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言在陈巩府上又待了半个月。
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还是晚了一步,那群狐狸已经把尾巴藏好了。
陈巩中午时说去接应商船,此时不在陈府。
陈巩是去接应商船了,但他此刻没在码头。
陈巩看见另一批商船先到,是泱王府上的人。
陈巩见那些工人搬着箱子的样子颇为费事,有些好奇,两个壮汉搬着一个箱子还要使出吃奶的力气,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趁人不注意撬开一只箱子,箱子里面装的居然全是石头。
几经周折就运回来这么一堆石头,泱王府还赚的盆满钵满……
陈巩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又撬开一个木箱。
这次不是石头…是真金白银!陈巩拿扇子扒拉一下里面的银两,果然,银子后面刻着官印!
陈巩茅塞顿开,手不住的颤抖,腿也有些发软站不住。
泱王借着经商的名号洗钱!
那些消失的税收,全进了泱王的口袋,他一个亲王存那么多银两他要干什么?当然是谋反!
陈巩强装淡定,摇着扇子装作若无其事,离开码头,陈巩出了码头立刻撒丫子狂跑!
可惜,他还是被泱王的人发现了。
陈巩太过紧张,没有发现被人追踪。
陈巩突然被人锁住脖颈,被拖到死胡同。
陈巩被人扼住喉咙,陈巩极力想要发出声音,用手拼命拍那人的胳膊,陈巩的动作越来越无力,双手最终垂了下去,人也没有了呼吸。
陈巩的尸身被拖进角落里藏进杂货堆。
直到黄昏,钟言依然没有见到陈巩的身影,陈母也有些焦急。
钟言直觉陈巩可能出事了。
陈母见陈巩一夜未归,赶忙去衙门报官。
早上时,衙役在胡同堆积废物里找到了陈巩的尸身。
“陈巩!陈巩——”,陈母把手伸到陈巩鼻翼下探鼻息,登时晕厥过去。
钟言心中说不出的愧疚,陈巩之死,和她脱不了关系。
钟言看着衙役把陈巩抬走。
陈巩的手攥着拳,很紧,似乎是握着东西。
钟言戏精附体。
钟言鬼哭狼嚎地拽住衙役的胳膊,“我…我想再看看他——呜呜—”
那衙役停下脚步,看向自己的头儿,那人点点头,“行,让她再看看吧。”
钟言用衣袖遮住陈巩的手,装作紧握着陈巩的手,把陈巩手里的东西扒出来,手感好像是块布。
“陈世材——呜呜。”,钟言慢吞吞地退开,放衙役离开。
看着人都走远,钟言立刻收回浮夸的表情,刚才的声音和情绪都非常到位,差点意思的地方就是眼泪这方面,鬼哭狼嚎半天也掉一滴泪。
钟言拿着碎布反复看,是绸缎面料,这花纹…好像是字……但被撕去一半,看不出什么字。
陈巩和钟言一同寒窗苦读三年,交情不浅,虽不常联系但彼此都有求必应。
钟言轻叹一声。
安息吧,我不会让你不明不白的死了。
孟秋火急火燎地附在钟言耳边飞快地耳语。
“带我去见他。”,钟言把碎布放进袖子里跟着孟秋离开。
柳书文熬到浔州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钟大人……”,柳书文有气无力道。
钟言听着柳书文一字一句讲述柳尚书的事情。
钟言归结出就一句话:回京不是,不回京也不行。
回京,柳书文立马就被处决,不好求情,而且求情也没用,皇帝气头上,她这个丞相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敢触皇帝霉头。
不回京,抗旨吗?
左右为难。
上天有眼,帮钟言一把。
浔州大雨连下四天四夜,洪水滔天。
看着瓢泼大雨,钟言心里五味杂陈,大水帮了她一把,可也苦了浔州的百姓。
钟言把孟秋传进屋内。
“立刻给陛下传书!浔州发生大洪,我暂时留在这处理烂摊子。”,钟言吐出一口浊气,松一口气,可是,这一拖不知道得多少天才能解决问题回京城。也不知君兰怎么样了。
君兰很烦,她第一次这么烦一个人。
君兰姑娘,君兰姑娘,叫了整整一个月。
君兰非常想把这个刘公子“请”出去。
“君兰姑娘。”,刘常昀心里也苦,但没有办法,世子叫他摆平这个君兰,最好别用硬的。
“刘公子,您到底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我是绝不可能跟你离开,除了这条其他的你尽管提就是,我尽量。”,君兰是真的烦的不行,刘常昀这人,说他是小人吧,他装的还有模有样,你说他是君子吧,他的行事还真的不像。
刘常昀听了一个月的曲儿,耳朵都生茧子,他再熬下去恐怕真的要疯!
“我实话说吧。是我们家公子,欣赏君兰姑娘的曲艺,想聘姑娘到府上做琴师。”,刘常昀说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
“哦……”,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君兰面前玩这套,小巫见大巫而已。
君兰道:“可是我没打算离开这。刘公子请回吧。”
君兰直接抱着琵琶走人了。
刘常昀噎在原地,还能怎么说?人家摆明了不跟你走,也不吃你那套。
刘常昀懊恼地抹了把脸,这次玩砸了。
世子要他不惜代价把君兰弄到手,必须得赶在钟言赶回京城搞定君兰。
孟春也被押回京城。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囚衣加身的孟春,火气蹭蹭直涨!
“朕真是小瞧你了!你真是能耐了啊!孟春啊孟春!你敢私自放走柳书文,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皇帝气得浑身发抖!
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和宫里面的几个锦衣卫交好,尤其是孟春,登基后更是十分器重孟春。
皇帝越想越恼火,“来人!锦衣卫统领孟春玩忽职守,办事不利,押入地牢!”
其他几名锦衣卫面面相觑。
孟春叩首,“谢主隆恩。”
孟春心下明白皇帝已经手下留情。玩忽职守的处罚只是降职和一些惩罚,但如果是故意放走罪臣之子的罪名,就可能掉脑袋。
钟言人在浔州,放不下陈巩的案子又搞不定柳书文的事情,两下为难。
“大人。家父绝不会做出那样都勾当。”,柳书文道。
“……嗯。”,这话钟言一天听不下十余遍。
钟言不是神仙,不可能身在浔州就把京城的事情查明白,只得先解决陈巩的事情。
锦衣卫分两拨,一拨赶到浔州保护钟言,一拨押着孟春回京城复命。
“放心……事情还没落定。陛下暂时不会动孟春。”,钟言把斗笠递给柳书文,“戴上,陪我出去一趟。”
柳书文已经被通缉,不方便露面。
钟言去了好几个店铺问老板可否认识布料。
“老板,你仔细看看,这布料你见没见过?这字你能猜出来吗?”,钟言已经这样问了十几个布匹老板。
“我总共在私塾上了不到三天的学,这字我上哪能猜出来啊。不过…这个布我好像有点眼熟……容我想想。”,老板一边摸着料子一边思索,“噢!我想起来!好像…是……琉纱!这料子应该是琉纱!”
“琉纱?”,钟言从未听说过。
“是啊!就是…这个布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容易上色,而且它非常轻盈。这布料很少有人买,卖价非常贵,这布料成本极高而且还卖不出去,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人愿意卖了。因为这布易燃,但凡沾染点火星,你连拍打的机会都没有,刷一下就燃起来了!哪有人敢把这种布料穿身上!”,老板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动作和语言有些夸张。
易燃……造价非常高。
钟言道:“老板,那你知道哪里产出这个布料吗?”
“这…我不清楚啊。这种料子一般每个布坊都能做。”,老板不明白钟言为什么揪着这么一块破布不放。
钟言把布揣进衣服里面。
柳书文道:“钟大人,我们还去下一家吗?”
“不去了…陪我去趟码头。”,那天陈巩本是要去码头接应商船,人是出了码头死的……对方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出手解决陈巩,陈巩一定是在码头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被灭口。
昨天停泊的船只很多,大多是商船。
依船夫所言,陈巩昨天没等到商船就离开了。
陈巩尸身还在衙门,仵作那边还没有动静,无法判断陈巩死亡的时间。
陈巩来等商船却在商船来前就离开,陈巩究竟发现了什么。
“哎!昨天老邱还和陈公子闲聊来着。要不您去问问他吧。”,船夫告诉钟言‘老邱’家在哪。
钟言和柳书文前往老邱家。
“柳书文。”,路上钟言突然开口。
“嗯?”
钟言道:“你知道我们现在很危险吗?”
柳书文道:“什么意思?”
钟言道:“陈巩是因为撞破了某个阴谋,横尸胡同。我们现在要继续撞破那个阴谋,你说,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去?”
柳书文也清楚这些缘由,只是她觉得钟言有把握让他活着。
可是他错了。钟言真的是踩在刀尖上,不要命的那伙。
柳书文推开门后脸色惨白。
站在柳书文后面的钟言轻叹了一声,对方已经先一步动手,他们连面都没碰上。
柳书文僵着脖子转过头朝钟言看过去。
钟言波澜不惊,“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是真的。”
钟言突然被柳书文一把拉开。
七八个刺客把钟言和柳书文围住。
柳书文脸色非常差,他还没有帮父亲澄清,孟春还在等他,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钟言淡定地扫那几名刺客一眼。
钟言拉着柳书文气定神闲地朝门口走,无视直指命门的剑芒。
“钟言!”,蒙面人实在忍不住开口,这人太狂了!
钟言停下脚,“有事?”
蒙面人:“……”
蒙面人道:“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你可以走,但柳书文要留下。”
钟言冷嗤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别兜圈子!”,蒙面人被钟言挑衅的态度惹恼。
“哼!我是钟言。是堂堂左相,你觉得什么是我不该管、不能管的?”,钟言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剑锋直逼钟言脖颈。
“要杀,我也活不到现在。”,浔州布满他们的人,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发觉,想杀钟言早就杀了。
“柳书文和我一同来的,走时自然也要跟我一同走。”,钟言就这么拉着柳书文大摇大摆地当着黑衣人的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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