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故人来,吕布还道谁,一见李肃,满脸失望的转身想走。
“将军请慢,在下偶得一宝马,名曰‘赤兔’,日行千里,渡水登山,欲献与将军,以壮虎威。”
这个獐头鼠目八撇胡的谋士连忙献上一匹马,吕布不看还好,一看眼珠子都快掉里面了。
“好马!”
看吕布勒勒皮带,迫不及待的想试试,李肃笑了,哪有武将不爱马的,投其所好,也不再多言,拢手站在一旁等着。
且说这马长得太骏了,长一尺,高八丈,浑身火红,没有一根杂毛,见吕布过来牵它,恢恢咆哮,抬起前蹄踢向吕布,毫不客气。
吕布见状大喝一声,两臂发力抬着赤兔的两蹄,脚下扎稳,和赤兔犟上了,不过一个时辰,渐渐感觉赤兔的劲松了。
吕布瞅准时机,翻身上马,双腿加|紧马身,整个身体伏在马背上,赤兔感觉身上压了座大山,折腾的更厉害了。
李纪趴在大帐里,耳朵动着,听到隐隐马叫,李纪从帘缝里往外看,哟,肌肉匀称,毛色锃亮,四蹄修长,沉稳有力,是好马,吕布正在驯马。
等等,这个场面有点熟悉,李纪站起来,再看吕布旁边一人,有些了然,经典场景已经来了。
赤兔乱踢乱蹦一会儿,见甩也甩不掉,便不蹦了,摆摆尾巴,在吕布下马时拱拱他,算是认主了。
将马牵下去,吕布将李肃单独请进大帐,客客气气的,李肃这才告诉吕布,这马是董卓相赠,自己是董卓麾下中郎将。
用托子端来一套盔甲,曰擐唐猊铠甲,上搭狮蛮宝带,吕布收下却皱眉,有些发愁。
“寸功未立,便收大礼,这怎么好,某家要怎样报答董公厚爱?”
李肃又命人抬上满满两箱珠宝,打开铁箱金光闪闪,把军帐都照的通明,李肃笑着拱手。
“我家主公十分仰慕将军,手下却没有这样的将才,每每思之,痛心疾首,恨不得飞来与将军相见,怎会求将军回报。”
李纪看吕布两眼放光,捧着明珠翡翠一脸痴样,李肃在旁边笑得不怀好意,知道不好。
想要给吕布提个醒,李纪从李肃身后绕过去。
窜到两箱子上一趴,旁边李肃吓了一跳,刚伸手驱赶,发现这不是狗,是头灰狼,李肃看它的目光刺向自己觉得脖子一凉,牙梆子打颤。
连忙后退几步,躲到角落,慌张大喊。
“将军救我!”
“嗯?铁柱,你在干什么,下来。”
吕布回过神拎着李纪后颈将它拽到一旁,李肃擦擦汗,又让人呈上一个四方锦盒,里面静静躺着粒金珠。
说是金珠,其实不是纯金做的,珠子里淌着流动的金色,不知道什么材料,圆润的闪着光,只有鹌鹑蛋大小,董卓将它带在身上,只觉得神清气爽,强筋壮骨。
平时拿它当宝贝,堪称无价,为了收服猛将归心,董卓才一咬牙,递给李肃,还千嘱万托不放心。
现在给吕布,还没等吕布拿过观赏一番,一道黑影扑过来,将珠子叼在嘴里,还没等屋里人反应,跑了。
“卧槽,铁柱,你给某家回来,把金珠还某!”
吕布先反应过来,撂下李肃追出去了,留李肃在帐里凌乱。
这算事成了??
李肃挠挠头,眼睛长长了。
李纪一直跑,吕布在后面追,等来到一片草地,李纪一仰脖,将金珠吞了。
气得吕布直直冲过去,李纪一闪,李纪身后是条小河,噗通一声,被河水一凉,吕布冷静是冷静了,但他不会游泳,脚下打滑呛了口水。
“救…咕噜咕噜噜”
吕布个头大,差点沉了,还是被李纪叼着衣襟拖上岸的。
“你觉得我过分贪财?”
看李纪呜了一声,好像回应,吕布将河水尽数咳出。
“丁老头也这般说某。”
躺在草地上缓过劲,吕布捏过狼头,差点被咬。月色下将李纪眼中的鄙夷和气愤看得一清二楚。
周围林子静悄悄的,秋虫的叫声依旧,微风一吹,星幕仿佛要盖上身来。
这种如同摇篮般自由的地方,总会让人郁郁一空,心扉大开。
深出一口浊气,吕布也不追究那粒金珠的事,或许没有它,他现在已经被迷了心窍,提着刀去杀丁原了吧。
“不瞒你说,小时候家里穷,爹爹去的早,娘是大户小姐出身,因为爹被家里赶出来的,什么也不会做。”
李纪身上也湿漉漉的,吕布挠挠它下巴,看它舒服的眯着眼,李纪不乱动,听他追溯。
“所以沿街乞讨,被行人打被指着骂,某家都习惯了,也挺安乐,直到,有年冬天。”
吕布顿了顿,猛地坐起来,大风起,眼中翻滚着对世道的不公。
“娘身染热病,那些大夫看某家是乞丐,就不给医,把某家扫出门外,到处求不到钱,娘活活病死了,某家却连买棺材的钱也拿不出。”
“都说家国大义,可在娘死的时候,也没见这国这义这名节救命,那些个君子口中的之乎者也都是狗屁!”
李纪听着一愣,
“若是当初,某家有这些钱财…”
将军面露悲色,以前的事仿佛就在眼前,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突然感觉左边脖子一凉,尖锐的狼牙已经咬上吕布咽处。
李纪牙关一使劲,空气中散发着淡淡血腥味儿。
颈椎整个被咬住,吕布感觉自己的脑袋随时会被咬下来,吕布却笑了,灰狼眼中连凶意都没有,要死早死了。
伸手摸摸狼毛,柔软光滑,不自觉又将它搓乱。
李纪无奈,被看出来了,没真想咬死他,见状松口,下一瞬却被吕布擎到空中,抛的很高。
“连你也不想看我这妇人姿态,可我也只能跟你说说,谁让你不是人?”
我特么…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怎么看,这吕奉先怎么元气满满??
“来,铁柱,叫一个,在我这儿就没听你叫过!”
听吕布满怀期待的声音…我刚刚为什么不咬死他,李纪后悔ing
一人一狼往回去的路走。
李肃等来等去,就等来张辽的一句,将军感激董公厚爱,明日骂阵会顾及董公颜面。请暂且在营中休息一晚。
李肃气极。
寝帐内灯已熄,丁原带着巡夜的军卒路过,欣慰的摸摸胡子,脚下放轻,走了,不知道自己躲过一劫。
等吕布睡足了,听到一些声响,看向门口蹲了一圈人,张辽见吕布醒了,赶紧走过来。
吕布穿靴疑惑。
“大清早,你们围着铁柱干什么?”
“将军,这狼怕是生虱子了,一直在蹭来蹭去,还咬人,末将不敢靠近…”
吕布不信,走过去一看,灰狼一直在土上打滚儿,毛都脏了,好像很痒很痛苦。
“军医呢,军医叫了没?”
“叫了,军医说是因为好久没洗澡…”
吕布想将灰狼按住,被灰狼一口咬在手背上,立刻出血了。
“拿浴桶来。”
吕布趁灰狼一愣,赶紧两手按住,张辽不解,吩咐军卒准备。
吕布让其他人都出去,一把将灰狼扔进浴桶,灰狼咕噜噜沉底了。
“。。。”
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撸起袖子,想把它捞出来,结果左划右划没捞着?
吕布心急,直接将桶劈开了。
水洒了一地,没了灰狼的踪影,吕布错愕的看着起身的红衣青年。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浓密的八字眉倒长着,曲长的睫毛下,是幽暗深邃的冰眸子。
乌黑浓密的头发被束冠上,几撮碎发紧贴侧脸,身上沾染的杀伐气息,好像天将下凡。
不等吕布问出声,青年的拳头已到近前。
“砰”
张辽几人正不知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家将军被人一拳打出军帐,倒退好几步。
“将军!”
抬头一看,军帐里走出一个冷面煞神,拿着不知从哪出来的枪对吕布点指,薄唇微启,声音如潺潺流水,回声不绝。
“拿出实力,吕奉先,这一架,是你欠我的。”
周围呼啦围上不少军卒,吕布摆手让他们退下,接过长戟,他被青年激出三分火来,军卒们让开很大一片场地。
两人拉开架势,围观的军卒多了起来。
“要战便战,某家从没怕过。”
也不通名报姓,吕布和青年锐利的眼神撞上,只觉得战意凌然,虎目微眯,先发制人,
一抖手中大戟,戟刃带着风声劈来,充满力量,青年知道不能硬抗,侧身躲过。
一般来说,使棍戟斧越作为兵器的都力大无穷,傻子才会硬碰硬。
反手一枪挡住吕布两下连招,青年的枪使得越来越快,上下翻飞,左三枪右三枪,枪枪不离吕布前心。
“好本事,呔,看戟!”
吕布被快|枪逼退,眼睛发亮,大喝一声,又迎了上去,连刷三戟。
围观的军卒看不清两人动作,只听着叮叮当当兵刃撞击声不断。
不过这样也让他们非常兴奋,大声吼叫着助威,个个脸红脖子粗。
眼看日渐晌午,还没分出胜负,吕布手下八将听到消息都吃了一惊,赶来围观。
吕布大戟舞的密不透风,攻不进去,青年见状拉个败势,往后疾退两步,反身一枪冲吕布面门扎去,吕布见不好,矮身一抡。
换青年防守,吕布大戟横推过来,来的飞快,青年抵挡之余,还能抽身还击两枪。
正难舍难分,吕布突然一改之前的大开大合,一戟轻似一戟。
青年赶紧收招换式去挑大戟,枪和戟杆相撞,擦出火花,青年感觉虎口震得麻木,吕布戟尖一偏,勾住枪矛,撤也撤不回来了,青年稳步,知道中计,无奈和吕布拼起力气来。
日头渐低,吕布和青年身上的汗水滴在地上,一人一滩,流了大片,直到傍晚,吕布趁青年力气不支,挑飞了青年的枪,胜败才见分晓。
“我输了。”
枪落在自己脚边,青年也不犹豫,撩衣摆,冲吕布单膝点地,抱拳禀手。
“李纪李子川拜见主公。冒犯虎威之处,还请恕罪。”
李纪抬头,看向吕布。
吕布一愣,原本他也想让青年留下,结果却让青年抢先说了,遂哈哈大笑,手搭在李纪双手上,吕布攥得紧了紧,这人的手和他的性子一样凉。
拉他起来,见李纪虽无甚表情,但眼里诚意不假,碎发轻轻飞扬着,说不出的神采。
“子川有何罪?某得子川,如猛虎添翼也!”
拍上李纪肩膀,结结实实,吕布淳厚的声音不知怎么带着低沉。
八将互相看了看。
叫将军或许只是上下级的从属,而主公却是主从之间的关系。意味着只听吕布命令啊。
“恭喜主公收得良将。”
八人领着军兵们改了口,喊声震天。
晚上摆宴,张辽笑嘻嘻的和李纪介绍众将。
“如今,咱们这堆糙爷们里,也不只一位白脸将了。”
曹性半感慨半打趣,众人大笑,张辽不好意思了。
“孝直,你负责从各营播点人,凑五千给子川。”
吕布揭开酒坛,散发着熟麦的香气,勾起众将肚子的馋虫。
“是,主公。”
高顺得了令就想去调人,被张辽侯成笑着拉回来,酒桌上怎么能逃。
后来喝开了,郝萌成廉几个趁兴划上拳来。
其他人都趴了。
李纪喝酒不上脸,硬生生灌了八坛也没倒,吕布醉醺醺的拎着酒坛,站起来打了个酒嗝,噗通一声摔倒,头正好枕在李纪大腿上,鼾声大作。
李纪趴桌上迷糊糊的仿佛回到天策府门前,威武雄壮的两大石像,和一直橙红的天空。
在空旷的青骓牧场上刷着马,开心的采着皇竹草,有可爱的师弟师妹喂糖葫芦,还有大胸脯大长腿的秀姑娘。
李纪嘴角微微上扬。
但为什么好像忘了什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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