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今夜军营并未有何怪异之处,为何大人今日突然要来暗查?”
“关你何事?”
“啊?啊是属下全听大人吩咐。”
“做你的事去,别在这碍眼。”
“是!”
东宫正殿寝宫内,杜颖盈静静地坐在床边,甘果坐在地上,烛光微明,恍恍惚惚。
“今日殿下还是在偏殿歇下了。”
甘果抬头看了眼杜颖盈,垂下眼睑,低声劝道:“是,娘娘,夜深了,切勿着凉了。”
杜颖盈缓缓地将腿脚放进被褥,缓声道:“她还是那么的耀眼,就单单一场马术,谣言不攻自破,父皇赏赐,殿下的眼睛更是移不开了。”
“小姐又何必想那么多呢?娘娘依旧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嫡庶有别,侧妃再如何都越不过娘娘,娘娘何不听听老爷所言,大可不必这般忧心操劳。”
杜颖盈笑了笑躺下,转头对着甘果道:“早前有听闻她马术一绝,女儿家的宴会上曾初露头角,却不想是这般有本事,今日这局是输得没了脑子般,反倒连累了你。”
“娘娘如何这般说自己?侧妃马术精绝在场人都未曾料想,小姐怎会知晓?更何况,太子未怪罪奴婢,何来连累一说。”
“你不明白,殿下脾性难料……”杜颖盈长叹一口气,“罢了,你且去帐外守着吧。
季京一个翻身越上了军营旁的高树桠上,殿下说是暗查,那便只能是暗查,这凉飕飕的树林子,硬邦邦的树杆子,季京搓着手,差点没痛哭流涕,这日子真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沙沙…沙沙……”前边灌木丛发出了些声响,季京立刻警觉了起来,这声音大得不像是野猫蹿过灌木丛的声音。
果不其然前边有两人扒拉开矮树丛,一前一后缓缓走来。
“大人,再往前怕是不好走了,后边是禁军,但前边军营更不可靠近,衡南军精锐大多编入了禁军,留了小部分,也就是前边的军营,作为太子的亲兵,太子,养了不少死侍暗卫。”
其中一人的声音响起,这人声音有些,不觉苍老,更显年轻。
紧接着应的声音倒是年迈了不少:“皇上当真是宠爱这位太子啊,试问天下四国,也就大裕的储君敢养一窝精锐的亲兵了。”
“太子自幼丧母,又确实能力超过常人,自然受宠。且不说太子,大人对于我所言的,作何想法?我们不过是想要些银两补贴用度,你们的好处可是不小啊。”
季京听到这里,按在树杆上的手掌不禁暗暗握实了些。
那有些年迈的男人笑了两声,道:“公子如此有诚意,老夫自然是要带主子好好考虑了。”
“我与大人方才已说过这兵从何来,还望大人细细考虑。此事牵涉甚广,若泄露对家父不利,还望大人留意。”
季京扭了扭脖颈,总觉得这年轻声音有些熟悉,可这人似乎用了假声,怎么也辨认不出。
忽地,季京的右耳动了动,心中暗叫不好,当机立断,跳下高树。
与此同时,一声“大人”应声响起。
是方才被季京赶走的暗卫。此时又不知因何赶了回来。
那暗中的两人自是听到了动静,瞧见季京的身影是掉头便跑,一老一少,轻功是丝毫不逊色。
季京双眼扔出指间的暗镖,暗镖穿过林间,速度极快,其中一人中了一镖。
“嘘——”一声尖锐的短哨响起,季京反头给了身后暗卫一个字:“追!”
赶来的暗卫从后方包抄两人,那两人分两路逃,季京打个手势,暗卫们也分成了两路追赶。
季京跟中镖者的后边,越追越觉不对,这人的轻功造诣在他之上,若非负伤,早已甩了他。
季京见势再吹一声哨子,身后的暗卫散到右侧包抄,将人往左前方逼,那左前方便是禁军的军营。
“这厮竟敢闯军营!”季京落在军营前,紧跟着到的暗卫不禁骂了声。
季京盯着军营,偏头对着身后的暗卫道:“你立刻进宫禀报太子,求得搜查令,其他人到暗处围住军营,切不可让他溜了。”
“殿下!”
“怎么回事?军营中可这般高呼?”秦武洺身着军甲,伏在军帐内案前写着文书,听到手下来报,不禁皱了皱眉头。
“属下知罪,季京大人手持太子手令,说是有可疑人等溜进了军营。”
“他人呢?”
“在军营外候着。”
“你先请他进来,本王立刻就到!”
秦武洺听后立刻起身,后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秦武洺猛然反头,拔剑逼近这声音来源处。
踢塌了叠放的军案文书,一个熟悉的身躯出现在了视线中。
“殿下!”帐外有人听到了声响,急欲入内。
“无事!不要进来!”
这熟悉的身躯显然负伤,额上冒着细汗,双眼睁开,盯着秦武洺,有些艰难道:“末将……请殿下不要告发……”
秦武洺将手中的剑放在了一旁,蹲下身子,压低了声音,一脸不解问道:“杜公子,你怎会被皇兄的暗卫追捕?”
“末将有诸多不便……殿下若信末将…可否替末将挡这一劫……”
秦武洺皱着眉头,欲要开口,杜崇禹抢了先:“末将不慎中了暗卫的镖,镖上有毒,毒不深,现下无碍。”
秦武洺暗暗倒吸一口气,将散落的军案文书拾起归放好,转身走出了军帐。
东宫偏殿寝宫。
诸王觐见,这两天文亦清都只有难得的早起。正打着哈欠,手中的银筷都难以握稳,缓缓地吃着早膳。
秦文曜走进屋内,文亦清抬起脑袋,问道:
“何事?”
“出恭。”
文亦清差点给个白眼过去,真当她没瞧见季京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早膳吃一半去出恭?
秦文曜有些发笑,他自是知晓文亦清瞧见了季京有事来禀,可这些事无需她知晓,徒添多想罢了。
文亦清是不这么想的,昨晚她可是交代了季京一件大事,谁知道秦文曜是不是不满用了他的人,把消息截了胡。
秦文曜欲要拾起碗筷,却被文亦清用筷柄打落,侍从都难掩着讶异,连秦文曜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文亦清神色不改,盯着自己碗底,道了句:“出恭回来没净手。”
秦文曜听了这话顿时朗声笑了,直觉的文亦清这般甚是有趣。一双异眸瞪了一眼一旁的侍女。
侍女慌忙道:“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打水!”
“东宫太子让一小宫女背罪,也不怕笑话。”文亦清清冷的声音早已被东宫的人习惯了”
秦文曜上扬的嘴角是没下来过,瞧了文亦清一眼,终是道:“季京同我说了,这文书你找他还不如找我,若是三家仍有遗孤,你让他去找人倒还靠谱。”
“太子殿下去凤台寻文书,也太惹眼了。”文亦清冷艳的面容略带了些嫌弃。
秦文曜将手放入侍女打来的温水中,道:“我去查文书有何不妥,你家的案子本就是冤案,你的身份又未隐瞒,朱、裘两家与你文家交好也是众人皆知,我替我岳丈家查文书有何不可?”
文亦清皱了皱眉头,抬眼盯着秦文曜问道:“安泰王余党你们清除完了?”
秦文曜刚从水盆中拿起的双手微滞,转而又不易察觉地恢复了自然,依旧是漫不经心道:“你若不愿让人知道,我便找凤台的人便是了,也非难事,放心好了,今明两日就给你看看那文书。”
“今日休沐,但我有件要事找父皇,你若是闷了,御花园逛逛,我完事了变来陪你。”
文亦清恰巧用完早膳,放下碗筷净手,道:“殿下劳心政事,妾身不可误事,还望殿下专心朝政,妾身有事先行告退了。”
语罢,让黄雎扶着起了身,微微半蹲,进了内室。只留秦文曜一人握着银筷,面露着不可思议。
秦文曜转身向身后的登禧,问道:“本宫是不是对她太好了?”
登禧公公“呵呵”笑着,道:“殿下疼惜娘娘,这有何不好呢?”
半个时辰后,裕和殿内。
皇上一手捧着碗,一手握着筷,嘴里吧唧吧唧的,嘴边的胡须也一动一动,待嚼完这一口,才道:“你说你,今日休沐才来叨扰朕,朕何时得以安宁啊?你陪陪你那侧妃不好?”
秦文曜轻咳一声掩饰着尴尬,随后问道:“不知季京可将昨夜军中之事告知父皇?”
“朕已知晓。”
皇上说完这句,又夹起了一筷子咸菜送入口中。
秦文曜只好硬着头皮再问:“不知父皇对此事如何看法?”
皇上这一口嚼完,哼了声,道:“这点事可别指望朕给你什么赏赐。”
“儿臣不是来讨赏的。”秦文曜实在是有些无奈。
皇上见状,点点头,反过来问道:
“那这有何好说的?这银两之事无非就是过两日需与两位藩王商讨的边贸,这种事,难免有人想从中获利,也不是什么大事,既是昨夜没抓着,也就算了吧,诸王觐见,不便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儿臣明白。”
紧接着,皇上又道:“昨夜你侍卫镖上有毒,那人中镖已是寸步难行,进入军中,却怎么也查不出来了,此事有些古怪。”
还未等秦文曜言语,皇上握着筷子,点了点道:
“这事朕想过了,只是军中是最难办的地方,里头出了问题,可伤及国本,可若不能一举中的,怕是会扰乱军心,此事,留个心眼便是。”
“那儿臣便去告知二弟一声。”
秦文曜出了裕和殿,低声问一旁的季京:“昨日在军中的出了二弟还有何将领?”
“并无,也就是几个常年在军中的千夫长。”
秦文曜若有所思,异眸中泛起金光:“那可真是奇怪了,小小千夫长还能窝藏罪犯?都是衡南军出来的,怕是不会有这些心思。”
“殿下的意思是……”
季京还未道完,秦文曜便打断了吩咐:“你去把军中百夫长及以上的名册给本宫找来。”
待季京走后,秦文曜便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在皇宫内四处转悠,转着转着,变到了凤台门外。这凤台本也不是什么重地,也就藏着些陈年保存的文书。
秦文曜到了凤台门外,低下头又思索了一番,朝着身后的登禧招招手,道:“今日凤台谁值守?”
“是编撰大人陈穆大人。”
秦文曜点了点头,道:“你去里头,告诉他,要这几份文书……”后边的话,秦文曜声音低了下去,登禧听完后,便立刻进了凤台。
另一边,文亦清也没闲着,人已是在了马场,一身骑装,有着英姿焕发之势。
鲁明瞧见文亦清,欲言又止,只待文亦清身边只剩黄雎一人后,方道:“娘娘,那人,又来找属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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