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进来,孩子们只瞧了一眼,就又继续跑起来。只见他们手里拎着棍子,一会捅捅鸡窝,一会捅捅菜地。好好的菜地给捅个稀巴烂。
老母鸡也被捅气了,张着翅膀,凶巴巴地朝俩孩子冲过来。大的脚步快,几下就闪开了,小的躲闪不及,腿上被啄了一口。他瘪瘪嘴,口一张,哇哇大哭起来。
屋子里,一个妇人喊道:“大牛,赶紧哄哄你弟。再给他惹哭了,看我待会不打你屁股。”
那叫大牛的孩子,也不搭话茬,喊道:“娘,不是我惹的,是那鸡给啄的。”
花氏从窗子探出头来,看见丁宁,愣了一下,道:“原是宁姐回来了。”又冲大牛喊道:“那你怎不拦着点。你是哥哥,咋不顾着点弟弟?赶紧的,把他扶起来。我还有事呢。”说完,把头缩回去,再不理会二人。
大牛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把弟弟拉起来,也没哄他,自顾自去了旁处玩耍,他也怕了那母鸡,再不敢捅鸡窝。
丁宁还当这孩子终于安分下来,正准备进屋,却见大牛直奔了棚子而去。
今日天暖,她早起就把菌种放到了棚子里,若是被这小儿被摔了,那可全都白费了。
“你干什么?”她怒喝一声,拔腿就往前跑。只怀里还抱着琉璃瓶,并不敢跑太快。
幸亏大牛还小,她几步就赶上来,拦住了人,又怕声儿太大恐吓坏了小儿,柔声道:“这里放着要紧物件,你赶紧去那边玩去吧。”
大牛瞪了她一眼,满不在乎道:“不就是个棚子嘛?能有啥稀罕的?再说了,这又不是你家,你来管啥?”又扭起身子,想要绕过去,竟是还要往棚子里去。
丁宁沉了脸,索性把琉璃瓶放下,张开双臂,提了声儿:“我再说一遍,你不能进去。若再进去,我可要生气了。”
“气就气呗。这院子又不是你的,我也不怕你气。”说完,他扬着头,得意洋洋地看了丁宁一眼。
丁宁也是气急了,这孩子看着也五六岁了,咋像听不懂人话似的?她转过头,在棚子里四处找,想找个物件吓吓这孩子。
可就这么个功夫,大牛竟弯下腰,从她胳膊底下钻了进去。
她急得大叫:“你给我回来。”
这一声喊出来,花氏自是不好再装糊涂。她磨磨蹭蹭往外走,嘴里还叨叨咕咕:“那棚子里有什么宝贝不成?也值当这么藏着掖着的。”
“大牛,你别碰丁姐姐的东西。”却是素姐被廖氏拘屋里做了半个时辰针线,正是出来放风的时候,就见丁宁和大牛正在那儿对峙。
“碰了又咋样?难不成你还能打我怎的?你娘可就在屋里坐着,若知晓你打人,不得打你屁股?”大牛转了身子,一抬下巴,微眯着眼道。
素姐气极,奈何娘亲不肯放她出门,又不许她和人打架,急得她原地团团转,恨不得一跺脚就能飞过土墙,把大牛打上一顿。
大牛不由更是得意,转身就要往棚子里冲。丁宁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领子,把他推了出去。
花氏出得门来,正见着这一幕,尖着嗓子喊起来:“宁姐,可不敢推孩子,若是摔伤了可如何是好?”
只她声音急切切,脚却不见动,只站门口干喊,不住拿眼睨了丁宁。
大牛听了,往地上一坐,蹬着小腿嚎出了声,道丁宁欺负他,不许他在院子里玩,还道这是于婆子家,她个姓丁的跑这儿充什么大头蒜。
小的那个也被吓着了,干瞪着眼,手里还拎着棍子,小眼睛眨巴眨巴,一会看看他哥,一会看看他娘。见没人理他,一把扔掉棍子跑到花氏身边,抱着大腿不撒手。
于婆子拄着棍子出来,厉声喊道:“她说的不算,我总说得算吧?这是我家,我不让你乱翻腾,你就赶紧家去。若再在这儿哭喊,别怪我这棍子不长眼。”说罢真就挥了挥手里的棍子。
花氏这才急了,于婆子什么脾性她还能不知,若给惹急了,连她都得挨上一棍子。遂上前揪住大牛,伸手往屁股上就是一巴掌:“说了多少回了,不要玩土。回头又得洗衣裳。”
转头对着丁宁,却又换了脸:“宁姐也是,你多大个人了,咋还跟个孩子计较?姑娘家,那心眼子跟个针眼似的,气性这般大。就你这性子,哪个男人能忍得下你?再说了,你那棚子里还能有啥好东西不成?”
“没有好东西就能到处翻到处摸了?这是别人家,若是搁你自家,他想咋翻就咋翻,自是碍不着我的事。可在这儿,就是不行。于阿婆好性儿,不想跟个孩子计较,我可没那么好脾气。我还告诉你了,这里头就有我的东西,我不让动就谁也不能动。”
见于婆子又要开口,丁宁赶紧向她使了个眼色,拦住她,自己怼了回去。
“你的?来的时候就拎着个破包袱,你能有啥?还不知道是怎么算计来的东西呢。”花氏撇撇嘴,扯得细细的眉毛向上扬起,一双眼睛更是快飞到了天上。
“再没有啥不也有个破包袱吗?再说了,我哥那天来时你不也看到了吗?若我这儿真是啥也没有,他能上门来要吗?反正啊,比你东西多就是了。”说完,丁宁故意上下打量花氏几眼,嘴里“啧啧”出声。
花氏不由紧张起来,自己是来串门的,早起随手套了一件衣裳就开始干活。难道真是穿了件打补丁的吗?这可不成,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她上下寻摸一圈,不过是家常衣裳,也没有补丁。待往脚上一看,坏了,那鞋上竟有个破洞,想来是烧火时不小心迸上了火星子。
“大牛,跟娘走。再晚点,衣领子就得薅坏了。家里可没有多余的银钱给你买衣裳,毕竟,咱家穷,又没什么好心人给你衣裳穿。”花氏阴阳怪气地说。
丁宁松开手,另一只手仍是呈护卫状,拿眼紧盯着大牛。
大牛从地上起来,藏到花氏身后,见丁宁没跟过来,俩眼滴溜溜转了一圈,忽的用手扒住下眼皮,舌头伸得老长,冲丁宁呜呜怪叫起来。
这种小孩子的把戏,自是吓不到丁宁,她随手拿起一根棍子,冲大牛挥了挥。
大牛马上变了脸色,把身子藏起来,连头都不敢冒出来。
花氏心知丁宁不是个好惹的,又见于婆子毫无开口的意思,心中有气,却不敢再多说,只得恨恨道:“走走走,赶紧走,再不走啊,那大棒子就得砸身上了。”
说完,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往大门走去。
“素姐,赶紧回去吧。待会你娘该担心了。”丁宁放下棍子,走到墙边,伸手拍拍素姐的头。
素姐只觉怏怏不快,寻思着哪日一定得找个机会教训大牛一通,看他下回还敢再说自个不。
“素姐!”廖氏在屋里喊了一声。
素姐答应着往回走,还不忘冲丁宁吐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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