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宗主，你与我所做的事，明明别无二致。“
叶枫清的身体僵直在原地，久久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一定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吧？”祁韧看着叶枫清失魂落魄的样子，质问道，“你为什么不穿越到近一些的时间去，把术法理论传授给那时的人？“
“你以为穿越时间那么容易吗？有关时间的术法可不是一般人都会的，我也是被别的大能给送过来的。“
“时间穿越的术法并不成熟，我们几乎是试验性质地被送回过去的各个时间点。“凌肆阳继续道，”在被送过来之前，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穿越。我们对时间穿越知之甚少，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
“穿越时间者，无一善终。“
“小宗主，“凌肆阳依然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那时我说，瘟疫要是杀够了五百万人，你就见不到我了，指的就是字面意思。“
“知道我该怎么判断自己有没有成功逆转未来的吗？如果我不见了，就代表我成功了。”
“如果灵力危机被解除，我也不会被送回来，那我是会回到自己的时代，或是迷失在时间之中，还是堕入时间空间都不存在的虚空，抑或说，干脆就此消失——通通未可知。“
“从我穿越回来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是被牺牲的那一个了。”
“叶宗主，该做出抉择了。”凌肆阳谓叹，“博爱的极致是无情。”
“凌肆阳，“叶枫清抬起头，”我还是要阻止你。我要守护的天下苍生，是这个时代的苍生，并不是未来的苍生。“
“更何况，你的办法也不一定有效。你还是停手吧，或许有别的办法。你可以同洛盟主说，让他在修真界宣布灵气危机的存在，让修士从现在开始准备起来。“
“你大可以试试，“凌肆阳摇了摇头，”没用的。与历史的修复作用相伴相生的，还有时间的湮灭效应。“
“把一颗石子扔在河的上游，下游是根本看不到投下石子产生的涟漪的。哪怕现在的修真界折腾了个天翻地覆，经过时间的磨损，未来也很难有什么改变。“
“那你不是杀了五百万人也没法改变未来？“宁丛暮接道。
“不不不，“凌肆阳的笑容无端地显出几分惨淡的意味，”说不定，量变引发质变呢？“
“等等，“祁韧忽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凌肆阳，”你屠城的理由是有了，可你为何又要来招惹师尊？“
祁韧记得清楚，当初若不是因为凌肆阳的搅和，他也不会被绑上阵眼，被叶枫清一箭穿心。
“我都已经是个注定不得善终的人了，还不允许我找点乐子吗？“凌肆阳虽是这么说着，眼睛却是心虚地望着别处，”反正有湮灭效应嘛……“
“你找乐子的方式，就是来糟蹋我？！“叶枫清闻言也颇为愠怒。
“拜托，那段时间我自己的情绪也有点问题……“凌肆阳无力地辩解道，”还记得武斗大会么？我当时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为了寻找我的同伴，被送回这个时代的不止我一个。我们有不同的擅长的领域，比如我对攻击类的术法比较精通，他们一个精通卜算术，另一个精通制药术，如果他在，就能做出第二个、第三个卧尸症，也不用我一个个放毒气了……“
“我们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没法约定接头的地点。但是他们如果在，一定会来武斗大会，届时看见我使用的术法，就一定会来找我。“
“可我那日在护城河边等了很久，却没等到一个人。“
“况且……“凌肆阳欲言又止。况且我已经付出了代价，把自己也搭了上去，我还真的喜欢上你了。
“叶枫清，”他少见地喊了叶枫清的名字，欲言又止，“你我真的要为敌吗？我其实……”
祁韧横跨一步挡在叶枫清身前，恶狠狠地瞪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握上了叶枫清的手，叶枫清的手指缩了一下，终是回握住了祁韧。虽是有衣袖遮挡，凌肆阳还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二人垂在身侧的双手，十指相扣。
他默默止住了话，明明从实力来说，祁韧在自己面前如同蝼蚁，可为什么在他面前，自己只觉得如此无力？
而叶枫清脸上是一贯的冷淡表情，正是因为冷淡，更显坚定：“我没有那么大的格局，只想守好自己这个时代的苍生。如果你执意要杀这五百万百姓，你我就是敌人，我会用尽一切办法除去你。”
“那我就在你除去我之前，把我的使命完成吧。”凌肆阳只愣怔了一瞬，复又恢复了一贯的那副邪气的模样，忽地扯着祁韧的衣襟推到一边，凑到叶枫清耳边，用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一字一句，“你我之间的交易，也就此作废吧。”
凌肆阳退身回去，祁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也还是重新护在叶枫清身边。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劈开了桌面，照亮了叶枫清三人，独留凌肆阳一人于黑暗之中，他周身只有那漆黑的眸中映射着一丝亮光，那是眼前三人明亮的投影。
明明同样怀揣着同样的信念，为什么却成了对立的两方呢？
祁韧往叶枫清的方向挪了一步，身体贴着身体，他示威般地朝凌肆阳抬起眼：
“你来自未来，而我们属于现在。时间，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壁垒’。”
“好啊，好啊，”凌肆阳仰起头，笑了几声，垂落的长发随着他的声音的起伏，一上一下地晃动起来，他就这么扬着下巴转头望向窗外，“外面的这群蠢货应该依旧等不及了吧，你们还是先处理这个麻烦吧，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将门重重地踢开，扬长而去，只留下那扇踢坏了的破门来回晃动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
“叶枫清，有办法的。”宁丛暮安慰道，“下游的涟漪并非没有，只是微小地让人捕捉不到。尽管有湮灭效应，只是抹除一个人的存在的话，还是能做得到的。”
“嗯。”叶枫清点了点头，尚不及回应其他，便见到洛仪带着各大宗主，一个接一个地抬腿跨过门槛，穿过破门，走入屋中，将他团团围住：
“叶枫清！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都说了不行，你可倒好，不仅杀了凌家主，还把凌家一半的人都屠了！”洛仪气得发抖，“可结果呢？”
“还有你，宁丛暮！”洛仪又剐了宁丛暮一记眼刀，“你不好好看着他，还跟着他一起作恶！”
“凌肆阳的确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叶枫清分辩。
“我可以证明，的确是……”宁丛暮插嘴，却被洛仪气急败坏地打断：“结果呢？凌肆阳不还是活着？我随便你怎么猜测凌肆阳的来历，但这种涉及人命的决定，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们是怎么敢的！凌家上下多少条人啊！”
“我看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一个宗主阴阳怪气道，“不过是因为凌家主说了叶宗主的坏话，叶宗主假借这个理由报仇呢！”
叶枫清忍不住嗤了声：“呵，要是我真如此瑕疵必报，那整个修真界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这才想起叶枫清的超凡实力：若是他想，这些个修真界的精英加在一起都不够他打的！
而叶枫清仍是一贯的镇静：“如今凌肆阳这个威胁还在，不宜内乱。现在不是讨伐我的时候。待凌肆阳被除，我自然会接受修真界的审判。“
况且，升元丹的炼制还要用到叶枫清的筋骨呢。上次修真界惨败于凌肆阳，便自然没有停止炼制的理由。
于是，半是威胁，半是说理的，叶枫清总算没被修真界驱逐除名，还新结了个仇家，收获了不少谩骂和冷眼。
ps：没有洗白凌少的意思，他本质就是个混沌乐子人
洛盟主不是蠢啊，他很正气啊，是我写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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