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岁将裴湮吊绑成经典动作后, 果断离开。
神清气爽。
系统从小黑屋出来,茫然四顾。
【系统惊呆了:怎么这么快?】
郁岁:“唯手熟尔。”
想当初,第一次绑裴湮的时候,可是花费了好多时间, 时不时还得看一眼书。
系统呆若木鸡。
越熟练, 不应该是越慢吗?
但它恢复的很快。
【系统:他这隐隐有肾虚征兆啊, 你未来的幸【哔——】福堪忧,还是得杀夫证道。】
郁岁懵:“什么福?”
【系统:幸【哔——】福。】
……你妈的, 什么狗屁屏蔽。
见系统不再提杀夫证道后,郁岁便不再理会。
走到宫殿的时候, 已经气喘吁吁, 还有点犯困。
岑疏狂见到她这副保守摧残的模样都震惊了,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他又向后探头寻找,“尊上呢?”
郁岁:“他正在进行一项私密运动。”
岑疏狂:“?”
岑疏狂秉承着良好的下属素养, 没有去打探进行了什么活动, “宁孤临又骂了几句,然后被问天宗的掌门领走了!”
提起此事, 颇有几分气愤。
“真是欺魔太甚!竟然杀到我们魔界了!绝不能轻易饶过他们!”
郁岁:“这件事让魔尊定夺吧, 说不定还有点师徒情谊。”
岑疏狂心想, 也是。
毕竟也算是魔尊私事了。
他见郁岁要御剑向外跑, “夫人要去哪里?”
郁岁:“……”
当然是要离开了。
她这模样, 得赶紧去找个医修,不然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
也太虚了吧。
岑疏狂又说,“宫殿设的有结界,没有尊上的允许,您不能离开的。”
郁岁:“……”
狗比裴湮。
她四处环顾, 小声问,“你们魔界,有没有,那种补汤?”
岑疏狂先是震惊,随即面色一言难尽,又露出痛惜的表情,他说:“有的夫人,您放心,我会给您准备好的。”
他停顿了下,为了自己的安危。
“请千万不要告诉尊上是我准备的!”
郁岁:“?”
他脑补了什么?和裴湮有什么关系?
“我喝的。”
她说的直白了点。
“我体虚,得补补,最好请个医修。”
往常不该这样的。
即便和系统开着玩笑,她也明白,不可能因为那点事就虚到没法走路。
郁岁深思熟虑后,怀疑裴湮对她下什么毒了。
阴狠的男人。
呵。
岑疏狂完全误会了。
以为郁岁在欲盖弥彰,为裴湮做掩护,应答的好好的,随即露出了个我们彼此心知肚明,秘而不宣的神色。
颠颠地去准备补汤了。
宁不为在小厨房找到岑疏狂。
原本是没有小厨房的,这是魔尊因郁岁建的。
往常是魔尊为郁岁洗手羹汤,如今轮到岑疏狂了吗?
宁不为依旧是光头。
他走到岑疏狂身边坐下,“这是给她的?”
岑疏狂为了魔尊的尊严,点点头,“嗯,给夫人的。”
宁不为沉默下来。
他从灵禅寺回来就很不对劲。
浑身散发着一种佛系的光辉。
话说的都不多了。
……也可能是修了闭口禅的后遗症。
岑疏狂扇着小扇子,问他,“以后什么打算?”
宁不为一惊,面色有一瞬慌乱,“像以往一样留在魔域。”
岑疏狂嗤笑,“撒谎都不会了。”
“佛子都比你会胡言乱语。”
宁不为抿唇。
岑疏狂坐直身子,敛了笑意,“好了,不逗你了,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宁不为还在为难:“我……”
岑疏狂扭头看他,忽然一顿,惊奇说,“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猛地一拍宁不为,高兴说。
“小崽子,没白疼你啊!”
宁不为脸色涨红,“才没有!”
岑疏狂大笑,在宁不为快要恼羞成怒的时候轻咳了声,“你担心我会受伤?”
他安慰宁不为。
“我在魔界,除了魔尊和夫人谁还能伤到我?我很安全的。”
宁不为更不放心了,嘴巴张了又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岑疏狂沉思片刻,懂了。
“你担心魔尊会伤到我?”
他爽朗一笑,“小小年纪,想的还挺多,放心吧,魔尊心地善良,不会无缘无故伤人的。”
而他也绝不会做魔尊不喜之事。
宁不为都震惊了。
魔尊心地善良?
这屁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岑疏狂拍拍他肩膀,“我和你讲过吧,我快死的时候,是魔尊救了我,收留我,给了我安身之地,还不遗余力的教导我。”
宁不为更不放心了。
裴湮那三个徒弟,哪个不是裴湮一手教出来的?师父对徒弟,肯定比尊上对属下上心多了。
然而该对徒弟出手时依旧毫不犹豫。
岑疏狂看他眼神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尊上的修为,若是真的要杀那几个徒弟,哪里还用得着拖到现在?”
“就问天宗那几人不死也得残了。”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还能蹦哒着过来挑衅?
宁不为大概是听进去了。
他站起身向岑疏狂磕了三个头——
岑疏狂救了他,又抚养他成人。
虽然他们的相处方式更像兄弟,但宁不为还是将其视为父亲。
岑疏狂受不了这肉麻的场景,“行了,跟磕头上香似的,我还没死呢。”
宁不为抿唇,提前解释,“我不是要背叛魔界,更没有想要加入灵禅寺的意思。”
“只是我离开了,了悟哭的很伤心,我想回去看看。”
岑疏狂摆摆手,“去吧。”
“加入灵禅寺也没关系。”
宁不为:“……”
就他妈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纠结像个煞笔。
等走远了。
又想到自己零花钱都被岑疏狂管着,便又折回去,忽然听到岑疏狂在呜咽着哭,“呜呜呜孩子长大了,要出远门了。还孝敬的把零花钱都留给我,真是个好崽子呜呜……”
宁不为:“……”
清修。
他已经习惯清修了。
宁不为反复告诫自己。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出了宫殿便遇见了正在附近徘徊的修士。
修士与魔的差别太过明显。
最起码,魔绝不敢在魔尊的宫殿外徘徊。
都害怕魔尊会脑抽。
突然下达一个残酷命令,“把宫殿外游荡的魔都杀掉。”
可见裴湮喜怒无常的暴虐人设多深入魔心。
宁不为迟疑片刻,大概是和了悟待久了,对这种面露迷茫的施主,总会涌出几分莫名情绪,“施主好。”
任吟一惊。
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有事吗,大师?”
宁不为:“看施主在此徘徊,是有什么烦心事?”
任吟沉默了会儿。
许是自己最近真的很烦,也可能是宁不为佛性的温柔又包容光环太过浓烈。
她斟酌语言,“我有一个朋友。”
宁不为微微颔首。
等着他讲下一句。
任吟思来想去,还是说不出口,只得迂回前进:“之前丧葬阁阁主要收她为师,不知道如今还可以吗?”
宁不为:“我帮你问问。”
他拿出传音符。
岑疏狂:“怎么离家两分钟就想爹了?”
宁不为捏紧传音符。
压住心中的火气,试图冷静,“宫殿外有位姑娘说,夫人曾经欲收她为徒,不知道现在还作数吗。”
岑疏狂:“叫什么?”
任吟已经有几分退缩了,但在宁不为询问的目光中,还是说了名字。
那边的魔说了好。
不一会儿,便有魔带她进宫殿。
宁不为总觉得她像个傻白甜似的,提醒她:“记得把自己当空气,不要在尊上面前晃悠,上一个在宫殿嬉笑的魔死的很惨。”
任吟捏紧衣服,紧张问,“是被做成人皮灯笼吗?”
宁不为:“好像吧。”
他不以为意,人皮灯笼有什么好怕的。
“惩罚人的手段又不止这一种。”
任吟更害怕了。
宁不为:“你自己小心些吧,我得走了。”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
“再不回去,了悟的眼泪都要把灵禅寺给淹了。”
…
郁岁正在看碗中的补汤。
乌漆麻黑的。
好像一碗毒汤。
岑疏狂神秘一笑,“都是大补之物!”
郁岁迟疑:“喝了不会有问题吧?”
岑疏狂拍胸脯保证:“放心吧夫人,绝不会有事。”
郁岁不太放心。
她更倾向于找个医修,诊断一下。
“要不我们找个医修?”
停顿了下,“偷偷摸摸的。”
她目前这种状况,与裴湮绝对脱不了关系,自然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医修。
岑疏狂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的夫人,这里发生的一切,尊上都是知道的,偷偷摸摸不行。”
郁岁目光飘向这碗补汤。
岑疏狂有理有据:“这也是为了尊上的身体。”
郁岁纠正他,“是我的身体。”
岑疏狂从善如流,“您的身体。”
他说完以后,忽然意识到这里少了点什么,“尊上的私密运动还没有做完吗?”
“……”
郁岁想到正被绑着,放置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裴湮,难得有几分心虚,“我去看看他。”
岑疏狂点头说好。
见她空手去,忙把补汤塞到了郁岁手中,“夫人,带着汤去!”
郁岁:“……”
她沉默了会儿,还是接了过来。
毕竟是人家一片心意。
在岑疏狂殷切的目光下,拎着十全大补汤去找裴湮了。
他还维持着被绑的姿势。
连衣服的碎片都没有改变。
郁岁:“……”
她有点不敢相信,“你说他这样是真的吗?”
原本用捆仙绳能绑住裴湮就已经很令她惊讶了,他乖乖被绑,又被绑这么久,还没有找到挣脱之法,就更令她惊讶了。
郁岁又和系统讲:“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这也太能忍了吧。
一片寂静。
哦对,系统这会儿应该进小黑屋了。
郁岁盯着裴湮瞧了会儿。
白发如雪,黑布蒙眼,美人微醺的醉态,透着无助与被蹂-躏后的凌-虐-美,属实诱人。
她轻咳了声。
裴湮没有理会。
依旧沉浸在自己被强取豪夺,宁死不屈的坚韧小白花人设中。
郁岁看了看手中的汤。
“师父,你闻闻,这里面都有什么?”
裴湮:“……”
郁岁沉默了会儿,塞到裴湮嘴里一勺,黑色药汁沿着他莹白的肌肤滑落,没入脖颈,她替裴湮擦了擦药汁,好奇问,“尝出来了吗?”
裴湮舌尖泛着苦涩。
忽然一顿,轻笑了声,“给为师准备的?”
郁岁诚实回:“不全是。”
裴湮的脸色已经红了起来,语调依旧是慢悠悠的,“与香的作用差不多。”
郁岁:“……”
岑疏狂,果然从未让她失望。
她深吸一口气。
将补汤放在桌子上,她搬了个凳子坐在裴湮面前,“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美人红唇微张,“什么问题?”
郁岁眉头一皱。
怎么觉得他的语气很期待?
于是恶狠狠的说。
“我会拿鞭子抽你的。”
“用你送我的那根鞭子。”
……裴湮真的送过她好多东西啊。
郁岁心情又开始复杂起来。
裴湮品味了下,“为师很期待。”
郁岁:“……”
能不能不要这么变态。
她把鞭子换成戒尺。
抵在裴湮腰部。
“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虚弱?”
裴湮心想,确实有点变态了。
郁岁用戒尺拍了拍他腰。
提醒他,快点回答。
裴湮喉结滚动:“为师下了药。”
果然!
果然和他有关系!
怎么会有这阴险的男人!
郁岁:“为什么?”
裴湮笑了声,“自然是为了留住岁岁。”
“岁岁刚刚不是还想要逃跑吗?”
郁岁丢了戒尺,转身就走。
还没走两步,忽然就被裴湮拉入怀中。
郁岁:“!!!”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是故意的!
可恶!
早知道刚刚就狠狠揍他一顿了!
裴湮将黑布蒙在她眼前。
视线顿时陷入昏暗。
“换为师来问岁岁了。”
郁岁试图挣扎:“我困了。”
裴湮从善如流:“那等岁岁睡醒。”
郁岁没有那么大的定力,能丧失视觉还睡得着:“师父问吧。”
戒尺抵在她腰间。
慢慢下滑,“补药是怎么回事?”
郁岁身体紧绷,“给我自己熬的。”
“可不可以不要戒尺?”
停顿了下,试图撒娇,“师父~”
裴湮似是嫌弃:“好好说话。”
郁岁:“……”
很好,我记住了。
但戒尺还是收了。
郁岁心想,口是心非的男人。
直到嘴边被抵住汤勺。
裴湮温柔说,“既然是为自己熬的,可千万不要浪费。”
郁岁:“我会不会……唔。”
话没说完就被塞了一口。
郁岁升起一点点后怕,很担心自己会像上次那样浑身软绵绵,以及某些羞耻反应。
然而裴湮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贴心帮她擦了擦唇边的药汁,还喂她吃了个颗糖,“感觉如何?”
郁岁:“……”
她扭过头不想理会裴湮。
裴湮轻叹,“怎么这么冷漠呢?”
郁岁闭上嘴巴。
决定实施冷暴力。
唇瓣忽然覆上柔软,口腔的糖果还未曾融化,缠绵着,好似是在争夺甜滋滋的糖,追逐着这抹柔软与香甜,直到彻底融化也未曾离开。
郁岁喘息着,面若桃花。
裴湮从背后抱住她,胸膛贴在她瘦削的后背,手臂环在她身前,没有血肉的手骨握住了郁岁下巴,拇指骨节按在她唇瓣,“我可以吻岁岁吗?”
郁岁:“……”
都吻过了,还问什么?
但为了预防他下一波操作,坚定拒绝:“不可以!”
裴湮失望,“好吧。”
“岁岁睡一会儿。”
郁岁已经有了睡意,如今正在和睡意对抗,试图反抗,“我要睁眼看着。”
她教育裴湮,“不要自卑。”
她真的很不想丧失意识和裴湮怎么样,于是又劝说,“我睡着了,你是不是也很没乐趣?”
裴湮诧异。
“岁岁在想什么?”
郁岁沉默。
裴湮恍然,“原来岁岁是在馋为师的身子。”
他轻啧了声,“小色胚。”
郁岁快气死了:“明明是你!”
系统都不知道进多少次小黑屋了。
裴湮失笑,哄着她:“好,是我。”
郁岁:“……”
啊啊啊好气!
憋屈极了。
关于裴湮为什么最近经常让她睡觉,这件事郁岁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并且越发虚弱。
她现在就像是病弱美人。
弱柳扶风的小白花。
看起来就柔弱可欺。
【系统都惊了:乖乖,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以后要以床为生?】
郁岁咬牙:“狗比裴湮。”
系统很高兴能听到郁岁骂裴湮。
但是。
它是真的在担心。
【系统出谋划策:要不咱们去给裴湮撒撒娇?好歹咱先能下床走路?】
郁岁回想自己上次撒娇失败的经历。
傲娇的拒绝道:“我才不要对狗男人撒娇。”
系统忧愁的缩成一团。
郁岁该不会死了吧?
不行。
一想到这个结果,它就非常伤心,要活不下去的伤心。
思来想去。
系统把这归结为,她是它的宿主,它有义务负责她的生命安全。
但现在怎么才能从裴湮手中逃生?
系统忽然灵光一现。
【系统:要不假意与裴湮玩欢乐游戏,然后一刀捅死他,杀夫飞升。】
郁岁琢磨了下欢乐游戏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感叹,系统为了逃避审核真是煞费苦心。
但这个建议不行。
“裴湮不配得到我。”
她冷哼,“我要做裴湮得不到的女人。”
系统给她鼓掌。
【系统:但是他如果想得到你也很容易吧,你现在走两步就喘,多走几步都要吐血,连挣扎都不用。】
郁岁:“……”
“谢谢你提醒我当前的处境。”
【系统:就这么一个捷径方法了,听我的,杀了他!】
郁岁微微叹息。
不远处。
任吟提着补汤来找她。
自从她喝了补汤以后,裴湮每天都给她安排一碗,最近他大概是腻了亲自喂她喝汤这个游戏,所以这个任务交给了任吟。
郁岁试图逃开补汤,“里面说不定有毒,我们偷偷倒掉吧。”
任吟:“别胡说。”
“我亲手熬的,也检查过的,没有毒,都是好东西。”
郁岁:“……”
叛变了。这个小姐妹她叛变了。
任吟:“里面的药材都是五千年起步的,有市无价,都是好东西。”
她情不自禁的感叹,“尊上对你真好。”
郁岁:“……”
朋友,你还记得你是正道修士吗?
任吟监督郁岁喝了药。
陪郁岁讲了会儿话,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离开。
郁岁:“你之前说,想要拜我为师?”
任吟原本也是把这个当借口。
哪里想到宁不为真能让她进宫殿。
见了郁岁发现她病的都快不行了,又哪里还想过拜师的事情。
“好好养病,等你康复了再说。”
郁岁摆摆手:“我康复不了。”
有裴湮在,一边补一边虚,能量守恒的很。
“怎么突然想拜我为师了?”
任吟在郁岁面前倒是能够轻松的吐露心声,“我原本想要修剑,但在丹道上比较有天赋……”
郁岁在她组织语言停顿的空隙,立刻讲,“我选我想要的。”
任吟:“……”
真是斩钉截铁的答案。
“那如果因为种种原因不能选呢?”
郁岁:“什么原因?像我这样一辈子躺在床上了。”
她说的直白了点,“我现在这么虚,就是裴湮做的。”
任吟不可置信,“可他还熬补汤……”
“他图什么?”她震惊。
郁岁:“我不知道你的感觉。”
“但我可以告诉你这种被迫接受不喜欢东西的感觉。”
系统欣慰。
滤镜破碎的好彻底。
裴湮都已经沦为东西了。
郁岁:“很烦躁,很厌恶,甚至有点想吐。”
【系统:还非常憎恨。】
郁岁,“那没有。”
她一般不会有这么浓烈的感情。
就现在这种厌恶的情绪,浓烈的都让她有些许诧异。
任吟后背僵硬。
郁岁毫无所觉,但她是感受到的。
裴湮就在不远处啊!
她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郁岁不会被做成人皮灯笼吧?!
任吟咽了口口水,拼命给郁岁使眼色,“尊上也是有可取的地方吧?”
郁岁眨眨眼。
“你眼睛怎么了?”
任吟:“……”
算了,裴湮已经离开了。
无所谓了。
“没事。”
就是,怎么觉得裴湮是落荒而逃呢?
像是不愿意听到自己在郁岁心中,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一样?
郁岁没深究这个问题,“想修剑道就修剑道呗,谁不让你修了吗?”
任吟摇头。
郁岁:“那你为什么不修?”
任吟:“我没天赋。”
郁岁:“谁告诉你你没天赋的?”
任吟:“我自己感觉到。”
郁岁哦了声,“那我觉得你挺有天赋的。”
“这样,你跟着我练。”
她摇摇晃晃的坐起身。
任吟一惊,忙去扶她,“不必如此着急。”
郁岁:“还没那么虚弱。”
停顿了下,又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任吟:“没有。”
郁岁:“这是无情道哦,要断情绝爱的。”
任吟保证,“我对情情爱爱毫无憧憬,也绝不会沾染。”
郁岁:“也不必如此。”
反正她修了无情道后,对情爱也没什么影响。
她念着功法,让任吟体悟。
系统缩成一团,看着郁岁。
忽然想到之前郁岁迷茫自己竟然会收任吟为徒的想法。
了之给出的答案是,“入世了。”
系统心想。
这是入世吗?
总觉得现在的郁岁比最初的模样要有情太多。
之前她是真的毫不在意。
就算再喜欢谁,也不会提出收徒这种要求。
——师徒这种亲密关系,是要负责任的,更不能半路撂挑子。
系统疑惑。
怎么修了无情道,反而多情起来了。
郁岁练了任吟第一重。
进展非常顺利。
“你只是没遇到好老师。”她感叹说,“多么聪慧的徒弟啊。”
任吟:“……”
“之前教导我的是掌门师兄。”
“裴剑尊也曾指点过。”
她拜入问天宗。
与同批的弟子们一同上着大课,裴湮那时收了亲传弟子,或许是秉承着负责的态度,偶尔也会为他们这群弟子们上大课。
所以他们称裴湮为“师尊。”
是师,也是尊上。
但却没有师父那般亲近,透着股距离感。
郁岁唔了声,“那我比他们都厉害。”
任吟失笑,“你也不害臊。”
郁岁心想,有什么好害臊的。
面前忽然捧了杯茶。
郁岁:“我不渴。”
任吟:“……”
她笑容微顿,小声问,“你不收我为徒了吗?”
郁岁:“你不是不想拜吗?”
“就这样教你就行。”
任吟讶异。
郁岁说:“反正都能学到东西。”
任吟油然而生出一股敬佩。
竟然能够如此无私。
与敬佩一同升起的还有些许愧疚。
她当初怎么就妄图在大庭广众之下戳破师徒恋呢?
“再者说。”郁岁打断她的思绪,腼腆说,“我才二十一岁的年纪,收你当徒弟,都把我衬老了。”
任吟:“……”
什么感慨都没了。
她真的好欠啊。
这时。
岑疏狂跑了过来,说出影视剧中的又一经典台词,“夫人,不好了!”
郁岁配合他:“确实不太好。”
岑疏狂:“不是您!是尊上!”
“一十三洲的修士们联手围剿尊上呢!”
郁岁一惊,“成功了吗?”
岑疏狂:“还没有。”
郁岁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
岑疏狂:“……?”
这夫妻关系未免太脆弱了吧?
他还想着尊上受伤,他们的关系能因此更进一步呢!
任吟倒是想的多了些。
“一十三洲的修士怎么会突然来杀尊上?”
要知道一十三洲像宁孤临那样热血上头的实在太少,目前还都处于观望状态。
无他。
裴湮的修为实在太高,单枪匹马谁也不敢去闯。
况且还有上次下生死棋的经历。
这般情况,怎么可能突然来围剿裴湮?活的不耐烦了吗?
岑疏狂不好意思的挠头,“尊上放出了邪魔。”
“不是那种魔域盛产的无脑邪魔。”
“是智勇双全的邪魔。”
郁岁:“……”
好一个智勇双全的邪魔。
她重新躺回床上,“我等着他们杀掉裴湮救我出去。”
【系统怂恿:谁杀不是杀,不如便宜我们。】
它始终没有丢下“杀夫证道”的初心。
郁岁没说话。
系统狐疑。
盯着她看了会儿以后,骤然明悟。
【系统:你是不是舍不得?】
按照裴湮现在做的事。
死一百次都不亏。
结果捆仙绳绑起来那么好的条件,竟然只是不痛不痒的问了几句,让他吹了点冷风——
据它事后观察。
裴湮这点冷风吹风还很爽。
郁岁正在嘴硬,“我没有。”
“我就是单纯不喜欢打打杀杀。”
【系统冷哼:他软禁你,折磨你,还给你下毒,让你虚弱,下一步就要折断你的傲骨,让你尊严扫地……】
郁岁:“你话本看多了吧。”
【系统:别转移话题。】
【系统:你自己查查裴湮对你做过多少错事,简直罄竹难书!你就只是厌恶吗?你这厌恶也不纯粹,都没想过要伤害他,你是不是喜欢他?】
系统说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给她提这个醒做什么?
郁岁果然陷入沉默。
然后就是超大声的反驳,“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他有什么好喜欢的?”
【系统:……】
完蛋玩意儿,果然喜欢了。
如今肯定是又爱又恨的阶段。
感谢裴湮过于混账。
让这份爱变得不再纯粹。
【系统: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去魔域,他都放出邪魔了,今天势必要你死我亡,做个了断!】
停顿了下。
【系统:你该不会舍不得吧?】
郁岁:“有什么舍不得?”
她起身下床。
岑疏狂:“?您做什么?”
郁岁沉默两秒:“去帮裴湮。”
真难过。
她再一次撒谎了。
岑疏狂眼神一亮,“好啊,我这就带您去,您过去了,尊上一定会很开心的!”
郁岁是不太明白裴湮有哪里好开心。
毕竟是在战场。
瞬息万变的。
在战场谈情说爱,脑子一般都有病。
魔域。
虽然提前听岑疏狂讲了,但此时亲眼见到,才明白到底是如何可怕又悲壮的场面。
岑疏狂也惊了,“怎么会如此?”
尸横遍野,哀嚎不断。
这些都是修为比较低的修士们,在邪魔手中活不过一个回合。
其实他们的修为也不低。
敢孤身深入魔域,修为也是在合体期以上,但这次的邪魔属实过于厉害,连大乘期都有些棘手,更别提他们了。
除此之外,一十三洲的结界也隐隐有崩溃的现象。
【系统叫了声:剧情!剧情!】
【系统捂嘴流泪:我终于等到大结局了!】
郁岁在寻找裴湮的身影。
他正被邪魔围着,那群邪魔像是在攻击他,又好像是臣服。
她闭上眼睛,不愿看这副惨烈画面。
“真的是裴湮放出来的邪魔吗?”
岑疏狂不敢说话。
他是听魔尊的吩咐去和郁岁通报的,以为魔尊会有什么惊喜去修复与郁岁的关系。
可这场景算是怎么回事?
准备展现自己有多变态,从而震慑住郁岁吗?
这不是把人越推越远?
不出片刻。
围绕在裴湮身边的邪魔便被杀掉。
岑疏狂讲:“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尊上对邪魔也是很厌恶的。”
郁岁:“误会?”
“玩脱了吧。”
岑疏狂冷汗淋漓。
又听到裴湮传音入耳的话语。
——“带你的兵去守魔界的结界。”
岑疏狂一喜。
第一反应是,看,果然是有误会的!
正要解释就听到了第二句话。
——“别废话。”
岑疏狂不明所以。
为什么不解释?误会很有意思吗?
但他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裴湮走到郁岁面前。
忽然见郁岁吐了口血,停下脚步。
她病的越来越重。
不管怎么补,都像一朵正在凋零的花。
不能再拖了。
他心想。
这段时光已经是奢望了。
郁岁接过任吟的手帕,擦擦血,“我想要一个解释。”
裴湮神色漠然:“没有解释。”
冷漠的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认识过。
“阁主小心!”
没等郁岁反应过来,身后袭来的邪魔便被了之解决。
了之微微蹙眉,“裴剑尊,你不该让阁主来这里的。”
神魂不稳,修为又未恢复。
而这些因飞升路大开而下界的邪魔怎么可能放过郁岁?
裴湮冷笑,“与你何干?”
了之:“贫僧慈悲为怀,见不得她再出事。”
郁岁觉得这两句话好像没什么联系。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宁孤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提剑就刺向裴湮,“狗贼,拿命来!”
不出一秒。
就被裴湮呼倒在地,吐了口血。
郁岁看宁孤临吐血,然后捂住了嘴巴。
了之关切:“阁主怎么了?”
郁岁:“有点想吐。”
了之指责裴湮,“裴剑尊收一收,你恶心到阁主了。”
宁孤临呸了声,吐干净口中的血,重新爬起来,“我之前就想问了,你这和尚,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一个裴湮在舔也就算了。
怎么又多了个和尚?
了之念了句阿弥陀佛:“贫僧自灵禅寺而来。”
宁孤临:“……”
了之对宁孤临会心一击,“宁施主不刻意模仿裴剑尊以后,顺眼多了。”
宁孤临冷笑,“大师套了层和尚皮囊,倒也人模狗样的。”
了之:“彼此彼此。”
宁孤临看郁岁。
自我假装郁岁在为他发言。
“你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了之噎住,震惊宁孤临的不要脸。
他正祭出万能语句,念一下阿弥陀佛。
忽然见郁岁对裴湮大打出手。
【系统惊了:怎么突然动手了?】
郁岁:“脑子昏沉。”
【系统:说人话。】
郁岁:“我也在疑惑。”
“好像是,突然热血上头。”
【系统:你以为你是宁孤临吗?】
宁孤临热血上头,“岁岁我帮你!”
郁岁心想,别来帮我。
我这会儿也懵着呢。
不是没有想好要不要杀裴湮。
单就他放出邪魔,试图毁掉一十三洲的结界这件事,都罪该万死。
或者说,他不顾修士性命下生死棋这件事,就得以死谢罪。
但她不喜欢做无用功。
她如今这么虚弱。
时不时还要吐一口血的,根本不可能在纯粹拼修为的时候杀掉裴湮。
这简直是在送死。
况且。
郁岁很难形容心中的情绪,明明这么罪该万死,但好像有个声音在讲,也许有苦衷呢,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真是疯了。
但剑以出鞘。
已然拔剑相向,郁岁便只好全力以赴。
剑指裴湮时。
“我有一个问题。”
裴湮挑开她的剑,淡定讲出经典台词,“爱过。”
郁岁:“……”
您真厉害,我思路都没了。
不远处。
掌门等人也赶了过来,忽而惊叹,“师父竟然拔剑了。”
许是太过震撼。
他都忘记要称呼裴湮为魔尊。
宁孤临持续热血,“诸位,魔尊作恶多端,今日正是你我联手剿灭的——”
话没说完
就被了之给捂住了嘴巴,“贫僧见宁施主悟性极高,于佛有缘,不若出家吧?”
宁孤临:“……”
了之见他安静下来,便又去问掌门,“情况如何?”
掌门:“结界暂时稳固住了。”
“但邪魔最近几次攻击都极有计划。”
“坐以待毙没用,先下手为强。”
了之点点头。
看向不远处的裴湮,微微叹息。
“不必管他们。”
掌门:“大师是否知道点什么?”
了之:“今天是个好日子。”
顾西辞冷笑,“死了这么多人,还是好日子?”
了之:“战争,总会有伤有亡。”
“当年九重天死伤的守卫者不比一十三洲少。”
他们下界保护一十三洲。
最先受到伤害的便是他们。
顾西辞:“和九重天有什么关系?”
了之:“阿弥陀佛。”
顾西辞:“……”
真的很烦和尚这种“万物皆可阿弥陀佛”的讲话。
了之没再理会顾西辞,抬头望向天空。
飞升路大开。
邪魔出世。
这场情劫也该结束了。
不远处。
霞光满天,亮如白昼。
…
郁岁与裴湮打斗之间,身旁逐渐无人,只余下一片寂静。
“我真的有一个问题。”
裴湮语气很轻:“我也有一个问题。”
剑招过的很快。
郁岁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挑落裴湮的剑,她眸色诧异。
接下来的事也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
快的迅速。
让她几乎都没有反应。
虽然挑落了裴湮的剑,但剑招也未曾慢下来,忽地被裴湮握住手,仿佛替她执剑一般,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郁岁:“??”
郁岁:“!!”
【系统:???】
【系统:!!!】
它想到了剧情结尾。
裴湮是个厌世疯批。
因为厌世,所以觉得无趣,所以自杀。
因为疯批,所以死也要与一十三洲共沉沦。
这个剧情居然阴差阳错都对上了。
【系统惊叹:杀夫证道吗?】
郁岁回过神,震惊看向裴湮。
“你竟真的厌世?”
裴湮简直哭笑不得。
胸腔的剑并不疼。
或者说,他早就习惯了疼痛,这点疼痛并不算什么。
况且也不是真正的死亡。
只是这场死亡的代价,是未来的形同陌路。
他轻声问,“那岁岁有没有爱过?”
郁岁抿唇。
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爱吗?
她不知道。
郁岁讲,“我无法给出‘不爱’这个答案。”
可也给不出“爱”这个答案。
裴湮眸色出乎意料的温柔。
这就够了。
他彻底没了生息的时候。
郁岁还在茫然。
真的死了吗?
可是上一次剑刺入胸膛也没有死啊。
她呆呆坐在裴湮的身体旁。
骤然之间。
一股暖流注入身体,好似魂魄归位,再也没有往日的疲惫与虚弱。
郁岁仿佛看到了零星场面。
看到了魔界的活祭。
千年一次。
裴湮以魂魄为引,血肉为祭,试图为她招魂。
血肉与魂魄早已残缺,日日受苦痛折磨。
不属于人,也不属于魔。
只是一副套着皮囊行走在人间的骷髅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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