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岁呆呆地提着人皮灯笼。
有点懵。
裴湮不是讲, 他从来没有做过人皮灯笼吗?
是在骗她?
【系统戳破她的幻想:确实是人皮灯笼。】
它盯着瞧了会儿,情不自禁发出感叹。
【系统:不愧是裴湮,对人皮灯笼的要求还挺好, 看看这灯笼皮, 肤如凝脂……】
郁岁听不下去了:“闭嘴。”
纯粹是被恶心到了。
她气呼呼地将灯笼塞回裴湮手中, 转身跑了。
灯笼摇曳。
烛火骤然昏暗, 仿佛要熄灭一般,最终却又顽强的燃烧起来。
裴湮提着灯笼。
仿若在幽□□路尽头苦苦等待, 倔强而执着的等一个不归人。
厌归。
这种感觉确实很讨厌。
…
琉璃塔又重新建立起来。
比之前更加宏伟壮观,高耸入云,叫人心生惊叹。
只不过这次没有一层层的挂着灯笼。
没有如万家灯火的虚假温馨。
只挂了一盏灯笼。
郁岁被裴湮带着进入看了眼。
是那盏人皮灯笼。
她不知道裴湮为何会对这盏灯笼如此感兴趣, 但一想到自己曾经摸过那盏灯笼,就有点反胃。
所以郁岁。
没忍住,在琉璃塔吐了。
裴湮的神色格外阴沉。
掐了个净尘诀, 将这里清洗干净, 还贴心地递了水让她漱口,只是目光始终凉凉的盯着她。
也许眼神中还有其他情绪。
但郁岁是真的没看出来。
她只觉头皮发麻,强大的求生欲促使她讲, “我今天吃的虾饺, 可能染了魔气。”
毕竟是在魔界。
她见到的魔界的河翻涌之中都透着浓郁魔气,里面养的虾自然也不会多纯净……吧。
裴湮似笑非笑, “看来是为师没做好呢, 委屈岁岁了。”
郁岁:“……师父做的虾饺吗?”
裴湮就静静看她。
郁岁捏着水壶,指尖泛着可爱的粉色, 眼眸全是纠结与不安,细究之下,也许藏着厌恶。
这很正常。
她会因生死棋与他大打出手, 自然也会因为人皮灯笼而厌恶他。
裴湮漠然收回视线。
望向在空中漂浮着的灯笼,心想,白灯笼是不是不太好,不喜庆。
郁岁心情属实一言难尽。
她看向灯笼。
隐隐有个猜测:这或许就是他们当初一起许下愿望那盏。
只不过如今裹了层血腥皮囊。
因此。
郁岁讨厌这盏灯笼。
可是见裴湮这副漠然之下,好似极为脆弱的模样,她捏着水壶,微微抿唇,“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就,一起去游山玩水?”
她说的是初遇。
没有回到问天宗,不用在意魔界,也不用在意一十洲,只看自己喜欢,还可以四处游历,行侠仗义。
那个时候,真的很开心。
郁岁捏着水壶的手又握紧了些,忐忑的等裴湮答案。
裴湮眼中飞快掠过惊讶。
没想到这种情况,她居然还抱着这么一丝劝他回头是岸的奢望。
迎着她期待的表情,裴湮温柔一笑,“傻姑娘,那些都是假的。”
郁岁:“?”
假的?
那些相处都是假的吗?
可真的有人能伪装将近两年吗?
郁岁满腹疑惑,终于在和岑疏狂聊天的时候明白了。
岑疏狂见到她格外亲切。
眼中都充斥着几分感觉,“谢谢你,要不是夫人,尊上还不知道要在一十洲呆多久呢!”
郁岁:“……”
也并不怎么想要这个感谢。
岑疏狂将搜寻来的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这些都是为夫人准备的,都是有利于夫人养胎的。”
郁岁咬牙:“我没有怀孕。”
岑疏狂啊了声,茫然说:“不是有感而孕吗?”
郁岁:“你见过?”
岑疏狂:“没有啊。”
“但放在尊上身上,好像一点都不违和。”
郁岁:“……”
她现在非常好奇裴湮为什么会留岑疏狂做亲信。
岑疏狂还在感叹,“想当初,尊上对你一见钟情,还是我在出谋划策,现在你们历经千帆,终于修成正果。”
郁岁:“?”
“一见钟情?”
岑疏狂轻咳一声,“夫人可千万别和尊上讲,他脸皮薄,回头肯定要狠狠惩罚我的。”
关于最初的见面。
以往因为对裴湮的滤镜并没有细究,也不太在意。
而回想起来,也都会因为与裴湮一同而觉得甜蜜。
最重要的是,并没有在裴湮身上感受到恶意。
可此时细究之下。
这种一开始就被裴湮掌控着,这种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活在了裴湮的眼皮底下,翻出的浪花都圈在了他掌心……
以前并不觉得怎么。
如今却泛着些许恶心。
岑疏狂没看到郁岁的神色,眉飞色舞的说着,“尊上可喜欢夫人了,那个琉璃塔,一天一夜竣工,不管是在魔界,还是一十洲,这建筑都是奇观呢!”
他有几分好奇。
“夫人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吗?”
郁岁又想到人皮灯笼。
没忍住,捂嘴呕了下。
岑疏狂惊讶片刻,连忙从桌子上扒拉了个果子,“快,吃点酸压一压。”
“这都孕吐了,还说没怀孕呢。”
他幽幽叹息,“夫人您是不是接受不了尊上是魔尊的身份啊?”
郁岁:“我觉得不太对。”
岑疏狂:“尊上人很好的,别人都传他杀人如麻,其实他从来都不会滥杀无辜的。”
他在尽力说着裴湮的好,还试图拿自己举例子,“属下当时命悬一线,若不是尊上……”
“在聊什么?”
裴湮嗓音透着几分松快,全然没有曾经在一十洲的矜贵清冷。
岑疏狂笑着回,“在讲尊上当年救了属下那件事。”
裴湮微微颔首。
见郁岁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什么,蹙眉,“怎么了?”
岑疏狂懂眼色的离开。
郁岁摸着肚子,依旧恍惚,“我吐了两次。”
裴湮拿了个果子,递到她嘴边,揶揄,“吃酸吗?”
郁岁认真思索,“神交会怀孕吗?”
“我的灵府不会孕育出小怪物吧?”
裴湮被她的奇思妙想逗笑了,很快又敛笑意,垂眸将灵果切成小块,“说不定呢?”
“不知道我与岁岁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
郁岁嫌弃看他,“神交是不会有孩子。”
除非变异。
裴湮将切成小块的灵果放在了她手边,拿帕子擦干净沾染到手指的汁水,“不若坐实怀孕这件事?”
郁岁正在看他的手,回答的风马牛不相及,“你的左手怎么了?”
看起来比平常僵硬很多。
裴湮伸出手指让郁岁仔细看看,“劳烦郁小姐为在下看病。”
郁岁心想,确实病得不轻。
裴湮又将话题拐了回来,“但孩子还是要生的。”
郁岁按住他手腕,惊呼,“好凉。”
冰的彻骨。
就像是,直接摸到了骨头而非活生生的血肉。
裴湮慢条斯理的收回手,宝贝的护住,不赞同的看她,“岁岁怎能突然轻薄为师?”
这个时候又开始强调师徒关系了。
郁岁心累,“我刚刚把脉,你不育,我们不要做无用功了。”
裴湮:“还是要试一试的。”
郁岁表示拒绝。
脚腕缠绕的铃铛,红色丝线忽而无限延长,自小腿攀附而上,郁岁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被彻底束缚住。
裴湮幽幽说,“为师扮演强取豪夺的魔尊,岁岁扮演被被为师强取豪夺的小白花,如何?”
这话好耳熟。
这不是她曾经说过的话吗?
——“……我扮演被你强取豪夺的小白花,你扮演那个强取豪夺的霸道剑尊。”
郁岁升起些许恐慌,“你说过你不喜欢强迫的。”
裴湮:“当时年少,不懂其中滋味。”
郁岁:“?!”
你是怎么好意思觍着脸说自己年少的?
她试图和裴湮讲道理。
“我不想和你生孩子。”
裴湮失望的啧了声,“本尊在强取豪夺。”
郁岁睁大双眼。
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裴湮笑着弯腰抱起她。
“闭上眼,睡一觉,很快的。”
郁岁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质疑,但她真的很不想,很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交代出去。
而且一想到预知梦中的场景。
哪里就很快了?
明明又慢花样又多,玩的又野。
……还很吓人。
郁岁挣扎起来,“我不要,放开我……”
都没挣扎超过两秒。
只剩下眼睛能动了。
武力值差距过大就是这么霸道又不讲理。
郁岁美目瞪着他,仿若喷火,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裴湮。
可恶!
有朝一日她翻身,绝对要让裴湮尝尝这种屈辱!
很快。
一股幽冷的清香传来。
郁岁昏昏欲睡,眼皮都在打架,眼前的场景都模糊起来。
只记得裴湮似乎在笑。
笑得又虚伪又恐怖。
“别怕。”
郁岁彻底睡了过去。
系统在她脑海里怎么呼唤都叫不醒她。
见裴湮和她一起到了床榻。
正愤愤不平的辱骂,对裴湮的辱骂已经从狗男人进化成狗东西,这一会儿已经成了变态人渣。
忽而浑身发寒。
系统对上的裴湮冷冰冰的视线,咽了口唾沫,想到自己当初濒临死亡的体验。
系统心想:该不会是在看我吧?
它试探的发出声音。
【系统:狗东西。】
裴湮慢悠悠的收回视线:“再骂杀掉。”
系统顿时噤声。
它若是有实体,大概也是瞪圆了眼睛,浑身炸毛的望着他。
倒是跟它主人一个模样。
裴湮不再理会系统,左手落在她额间,没了障眼法,血肉寸寸消散,只留下雪白而冰冷的骨骼。
系统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完全没想到裴湮左手竟然毫无血肉,只剩骨头。
它是个话唠属性。
背后又有天道撑腰,一时半会儿也死不掉,况且也没从裴湮身上感受到杀意,便鼓起勇气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系统等了好久,没等到裴湮的回复。
只见裴湮毫无血肉的食指点在郁岁额间,丝丝缕缕的灵气浸入。
系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灵光乍现,“那个人皮灯笼是你自己的皮囊?”
乖乖。
这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划掉皮还刮了层血肉。
但下一秒它就进了小黑屋。
系统:???
怎么回事?
难道突然开车了?
郁岁还在睡呢!
裴湮这个禽兽!
然而事实并非系统想象的那么涩情。
郁岁神魂不稳。
即便是修养了这么多年也依旧神魂不稳。
之前用凝魄花稳固神魂。
如今花没了,呕吐只是神魂不稳带来负面影响最初的征兆,随之而来的,或许是头疼,严重些四肢抽搐,甚至窒息死亡。
过程无疑格外痛苦。
灵力沿着她眉心渗透。
将如毛线般杂乱的角落梳理通顺,又试图将残缺的地方补全。
……没成功。
裴湮蹙眉。
收了灵力,没再做无用功。
冷冰冰的手掌覆在她脸庞。
哪怕没有血肉,只有骨头,几乎将她脸遮盖住。
裴湮啧了声,“真小。”
娇小的,完全不该承受这么多。
…
郁岁醒来的时候有几分茫然。
她看向绣了繁复花纹的床幔。
“我睡了多久?”
【系统忙回:一个时辰。】
【系统见她发呆又问:有什么感觉吗?】
它对刚刚进小黑屋的事情耿耿于怀。
郁岁:“不对。”
【系统:哪里不对?】
郁岁依旧恍惚望着床幔:“怎么如此短暂?”
刚踏入宫殿的裴湮脚步一顿。
郁岁仍然在说:“这和梦里的不一样。”
裴湮微微扬眉。
郁岁狠狠叹息,“果然梦中是美化了他。”
“现实的他又短又小又快。”
“怪不得不让我看呢!”
“……”裴湮几乎气笑了。
【系统惊讶:你就没别的感觉吗?】
郁岁沉浸式感受了下,品味说,“还挺舒服。”
比任何一次清醒过来都要神清气爽。
怪不得小说里那些霸总每次强取豪夺后都容光焕发。
原来是有现实依据的。
【系统简直震惊:除此之外呢?你对他的讨厌,憎恶,痛恨呢?!他在强迫你哎!】
郁岁:“这些都是无用的情绪。”
裴湮暗中思忖。
看来修复神魂还是有些作用的。
神魂越是残缺,越是容易被情感左右。
【系统大惊失色:这是你该贤者状态的时候吗!!!】
郁岁:“所以我准备强迫回去。”
“我要说出龙傲天的经典语录。”
【系统:???】
郁岁眼眸晶亮,握拳,“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我迟早要让裴湮尝尝被强迫的滋味。”
裴湮琢磨了下。
被强迫的滋味,那也挺爽的。
那边系统震惊到失声以后。
不禁发出感叹。
【系统:宁孤临怎么就没向你学学呢。】
…
宁孤临确实贯彻着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思想。
但裴湮的强大以及事态的发展,已经容不得他拥有十年的时间缓慢成长。
至于掌门等人联手去阻止裴湮活祭一事。
宁孤临没有参与。
在他看来,要不要活祭全凭裴湮心情,全然不会因为他人劝说的几句话就不去做这件事。
除非,他这一次压根没有想要活祭。
所以。
在武力值的绝对碾压下,掌门等人的行为,在宁孤临看来,只是动动嘴皮的自取其辱。
还不如抓紧时间修炼。
宁孤临正在运转在幽歧参透的心法,隐隐有几分参悟。
与其说是参悟。
不如说早就融会贯通,如今只是在复习而已,像是将丢下的功法重新又捡了回来。
功法淬炼着经脉。
宁孤临深感灵力充沛,仿若挣脱了俗世束缚,挣脱了一阶一阶按部就班的修炼,直接步入浩瀚天地。
他蓦地睁开眼。
矫若游龙,剑舞惊鸿。
宁孤临大喜。
突破了!
他突破了!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修为远超大乘期。
这时。
从丧葬阁回来的掌门面色凝重地冲破他的门,颇有几分焦急,“出了什么事?!”
掌门最近也是接连遭受打击。
从师妹到师父到徒弟,没一个省心的。
“为什么修为会倒退如此之快!?”
宁孤临:“?”
顾西辞与鹤寻云紧随其后。
人都是刚从丧葬阁回来。
顾西辞闻言,阔步走向宁孤临身边,灵气一探,眉头紧皱,“怎么连炼气期都不如?”
“我突破了。”
宁孤临也蹙眉。
心想,这套功法,实际上是在走“扮猪吃老虎”的路线吗?
“突破?”
掌门惊讶,也去探宁孤临的修为,“哪里突破了?”
分明就是个炼气期啊!
鹤寻云弱弱插话,“我觉得……”
登时吸引了人的视线。
鹤寻云眼眸澄澈,通透如清潭,“小师侄这个样子,有几分像郁姑娘。”
顾西辞眉头皱的更深了,直截了当的与宁孤临讲,“拔剑。”
宁孤临也想试试自己的深浅,没有推辞:“得罪了。”
两道身影交缠在一起。
剑光泛着寒意,耍出了残影。
鹤寻云讲:“与郁姑娘的一样。”
掌门与郁岁交过手,确实一样,正在他疑惑之时,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鹤寻云,“小师弟如何知道的?”
鹤寻云:“……”
他目光审视,“小师弟向来只呆在拂明峰,那次我与郁岁交手,小师弟似乎并不在。”
鹤寻云:“……”
他白皙的耳朵渐渐红了,眼神飘忽,“我心悦她,自然会多关注几分。”
掌门拧紧眉头。
实在不明白这情爱好在哪里,竟然让人神魂颠倒到这种程度。
果然可怕。
他这辈子都不要沾染情爱。
鹤寻云松了口气。
精神体就算与裴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当时也确确实实是与他共享五感的。
偷窥一事。
属实不怎么光明磊落。
他们短短交流了几句。
打斗的身影便已经结束。
顾西辞败了。
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掌门与鹤寻云既然隐约有几分预感,但仍然还是不自觉浮现出惊讶。
宁孤临才多大。
十八岁的年纪。
竟然能有如此深的修为。
顾西辞并不因为败给少年天才而恼怒,只是有几分疑惑,“这套功法,与郁岁的有几分相似。”
但回想起今日郁岁对裴湮出手时的场面,仔细品味,其中好像又有一丝不同。
就好像是。
郁岁在这套功法的基础上,又融合了其他的功法,更厉害了。
宁孤临知晓顾西辞潜意思。
便主动讲,“是弟子顿悟。”
“阁主并未曾教过我这些。”
顾西辞:“顿悟?”
这话说出去谁信?
倘若功法能够看几眼便顿悟……哪里有这种天才?
也不是没有。
裴湮就可以。
顾西辞沉默下来。
宁孤临索性解释的清楚了些,“你们相信前世今生吗?”
“……”
一片寂静。
还是掌门不忍宁孤临尴尬,才缓缓开口,“转世是有的,前世今生是不可能有的。”
记起前尘这种事是绝不可能的。
大家都只能活一世。
天道是要保持绝对公平的。
也就是所谓的,前世事前世了。
宁孤临提起和尚,试图反驳:“了之……”
掌门:“他应当有某种使命。”
宁孤临自信起来,“那我也有使命,我应当是天选之子。”
“……”
掌门闭闭眼,自我安慰,“自信是好事,自信是好事。”
宁孤临强调:“我不是盲目自信。”
他这个模样倒有几分刚拜入问天宗时的活泼。
掌门:“不盲目自信,也是好事。”
宁孤临:“……”
他是真的有感觉到前世今生,运转功时,朦朦胧胧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鹤寻云问:“你的前世是什么样的?”
宁孤临回想起零星片段。
“和这辈子差不多。”
鹤寻云思索:“都是天赋异禀的奇才?”
宁孤临摇头,冷笑了声,“都是舔狗。”
“……”
沉默,又是沉默。
掌门都找不到理由去为宁孤临挽尊。
宁孤临说:“我准备去杀裴湮了。”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掌门一噎,忙说,“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宁孤临:“没事,我死不掉。”
顾西辞忍不住说:“不要盲目自信。”
宁孤临眸若星辰,“岁岁不会叫我死的。”
掌门深吸一口气,“你也知道自己是舔狗,舔狗最容易产生错觉了。”
顾西辞说的更直白,“郁岁连自己都顾不住,救不了你的。”
宁孤临嗤笑:“怕什么?”
“裴湮和我舔的不相上下。”
听这语气,还挺骄傲。
鹤寻云忽然觉得,自己那点喜欢算什么?
都没法跻身舔狗行列。
顾西辞正处于对裴湮又爱又恨的阶段,听不得宁孤临如此贬低裴湮。
但他贬低时,连自己都骂了进去,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反驳。
回头对掌门说,“教教他文化课。”
掌门:“是得提上日程了。”
宁孤临:“……”
之后几天。
宁孤临试图偷偷去,但都没成功。
掌门看她看的实在太紧。
宁孤临只好迂回前进,找到了任吟。
任吟正在潜心炼丹。
说实话。
放弃对剑道之上的执着以后,除了最开始的轻松以外,弥漫在心中的全是莫名其妙的情绪。
但她也知道若是有了目标,一定要坚定,心二意,路反而会走不长远。
宁孤临来找她的时候,刚开了一炉上品丹药,倒也没有吝啬,分给了宁孤临一大半。
宁孤临推辞不过,便接了。
客套两句后提起正事:“我想请任吟师叔带我出宗。”
任吟:“嗯?”
她疑惑,“你被限制出宗了?为什么?”
宁孤临:“因为我想出宗杀裴湮。”
任吟:“???”
任吟:“!!!”
“没想法你还挺会开玩笑的。”
宁孤临认真:“我杀裴湮的心,始终如一,从前世便如此。”
任吟看他的目光更加一言难尽,“快回去吧,我还有事的。”
宁孤临只好起身,临走之前,讲:“师叔于剑道虽然天赋不高,但练剑时,眼中是有光的。”
任吟神色微动。
不必说太明白,宁孤临欠身离开。
他离开后。
任吟再次回到丹炉前潜心炼丹。
但无论如何都没法平静。
思索再。
霍然起身,去了宗门。
任吟去的地方是月华宫。
梨娘见到她颇有几分惊讶,掩嘴笑了声,“这次来怎么还带个小郎君呢?”
任吟:“?”
她的修为比梨娘要高一点,之前因为想事而没有发觉,如今才意识到自己身后的小尾巴。
宁孤临:“多谢师叔。”
任吟冷笑,“别,我可不敢违背掌师兄的命令。”
她按住了宁孤临。
“今天你跟着我,怎么出来的就怎么回去。”
出乎意料。
宁孤临格外好说话,也没有任何反抗。
“听闻月华宫有一处幻境,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
梨娘回忆起第一次见宁孤临的模样。
在对比现在的冷冽。
啧啧,变化可真大。
她笑着说,“自然可以。”
宁孤临礼貌回,“多谢。”
他跟着梨娘与任吟进了月华宫。
其实出了问天宗便能够悄然离去。
但见任吟一路直奔月华宫,想到月华宫的秘境,据说能够窥探内心。
问心梯自然也可以。
但那会被掌门知晓,隐私性不强。
宁孤临望着这满宫莺莺燕燕。
梨娘笑着问:“想什么呢,小弟弟?”
宁孤临,“没什么。”
只不过心中有种淡淡的惊恐感。
真奇怪。
压下莫名的情绪转身进了幻境。
…
宁孤临也是试探自己。
既然能够想起前世的片段。
而那些零碎片段又如此深刻,想来能够通过幻境试探到自己。
就是。
这幻境,隐隐约约好似有些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宁孤临没想多久。
便在幻境中看到了自己。
场景是在打仗。
面前是乌泱泱一片的邪魔。
如此紧迫的情况下。
幻境中的宁孤临还在围着郁岁打转,甚至帮她把宝座给搬了过来,怕她不舒服,还在下面垫了软垫。
宁孤临眼眸含着光,“岁岁在这里看着,我去杀了这群邪魔,好不好?”
郁岁轻轻眨眼,“我和你一起。”
宁孤临震声说:“不可以!绝不可以!岁岁就在这里看着!”
许是他双眼泛红的表情太过可怜,郁岁说了好。
宁孤临只身深入战场,剑扫万军。
面容陡然冷冽,全然没有陪在郁岁面前的嬉笑活泼。
幻境外的宁孤临只觉得自己像个花蝴蝶一样,在尽情展示。
他又看向郁岁。
郁岁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宁孤临。
她手边有个毛球。
正跳脚说:“我们也去!我也要去!让我杀了他们!”
郁岁抬手轻轻摸了摸那个小毛球。
小毛球瞬间变粉安静了下来。
即便没有五官,也能看到它的享受。
这场仗结束的很快。
宁孤临受了伤,没有顾及自己的伤,闪身回到郁岁身边,“岁岁!你看到了吗?我也可以的!”
小毛球哼笑了声,“哪里可以?”
“如果是我,哪里会耽误这么久?”
宁孤临瞪向小毛球。
小毛球瞬间缩回郁岁手中。
郁岁弹开小毛球,在它再次凑过来的时候,任由它贴在手心,也笑着对宁孤临讲,“很厉害,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我会与仙尊讲,给你安排个合适的职位,不会辱没你的。”
宁孤临脸色垮了下来。
“我不要职位!”
“我要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郁岁思索,“好呀。”
“不久之后我要下界一段时间,你与我一同?”
宁孤临:“不是与你一同!”
他恼怒道:“岁岁不可以用我吗?我哪里比这个毛球差?”
他说到最后委屈极了。
“我明明也很厉害!”
“我也是你创造出来的,为什么不能看我一眼?”
这句话随着幻境消散传到宁孤临耳中。
宁孤临眸色晦暗。
因为这是幻境。
他分不清楚这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内心所形成的执念。
但最后那句轻到不能再轻的话语,却宛若千斤重压在他心口,压的他喘不过气,像是椎心泣血般。
就在此时。
场景又开始变化。
是宁孤临正在奋笔疾书。
口中念念有词。
“都走吧,都留我一个人吧!”
一边写一边抹泪。
幻境外的宁孤临竟然有几分感同身受,莫名想要落泪。
正在埋头苦写的宁孤临一顿。
他纠结片刻。
忽然化作流光回到了笔中。
“什么公务,我不管了,我要睡了,除非岁岁回来,否则我都不要醒了。”
风吹过。
桌面上摆放的纸张不断翻动,哗啦啦作响,拨弄着他的心弦。
幻境外的宁孤临走到桌边,拿起纸张。
桌子上还摆着个牌子。
天庭话本定制处。
纸张上面写的是按照要求定制出的龙傲天文。
【我出生在边陲小城。
这里与魔域接轨,经常有各大门派的修士来清理邪魔。
我对修士的世界心生憧憬,立志要拜入剑宗之首的问天宗,父母很支持我。
直到母亲去世,父亲再娶。
我多了个哥哥,我很开心,但哥哥好像并不怎么喜欢我。
后来父亲也不喜欢我了,更谈不上支持我的理想。
……】
宁孤临眯起眼。
这经历,怎么有点眼熟。
他心口忽然一跳,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抬起头。
果然看到墙壁上刻着的条例。
……
、不许用司命笔写话本(如果写了,一定要有所标注)。
……
六、用司命笔时,尽量避免用第一人称书写(如若用第一人称,一定要有明确表明身份的语句)。
……
从幻境出来的宁孤临神色恍惚。
梨娘惊讶,“你生了心魔吗?”
宁孤临:“?”
梨娘:“没有心魔,怎么如此表情?”
宁孤临:“……”
他心情悲愤。
但好像也怨不得别人。
算了,还是去杀裴湮吧。
与梨娘道别后便化作流光离去。
很快。
任吟也出来了。
梨娘说:“怎么也这副表情?”
任吟勉强笑了笑。
她得到的答案与第一次进入得到的没什么区别。
不外乎是遵循本心。
可她选了自己喜欢的丹道,好像也没有多快乐。
反而对剑道念念不忘。
压下心中的疑惑,四处看了看,“宁孤临还没出来吗?”
梨娘:“已经走了。”
任吟骂了句。
“这小子肯定去魔界了。”
她用传音符与掌门讲了声,便要追过去。
梨娘说:“要去魔界?”
任吟点头。
梨娘思索片刻,“我与你一同。”
任吟:“??”
梨娘:“说不定还能帮到你呢。”
到了魔界。
任吟才明白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仅熟门熟路,而且还认识好多魔。
任吟:“他们叫你大人哎。”
梨娘:“不值一提的小官。”
任吟:“我应该懂的。”
梨娘:“?”
“懂什么?”
任吟悲愤说:“应该懂得,郁岁交友的魔幻性。”
梨娘夸赞她:“那你一定有过人之处。”
任吟:“不,我只是个普通人。”
她忽然一愣,小声问。
“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试图戳破师徒恋情,并且针对郁岁,算过人之处吗?”
梨娘用一种全新的眼神打量她,简直像是在看稀世珍宝,“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上一个惹魔尊不开心的,人皮灯笼都挂到琉璃塔了。”
任吟打了个哆嗦。
“真的有人皮灯笼吗?”
梨娘想到那永远散发着鬼哭狼嚎的琉璃塔:“自然。”
不是人皮灯笼。
也是比人皮灯笼更恐怖的东西。
她们俩是与掌门几人一同到的。
宁孤临正在叫喊,“裴狗贼!出来受死!”
掌门直接冲他后背拍了一巴掌,没用灵力,但劲也不小。
疼得宁孤临面色差点没绷住。
“师父。”
掌门:“丢人现眼!跟我回去!”
宁孤临,“我听说他下生死棋,杀了好多人,难道不报仇,不行侠仗义吗?”
掌门:“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宁孤临气性上来,“师父从长计议吧,我才不要如此畏手畏脚,死在裴狗手中,我也不亏!”
掌门正欲说些什么。
若有所觉。
抬头果然见到了裴湮。
依旧是白发红眸,不说话的时候,仿若冰雕一般,微弱的暖阳映在他身,脆弱的都叫人担心他会融化掉。
可若是细看,便能看到他猩红眼眸的沉郁阴森,骇人至极,哪里还有曾经光风霁月剑尊的模样。
掌门还没想好如何缓和气氛。
就听宁孤临诡异的笑了声。
掌门:“?”
还没开始打就疯了?
宁孤临:“岁岁才不会让我死呢。”
掌门:“??”
你哪里来的自信?
宁孤临:“师父,弟子先走一步!”
他提剑便杀了过去。
掌门面无表情:“……”
二师弟说的对啊。
宁孤临的文化课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去帮忙。
顾西辞与鹤寻云也忙去帮忙。
这个时候也不必想什么以多胜少不光彩了,毕竟对方是裴湮。
梨娘按住任吟,“你做什么?”
任吟:“我是问天宗的。”
梨娘:“我是魔界的。”
任吟:“……”
真是好有逻辑。
梨娘:“行了,别掺和了。”
“他们师徒几人打架,多少会留情,你过去,那可全是做炮灰的。”
任吟:“……”
真是谢谢你提醒。
…
在宫殿待着的郁岁脑海中想起来了熟悉的滴滴滴声音。
【系统焦急:快!龙傲天快死了!快去救他!】
郁岁:“……”
她颓废躺在床上,“我不想牺牲我的肉-体,去救另一个男人。”
【系统:那,撒撒娇也行?】
郁岁从善如流:“我不想为另一个男人去和我讨厌的男人撒娇。”
【系统:你要救的!】
郁岁:“死了会有什么后果?”
“我要听实话。”
“说实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这小系统为了让她救宁孤临,不知道编过多少瞎话。
连世界崩溃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系统一顿:我也不知道哎。】
郁岁:“……”
【系统又说:但我不想让他死。】
郁岁:“……”
很好,很诚实。
【系统:你也不想让他死的,对吧?】
郁岁冷漠说:“我不在意。”
【系统:嘤嘤嘤你最近变得好冷漠,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郁岁懒得理会它。
但还是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的向宫殿外走去。
【系统:你最近好像很虚。】
郁岁:“经常被睡,当然虚。”
也不知道裴湮什么毛病。
每次都要让她昏迷,然后再进行下一步。
有好几次她醒过来,感觉身体酸疼的都要散架,终于明白什么叫被碾过一般,累到指头都抬不起来。
【系统感叹:也是。我最近进小黑屋的次数好多。】
【系统: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晚上还有一次。】
郁岁:“……”
好在她还可以御剑。
【系统怂恿她:快!你现在可以说出经典台词了!】
郁岁:“……?”
【系统:不要为我打架!要打去……】
郁岁微笑:“安静会儿好吗?”
系统说好哒。
郁岁查了查人数。
嘶了声,这是群殴啊。
她飞到他们不远处,见宁孤临要被一刀了结,立刻说,“刀下留人……”
【系统:这句话也很经典。】
【系统:通常后面跟着,圣旨到——】
郁岁:“……”
她彻底屏蔽掉系统,见裴湮他们没有丝毫停手,思索再,选择加入。
裴湮顿时陷入一对五的局面。
曾经收的四个徒弟,如今全都对他刀剑相向。
梨娘默默松开按住任吟的手,“快去吧,任姑娘。”
任吟:“我再观望一下。”
她望着乱斗的场面,喃喃说,“只要有郁岁,我觉得一切的发展都会向着我想象不到的地方去。”
话音未落。
裴湮与郁岁从原地消失。
任吟:“接下来的画面,我们看不到了。”
梨娘:“我有点好奇。”
…
郁岁还没注意到队友全都不再,还在与裴湮激战正酣,趁他不备,掏出捆仙绳把他捆的结结实实。
裴湮冷笑,“用为师送的东西来对付为师,好样的。”
郁岁:“这话好熟悉。”
【系统:我说过。】
【系统忽而一笑:我就知道!我扮演的裴湮入木分!】
裴湮的脸色又冷又臭。
细看之下,还有几分期待。
郁岁是没看到他的期待,义愤填膺,“我今天势必要让他尝尝被强迫的滋味。”
系统盯着裴湮,难得聪明了一次。
【系统: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正在暗爽。】
郁岁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然后劝系统。
“不要想太多。”
【系统:……】
乍然之间,它就进了小黑屋。
郁岁调整捆仙绳,将人绑好,期间还特意翻书看了眼。
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裴湮,“师父,有什么要说的吗?”
裴湮想了想,配合她,阴恻恻的说:“等本尊挣开这捆仙绳,定让你好看。”
郁岁撇撇嘴。
好没新意的狠话。
“说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她拿起黑色丝绸缠在了裴湮的眼睛上,然后开始脱裴湮的衣服。
一开始还很有耐心。
后来碍于绳子的存在,郁岁直接用上了小刀,谪仙般的美人添了几分蹂-躏过后的凌虐美。
犹豫两秒要不要扒裤子。
但仔细一想,不扒裤子算什么强迫,裴湮不知道做的多过分呢!
裴湮似是感受到凉意,恼怒:“郁岁。”
郁岁心想。
老师叫我全名了哎,但我不怕。
她还给裴湮留了层底裤,垂头扫了眼,有点懵,喃喃道,“好可怕。”
好像比梦里的还要可怕。
可恶。
怪不得她每天醒来都那么酸疼。
郁岁凑到裴湮耳边,就像之前他曾经做的那样,似有若无的撩着他,温热气息喷洒在肌肤。
她见裴湮面若微醺,“师父在这里等我,我去拿个东西,好吗?”
哪里能白白便宜裴湮呢。
就吊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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