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这儿是热的?”
眼眸水汪汪的,透着迷惑,鼻子因为寒冷有些堵塞,还有些发痒。吸了吸鼻子,她迟疑了一下,冰凉的爪子便摸上他的胸/膛、腰腹……接着被抓住了手腕。
呼吸一窒,祈川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只觉两只耳朵火烧般滚烫,一味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从尾椎直窜唇齿之间,麻得无了章序麻得不得不咬紧了牙关。
掌中皓腕凝霜雪,眼底下的人儿面若桃花,一张小嘴微微半张开,欲诉还休。
方才去扶她的一瞬修罗鬼面竟兀自脱落,才让她一巴掌直接甩上他的脸颊。失了面具遮掩,祈川的慌乱赤/裸/裸呈现在她面前。
她未察觉,一门心思,“你是不是使了什么法术?怎么就你这一块是暖和的?”未被捉住的左手拂去被风吹乱的发丝,石头皱起眉头,“怪不得这么大的风,别说头发,连这身袍子都没动静?师尊,你良心不会痛吗?”
最后那一斥责,让祈川陡然间神志清醒。
稍稍用力便挣脱了桎梏,看了眼腕间清晰的指痕,石头立时把尊师重道四个字抛到了脑后。
“自己赏风赏景,让我一边冻个半死。不满意跟离宁去说不收就是了,又没人逼你收我,用得着把人带到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天寒地冻的鬼地方?”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瞪,“啊,你该不会想把我冻死了,然后说是意外吧?”
喋喋不休一长串,还不带喘气,步步逼近。
气得祈川不但理智归拢清醒异常,还差点七窍生烟。奈何身后是扶栏,退不得躲不开,他梗着脖颈:“胡说什么?我什么法术都没使,莫要把你的妄加揣测强摁在我头上。”
她踮起脚都不及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自己反而被逼得节节败退。分明理在他这边,分明他才是“为师”的那一个。
“没使法术?”当她不懂修仙,连常识都不懂?不屑地撇眼,她往后退出一人距离,果然,温度明显下降了许多。
忍不住打了个颤,牙齿上下一哆嗦磕着了舌头。石头硬是缩回想靠近的双脚,即便冷,她是有骨气的。“捏索,”又疼又冻话都变了音,“不兰为色么捏不觉得冷?”一脸愤慨呼出一口气,凝结成白雾。
祈川这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他们现在所处的金蝉峰高耸入云,夏日里水汽更甚,无涯潭也是靠吸取山里的湿热之气才会形成一汪温泉。听雨阁修建初就是为了消暑避热所用。
但山路陡峭虬枝盘错,再来金蝉峰里蕴含的灵气是所有座峰中最少的,久而久之,上这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少。至于现在,荷塘里荷花正盛开的日子,这山里已有了入秋之势。
灵气是自然的馈赠,不会多只会与日减少。修为低下者自然只会觉得冷,不若他的修为身处其间只会激发护身灵力,故不觉得寒冷。
可是,一般也只是会觉得冷,而不像她这样夸大其词。
下意识的目光落在抖如风中落叶的身躯,双手各攥一侧衣衫,纠结的褶皱仿佛下了浑身气力,即使如此她依旧克制着,一步不挪。
掀了掀嘴皮,他要不夸她两句?或是又遭来一顿编排不算,再砸上一巴掌?不禁哂笑。
“师、师尊。”她抖着声音唤他。
思度着该如何挽回被下的面子,顺便将规矩二字往那嚣张跋扈的脑门上贴个正正方方,亦或就如她所言,即刻将这烦人的逐出师门?
弯腰俯身去拾面具,余光瞥见移动的赤足,只听得“不行了”——指尖还未碰触到面具,熟悉的柔软已重回怀里,双臂一刻不停缠上他的背脊,拼命想靠近热乎的地方,浑身发抖,冷得像冰块。
惊觉不对,也顾不上面具,掌心抵住石头的额头眉心位置,祈川骇然发现:她体内的仙气正被一丝一丝抽离?!
不止眉心处,还有四肢百骸,石头的身体就像四面透风的听雨阁,有什么东西正穷凶恶极地吸取她的仙气。速度不快,可她微乎其微的灵力根本抵挡不住对方的吞噬。
吞噬,祈川被这两字吓了一跳。当机立断,封住主要眉心,指尖能感觉到吞噬的速度顿了顿。不待他松口气,下一刻,听雨阁内狂风四起。
“疼,疼,好疼!”
突然抽筋撕肉蚀骨般剧烈,痛得石头大叫起来,眼泪成串无措滚落。遏制不住痛楚,她松开了缠住他的手,去扯自己衣襟和衣袖。
她动作僵硬急躁,祈川看着翻起的衣袖,扯开大半的衣襟,一片雪白之外并未其他。她却像入了魔怔,手指弯曲成爪,只想去抠出钻进皮肤底下的东西。
指甲划过手背,三深一浅的红印子霎时立现。
石头眼神怔怔,嘴唇嗫嚅。
祈川听不清她说什么,也无暇去问,眼前她的模样给他一种半梦半醒的感觉。不再多想,拦腰将她打横抱起,双脚一蹬,跃出了听雨阁。
才跃出几丈远,身后一阵巨响。祈川回头望去,听雨阁塌了,一股白雾裹挟着破瓦断木冲上天空。
只见古怪的白雾并未蹿升多久,忽然转浅继而消失,破瓦断木哗啦啦往下坠。天上没有阴云,四周却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察觉石头不对劲时,祈川放出过神识,并未探得任何妖魔或躲在暗处的修仙者。现下瞧着这一幕,也是心头诧异,因为白雾消散时能感受到微弱的仙气。
可这白雾,分明只是水汽凝结而成啊。
他思量的时候,怀里的人已是生生惨白了一张脸。
当祈川带她离开听雨阁,转眼间撕裂般的痛楚便消失不见,她当即就明白问题出在听雨阁里面。见到古怪的白雾那般情形后,她想起了原书中关于石头成仙后的一段——
“琉夏,你可知这儿原本叫什么名?”指腹拂过女子的红唇,俞楚殇忍不住将她搂得紧了些。
“不叫听雨阁吗?”
轻轻贴近她的耳侧,半哄半威胁,“唤声好听的,”自从得了她,俞楚殇觉得总嫌离得太远一般,“或者,唤我的名字。”他想要她,可太多双眼睛盯着瞅着,多是不怀好意。
“楚,郎。”
女子半蜷首,露出弧度优美的脖子,白皙得像邀请他的品尝。
憋了许久的情感急需宣泄,俞楚殇情不自禁凑上前,“琉夏,你可知我有多想你,”唇瓣擦着脖颈细/嫩的肌肤,寸寸舔/啃,“琉夏,我的琉夏。”
厌恶的情绪在琉夏的面上稍纵即逝,开口依然软糯轻柔:“楚郎,这里的雾气好重,咱们不如先下山可好?”
“傻姑娘,这儿有汪温泉对你的修为大有裨益,”虽然他还存了别的心思,俞楚殇稍稍离了她一点,笑道,“金蝉峰的灵气稀薄,就是因为无涯潭。你知道么,无涯潭早先生出了灵,那些个灵啊聚集到了阁楼,越来越多,听秋阁潮得跟整天下雨似的。宗主便改了名,成了听雨阁。”
琉夏仍不明所以,借势推开他:“那些灵呢?还在里头吗?”
“在啊,等到听雨阁塌的那天,才能逃出吧。”
“逃出?”
“嗯,不然灵修堂哪来的那么多灵力供他们修炼。”
那些个灵愿意进来赏秋,宗主与他,便留下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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