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亲族的祝福下,袁基和刘琢成婚了。这个时代的婚礼并不似现代人理解的那般锣鼓喧天,反而是极其低调的。但低调不代表简单,陆北言作为袁家的佣人为这件奔前跑后,迎接宾客叮嘱后厨,而且她还被赋予了一项特殊的任务。

    刘琢特意嘱咐袁基,让她在自己乘马车到达夫家后迎接自己。

    于是陆北言看见了光彩夺目的刘琢。

    那件颜色深沉大气的婚服在她的身上浑然天成,一头乌黑秀发绾成了精致柔美的发髻,点缀着宝石的金色发簪步摇总算把刘琢这个满脸不谙世事的姑娘衬托成了成熟的贵夫人。

    陆北言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刘琢前进。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名守护着公主的骑士。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她轻轻贴着刘琢的耳畔,耳语道:“你今天真好看。”

    刘琢微微抿着自己殷红的嘴唇,她的脸上是羞涩又喜悦的笑容。

    不消几步路程,陆北言带着刘琢站在了袁基的面前。今日袁基梳妆整齐,气宇轩昂,虽然平日里他也是这样的气度,但或许是因为穿着婚服,总感觉周围的气氛都变得与往日不同起来。其实迎接新娘这件事本应由他来做,但刘琢说,她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陆北言不明白,为什么要自己送这段简短的路程呢?她看着刘琢的侧脸,心中疑问难消。就在这个时候,刘琢忽然小声地开口,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说:“北言,其实我之前做了个梦。我梦见我成婚了,可是我的夫君却是另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脸,但就是知道那是别人。那个梦,好奇怪。”

    陆北言的呼吸一滞,刘琢所梦见的应该是正确的历史所发生的事。她应当是袁绍的刘夫人才对。而这一切,被她这个外来者改变了。

    刘琢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我总觉得,我并不幸福。我与在梦里哭过,怒过,恐惧过,愤懑不平过,就是从未真心地笑过……甚至最后,我杀了好多人……那个梦,太可怕了。”

    她的目光转到了陆北言的脸上,眼中似乎含着一汪清水,她说:“北言,那应当只是一个梦,对吧?”

    陆北言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眼前出嫁的女孩,又看向不远处安静注视着自己新娘的袁基,内心的情感似乎正汹涌着要将她吞没。但是现在不是说自己的事的时候。陆北言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慢慢地带着刘琢,而后郑重地将她的手,放在了袁基的手心里。

    “那只是梦。”陆北言笑着说,“请你们一定,要白头偕老。”

    那天夜里,袁家灯火通明。嫡长公子的婚事是袁家的大事,虽然大部分宾客要在隔天才会来道喜,但今天也有些分支旁系的人带着礼物前来拜访。举孝廉的袁术前些日子才离家出门做官,今日又赶了回来。他喝着小酒侃侃而谈,说自己的兄长和嫂子能走在一起全靠他的麟趾牵线搭桥。袁基听着自己弟弟的话笑而不语。

    不过陆北言今天宣布暂停营业了。她坐在无人的台阶上,出神地望着远处。

    原来改变了历史,当事人也会有感应的啊。

    陆北言低垂着眼睑,她现在就像一个做错事了的孩子般无助。

    “北言。”

    熟悉的声音在一旁轻轻地呼唤着她,不需要抬头都知道是谁。

    陆北言没有动,但她能感受到对方也坐在了她的身侧。

    “和我们那次见面的时候好像啊。”袁绍的声音似乎有抚慰人心的力量,陆北言情不自禁地就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那次?”

    “就是,我成婚的那天。”袁绍说到这里似乎有些难为情,他干笑了两声,“那时候我才十四五岁的年纪,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家。不过那时候我想,婚姻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方是谁,也无关紧要了。”

    陆北言静静地聆听着,没有打断他。

    “我记得那天还在下雨吧?我独自一人的时候,看见你也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

    陆北言想起来了,原来是那时候。

    “我刚想和你打个招呼,你就消失不见了。”袁绍说,“那时候,还把我吓了一跳。”

    陆北言终于笑了出来,她撑着脑袋说:“抱歉,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对了,你和夫人……相处得如何?”

    袁绍回答:“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我们双方的家人都很满意这桩婚事,她也是个很温柔的女子。至少和她成婚那些年,我们从未争吵过,她是我重要的家人。”

    “真好啊,你们一定很幸福。”陆北言浑身的肌肉骨骼都放松下来,凌乱的心情逐渐被整理得干净。

    袁绍忽然笑了出来,他说:“我还以为,你会对这样听从他人安排的婚姻不屑一顾。”

    陆北言不解:“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只是一种直觉,”袁绍说,“我总感觉你和我们不太一样,你不是也鼓励了刘姑娘,啊,现在应该叫嫂嫂了。她和我的兄长在一起,不也有你撮合的原因吗?”

    陆北言心虚地转移视线:“这……这是因为,术公子的那只鹰……”

    袁绍无奈地笑着点头:“好,你说是因为那只鹰,就因为那只鹰吧。”

    就算他这么说,陆北言也晓得自己是瞒不过袁绍的。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袁绍说:“的确我和这里的人在一些想法上不太一样,不过我也不会对别人的命运不屑一顾。你只是做了在目前的条件下合理的选择而已。”

    看着眼前人分外认真的表情,袁绍的神色也郑重了许多。他的声音在夜晚中显得缥缈又轻柔:“我过去读《诗经》时,也曾好奇何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直到成婚,我也不太理解其中的含义。我还以为是我天生就缺少了某些情感。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的。”

    陆北言正聆听着他的话,忽然见他抬起手指向天空,眼睛里倒映出闪烁的光芒。他说:“北言,今夜的星星多美啊。”

    顺着他的指引,陆北言转过头。

    那漫天的银河,深蓝的绸缎上点缀着万千宝石,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奇异美景。

    陆北言望着天空,轻声喃喃:“在我的家乡,已经看不见这样美的夜空了。”

    袁绍问:“北言的家乡是哪?”

    “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陆北言的笑容带上了苦涩,“太远了……可能,我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两个月后,不知不觉间已经入了夏,这个时代的气候似乎比未来要凉爽许多,即使是在夏日也不至于让人光是站在户外便大汗淋漓。

    陆北言喜欢这样的天气,她站在庭院里的树下乘凉,但她也情不自禁担忧起过冬的事。她是南方人,这辈子见过雪的次数屈指可数,洛阳的冬天飞雪连连,虽然景色美丽,却也实在寒冷。她真怕自己熬不过那样刺骨的冬天。

    而且,她还发现了自己身体上的异样。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她的生理期似乎就中断了。

    已经过了这么多月,起初她还以为只是一种跨越时代的水土不服,过些日子或许就好了,但至今都杳无音讯。虽然不用每个月血刺呼啦的,也不会有难缠的腹痛感,但陆北言担心自己该不会是因为穿越,身体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化吧?

    比如在某天,自己突然变异成怪兽?

    ……应该不会吧。

    陆北言苦笑着扶额。她倒是想起来,自己的穿越就是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夏天。穿越前的记忆不知为何一直很模糊,她隐约寻到的记忆碎片中,自己穿着t恤短裤出门,在商店买了一对精致的耳钉,去拉面店吃了一直很喜欢的拉面,最后她去了……哪里?

    记忆到这里便生硬地中断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忆出接下来的内容。关键的部分被模糊掉真是让人尤其不爽啊。陆北言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穿越,为什么是自己被选中穿越,又为什么,自己会和袁绍“绑”在一起。

    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原因的。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一阵暖风拂过,惹得面前的池塘涟漪层层,树影晃晃,斑驳光影莫名安定了她的心绪。

    算了,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何必在现在苦苦逼着自己。

    说到底,还是因为最近太清闲。袁术因为做官离了家,袁夫人带着刘琢和一众家仆出门上山避暑,袁基和袁绍也分别要忙手头的事务,虽然前者的事才能称得上是“公务”。

    这样安宁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陆北言望着自己池塘中的倒影,竟然隐约看见了自己曾在现代时的模样。

    果然,一闲下来就是会想家啊。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有人轻轻拍了她的后背。转头去看,原来是那个一直跟在袁绍身边的小孩,自从袁隗对袁绍的行踪起疑后,他就没有再和袁绍一起出去过了。

    “怎么了?”陆北言问。

    “快出去接人啦,”小孩的口气是人小鬼大,“谭公子和熙公子从陈留回来了,大家都在门外迎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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