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
几人如之前一样坐着,听说事件详情,满怀希望的管理者们的表情瞬间布上一层厚厚的愁绪。
九清子满面愁容:“竟然连烛照也失败了……”
单舞出声发问:“下一步怎么办。”
下一步?
九清子看向江严折的方向,胡须一动,正要说话,旁边坐着的八修子沉声道:“烛照可真的尽力而为了?”
“……”容不得别人怀疑单衍的单舞脸一黑。
见气氛不对,九清子眼疾手快拍拍八修子的手,“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凡事换个角度想一想,当初这道保护罩就是凭空而来,不知出处,乍一看还以为与烛照属性完全一样,也许是我们的判断出错了。”
七天时间到头是白费一场力气,姜浅整个人都不好了,“哎,搞清楚嘛,这样很危险啊!”
那时突如其来的爆炸把她吓一大跳,所幸隔得远,她又只是个间接续能的助手。
九清子也很无奈,事情想得太简单果然容易出事,然而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没有新的方案。
单舞这时脸色好转:“阴阳门没修好,该派人去看守了。”
姜浅一听,脸一绿,这女人时不时提这个,摆明了是和他们过不去啊。
“守门守门,谁不能守?我们刚去见到的那波人是吃白饭的?”
单舞冷声笑她:“专业的和业余的能相提并论?我记得江严折是特定之人,之前也是长时间受过了培训,按经验按能力,由他来看守阴阳门当然会比那些本事不够的引渡人妥当安稳得多。”
姜浅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我可真是替三哥谢谢您的夸奖了!”
谁不知道一守阴阳门就是一辈子?
上一任守门的黄龙都守了一辈子,几乎没人与其说话,整天整夜地跟那些阴暗的东西待在一个地方,也是这俩能忍,换做是她,不疯才怪。
“暂时没别的办法了。”九清子叹气,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江严折身上,“朱雀。”
“是。”江严折应声。
“得辛苦你了……”
江严折神情肃然,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受,硬要解释的话那就像是宿命,令人意想不到捉摸不透却又百分百发生。
“朱雀……”他正要接下命令,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教堂。
“慢着。”
单衍携带着跟屁虫小金乌到达,兀自打断江严折的话。
他看了看眼神有些错愕的江严折,接着转向九清子他们:“我认为姜浅说得对。”
九清子笑了:“烛照有何见解?”
单衍往前走了两步,坐在他先前的位置,一向话多停不了的小金乌不知怎么,一言不发地乖巧站在他的身侧。
而单衍的脸色不太好,显然心情也不美妙。
“多人能轮换交替的任务,凭什么要落在一个人的肩上?”他扬声说。
就像姜浅说的一样,守门谁不是守?
那样的裂缝在整个阴阳门上来看并不大,单衍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会让九清子这些老家伙,忌惮成这个样子。
据他所知,黄龙守门上万年,从未出过差错,甚至那时候不完善的阴阳门还没有那道保护罩,而现在一道裂缝,就让管理者们想要派出江严折去镇守阴阳门,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这是他的责任。”九清子说。
单衍一哼,“这些我不管,我只想说如果我找到正确方法修补阴阳门,江严折是不是就不用守门了。”
九清子思忖一秒,点头:“烛照大人有办法?”
单衍直言不讳:“暂时没有。”
众人:“……”
单舞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不知道她哥哥又大发什么善心,竟然想要帮助这个曾经伤害过他的朱雀,“哥哥你别捣乱,他和你没关系。”
单衍摇摇头,视线一一从在场的人身上扫过,而后对准他妹妹。
良久后,他微微叹气:“单舞,孤独的滋味除了我,你应该最明白。”
单舞身形一震。
他那一声骤然沉下来,仿佛远方敲响的钟鼓声,夹杂着浓厚的孤寂:“除了你,第一个主动上前和我搭话的是朱雀,至此以后我多了说话的人,虽然后来没了,但是总算是一种回忆……”
他声音不大,可江严折还是一字一句听清楚了,对于单衍的这段话,他的眼神有点懵。
一旁的姜浅却是无声笑了起来。
关键时刻,还得看她前嫂子!
“总之我的意思是,我想办法修补好阴阳门,让江严折可以不守阴阳门,我不想我的朋友一个人年纪轻轻待在那种阴郁的地方。”
那一句朋友使其他人一愣,姜浅和单舞愣得更厉害。
男人的友谊难道就是分手之后几千年,还能若无其事做朋友?神奇!
九清子摸着胡须思考半晌,迟迟不做决定。
八修子正经地说:“烛照,你莫非不知道几千年前那场浩劫,是怎么造成的吗!?”
那个魂聚体单衍的印象并不多,只得一字一顿道:“那是阴阳门不完善的错,现在已经经过处理,隔开每一只阴魂,又有光罩保护,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他的话一听还有点道理,八修子当即一噎,没话说了。
于是九清子接话道:“这裂缝已是不详,我们所担忧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据我所知,它是一年前出现的,裂到现在都没有出问题,里面的阴魂也没有暴动,想必我们也有时间去想办法再修复它,何必这么快就派朱雀去守门?”
八修子不耐:“你究竟要怎么做?”
单衍一笑,教堂的光线陡然亮了许多。
“很简单,给我点时间找办法去修补阴阳门,而那门你们暂时先让其他人守着,朱雀我另有作用。”
九清子点头:“可以,半年的时间够了吗?”
单衍一愣,哪里知道九清子居然这么大方,那么他也就不拒绝了,“行。”
……
教堂上信誓旦旦说了些话,单衍转头就离开了,谁也没叫。
单舞盯了江严折一会儿,发现后者的神色也有些茫然,她轻哼一声,冷漠地也走了。
姜浅拍拍方向盘,开着回程的车,心底雀跃又开心。
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正主:“三哥,单衍怎么突然为你说话了?在小世界里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严折抿着唇,眉间紧锁,抬头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半晌后,他突然低声释然笑了:“没什么,因为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
“哦,是吗?”姜浅撇嘴。
后视镜里反射出来的她看得清清楚楚,难得一见她三哥的笑居然是这样苦涩的,“可真心朋友之间是不是也不应该有隐瞒呢?”
江严折微愣。
看他反应,姜浅就明白了她的小世界助攻根本没有多大作用,“你和单衍答应做回朋友?”
“嗯。”江严折答。
姜浅收回眼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握着方向盘寻思了半天,好不容易灵光一闪,正要说点什么,后座的江严折就突然整个人在她视野里一闪,消失不见了。
……
小金乌死活箍紧了单衍的手臂不松,脸上爬满了委屈,“师父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过来先看看我?”
单衍摸摸弟子的头,也不挣脱,那时他跑老远捡了一块烫得要死的天外飞石,之后谁知道里面蹦出来一个小孩儿,这就是小金乌。
两个人就像父子一样,直到最后发生了一些事,他就去下界了,期间也没有回来。
说到底单衍是很疼小金乌的,如果不是小金乌愿意替他守这里,掌控日曜石,他也不会逍遥那么多年。
“对不起啊。”他道歉,然后笑出声,“不过我在下界天天都能看见你,当然阴天除外。”
小金乌箍他的力度忽然松了些,凑近他:“我没有责怪师父的意思,只是……太想你了。”
单衍趁着机会抽出手,蜷在胸前隔开他和小金乌黏得太近的距离,“你看看你这几千岁的年纪了,跟个小孩子一样,那时我如果先来看你,哪里还有机会去阴阳门那边?”
“我又不会分不清大事小事。”小金乌委屈说。
他话有时是多了点,一个人嘛,如果自己都不再多点话,那他这么长时间下来哪里还记得要怎么与人交流讲话?
所以一旦看见有人从这里附近经过,小金乌就会现身吼两句,甚至大着胆子拉着人聊几句。
单衍眼神闪烁,没搭话。
心思敏感的小金乌一下从日曜石蹦下去,像颗灵活的石子儿,转身抬头仰望石头上的单衍,询问:“师父要留几天吗?”
“暂时不。”单衍微微摇头,“你也看见了,那阴阳门没修补成功,还有得事做。”
那阴阳门小金乌也近距离接触过,只可惜凭他的力量也不行,他就不用说了,为什么他师父加上其他四个人也一样于事无补?
“好吧。”小金乌耸耸肩,忽而想到另外一个疑问,“不过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师叔?师父朋友?我怎么没见过,师父在下界新交的?”
“是故交。”单衍纠正。
“哦。”小金乌有些不大高兴,那师叔盯他师父的眼神可不像是朋友那么简单。
天知道他跟他师父去那个所谓的教堂的时候,他师父气势汹汹跟管理者做约定,为那师叔说话的场景有多可气。
“马上就到白天了。”单衍站起身,他腿长脚长不如小金乌那样身轻如燕非要跳下来,身形一闪,他就到了小金乌眼前,越了过去。
明白他意思的小金乌眼露不舍,“那师父做完正事一定要记得来看我啊!”
“好。”
约定,随时都有,只是它的实现在于做约定的人心志坚不坚定,在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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