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不抄【最后一段有小修改】
几个长老听出尽力而为四个字背后隐藏的意思,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斟酌道:“这其他世家门派都是竭尽全力, 我们减半且还不用心,恐怕”
“我何时说了不用心,我说得是尽力而为。别忘了, 我们镇压这些妖魔上千年,若是这些妖魔想要报复, 我们不保存点实力,指不定明天就覆灭了。”
“我不明白,家主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之前不是说哪怕不顾安危, 也要将妖魔缉拿回容家,免得祸害无辜吗?”
容等仙扯出一丝苦笑。
并非他有意要改变主意, 只是应无邪威胁要灭容家。
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族中小辈考虑。
至于其他事, 能放则放,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容等仙丝毫未怀疑容衍的话有假,容衍他儿子,虽大多数时候在外, 可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绝对不会说谎。
“我乏了, 不该问的别问, 都退下吧。”容等仙道。
几个长老知道容等仙这样说,你是明逼暗套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只得退下, 将消息传达给前去缉拿妖魔之人。
前去缉拿妖魔之人不乏有护卫、旁系长老、旁系小辈、直系小辈等, 陡然听说这一消息, 一个二个都皱起眉,低声议论。
“家主这是在干什么?”「为何突然减半人手?」”我们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自然要去缉拿妖魔,留在家中作甚。”
几个之前跟容衍谈话的直系容家同辈也被裁出缉拿妖魔的名单,他们满腹狐疑,思来想去,前去问容衍。
“表哥/堂哥,你可知家主为何裁人?”
容衍离开书房有一段时间,闻言,低眉垂眼,嗓音清冷,道:“不清楚,可能是碰到什么难事了,身为容家人,服从命令便是。”
无人发现,容家附近,埋于地底的密密麻麻的黑色气体尽数消失。
对于家主的安排,容家各种猜测都有,但这并不影响缉拿妖魔出发时间。
一到下午,没被裁的人立刻赶去各地缉拿妖魔。
容衍带着人也应家族之命,前往定海陵园,只是前往定海陵园时,容衍翻阅了如何结为道侣的书籍。
距离定海陵园不远。
中州西北部。
中州西北部地形险峻,多瘴气,月折枝一行人御剑刚抵达中州西北部,就有人被瘴气侵体,陷入昏迷。
修仙界的瘴气跟普通瘴气不同,这瘴气是带有毒性的,中毒者会陷入昏迷,进而心脉逐渐衰竭。
月折枝第一时间给这位师弟喂了解毒丹,而后又用灵气护住了这位师弟的心脉。
但这无济于事,对方依然不醒,且心脉还在衰竭,只是衰竭的速度没有一开始快。
“没办法了,你们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医馆,请医修来。”月折枝道。月折枝并未见过瘴气中毒者,实在不知道如何解。
其余几人闻言,面露不满,抱怨道:“我们是来缉拿妖魔的,又不是专门来找医修看病的。”
“自己不注意还要连累我们。”
每一队都有缉拿妖魔的数量规定,没完成者会被扣掉下个月的月钱。
“一看就是平日里缺乏实战经验,还不如大师兄,大师兄这些年都知道刻苦学习,讲道从不缺席”
“哪能跟大师兄比?大师兄可是”有人偷偷看月折枝,手中比划了一下与人双修几个字。
程尊者出关后,训斥了他们,说是他用资源给月折枝提升的修为,鹤也在一旁证实,虽然没多少人信就是了。
月折枝扶住那师弟,平放到地面,听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懒懒散散抬起眼帘,扫几人一眼。
“再多聊一会,人都要去了。”
月折枝凉嗖嗖说完这句话,第一个去找医馆。
中瘴气的这师弟,来中州西北部时,借过月折枝联络玉牌联系孟轩。
不过很遗憾,依然没能联系上孟轩。
几个人见状,看方才比划与人双修那弟子一眼。
“说瘴气呢,你好好端提大师兄做什么?惹他生气。”
那人翻了个白眼:“不是你们先提的么?”
几人有些无语,终究没多说什么,转身去找医馆。
好歹是同门,说归说,救还是救的。
队伍里只有两个邢堂弟子,见人都去找医修了,当即自觉留在这里为中瘴气的师弟护住心脉,避免衰竭太快,等不到医修来。
中州南部因瘴气而无多少修士居住,略显荒僻,他们如今落地之处更是荒僻,除了一望无际的古林就是山丘。
月折枝一个人率先离开这个偏僻得有些荒凉的地方,他拿出地图,顺着河流往下寻人群聚居地。
按照地图所指,月折枝很快顺着河流找到一个名为「天涌城」的城池。
城池周围环有一圈护城河,城上着笼罩着温和白光,白光是用来隔绝瘴气的,这里的瘴气相比他们之前落地的地方瘴气要少很多。
月折枝持着归心宗弟子令,在城池护卫长的引荐下,很快找到一家医馆。
“这家医馆的老先生修为不高,医术却极其了得,活死人,生白骨。”城池护卫长瞅了眼月折枝脸上戴着的白色面具,殷勤地介绍。
归心宗声名远扬,作为归心宗的弟子,在归心宗附近虽然显得平平无奇,在其他地方却是人人追捧的存在。
月折枝点了点头,他道了句谢,二话不说催着医馆老先生就走。
医馆老先生没碰到月折枝这么急的,他连忙应了,嘱咐学徒看好门,快步随月折枝前往落地的地方。
“果然是大宗派的弟子,这效率就是不一样。”城池护卫长啧啧两声,他转身出医馆,想去打壶酒,还没走到酒铺,遥遥却碰上一行人。
这行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凌家前来缉拿妖魔的人。
城池护卫长一心想着遇上些贵人打打照面,指不定以后就需要这些贵人提携,贵人一句话,胜过二十年努力。
因此他眼力好,一眼便认出凌家打头那个黑衣华服青年是凌家三公子凌踏浪。
这凌家三公子凌踏浪说来是极其厉害的角色。
从归心宗学得咒法归家,先是获得了家中长老器重,而后又扳倒了凌家嫡公子,靠着长老们的支持,坐上了凌家继承者的位置。
城池护卫长心思急转,他当即把酒壶往乾坤袖中一收,健步如飞,几步走到凌家一行人面前,拱手就是一礼。
“天涌城第三队城池护卫长见过凌三公子。”
凌踏浪束着金冠,身姿比常人高大几分,却不显魁梧。他眼眸微微上挑,挑出几分桀骜不驯,不感兴趣地扫城池护卫长一眼,提步领着人就要走。
城池护卫长被无视了,心道好个凌三公子,这也太傲慢了。
心里想是这样想,城池护卫长脸上却没有暴露半分,他追了上去,殷勤无比。
“不知凌三公子进城做什么?若是需要我帮忙,我在所不辞!”
凌踏浪撇他一眼。
城池护卫长见状,接着道:“可是找医馆?方才有个归心宗前辈也在找医馆,据说是前来缉拿妖魔的师弟中了瘴气之毒。”
“归心宗前辈?”凌踏浪顿住脚步,他声音沙哑,听着像是被什么利器伤了音带。
城池护卫长道:“带着个白色面具,我不认识,猜测应该是归心宗内门弟子。”
城池护卫长说完这句话,没有注意到凌踏浪暗沉的眼眸明亮了几分。
他捻了捻指腹,问道:“现在那位归心宗前辈在何处?”
城池护卫长方才在医馆,听月折枝对医馆老先生说起过地方,因此想也不想,直接答了出来,末了,还补了句。
“中州南部这些地方我都熟悉,那位归心宗前辈说的地方我也知道,凌三公子若是想去找那位归心宗前辈,我正好没什么事,可以带路。”
凌踏浪道:“你倒机灵。”
“凌三公子谬赞。”
“带路,我去见见归心宗那位前辈。”
城池护卫连忙道:“是是是。”
“三公子?”几个凌家人闻言,不解道,“你这是”
凌踏浪睨他们一眼,吩咐道:“你们自行去找人修复法船,修复好了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再行动身缉拿妖魔。”
几个凌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得违背,只好同意。
月折枝带着医馆老先生回到原处时,其余人还没有回来,而那个中了瘴气的师弟因邢堂弟子护着心脉,情况并没有很槽。
医馆老先生经常碰到些不知瘴气厉害,掉以轻心,中了瘴气的外地人,因此对如何祛除瘴气很是熟练。
他结印先是从经脉渡入灵气,剥离掉经脉内蔓延的瘴气后,又用独特的手段抽去心脏内积攒的瘴气。
月折枝在一旁,看懂了如何结印剥离经脉内蔓延的瘴气,却看不懂老先生是怎么抽去心脏内积攒的瘴气的,他想问,但碍于这可能是人家的吃饭家伙,又忍着没问。
老先生抽去全部瘴气后,给那师弟服了枚丹药,随即站起身,收拾好医药箱,道:“瘴气入体,伤了元气,需得修养半个月,期间不可动用任何灵力。”
半个月不能动用灵力?
两个邢堂弟子当即皱起眉,他们本来就是来缉拿妖魔的,不能动用灵力还缉拿什么妖魔!
月折枝差不多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并没有多惊讶,付了钱,客客气气送走了医馆老先生。
刚送走医馆老先生,其他得到已经找到医修的人也回来了。
月折枝和他们商量过后,决定自己留在这里,等宗内派人来接这位中了瘴气的师弟,其他人则按原计划缉拿妖魔。
“那我们先去缉拿妖魔了,你小心点。”
月折枝应下了,道:“宗内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接,等送走,我立刻跟你们汇合。”
“行。”几人皱着眉瞥了眼中瘴气的师弟,起身离开。
月折枝目送他们离开,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盘坐下来,边等宗内来人边翻看自己昨晚记下的话本笔记。
——他是打算修炼,但修炼会封闭五识,进而忽略中瘴气那师弟。万一那中瘴气那师弟出什么不该出的事,他就难辞其咎了。
晚上虽然疲倦,笔记上,如何恃宠而骄的办法却写得整整齐齐。
月折枝满意地翻出第四本话本《百年道侣(第一部 )》,打算接着记笔记,反正恃宠而骄的办法他不嫌多,腰间联络玉牌却忽然响了起来。
月折枝垂目一看,是容衍。
挑起联络玉牌,月折枝平静道:“不生气了?”
容衍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我生什么气了?”
“你那日不是说什么,大师兄你艳福不浅?”月折枝记着容衍说的话,因此故意不联系容衍,等着容衍联系。哪有每次都是他凑上去的道理。
如果容衍不联系自己,他等再次见到容衍,哄一哄对方,直接实施从话本里整理出来的恃宠而骄的办法。
——月折枝打算把话本都看完,钱都花出来,再无聊他也要看完。
“有吗?”
月折枝:“”
“你说没有就没有。对了,你现在在哪里?也去缉拿妖魔?”月折枝一目十行,边看《百年道侣(第一部 )》边问。
“是,定海陵园,据你很近。”
“很近?”月折枝看书的目光一顿,奇怪道,“你知道我在哪里?”
容衍眸光微闪,他看了看前方的定海陵园,缓声道:“出发去定海陵园时,问过归心宗管事。”
“你问谁不好偏要问他,他是鹤的线人,你问我,等不了多久这事就会传到师尊耳中”月折枝没心情看《百年道侣(第一部 )》,他收起笔记,正要合上书,余光扫见书上一段对话。
[“你为什么总要找些事来烦我?安安静静不行?”男人脸色阴沉。
齐樊心中也恼火,怒道:“你就是腻我了,不过叫你给我抄个书,你就不耐烦。”
“没看到我有事?自己不会抄?”
“你那叫事,整天不落家”]
月折枝猛然被做作两个字吸引了,他往后看了看,原来是互相不理解,抄书引发的一段吵架。月折枝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脑海里忽然冒出个不需要见面也能恃宠而骄(做作)的办法。
月折枝慢吞吞道:“容衍,你喜不喜欢我?”
容衍声音像是抵在月折枝耳边,酥酥麻麻,有些模糊不清:“你说呢?”
月折枝心跳有些快,仿佛一股电流从脊椎升起,他压下异样,默念了几遍清心诀,做作道:“你先前也听到了,因为双修一事,师尊那日要我与你断了联系,还罚我每日抄写一遍《归心弟子规》,我不想抄,一个字没写,你帮我抄了好不好?”
容衍很少听到月折枝要他办事。
他自是想月折枝找他办事,人情往来,关系自然就进了。
但帮人抄写,瞒长辈这事他从未干过。
“字迹不同,师尊会认出来。”
“你学我字迹不就好了?”月折枝掂了掂话本主角的语气,道。
“我不管,你给我抄出来。白天缉拿妖魔,你就晚上抄;晚上缉拿妖魔,你就白天抄;白天晚上都缉拿妖魔,你就抽空抄。不抄别喜欢我。”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容衍忍不住低笑一声。
前方,正在御剑的容家直系、旁系见容衍落后一大段,不解地扭头催他赶紧的,一扭头,却见容衍在与谁说话,垂眉浅笑。
风声鹤唳,他们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心中却忍不住惊奇。
他们从未见过容衍与谁说笑,提起容衍,仅有的印象便是无情雅正。
似乎是察觉他们视线,容衍一心三用,抬眸冷冷看了过来。
一群人立刻收回目光。
唯有容玄机多看了两眼。
他是容衍的表弟【父亲也姓容】,与容衍关系最好,早知容衍和月折枝的事,前一年还为容衍不平,去归心宗找过月折枝。
大概猜出容衍是在跟谁说笑,容玄机捻了捻指腹,若有所思。
容衍见他们收回视线,收敛了笑,接着同月折枝道:“月折枝,你跟谁学坏了?”
“你才跟谁坏了,抄不抄?不抄我找愿意抄的人抄。”
月折枝丝毫没察觉容衍那头事,他说完这话,发觉光线暗了几分,好像有人把光线遮住了。
“哥。”声音嘶哑,是青年的声音。
月折枝闻言,楞了一下,他抬眼朝前看。多年不见的凌踏浪已是高大的青年,一身黑衣,腰间还悬着那枚自己赠他的那枚玉佩,肩背结实,给人一种野兽般的侵略感。
他站在几米外,挡了光线,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听护卫长说你在找医修,我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城池护卫长在一旁行了个礼:“仙长。”
“凌踏浪?”月折枝怔愣许久,他收起联络玉牌,看向中了瘴气的师弟,淡定一笑:“不用,已经祛除瘴气,没事了。”
“那就好。”凌踏浪攥紧掌心,他明明有很多话要跟月折枝说,要问月折枝,但亲眼见到月折枝,又忽然不知道说什么,问什么。
他上下打量月折枝,月折枝跟多年前一般,腰身纤细,墨发高束,一身雪色归心宗宗袍,脸上戴着白色面具,只是人更低敛,抽去了年少的轻浮傲慢。
几步走到月折枝面前,凌踏浪放软了态度,半点傲气没有。“就你和这位师弟来缉拿妖魔?不如跟我一起,我也是来中州西北部缉拿妖魔的,只是半路法船坏了,在天涌城修复法船。”
城池护卫长见凌踏浪这副姿态,心中啧啧称奇。
这位归心宗前辈是谁啊,竟让凌三公子叫哥,还这般低声细语。
月折枝道:“凌三公子,多不必了,我有队伍,停在这里是为等宗内来人接师弟回宗。”月折枝指了指地上中瘴气的师弟。
凌踏浪扯着笑容:“你称呼我什么?”
月折枝笑道:“凌三公子,怎么了?”
凌踏浪看城池护卫长一眼,城池护卫长识趣退远了。凌踏浪这才道:“你在生气?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你听我解释”
月折枝打断了他话:“你声音怎么了?嗓子受伤了?”
“受了点伤,至今未好,你看看?”
“他又不是医修,有何可看?”容衍听了半天,冷不丁冒了句。月折枝这才想起刚才只是收起联络玉牌,并没有断了联系,月折枝斥道:
“抄你的,废话多。”
月折枝断了联系,抬头看向凌踏浪:“抱歉,他脾气不好。”
“没事,你我之间不需要道歉。”凌踏浪指尖无意识摩挲玉佩上的月字,“对了,他是谁?你双修对象?程尊者昨日跟我说,妖魔一事结束后,你会提亲”
“误会!”月折枝连忙道,“别听师尊瞎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必为难,我知道你有心上人。”
“我心上人是”凌踏浪看向月折枝。
树荫如华盖,透进来的夕阳微弱,月折枝脖颈修长,露出的肌肤雪白。
定海陵园。
容家年轻一辈的直系、旁系大多天赋出众,轻松破开定海陵园上空,因陵墓过多产生的死气。
容玄机等人一点剑身,身形飘逸顺着死气破开的地方落到陵园外围,同时双指并拢,剑随之而来,被收入紫府。
容衍后一步到陵园,他收起天恒银剑,看了看天色,抬脚一脚踹开眼前横着的断碑,径直朝陵园内走去。
陵园内,死气混杂着一丝淡淡的魔气。
“大堂哥,你踹人墓碑做什么?”
同行年纪最小的容帆立刻把断碑摆回原位,摆回原位他还觉得不行,纠结几息,容帆提起断碑,对着前方一望无际,长满青苔的旧墓碑看了看,扬声道:
“你们找找是那个墓碑断了,给它按回去,虽说这里埋得都是罪犯,但死者为大。”
“找什么找,人死魂转,墓碑就是摆设,你闲着没事干要安回去。”容衍侧身,面如冰霜。
容帆:“”
容帆顿时提着断碑,放也不是,找也不是。
他看了看容玄机等人,一脸茫然:“不是,我招他惹他了?他吃错药了?一股火药味。”
容玄机耸了耸肩:“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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