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皆灭,北方一统。唯剩江东孙策依势而守,益州刘备广得民心。曹操虽言休整,却兵驻宛城,掩耳之意在荆南。”

    “如今刘琮降了曹,曹操对荆内情况都熟,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这”

    撤了戟,深呼一口浊气,通体舒畅,看沮授思索不语,摆摆手,撇开这茬。

    “可惜荆州距此甚远,有心无力。”

    “报,马超将军求见。”

    刚抹了把脸,人已到近前,手拿信笺,颇为着急,

    “吕哥,我爹应邀去邺城,具体也没说清楚,今早帐里只留书信一封。”

    接过展开,字迹寥寥,大体是不用担心,他去去就回之类的,吕布顺手递给沮授,问马超。

    “你韩叔呢?”

    “别提了,韩叔去追,被堵到汪陶口,汪陶戒严,不让任何人出入,简直窝火。”

    看马超脸拉老长,定是和关里打过还损失不小。

    “糟糕,马将军定是被曹操诓去,关口得了禁令才挡人于关前。”

    没等吕布说什么,沮授反应过来,锤手懊恼,

    “我怎么没想到,曹操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在防我们后袭。”

    “鲜卑虽善骑,但毕竟不懂攻关,调弓兵易守。相比之下,羌以腾为首,必在顾虑之处,马将军此去危矣。”

    沮授手捻须髯,面上凝重,转身往军帐去,

    “那该如何是好?”

    “先生定要救救我爹。”

    马超心急如焚,紧跟沮授进帐。沮授已经将地图摊开,示意马超稍安,

    “此间形势不明,若擅动反而会害了马将军。”

    吕布掀帐进来,见沮授从地上捡了块石子放在夏口图标上,与他两人讲解道。

    “张绣投曹,宛城傍于江夏,若沿襄水而下,三十里便是夏口。”

    沮授指夏口、赤壁和醴陵三处,连成一线。

    “江东主水师,善弓射,但毕竟抗不住曹操百万大军,益州肯定也想到这一点。”

    “若不出授所料,曹军近日便会动作,孙刘合盟势在必行。”

    沮授说着,抬头看着吕布突然笑了,眼里放精光,眼角褶子都堆到一起。

    “先生意思是?”

    吕布听的一知半解,马超还是个懵的。

    “平日我常劝主公蓄兵练兵,十一年皆如此,如今已到用兵之时。”

    “趁曹操南下,直取邺城,曹魏倾覆也。”

    “嘶!直接袭邺城?”

    吕布感觉一时间幻听了,

    “然也”

    “那我爹怎办?破关一旦被邺城得知,怎会放过他。”

    沮授讲了半天,还是两眼一抹黑,马超抓着沮授双肩摇了又摇,沮授无奈的声音传来,

    “将军别急,若想邺城不知,汪陶城厚兵深,守将谨慎,自然行不通,不如转地。。”

    吕布马超顺着沮授指的地方看去,是鲜卑出没的绛帐。

    “报,少主求见。”

    正说着,帐里进来个长衫少年,白净脸庞,低眉顺目向沮马两人行礼。

    “曌儿见过二位叔叔。”

    “你不是去清鲜卑散骑了么,怎么回来了?”

    吕布脸一肃,违抗军令擅自离岗可不是个好习惯。

    看吕布板着脸,少年也不怕,仿佛习惯,慢慢道来,

    “父亲息怒。孩儿确实按令清剿,但行至绛帐附近孩儿的活都被人抢完了,孩儿自然只能回来复命。”

    是绛帐

    沮授略感兴趣,

    “嗯,侄儿可知是谁清的散骑?”

    少年答,是绛帐主将,曹彰。

    沮授眼睛一亮,略含激动。

    “那侄儿可曾与他碰上?”

    少年一板一眼道,

    “未曾。曌儿谨记先生教诲,情况不明,不能打草惊蛇。”

    “好,曌儿做的很好。主公,此城若拿,邺城唾手可得。”

    沮授脸颊泛红光,眼里微热,官渡一役虽败的一塌糊涂,但这次绝不会落到那般境地,若袁绍在天有灵,也能心安吧。

    “好,便按先生之意,先拿绛帐。”

    吕布一锤定音,叫来赵云,说明情况,赵云也很激动,领了命回去准备。

    几天后,传来孙策狩猎遇刺的消息,曹彰切了一声,将战法随意一丢,骑马去军营。

    绛帐附近又有鲜卑散骑出现,曹彰仗有武力领兵去剿,结果被鲜卑主力包围。

    消息传至绛帐,副将立即赶去支援,关里只留百余号人,去后才知曹彰并未传信请援,等再想回绛帐,已被吕布军围住。

    曹彰战有五回合不敌吕布被劈落马下,副将受降。

    等吕布来绛帐,绛帐已挂吕旗,赵云在关中等候多时。

    “吕哥放心,此关交给我,定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只是我爹还要劳两位哥哥相救。”

    “定不负贤弟所望。”

    吕赵二人带够干粮,只率八千快骑由山路疾驰,一路避开州城府县,离邺城不远时已经行军三个月。

    不出沮授所料,曹军和孙刘在赤壁打起来。

    周瑜为替孙策报仇,一把火烧了曹操百万军,其中不乏益州相助。

    “邺城城门四闭,附近村庄扫荡一空。也不知城里守将是谁,竟早有准备。”

    林里休整,赵云去附近探了探情况。

    剩下粮草不多,既然半月前赤壁曹军败了,曹操也快回来了。

    “若实在不行,就强攻而入。邺城的城门某家还不放在眼里。”

    吕布说着,拿戟牵马。

    “奉先兄莫急,骑兵冲城难免损失过大,我到有一法,不必攻城。”

    “哦,子龙快说。”

    赵云学沮授那般摸摸短须,眼中狡黠闪过,

    “无他,劫曹尔。”

    遂又皱眉,

    “只是不知曹操身边剩余多少,又要防守将增援。”

    “子龙不必忧心,曹操那边留我一人便可,你领兵打增援。”

    “赵云领命”

    七天后,遥遥可见邺城郭,曹操嘞马,又无端起笑,吓了众将脸色一白,想起某些不好回忆。

    “既已到邺城,明公为何发笑?”

    荀攸一问,曹操笑的更厉害,群山四应,惊起鸟兽,马蹄踏踏。

    “孤笑天下群雄皆毙,再无壮阔。你们看,”

    曹操指那两边山腰,树密林茂,隐约不清,

    “此处山高路直,乃邺城必经之地,若有人在这设伏,我命危矣。”

    话音刚落,就从曹操指的山上跑下一骑,手掌大戟,嘴中喝如洪雷,

    “曹奸贼,某家取你狗命!”

    众将定睛一看,是吕布这个煞星,都一激灵。

    “快,保护明公。”

    “列阵,速速列阵!”

    夏侯惇擦擦汗,暗自庆幸,多亏从郿坞调来五万兵,不然真栽了。

    看队伍前面人仰马翻,尸体横飞,吕布如入无人之地。

    兵墙很快就闯了一半,这点庆幸也没了。

    “孟德,快撤,这些兵顶不了多久。”

    从得胜钩摘了长刀,手中微抖,是紧张亦或者兴奋,肌肉紧绷。

    “吕布又强了。”

    说着,闪过飞来手臂,吕布已到近前,只一戟,战将少一半。

    剩下围着的打了十来回合,吕布见曹操要走,杀红了眼。

    见几人兵器压来,长吼一声,有些卷刃的戟上冒红光,拍在盔甲上,竟燃起红火。

    几将败下阵,被烧上身的红火吓到了,虽然不一会就灭了,愣神的功夫,已足够被戟风掀倒。

    曹操没跑多远,被飞来的戟拦住去路,吕布取出戟,挽了个花,转手要劈。

    却又将戟放下。

    “你为何不杀孤?”

    曹操眯着眼,看吕布身后,尸体横堆,哀叫呻怨,血铺五里,吕布身上腥味扑鼻,盔甲还在滴血,感觉脊梁发冷。

    “你杀了子川,某家不会放过你。只不过…”

    吕布微顿,将曹操从马上拎到自己马背上,打马往邺城去。

    正赶赵云将守将援兵打散,一同进了城。

    等少帝知道消息,站金殿看吕布领赵云叩拜,呼万岁,竟流泪满面,连说三声好,大笑而亡。

    吕布旁边曹操微鄂,看一群半百老臣守着少帝尸体痛哭流涕,

    “至少这件事你做的对,是孤执迷其中了。”

    吕布默然,看追来的夏侯惇,全身狼狈被门卫挡在殿外。

    “别想多,带你来只是让你死的明白。”

    “我确实明白了…你这十几年倒变了很多。”

    见吕布不答,看向门卫,曹操对上夏侯惇担心的目光,

    “我有一请求,请奉先兄务必应允。”

    吕布转头示意他接着说,曹操双手拢袖,

    “我手下众将随我征战多年,虽比不上奉先勇武,却也成将也,望奉先兄能摒弃前嫌,以佐国祚。”

    “就这些?”

    吕布靠着朝柱,轻飘飘一句,似叩到曹操犹豫之处。

    赵云让门卫放了夏侯惇,夏侯惇进来时便听曹操叹语,

    “元让性子耿直倔强…我死后还望奉先兄多劝劝他。”

    “这条件我不会答应。”

    “你一个人死的英雄,却让他活着,你不觉对他很不公平么?”

    曹操猛的看向吕布,吕布却抱着臂望殿梁,是想起李子川了吗。

    “吕布说的不错,孟德要死,我绝不独活。”

    曹操恍然,紧握夏侯惇伸来的右手,同往殿外走。

    走出五十步,夏侯惇突听身后有东西快速飞来,反射一挡,两人砰然倒地。

    模糊传来吕布随意的吩咐声,

    “曹操已死,找地儿埋了吧。”

    几天后,陈留王登位,史称汉献帝。

    重归汉统,刘备没理由割据一方,上表称臣。

    孙权初掌江东,脚跟不稳,无奈也随周瑜鲁肃之意,来京朝贺,以示为臣。

    天下归一,普天同庆,百姓喜开颜笑,大街上吵吵闹闹,放鞭放炮。

    没过多久,吕布便以年迈昏愦之名上表,乞骸骨归于农桑,献帝非常痛快就同意了。

    回府时,见曹操夏侯惇赵云貂蝉已经坐于炉前闲聊,炉上酒香扑鼻,青梅在酒里翻腾。

    也盛了碗,就着秋风喝一口酒意上头,暖流通人心脾。

    见几人都放了樽直直看着他,坐下奇怪道,

    “怎么不聊了?”

    “奉先,你不觉得你太过年轻了么?”

    还是曹操问出来,吕布看四人头上皆有白发,脸上留须,再看杯中自己,还是三十左右的样子,微愣,

    “不清楚,或许是想等他吧。”

    几人见状默默将话题引开。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美,吕布把家搬回洛阳,就在原先的将军府,把旁边李府的墙壁打穿了,重新布了个卧房。

    本以为乱世这就结束了。

    第二年春,献帝前一天还做的好好的,今天就被踢下台。

    一道亮光闪过,刘协死前,眼里全是那执剑少年的影子。

    李曌将剑尖血拭掉,收剑入鞘,看刚刚还叫嚣的朝中老臣慢慢道。

    “还有谁不服尽管站出来,小子为前辈们一一解答。”

    朝臣都低着头,朝中死寂,李曌冷笑一声,

    “既然没有,明日登基大典,还望众位前辈多费些腿脚。”

    “走吧”

    说罢,拉着旁边欲言又止的少年下了宣政殿。

    消息穿出,以前曹孙刘的老臣都炸了,纷纷劝老主少主回去割据。

    然而老主都闭门不闻,少主们觉得无所谓甚至挺好??

    莫名心累是怎么回事。。

    登基大典上,除赵统外,只有孙权、陆逊、曹丕、司马懿、诸葛乔五人参加。

    手点龙椅,看底下个个分外真挚的表情,流疏微晃,李曌轻笑一声。

    “这天下越来越有趣了。”

    宣武元年秋,

    “老主公”

    “老主公,北邙墓碑有金光闪烁。”

    娄青敲了敲房门,没人应声,一推门,吕布坐在桌旁,两眼发直,手里还捧着几个黑乎乎毛绒绒的东西。

    见他进来,连忙收起,放于胸口处。

    “我知道了。”

    娄青正好奇,见吕布从床底拖出个铁箱子,拍了拍灰尘,吕布打开,整整齐齐的,是他以前的盔甲。

    “老主公,您这是…”

    吕布毫不犹豫,顶盔挂甲,叩大带系披风,双翎在空中甩出弧来。

    “子川来接我,怎么着也穿得好一点。来,帮我看看穿戴如何,”

    一抬头,见娄青满脸哭像,拍拍娄青肩膀,

    “七尺男儿,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老主公…”

    娄青还想留,吕布已经急急往府外走,骑上马奔北邙。

    等到坡上,见碑旁金光变成光柱,直通天空。

    “怎么,怨我一直没来看你?”

    见光柱一闪一闪金光,似在回应。吕布碰上光柱,突觉温暖,等回神,已化火凤,翔于天际。

    见远处还有马匹车辆赶来,火凤长鸣三声,飞云而去,所到之处,烧成一片。

    后来,人们管这天为火节,具体故事在《席间杂谈》中收录,广传于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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