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出宫?”秦文曜说这话时,文亦清是无法从他面色上看出他是何意的。
“是。”
“你觉得可能吗?”这下文亦清是知晓他的意思了。
“臣妾既已入宫,殿下无需担忧,”文亦清知道秦文曜是认为她想逃脱,“臣妾要去欢楼。”
“你要欢楼的何菜品,说与登禧,自会让你吃到温热的,再不然,本宫下令让欢楼的厨子进宫。”
文亦清知道再说下,怕是半个时辰后就可以看到欢楼的厨子站在她面前了,可自己要去欢楼并非是要吃什么菜品。
文亦清懊恼,自己怎会蠢到去与秦文曜说这事,当真是前些日子被冲昏了头。
有些事情,或许不能这般信任他。
在文亦清告退后,秦文曜看着她的背影,异眸微闪,询问身边人文亦清今日去了何处。
“找人看着那个鲁明。”
“是。”
黄雎跟在文亦清身后,急急,欲要发问,文亦清却只管快步往前走,不管黄雎急不可耐的模样。
突然文亦清猛地停下,转身向黄雎,道:“你去和登禧说一声,我要吃欢楼的菜品。”
黄雎瞪着圆圆的双眼,自家小姐喜欢吃欢楼的菜品她自是知晓的,但她也知晓小姐现在需要的不是欢楼的菜品,而是藏身与欢楼中的某个人。
“娘娘娘?”
“告诉他,我要水晶肘子、鸭爪、桂花糖糕、糖蒸酥酪,还有桃酥、荷花酥各来一份,”文亦清又顿了顿,“还有你喜欢吃什么就加上一并说与他。”
“娘娘,这吃的完吗?”黄雎自是不明白文亦清是何用意,但有美食她自是不会拒绝,“奴婢这就去找登禧。”
文亦清看着黄雎,暗自思忖,若真是那人,凭着这一堆的菜品,也是能与她相认的。
文亦清的事并未让秦文曜思索太久,另一道传来的消息,令他更为生疑。
“二弟竟为拒了婚事顶撞父皇,这并非他往常的性子。”
登禧拱了拱手道:“千真万确,二皇子也并未避开旁人,这消息怕是很快便要传开,陛下已是大怒了,罚二皇子闭门思过。”
秦文曜暗自思忖,拒一门婚事并不稀奇,自己当年也并不愿娶杜颖盈,稀奇的是,以自己这二弟的性格,竟会为了一桩还未挑明的婚事顶撞父皇。
其中缘由怕是不简单。
“二弟近日除了与杜家二公子走得近外,可曾见过什么女眷?又或是其他什么人?”
“如殿下知晓的一般,二公子不爱交际,最多和一些文官们吃吃酒,但也都是七八日方才一回,武将中多于杜二公子走近,近日也未曾有什么变化。”
只怕是这裕安成内有什么消息被自己的人疏忽了,想到这,秦文曜心中总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未到晚膳时间,秦文曜也不顾那一桌公文,到文亦清屋内,见到一桌子菜品糕点,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只笑了两声:“看来我家清儿真是被馋哭了。”
“你来做甚?”秦文曜被文亦清这一言噎住了,悻悻不再张口。
文亦清身边的黄雎可真是被这一桌子快要馋哭了,可碍于秦文曜在此,又无法表露。
文亦清看了眼黄雎,面向秦文曜,道:“太子殿下的文书是看完了吗?今日二皇子之事已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殿下不去瞧瞧?”
秦文曜看了看黄雎,又看了看文亦清,黄雎赶忙低下脑袋。秦文曜瞪了眼黄雎,无奈道:“本宫晚些再来。”
待秦文曜一走,文亦清便让黄雎一同坐了下来,黄雎兴高采烈正要去尝那许久未尝到的糕点,被文亦清一筷子打了手背。
“娘娘。”黄雎委屈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文亦清。
文亦清未理会她,拾起一盒盒菜品仔细察看,盒底也不曾放过。
文亦清打开一食盒后怔怔地看了许久,黄雎探头瞧见里头是一碗糖蒸酥酪,色泽和香气都十分诱人,但她知道自家小姐定然不是被馋到了。
哪里想到,文亦清拾起银勺,轻轻挖了一勺,糖蒸酥酪表面上用糖水勾勒出的梅花图案被切成了两段。
黄雎产生了自我怀疑,难道自家小姐真是被这碗酥酪馋住了?
文亦清一勺一勺挖着,直到梅花图案消失不见,黄雎是记不住这些的,但是她清楚地记得,幼时她第一次与朱家姐姐一同学女红时,学的就是这寒梅图,寥寥几枝,那折出的枝桠都是一模一样的。
同鲁明联系的果然是朱家姐姐,当年被灭门的不止文家,朱家也是满门忠烈,只因是商贾出身,远不及文家案受人关注。
若非当时朝局不稳,朱家长女朱砚清早与自家文家长子议亲了,现如今两家都遭人毒手,文亦清心里不禁一阵苦楚,她与朱家姐姐都是遗孤,更是能牵出一份同病相怜的感情。
只是,该如何与朱家姐姐见上一面呢?
一边秦文曜找到在自己寝宫闭门思过的秦武洺,秦文曜瞧着自己这二弟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心中的疑虑是更大了。
“二弟何必如此,皇家婚事向来不能自主。”
“大裕有了父皇,也有了皇兄,父皇又何须在我的婚事上做文章?”秦武洺一盏茶水倒进口中,心中好似还有一腔愤懑,“我瞧见皇兄对文家嫂嫂的模样,向来皇兄也是身不由己,既是知其中苦楚,为何还来劝我?”
秦文曜握着茶杯,缓缓道:“二弟若有心仪的女子,大可向父皇道明,就算父皇不同意,也不至于如今日一般。”
秦武洺听了秦文曜的话却不再言语,低着头盯着手中的茶水。
秦文曜的异眸闪了闪,“二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莫非那女子身份有何疑虑?”
“皇兄误会了,未有什么女子。”
秦文曜轻笑两声:“说是没有女子,二弟为何要如此抗拒婚事?父皇选取的门户,必不会差,也定是对朝政有益处的。”
秦武洺依旧是不言语,也未有接话的意思。
秦文曜转转手中的茶杯,笑着道:“若二弟有什么难言之隐,本宫定会相助,若是真如二弟所言,那二弟该多为朝政考虑才是。”
说罢,秦文曜放下茶杯起身,他知道在秦武洺这用问是问不出什么了。
二皇子拒婚与陛下在殿前顶撞这事自是已经传开了,是哪位官员的女眷令二皇子如此抗拒,又是哪位女子让二皇子与陛下顶撞,在裕安城各官员府上已是众说纷纭,更不用说那瓦肆酒楼。
醉笼阁内是莺歌燕舞,丝竹管弦不绝于耳,酒盅碰撞声此起彼伏,杜崇禹与几名同僚坐在一处,数名舞女陪伴。
“杜将军可听说了?今日二皇子与当今圣上的殿前因为婚事闹开了?”其中一名舞女贴着杜崇禹的臂膀为其斟酒。
杜崇禹未有言语,身旁一处同僚面露红光,看着已是半醉,笑呵呵道:“想不到皇子也愁着娶哪位娘子回去啊哈哈。”
“醉了就少胡言乱语,皇家之事可是你们能随便议论的?”杜崇禹皱了皱眉头,虽是饮了不少酒,但吐字格外清楚。
旁边的将领见状醉意是少了几分,立刻收起玩味的神情,谁敢得罪这未来的国舅爷啊。
杜崇禹虽是驳了同僚的话,心中也暗自思忖着,听闻这一事后,他也是百般不解,他与秦武洺交好,从未见过秦武洺与哪家姑娘走得近,这真是一件奇事。
“你个小没良心的,真是一点也不给我留啊?”秦文曜看着满桌吃空了的食盒,假装怪罪的问文亦清。
“殿下每日都可出宫,欢楼的菜品对殿下又非什么稀物,要我这一口做什么?”文亦清并不想理会秦文曜的装模作样。
秦文曜看了看一旁有心虚神色的黄雎,他能不知道这些吃食多半是进了这婢女肚子里吗?
罢了,确实不是什么稀罕的吃食。
秦文曜让服侍的宫女宽了外衣,一边对着文亦清说道:“也不知二弟是看上了哪家的女子,从未见过他这般。”
文亦清早已沐浴过,由黄雎伺候着睡下了,她可不想管这二皇子的事,随口驳了秦文曜:“为何一定就是看上了哪家女子?就不能有别的缘由?真是肤浅。”
秦文曜回想着秦武洺的话,轻轻摇了摇头,若是别的缘由,他那二弟不会自己提起他与文亦清,这可不就是自喻吗?
“我可是了解着我的弟弟,定是不会有别的缘由。”
“那就一定是看上了女子吗?男子不行?”
“啧,在自己屋内就算了,可不能在外面随意编排皇子。”秦文曜皱着眉头,这话在他心里可是荒唐的很,皇子有断袖之癖可是天大的笑话。
文亦清白了一眼,丝毫不理会秦文曜的数落,带着嘲讽道:“想不到手段高明的太子殿下也有一天缺了情报。”
秦文曜听着文亦清的话,皱起了眉头,这裕安城的隐秘之事竟有这么多他不知晓。
宫女传已备好热水,秦文曜离开房内后,躺在床上的文亦清翻了个身,她能察觉到秦文曜的变化,这般多疑又这般欲掌控,甚至到了自己亲弟弟身上。
文亦清闭上眼不愿再想,她先下只关心着如何与朱家姐姐见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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