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家境的优势,林散能够拜托母亲获取到医院那边的信息,于是任协南便将调查黎烬父亲的死因这一任务全盘交托于林散,而他自己便投身于收集证据这另一大难题。

    但毕竟这是关乎生命安危的大事件,舒盛清起初选择拒绝帮忙,她告诉林散:“我不认为‘隐形杀人案’和你会有什么关系,你把现在的生活过好就已经足够了。”

    “妈,对不起,”时局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这是林散第一次将此事向母亲坦白,“我一直没告诉你,在这个案件里,我是目击人。”

    舒盛清严肃的表情僵在脸上越发深沉,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落在她心间,气氛骤然凝固,舒盛清语气沉重的问:“小散,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窗外冷风呼啸,天地凄凉的喘息苦涩地打在玻璃窗上,刺骨的风隔着窗深入林散的心。

    两人靠在窗边坐下,用一个夜晚的时间把话说开,把心结打开,林散讲述着自己这段时期的精力,字里行间却透露着疲惫与无奈。

    她没有刻意隐瞒任何细节,因为林散知道舒盛清不是随波逐流的俗人,她是世上为数不多的有独到见解和自主思考的智者。

    当林散把话说完,舒盛清沉默了许久,她的眼中有判断和方向,这无疑是给没有主意的女儿最有效的定心丸。

    “小散,我很抱歉你现在才愿意把这一切告诉我,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这样的话,我一定会在你喜欢上他之前让你从这个案件中脱身。”舒盛清长叹道。

    林散本能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顿住了,因为“喜欢”确实是对她所有的行为最好的解释。

    舒盛清果然精明,一眼便看破红尘,只可惜发觉时间已晚,做不了实质性改变。作为母亲,这些事的发生让舒盛清和林散一样痛苦,但她必须成为两人内心坚强的支柱。

    舒盛清便托秘书小和想方设法去医院弄到了黎烬父亲的死亡证明复印件,没过几日,这份文件率先就落入了林散手中,当时她拆开信件袋,端坐在沙发手持文件,反复浏览着手中的纸张。

    “姓名:黎从昇。”

    林散的目光跳跃在文字间,只有她明白此时此刻的紧张感。

    “死因:突发性心脏病。”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纸张末尾的日期上,时间已是五年前。

    林散几乎没有犹豫地拨通任协南的电话,三言两语的功夫已经浪费许多时间,任协南带上外套立刻出了门,不到十分钟便现身于林散家门口。

    任协南虽挂着愉快的笑容但心中仍愁闷着,这许久以来林散锻炼出察言观色的本领一下便看出任协南的心思,她问:“还是没有找到证据吗?”

    “对,黎烬一直没动静,这还真把我难到了。”任协南眉眼一弯,浅浅笑道,“你那边怎么样,查到黎烬父亲的死因了吗?”

    “嗯,进来说。”林散邀请他进门,随后立刻将门带上。

    任协南拾起桌上的复印件开始阅览文字,他心中有了肯定的答案,林散再次从他的眼神中确定对方破解了谜题。

    “果然和我先前想的一样,现在只差证据了。”任协南胸有成竹地表示。

    林散点头回应,两人不约而同坐上沙发,桌上一人一杯白水,又详细探讨起案件细节和黎烬的动机。

    “我去调查过黎烬的生母以及很多能涉及这个案子的亲友,他的母亲现在的丈夫也是在一家大企业的董事,所以我分析事情应该是这样——受害者在高一时对黎烬进行欺凌,黎烬的父亲想必也是在某个机缘巧合间发现这件事情,他质问儿子时突发心脏病不幸逝世,随后母亲为追求荣华富贵改嫁,家庭的破碎最后让黎烬犯下这个错误。

    “我询问了很多民权世家同一个问题,他们的表现很多都归于一种。黎从昇对黎烬严厉苛刻,他希望唯一的孩子能为自己增更多光,黎从昇原本就是财团名人,所以在得知儿子被欺凌时他最凸现的感受是丢脸,认为他堂堂名门世家的儿子被一群无名布衣欺负是有辱他们的尊严,才会那么气愤以至于悲剧发生。”

    总而言之,这是校园暴力、虚荣心和错误抉择引发的悲剧。

    根源是校园暴力这一点其实在林散质问朱蓝英时就已经有了明显的指向,此刻更深刻地印证这一点。

    任协南的手机突然响铃,他用眼神向林散示意自己暂且失陪一下,林散点头后他大步移至阳台接起电话。

    任协南俯视大厦之下,双手自然地搭在阳台的木制栏杆上,他的声音在寂静中传入林散耳中。

    “喂,怎么了?”

    “嗯,行,麻烦告诉我发生的地点、时间。”

    “我知道了,现在过来。”

    林散在客厅透着光望向站在阳台的人,虽然不知何人找他,但她清晰地看见任协南接起电话后脸色愈发难看。

    没过多久任协南重新回到客厅,他沉思的模样让林散感到不安,这是灾祸降临的征兆。

    “……怎么了?”林散轻声试探,眼神里透露着惶恐不安。

    任协南垂眼对上林散的双目,语气深沉地说道:“朱蓝英死了,就在刚刚。”

    刹那间,林散的瞳孔猛地收缩,一时不敢相信此话的真实性,这则天降消息令她目瞪口呆,仿佛巨石般沉重地压在胸口,窒息感让人简直透不过气。

    吃惊、不解、痛惜……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主观情感瞬间覆盖了林散。

    她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林散此刻很纳闷黎烬为何在顶峰中做浪,以他的智慧怎么会不知道事情严重性呢?

    但除了不解,更多的是悲哀。

    任协南见林散飘忽的状态,自然知道她想要追寻的答案,于是提出一同前往案发现场的建议。

    林散慢半拍地轻点两下头,站起身从沙发上拿起背包翻找出录音笔、钥匙、和一些小钱塞入衣兜中,再将背包安放回原位,随后抬头对任协南说:“走吧。”

    “林小姐请。”任协南走在前面,绅士地为林散拉开房门。

    林散同意任协南提出的随行邀请,只为还原真相。

    终于,真相要水落石出了。

    朱蓝英死于自己家中,围观的群众被警察拒在门外,他们仍然毫不收敛好奇的心探头张望内部的情况。

    警方在人群中为任协南开辟一条直通案发现场的路,于是四周有人窃窃私语。

    “那不是隔壁富人街舒家的千金吗?我记得人挺好的,她和这个案子什么关系?”

    “人好不好谁知道呢,我们接触不到这类人,不好说,都知道她妈从来不管她,这姑娘每天放学不回家,半夜三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啊,没那种可能吧,她那么有钱,应该是别人陪她才合理。”

    “哈哈哈哈哈!”

    任协南听到类似的谈话,向林散投去关切的目光,他开口想安慰:“她们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嗯?”林散抬头迎上任协南,她的目光里透着茫然,片刻又解释,“我刚刚在想一些事儿,所以没有关注周围,怎么了?”

    “没什么,幸好你没听到,我还省了安慰你的功夫。”话落,林散笑了,任协南的玩笑果然缓和了气氛。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朱蓝英的房子,案发现场与屋外嘈杂的环境截然不同,除警方的谈论声和机器工作细微的声音外,并无其他杂音。

    高山和陈文武警官也在案发现场,他们抬手向两个年轻人打了招呼。

    林散开始观察四周,在场的有各类职业的工作者,陈文武告诉了二人尸体的方位,并且强调不能破坏现场。

    任协南领着林散来到朱兰英被杀害的房间,地面和白墙建上黑红的血迹铁锈味格外刺鼻,四周是被密封摆放的物件,其中一袋格外注目,装着白色粉末。

    朱蓝英的尸体躺在正中心,被黑白线条隔开,她的脖子被刀切开了几道致命伤痕,地面的血大多是从那儿流出。

    画面是难以言状的血腥,林散单凭一处翻开皮肉的伤口,就能想象到朱蓝英死前鲜血源源不断涌出直到干涸的痛苦模样。

    手法很残忍,林散只在恐怖的犯罪小说和惊骇的新闻报道中听过。

    这是真真实实的杀人案件,这是真真实实的案发现场,但林散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黎烬代入杀人凶手这个身份。

    她其实早就说服自己了,这般血腥的场面林散明明在第一次见到黎烬时就已经见过,她却一直在逃避。

    她与黎烬最初相遇的情景,并不比这好,即使当时光线昏暗,她也看见了四分五裂的尸体碎片。

    如果她后来没有与黎烬相识,这一定会作为无法抹去的阴影永远存在于林散记忆中。

    照相机的闪光灯从尸体各个方向亮起,朱蓝英的死相呈现在暗沉的相片中,她的整张脸痛苦地扭曲,苍白的可怕,痛苦的表情定格在死亡最后一刻。

    这是林散第一次直面尸体,任协南的目的她很明确,是为了让她清晰认识黎烬的可怕之处。

    仅仅两眼,林散便收回视线不再多看,很难想象前几日还有喜怒哀乐的活人,再也没有心跳和呼吸了。

    一旦关乎死亡,林散又想起林城建,他死时是否也这么痛苦?

    如果是,那么后来林城建面临死亡前淡然的态度,确实称得上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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