丝丝的,直到心里去。

    “什么腻了,我尝尝!”是徐风的声音。

    李蔓从秦维桥身后探出头,看到是徐风和张沐过来了,她来过几次剧组,和两人说过几次话,算是脸熟,于是朝两人招呼问好。

    “我们那的家乡菜,你们尝尝?”李蔓说着把跟前的餐盒往两人身前推了些距离,没注意到秦维桥皱起的眉头,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一直看着餐盒里的菜和两人手里的筷子,暗含戒备。

    两人无知无觉,筷子反过来夹了一筷,都说味道不错,李蔓开心有人夸她,于是又让两人多吃点。

    张沐刚想来第二筷,就被秦维桥用手把餐盒拉了回去,“我最近消耗比较大,要多补一补。”

    说着又往自己碗里多拨了些,又给李蔓夹了一筷子,让她多吃点,长肉。

    “小气!”张沐哼笑一声坐下,拿过桌上自己带过来的奶茶和蛋糕吃了一口,“多谢李记给我们加餐。”

    “就是,平时维桥没事哪舍得给我们放血啊。”徐风跟着小声抱怨。

    “忘了提醒你一句,你喝的是我的血。”秦维桥自认平时对他们不错,年节红包和礼物也不少,加餐也不少,谁知道是个白眼狼。

    “哎呀,资本家的血更香了!”徐风说着,又喝了一大口。

    秦维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吃他的爱心餐。

    “李记,你以后多来几趟,多给我们放放血,我们也跟着沾光。”张沐跟着搭腔,挑衅般地看着秦维桥。

    秦维桥还是没做声,继续吃他的饭,能听到片场里的工作人员和演员说着些夸李蔓的话,他笑了一下,心情愉悦,又吃了一口李蔓做的菜。

    “对,你以后是要多来几趟。”秦维桥也跟着开腔。

    “你不说我狐假虎威,借花献佛么?”李蔓假意忧心地问着他。

    “我高兴,赚来的钱就是给你用的,怎么用都行。不介意你多献几次花。”

    “可是,他们两个知道我是假的啊,会不会揭发我啊?”李蔓放下筷子,忧心忡忡地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扯了下他的衣角,状似求助。

    “他们不敢,也不会,而且说出去的话也没人信。两张嘴还能抵过外面的几百张嘴吗?放心。”左手揉了下她脑袋,安慰道。

    “那我们下次买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少买两份啊?毕竟资本家都是一毛不拔的,能省一点是一点,对么?”李蔓嘀咕着抬眼看了对面两人一眼,又侧头看了秦维桥一眼,把头埋着,闷着吃了一口饭。

    “对,省下来的钱都放你金库里。”秦维桥眼神流转着从对面两人身上轻轻带过,端起桌上的餐盒,“走吧,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那里没有可恶的资本家。”

    “嗯!”李蔓拿起桌上自己的盒饭乐悠悠地跟在秦维桥后面走出去。

    两人换了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甜蜜的午餐。

    ……

    “不是,这什么意思?排挤我们?”徐风指着两人的背影,愤愤不平。

    “我想你可以把那个‘们’字去掉。”张沐淡定起身,把锅往徐风身上推。

    ……没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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