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韧自那次见到叶枫清发疯的样子,就疑虑甚重: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叶枫清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如此沉着内敛的一个人竟会露出这般失态的模样!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打听了下近来修真界的大事,却是得到了个令他崩溃的消息。
“师尊,“叶枫清甫一回来,祁韧便开门见山,”我听说,众人修为提升,不是因为炼祭了凡人的灵魂,是因为他们是吃了升元丹。“
“升元丹的炼制需要天生灵脉的筋骨,你是从哪里得到那么多天生灵脉的筋骨的?“
“师尊,你刚才是去哪里了?“祁韧往前一步,握住了叶枫清的手腕,抚着他的手臂一路往上,撩开了宽大的衣袖,一炷香前还鲜血淋漓的伤口已经被治愈,光滑的皮肤上不见一丝痕迹。
他垂下眼,指尖轻划在他臂上,无意识地来回流连:“据我所知,天生灵脉的修士只有你我二人吧。“
叶枫清不是黏糊纠结的性格,既然祁韧猜出来了,那他也全盘托出。
”你猜的没错。“他将手臂抽回来,层层叠叠的衣袖便重新落下,直至掩住他垂落身侧的手,只剩下两截瘦削的指尖露在外面,随着袖袍的摇摆若隐若现:“我是去准备升元丹的材料了。“
“用你的筋骨吗?“祁韧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的头低得更低了,叶枫清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额前随着声音一颤一颤的几缕碎发。
“是。“
祁韧抬起头,睁大了眼,恳求似地看着叶枫清。
他弄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他既不想听见叶枫清肯定的答复,也不想听见他否定的答复。
如果叶枫清的确用了自己的筋骨,那就代表他并未用炼祭灵魂的邪术。可祁韧又不想他真的用了自己的筋骨,抽筋剔骨有多痛苦,他自己是经历过的。他不想叶枫清也遭受这些。
他恳求似的望着叶枫清,却不知自己究竟想恳求他说些什么,最终喃喃道:“那么多的升元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柯还没死的时候就开始了。“叶枫清语气听起来毫不在意,”他本来讨要的是你,我不愿把你再一次交给他,就让他用我的了。“
祁韧只觉得全身的经脉都一抽一抽地疼起来,骨头也呕哑嘲哳地震起来,一想到叶枫清被抽筋剔骨,祁韧竟觉得比自己被抽筋剔骨还要疼百倍!
他双手抖得厉害,弯下腰,弓着背,一会捧起叶枫清的左臂,一会捧起他的右臂,慌乱地不知做什么好,一遍一遍地念着:“师尊,他们割的是哪里?师尊,你……疼不疼?“
祁韧的头深深地低着,豆大的泪珠直接从眼里坠落,在叶枫清的袖袍上溅下一滴滴淡灰色的花,泪渍又逐渐由深变浅,风干消失。
叶枫清腾出一手轻抚于祁韧鬓发:“我不疼。“想及后来发生的事,又轻笑道:”如今看来,秦柯讨要你也不是为了炼升元丹,而是想偷偷拿你当祭魂阵的阵眼吧。“
随意的一句话,却让祁韧心神一震。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替叶枫清被绑上阵眼的,是替他死的。可事实却是,他本来就该被秦柯绑上阵眼,是叶枫清最先救的自己。
祁韧放开了手,转而环抱在叶枫清的腰间。他本就比叶枫清稍矮一些,此刻又是微撅着腰,倾着身子,抬着脖颈,下巴抵在叶枫清的胸口,费力地仰着头注视着叶枫清,那双澄澈的杏仁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扑簌簌地溢出来,从微红的脸颊滚落:
“师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一直以为是你炼祭了魂魄……“
而叶枫清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垂眼看着他,他的眼睛狭长,本该给人一种凌厉之感,此刻却是因为他的眼神,反而让人觉得柔和。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就这么安静地看着祁韧。
祁韧愈发觉得无颜面对叶枫清,埋首叶枫清胸前,连绵不断的泪水渗进层层衣袍,直到里衣都湿湿凉凉地贴在皮肤上。
“师尊,你当时怎么不和我说呢?”
叶枫清看着祁韧头顶的发旋,轻声道:“你那时没问我。”
“师尊我错了,我不该先入为主地听信那些传言的,”祁韧的声音埋在叶枫清的衣袍中,呜呜咽咽地变了形,“我明明说过会永远相信你的。师尊,这段时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枫清安抚地拍着祁韧的背,下巴搁在他的发顶:“是我违背承诺在先,明明说过会护着你的,那时虽说是为了停下阵法,我到底还是亲手把你杀了。你会恨我也是正常的。”
他拍了一会,轻轻将黏糊糊的祁韧从自己身上推开:“别哭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再同你慢慢说。”
叶枫清将这段日子里发生的各种事情狠狠地向祁韧倾诉了一番——不过自然是略去了他与凌肆阳的那段艳事。
叶枫清说得无波无澜,反是祁韧,时不时地总得红一红眼眶,脸颊和鼻头也都变得红通通的一片,就像是,把满手的凤仙花瓣,一直挤压□□到零落成泥后,浓艳的汁水从指缝缓缓流过手臂后留下的水痕的颜色。
叶枫清没这样挤过花汁,却无端地想到这番画面。
他不禁哑然失笑。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都让人分不清受委屈的人究竟是谁了。想起他与凌肆阳对峙的强硬模样,简直都要让人怀疑自己记忆的真实性了。
“我说完了,”叶枫清轻轻地拿手指拭去祁韧脸颊的泪水,祁韧的泪水很厚重,缀在他的手指上,像是透明的珍珠,摇摇晃晃地就是不肯流淌下来:
“你这段日子一定很辛苦了吧?也说给我听听吧。”
祁韧重重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这段时间我只是一直在修炼罢了。”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他避重就轻地笑道。他知道叶枫清是为了破坏阵法才射杀的自己,虽说自然是不可能一点不满都没有,但这一点不满也被他对叶枫清的怜惜所盖过,“对了,凌肆阳那时说‘你我之间的交易,也就此作废吧’,你们之间的交易是什么?”
祁韧还是记得这个。
叶枫清呼吸一滞,随即别开了目光,自然地开口道:“这是他瞎说的。或许他也听说了民间的传言,故意说来挑拨离间的。”
“这样啊,”祁韧毫无怀疑之色,眉眼弯弯:“他这可是打错算盘了。”
“我自然是相信师尊的。”
“不过,关于炼制升元丹之事,”祁韧站起身,双手按在叶枫清的肩头,力度不大,却因为是整个人压在叶枫清身上,给人一种不可拒绝之感,“既然不能用修为对抗凌肆阳,这升元丹也是没有意义的,师尊没必要白白受这抽筋剔骨之痛。”
“师尊,明日我就去同盟主说明,”由于祁韧先前表现得太过乖顺,以至于叶枫清都差点忽略了,祁韧的修为已经远高于自己的事实,“若是被我知道,师尊又瞒着我做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凭我的修为,可是能强行限制师尊的行动的。”
“既然师尊不晓得怜惜自己,那只有我来替师尊怜惜了。“
ps:年下,别站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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