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辞目呲欲裂。
当下便攻了过去。
裴湮侧身, 躲开了这道攻击,索性神魂已经抽取完成,旁边的仙鹤也已然消散, 便没再理会,当即闪身离去。
顾西辞扑了个空。
剑气劈在洞府的石壁,没理智般冲着虚空吼:“他是你徒弟!一手带大的徒弟啊!”
怎能如此狠心!!
静谧的密室。
只有烛火摇曳作为回应。
顾西辞小心地扶起鹤寻云,把了脉,皱紧的眉头,松了片刻,又皱的更紧。
除了境界下跌外,竟然没有任何伤?
神魂也没有收到伤害。
顾西辞将其归结为:
他来的及时,裴湮并没有来得及下死手。
这里的动静闹得很大。
拂明峰又是一十三洲护法法阵的阵眼之一, 自然备受瞩目。
不止掌门。
便是各峰长老都感受到了灵力波动。
当下皆来到此处。
见到的便是鹤寻云昏迷不醒的模样。
医修瞧了瞧,蹙眉,“好端端的,怎么境界会下跌?”
掌门心中咯噔一下。
他尚且不知内情, 以为鹤寻云再次入魔,导致境界下跌。
正要出声。
便听顾西辞冷笑一声,意味不明说, “便要问问魔尊了。”
“既与问天宗断绝关系, 又何必来此偷袭。”
偷袭?
众人面面相觑。
议论起来。
这时。
鹤寻云轻哼了声,幽幽转醒。
顾西辞忙过去扶他, “感觉如何,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鹤寻云摇头,“没有。”
“你们怎么都在?”
掌门面色凝重,“小师弟,你可知魔尊为何回来偷袭?”
鹤寻云微微抿唇, 如实说,“他曾经留了东西在我这里,如今只是取了回去。”
具体是什么东西。
他尚且不知。
鹤寻云:“不是什么大事,诸位不必担忧。”
顾西辞:“不是什么大事?”
他冷冷说。
“取得什么东西,能叫你连跌两个境界?”
虽然还在大乘期。
只不过大乘初期与大乘后期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鹤寻云倒是没有因此趁机抹黑裴湮,诚实说,“救命的东西。”
虽然不知具体是什么。
但当初他是死胎,因此死而复生。
可以说,能活这千年,都是因为裴湮。
再者说。
他因此获得好处更多——不过千年便达到大乘后期,虽然有天资卓越的原因,但那件东西的加成也不少。
每次突破。
每次渡劫的雷劫。
都由其的加成。
鹤寻云,“劳烦大家担心了。”
他这般说。
众人再有什么意见也没法说了。
毕竟是救命的东西。
众人心情复杂。
尤其是顾西辞与掌门。
他们身为裴湮的徒弟,从中得到的好处实在太多。
虽说最初会因郁岁得到天地灵宝而有些许酸意,但他们得到的并不少。
况且裴湮手中向来没有凡品,拿出手的东西,放在一十三洲,都能叫众人哄抢。
掌门叹了声。
“我最近搬来拂明峰住。”
丧葬阁,密室。
郁岁和脚上的链子作对好久,除了叮铃铃的铃铛声外,一点作用也没有。
床上堆了一大堆匕首,小刀,长剑等等利器。
这些都是裴湮当初送的。
说是多厉害多厉害,都快吹嘘成天底下最锋利的刀剑了,结果连个脚链都割不开。
骗子!
郁岁气呼呼的躺在床上。
天花板镶嵌着夜明珠,亮晶晶的,散发出莹莹光芒。
可却依旧掩盖不了这是个狭窄逼仄空间的事实。
好似重新回到了灵府。
还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后一种感觉郁岁从来没有体验过。
……大抵是因为之前也没得到过全世界。
郁岁觉得好奇怪。
明明现在也没得到过全世界,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捂住自己的眼睛,假装是在一个正常的房间居住。
“你在吗?”
系统愣住。
【系统小心翼翼:叫我呢吗?】
郁岁惊恐:“这里还有第三者?”
【系统:人家就是,受宠若惊。】
郁岁:“……”
被这么一打岔,轻松多了。
这是郁岁第一次用如此需要它的语气呼唤它,系统生出几分开心,但又不知道要聊什么——
虽然可以说无情道。
但如今看郁岁的情况,也不太适合。
系统心想,我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统子啊!
它绞尽脑汁,瞥见郁岁的姿势,灵光一现。
【系统:之前在奉鹤山密室,我进小黑屋之前,就有一个你被蒙着眼睛的画面。】
郁岁放下遮挡自己眼睛的手。
她沉默两秒,冷静点评。
“那你,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系统害羞。
【系统:哪里哪里。】
【系统:我主人才是见多识广呢,她还能自己写……】
后面是哔哔哔的屏蔽音。
郁岁毫不惊讶。
这小系统刚见她时都叫她做了快一个月的荒唐梦,主人想必也不正经。
忆起荒唐梦。
与如今的处境重合。
翻动一下身子,铃铛便会清脆叫着。
郁岁心生烦躁。
猛地坐起身。
霎时之间。
场景骤然转换。
就好似猜到了她的心情一般,从狭窄逼仄的密室,变幻成了截然相反的空间,仙气缭绕,漫天霞光,恍若仙境。
【系统惊呼:这不是【哔哔哔——】吗?】
它沉默了会儿。
审核竟然如此严格吗?
九重天竟然成了违禁词?
郁岁以为它又在骂脏话便没再理会。
下了床。
脚腕的链条像条缕红烟,没有束缚感,只是指引,告诉她,这里是回家的路,叫她不要迷失方向般。
郁岁蹲下身摸了摸。
倘若只是一缕烟雾,那割断也情有可原。
她四处看了看。
虽然总是仙气缭绕,满目白色,但却并不单调,花草树木很多,甚至劈出一片天地,特意设了园林,一步一景,倒是个怡然自乐的好地方。
郁岁站在小桥上。
听着汩汩流水的悦耳声响,仿若玉石之声。
“这地方真好。”
【系统骄傲:那是。】
只不过在心中疑惑。
为何丧葬阁的密室会出现九重天的景色?
郁岁四处看了看,“是处幻境。”
已然不是在密室之中。
却不知为何会踏入这幻境。
她站在桃花树下,落英缤纷,像极了生辰宴的花瓣雨。
正伤怀之时。
忽然落入一个弥漫着浅淡檀香的清冷怀抱。
裴湮从背后抱住她,温声问:“喜欢这里吗,岁岁?”
郁岁:“……”
很好,为数不多的伤怀全没了。
“我比较喜欢不呆在密室,自由自在一些。”
裴湮惊呼了声。
郁岁捏紧拳头。
你这意想不到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裴湮无辜轻叹,“没想到岁岁喜欢在野外呢。”
郁岁:“?”
郁岁:“??”
她挣开裴湮的怀抱,捏紧拳头,转身预备给裴湮一拳,却见他白发红眸,入魔的彻彻底底。
郁岁:“???”
她蹙眉,“你这是怎么了?”
裴湮无所谓回:“入魔了呗。”
郁岁抿抿唇,还是忍不住问:“刚干嘛去了?”
裴湮捏起她手指把玩,“抽了鹤寻云身体里的一点神魂。”
郁岁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在开玩笑?”
裴湮不开心,“为师很少说谎。”
郁岁闭上了嘴巴。
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眼光看向裴湮。
“那……”
她艰涩问。
“鹤寻云会有什么问题吗?”
裴湮思索片刻,又认真又敷衍,“谁知道呢?”
“下跌两个境界,神魂不稳一段时间?”
他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回。
言语之中透露出的全是冷酷无情的残忍。
郁岁漂亮的眼睛又瞪大了些。
“他是你徒弟……”
裴湮用茫然眼神反问。
是徒弟又如何?
郁岁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湮轻描淡写:“碍眼。”
郁岁像是头一次认识他一样。
碍眼?
碍眼就可以去抽别人神魂吗?
“你太残忍了。”
裴湮笑:“多谢夸奖。”
郁岁如今修为全无。
狠狠锤了裴湮一拳,转身就跑。
脚步蓦地一顿。
感受到了束缚感,脚腕上的烟雾形成实质,化为丝线,另一端被裴湮牵在手中。
“岁岁。”
他沉下脸,白发在空中飞扬,为他清隽如画的面容添了些破碎感,可猩红的眼眸更多的却是狠戾。
藏着浓郁的骇人气息。
郁岁被惊了下。
挣下片刻,识时务地回到了裴湮身边。
裴湮重新露出笑容,“为师带岁岁参观一下这里。”
郁岁:“……”
她觉得还挺煎熬的。
“这里没人吗?”
裴湮:“没有呢,就我们两个。”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再次露出惊愕神色,“岁岁还想要被人观看吗?”
郁岁咬牙,一字一顿,“我、不、想。”
裴湮似是庆幸:“为师也不愿意呢。”
郁岁:“……”
不要再和这种满脑子都是废料的男人讲话。
可怕。
接下来的路程。
裴湮都在介绍这处的景观,他指着那边的温泉池,“潭水可凉可热,疗伤安神都颇有功效。”
郁岁恹恹看了眼。
裴湮面无表情看她,忽而扯了下手中丝线。
郁岁踉跄两步。
在心中恶狠狠地骂着裴湮,不情不愿的回了个,“我听到了。”
裴湮重新露出微笑。
又介绍了别的,“这是寒玉床,质地很软,非常助眠。”
“岁岁想去试试吗?”
试什么?
在极度柔软的床,与裴湮试一试吗?
郁岁不住摇头,“不用了。”
抵触之意实在太过明显。
裴湮眼眸暗了暗。
轻啧了声,“也是,对腰不好。”
郁岁:“……”
之后他又介绍了秋千,竹林,花丛……
郁岁恼羞成怒。
非常愤怒地瞪着裴湮。
【系统小心翼翼的插话: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满脑子废料?】
郁岁大惊失色:“你胡说什么?”
【系统:我怎么觉得,裴湮是在认认真真介绍呢?】
跟临终介绍遗产似的。
郁岁沉痛说:“你叛变了。”
系统连忙骂了裴湮两句,以示衷心。
郁岁心满意足。
只要你骂裴湮,我们就是好朋友。
那张寒玉床。
最终郁岁还是被裴湮抱着躺在了上面。
……床确实挺软。
有点点像水床,但有灵气滋润,舒服极了。
裴湮:“喜欢吗,岁岁?”
郁岁沉默。
裴湮下巴抵在她肩窝,“这里的阵法看懂了吗?”
郁岁大惊。
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她都做好被强取豪夺的准备了。
竟然开班教学,讲起了阵法!?
裴湮好意提醒:“为师刚刚给了岁岁线索。”
郁岁:“……”
实不相瞒,她真的满脑子废料,一点也没听进去。
系统忍不住嘲笑。
【哈。】
郁岁闭上眼,“师父再给点线索?”
裴湮露出严师面孔,“刚刚在想什么?”
他们这师徒身份,都不需要角色扮演。
郁岁眼神飘忽:“我不健康了。”
裴湮:“?”
郁岁狠狠唾弃自己:“我堕落了。”
裴湮:“??”
这两句话,形容他好像更合适点?
郁岁狠狠叹息。
“师父再为徒儿讲解一次?”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澄澈极了,仿若摒弃了一切杂念,晶亮而剔透。
裴湮:“……”
他喉结滚动,确实没法教训小姑娘,便敛了神色,和她仔细讲解。
郁岁认真听讲。
如果他们没睡在一张床上。
老师与学生的关系确实挺正经的。
…
郁岁再次醒来。
睁开眼看到了便是天花板的夜明珠。
又回到了密室之中。
预知梦里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脚上也没了脚链。
甚至还不如第一次进密室的时候刺激。
当初还有神交呢。
现在什么也没有。
【系统: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郁岁:“那倒没有。”
“就是……有点诡异。”
这个未来。
好像来的有点太奇怪了,像是刻意安排来,演员正式就位了。
虽然裴湮铺垫的很好。
但他某些礼节,尤其是在细节方面,守礼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点也没唐突。
连喜怒无常都像在克制。
假的像极了表演。
与之前在月华宫幻境见识到的真正裴湮不太相同。
郁岁叹息:“这和我想象的强取豪夺不一样。”
【系统:哈!你就是满脑子废料吧!】
郁岁:“……”
“裴湮呢?”
【系统:在门口呢。】
【系统:我帮你盯着呢,正在准备毁天灭地。】
郁岁:“?”
【系统:好像是因为活祭要开始了。】
郁岁:“??”
“什么活祭?”
【系统解释:千年一次,活祭盛典。】
【系统:我听的比较模糊,大致就是在讲裴湮用活人献祭,修炼秘法。】
郁岁适时表达惊叹:“哇……”
【系统:你不信?】
郁岁:“我心如古井无波。”
系统琢磨了下。
也是。
打击一重接一重,都被囚禁了,确实已经没什么能震撼到她了。
系统忽然一阵脏话输出。
郁岁:“……?”
【系统:和尚跟裴湮打起来了。】
郁岁:“?”
【系统:因为找不到你。】
…
这件事说起来不算复杂。
裴湮说过将郁岁带回了魔界。
但他的气息却会在某一瞬出现在丧葬阁。
了之深知裴湮的脾性。
倘若郁岁在魔界,他怎么可能还出现在丧葬阁?
怀念也不是这样怀念的。
“阁主真的在魔界吗?”
裴湮将了之无视的彻底。
了之拦住他,微微笑着,“裴剑尊是将阁主关了起来吗?”
裴湮缓缓说,“是又如何?”
了之彻底掐断自己昨日所想。
哪里是渡情劫。
来结仇的吧?
他收了佛珠,“关在哪里?”
裴湮:“无可奉告。”
这场打斗持续了一盏茶。
短暂极了。
藏獒听到动静,跑过来看热闹,都没看出前因后果,这场仗就结束了。
不过看到熟悉的仙尊模样。
非常顺眼。
要他说,装什么正道魁首啊,当魔多好,自由自在的。
裴湮的白发微微垂下,仿若一捧冰雪,圣洁又高贵,“大师,不要自作聪明。”
了之:“贫僧不懂。”
“何为自作聪明?裴剑尊焉知自己是否是在自作聪明?”
裴湮:“与你无关。”
藏獒心说,这话说的好客气。
都没骂脏话的。
神仙打架就是这样,放狠话都没劲头。
哦,不对。
九重天的神仙们,放狠话的劲头都给了他。
藏獒垂下狗头。
片刻,又开心起来。
这说明他独一份啊!
做狗嘛,最重要的是要有特色,不能泯于众狗。
裴湮路过他的时候。
藏獒夹紧尾巴,“那个……”
“门口围了好多修士,不知道要做什么。”
裴湮微微挑眉。
散出神识一扫,大概懂了。
——招魂被一十三洲传成活祭,想象力倒也是丰富。
一十三洲正义之士颇多,之前因为隔着魔域,而没办法杀到魔界,去毁掉这祭祀。
如今人在一十三洲,自然不可能放任其进行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
裴湮在人群中看到了右护法。
思索片刻,走了出去。
右护法背后的大鱼还没钓出来呢。
甫一走出丧葬阁。
便引起骚动。
聚集在此处的修士很多。
可以说间接带动了附近酒楼,客栈,茶楼的生意。
掌门与顾西辞等人也在。
事实上,问天宗能打的都在。
掌门试图谈判,“不知魔尊最近有何打算?”
裴湮的视线轻扫过右护法,漠然地落在掌门身上,呵了声,“你觉得呢?”
右护法试图煽风点火,藏在人群之中,踹了脚旁边跟着妖魔。
妖魔上道极了:“早就听闻魔尊千年一度,活祭盛典,势必要用千千万万的活人献祭,如此残忍,魔尊就不怕遭天谴吗?”
裴湮古怪的笑了,“本尊这万年活的很快活。”
有多快活呢?
疯起来的时候,可不就是很快活吗?
不过这话一出。
不少修士都变了脸色。
不到万不得已,掌门不想动手。
最主要的原因是,打不过。
掌门:“不知魔尊为何要活祭?若是有什么需求,不若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裴湮不喜欢这种磨嘴皮的事情。
他看向右护法,见他没动作,便折身准备进去。
脚步蓦地一顿。
闪身消失在众人眼中。
魔界,琉璃塔。
一道又一道雷劫击打着塔身。
并非是正经雷劫。
而是从云层之中降下来的,缠绕着黑气的,手腕粗细的雷劫。
裴湮从一十三洲来到魔界也需要时间。
他到魔界的时候。
正是最后一道雷劫。
琉璃塔轰然倒塌。
裴湮加快步伐。
眼中只有一盏灯笼。
他与郁岁曾经一起挂在琉璃塔的骨架灯笼随着高楼倒塌而受到挤压,烛火摇曳,正要熄灭。
趁着封印松动而作乱的邪魔冷笑。
痛快!
这副将要失去心爱之物的表情真让他痛快!
虽然雷劫是仿制。
伤不到裴湮的身,但如今到比伤到裴湮的身更痛快。
万年来,终于出了一口气。
但是还不够。
远远还不够。
他在业火焚身中大笑。
这只手开胃小菜。
迟早让裴湮血债血偿!
千钧一发。
裴湮将灯笼捞进了怀中。
白发在空中荡起优美弧线,眼睫微垂,视线落在顽强燃烧着的烛火,耳边仿佛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那你为我点一盏灯,好不好?”
——“我怕黑。”
万丈高楼彻底崩塌。
裴湮护着骨架灯笼,护着烛火,防止其熄灭。
轰隆声之中。
裴湮依旧沉浸在回忆。
“……没有灯笼皮,会不会愿望就飞了?”
“那我许愿,永远和师父在一起。”
幽幽烛火隔着灯笼架跳跃进他眼中。
仿若也染了血色。
诡异极了。
裴湮忽而拿出匕首,划开了血肉,为灯笼罩了层白玉无瑕般的皮。
“便与岁岁的愿望一样。”
“长长久久,死生不弃。”
废墟之中。
各种灯笼散落一地。
以神魂为燃烧的灯笼永不熄灭,依然在
而仙尊因约定而点亮的灯笼,熄灭了许多。
白发美人怀中护着灯笼。
周边聚集了一滩血液,糜丽极了,却又好似透着些许悲哀。
他认真而又温柔地为灯笼做了灯笼皮,轻声呓语,“这样,愿望便不会飞了。”
永不熄灭,永远相伴。
与此同时。
一十三洲,丧葬阁。
郁岁正在密室听系统的现场转播。
系统的用词非常微妙。
充满了“大概是”“应当”“好像”“也许”……
等等。
不确定的词语。
郁岁无语:“现场直播,不至于吧?”
【系统委屈:人家不敢离裴湮太近。】
上次离裴湮太近。
就被抓了起来,还差点死掉了。
系统忽然骂了声。
【系统:我好像瞎了。】
郁岁:“……你是我的眼。”
【系统:你的眼睛看到裴湮临阵脱逃。】
郁岁:“?”
【系统:快跑!雷劫要劈到丧葬阁了!】
郁岁:“??”
所以。
这句话特意思是。
裴湮预料到雷劫降临,跑了?
守在丧葬阁外的修士们也正疑惑呢。
妖魔:“快看!是雷劫!”
他故意大声说,“怪不得剑尊要跑呢,原来是料到雷劫降临!逃命呢!”
第一道雷下来时。
右护法忽然感受到体内的蛊虫在动,他早就领教过蛊虫的厉害,却没想到竟然能直接从身体剥离,挡在了雷劫之上。
在生命最后一刻。
他几乎是拼尽全力,用传音入耳,对这里所有的修士,喊了声无关紧要的话语,“安葬好兔子!”
兔子?
什么兔子?
众人不明所以。
只有原来起哄的妖魔低下身,抱起了失去右护法魂魄,只剩躯壳的兔子,转身消失在原地。
雷劫一道接一道降临在丧葬阁。
了之撑起了结界。
漆黑眼眸流淌着金光,望向天空,看到了作妖的邪魔。
转瞬化作流光飞向空中。
金色佛印,耀眼而夺目,直冲九霄。
掌门睁大双眼,“疯了。”
“他疯了吗?”
与掌门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
这是要与天斗吗?
这是要逆天啊!
这和尚为了个丧葬阁疯到这种地步吗?
丧葬阁没撑多久便如琉璃塔一般崩塌。
修士们望着。
心想,真是应了那句话。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
因为楼塌了。
郁岁也顺势出了密室,飞快下楼时,见汪凌云正四处躲避,拉了他一把,用掌风气流将人送到了安全区域。
路过二楼。
脚步忽然一顿,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将陈邵九的长明灯取出。
横梁断裂砸下的那一刻。
郁岁撑起结界。
同时也落入一个冰凉怀抱。
郁岁抬头。
手中的长明灯映照在他们面容,添了几分暖色,倒影在彼此的眼眸,仿佛延伸成了鹊桥,直达心田。
郁岁感觉自己心跳加快了一瞬。
眨眼之间。
压在结界的残骸全部化为灰尘,灰飞烟灭。
裴湮眸光冷冽。
周身气场十足,罡风所到之处,皆为尘埃。
他站起身。
顺势将郁岁拎起来。
还在掉落的残骸顷刻静止。
齐齐调转方向,迎着落下的雷劫,势如破竹,要踏碎凌霄般。
云层之中。
仿若响起凄厉惨叫。
雷劫停下。
了之回到丧葬阁,眸中金光尚未消散,看到郁岁手中的长明灯时,忽然愣住,“阁主,怎么想到拿这盏灯?”
郁岁:“既然点了,便要负责。”
“况且,这是陈公子留在世上的证据。”
她难得有几分迷茫,只觉得最近的情感过于丰富,也过于陌生,让她无从下手。
“我总觉得。”
“要有人记得他。”
不是因为毒圣。
但,总要有人记得。
虽然并不知道要记什么。
了之拨弄着佛珠,压下心中悸动,“阿弥陀佛。”
陈邵九,应到会开心吧。
有人记得他。
而旁边,裴湮长身玉立,肤色苍白,猩红双眸又妖又冷,煞气十足,骇人至极。
他们知裴湮是剑尊。
是魔尊。
历劫结束,会知他是仙尊。
却无一人记得。
他曾在下界如何疯魔。
而这种种,皆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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