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篇
昆仑仙境缥缈峰,不识岁月半龙钟。
三伏八月,细雨霏霏,落在淡白结界上,消匿于迹。
屋里丹炉火正旺,左旁榻上盘膝而坐一位将军,双手捏诀,腰杆笔直,似在修行却又眉峰微蹙。
门吱扭开了,风吹进来。将军倏地睁眼,灰衫老者挑着两担柴笑呵呵进来。
窗影东斜,比平时晚了两个时辰。
“回来遇上群泼猴,便只剩这个了。”
担子放墙角,灰衫老者将背篓解下。拍拍粉白桃子上沾的几根药草,将桃子塞将军手里。
又是顿水果餐,将军盯着桃绒看了一会儿,门外传来老者断断续续说话声。
“前些日文殊尊者座下五彩雉鸡精访友途中失了消息,白鹤师兄经过咱们后山,便托我四处问问。”
“山中精怪忒多,个个问来,反而误了采药时辰。”
雉鸡什么的
将军一挑眉,突然想起中午那只长得死丑还在他面前趾高气昂东摇西晃的小肥鸡…
别说,味道真不错,拔下的毛还编两条短翎,细细摸着,像极奉先顶戴的两条。
想起那人金冠金甲胯|下赤兔时威风凛凛意气风发。
…也不知奉先过得如何,老了又是哪般模样。
将军思绪飘着,眼神不禁有些暗淡,漫不经心听老者接着道,
“那鸡精听道多年,颇有灵性。平时尊者宠如法宝一般,若真被谁逮了去,依尊者性子,该水淹云霄洞喽。”
灰衫老者去院子晒完药草,关了门,挽袖袍蹲着往丹炉里添柴。
“对了,李师弟,今天玉鼎真人特意让清源妙道真…咦?人呢?”
老者拍拍手上木屑找了几圈,没有,刚刚还在榻上的将军已经没影了,空留一桃。
再看李纪,甩了看守老者,三两下窜上山谷,登高远望,叠嶂层峦,岚烟浩渺。
远处两三只仙鹤飞过,李纪有些感叹。
这具体是什么地儿李纪也不知,都说是昆仑,但在大唐昆仑早是恶人谷的地盘。
以前追叛党时去过,荒芜之地,寸草不生,怎会如这般世外仙境。
他从鼎里醒时一翠衫老道曾攥他双手好生安慰,道被某些邪魔歪道抓去吸了精勾了阳的精怪也不少见,出门小心点。
末了还问妖道何方道场哪家洞府,问的李纪那是一脸懵逼。
???
干这么刺激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含糊过去,李纪对刚爬出来的泛青玉鼎两眼放光。
你以为他贪图法器?
不,李纪满脑子想的都是,用这玩意泡澡应该挺舒服的,啧,等哪天借来试试。
所以贫道八十一块五炼石打成的神器是用来泡澡的??
以为李纪有难言之隐就开了读心的道人嘴角微抽,浮沉一扫将人送去玉虚宫。
里面那老仙正授课,坐下也没几个,还说些乾坤未剖氤氲混融泽欣万象之类的道语。
李纪武将出身听不太懂,正蒙蒙入睡时老仙向他这方向抬手点指,就稀里糊涂成记名弟子。
每天以丹炉为伴,同屋灰衫老者不杀生,说是求道虔诚云云应忌牲忌浑,就这么一直吃果子。
果子!
难道是看出本军爷想偷那老头的鼎泡澡,派他来感化我?
,嘴里淡出鸟,肠子都拉细了,再憋真成只会摇铃晃脑跳大神的牛鼻子道士。
深吸口气,脚下聚一小团云,往众山中去散散心。
至于这云,也不知怎会的,感觉不错便记下了。
只是最近不知为啥,老想吕布,还总在运功调息之时,且怎看怎么不对。
第一次,吕布在大草原策马奔腾。
第二次,吕布在他身侧策马奔腾。。
第三次,吕布在他身上策马奔腾。。。
还有点尤意未尽,真是磨人的小妖精x
。。。
什么鬼,能不能正经啊摔。
以至于今天练岔气,血气逆流,翻滚而上,整个脑袋嗡嗡的。
正愣神,不小心飞过头,直接撞上结界。
只听砰的一声,李纪脚下一滑,那小团云散了,正下方山谷深不见底。
!!!
现在恐高还来得及吗?
左右乱划挣扎了几下之后,感受来自自由落体的刺激,风在耳边咆哮而过。
很好,李纪光荣摔晕以前,隐约看到有个红裙妹子向这个方向跑来。
卧槽,这种摔落悬崖也不死还有美女相救的场景怎么看怎么眼熟。
下一步是不是要本军爷以身相许??
裹紧铁壳
那奉(我媳妇儿)先怎么办?认真思考
所以醒后即使眼前还冒金光,李纪也很绝情果断将倚他身上的妹子踹到一边,并冷漠脸。
“姑娘大恩李某无以为报,但李某已有家室,请姑娘自重。”
很好,这很天策。妹子愣了,紧接着他收获了一枚铁拳。
猝不及防ing
领子被揪住前,李纪还在想这妹子手劲真大,妹子开口后,李纪冷汗都下来了。
只听她咬牙切齿一副雄厚嗓音,
“李子川,你好能耐。”
贴的老近,这下看清了,浓眉虎目一张气脸,除了吕布还有谁?
不远林中,
两道黑影闪过,站在树后,前面那个舔舔手,探头探脑的用鼻子嗅了嗅,眼睛一亮。
“是凤族,主人,咱们来都来了,真不过去瞧瞧?”
……
黑袍人合扇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无踪,那人缩缩脖子,只好跟上。
自己作得妖还得自己肉偿orz
山洞里,被拎着胳膊摔到地上锤的鼻青脸肿,李纪也不去躲,一直等吕布打累了,想起身,李纪突然哼哼笑了。
吕布摸狼头,没烧,怎么,打傻了?
李纪趁机环上吕布公狗腰,目光灼灼,略带调侃,
“好受些了?”
……
果然不能对这混球心软
……
“滚蛋”
拍开狼爪子,糊味飘来,吕布才想起架上烤的野兔。
“卧槽,某家野味”
果断抛弃李纪,洞口的火烧断了架子,野兔掉火里,都焦成黑碳。
坐旁边沉默不语,心情复杂。
李纪看了会,捂着肿了的腮帮子暗叹一声,红光过后,出现只大尾巴灰狼。
灰狼抖抖毛,瘸拐的在吕布旁蹭了又蹭,尾巴在地上一扫扫的,特别委屈的嗷了一声。
见吕布不理仿佛能把那焦兔看出花来,两前爪趴吕布胳膊上,湿漉漉的黑眸子透着可怜兮兮,呜呜几声,舌头糊吕布满脸。
“靠”
后颈一疼,四爪离地,看灰狼这耍赖小模样,吕布气笑了,
“你还委屈?”
嘴上说着,将灰狼抱怀里,手不自觉的撸着灰狼锃亮的毛,顺便捂住向上蹭的狼嘴,看红稠上并排一双黑漆漆的大爪印儿。
“亏某家还想着找你,嗯?狼心狗肺。”
捏着小肉垫,看灰狼耳朵别脑袋后,鼻尖亮亮,小黑眼睛巴巴,一脸乖巧。
“变人”
灰狼耳朵一竖,尾巴摆来摆去,往前凑了凑,假装听不懂。
揪住尾巴,灰狼身上热乎乎的,吕布隐约看到绒球边伸出的小火腿还往他腿上蹭了蹭。
躲过湿糊的大舌头,捏着狼脸,手上一揪,狼牙都露出来。
“李铁柱你变不变?”
头上冒井字,见灰狼还赖着,吕布森森视线有意无意扫过两枚绒球,
“……”
老老实实变回大型膏药,原先想趁机偷个腥,结果被吕布发现端倪一脚踢开,李纪气息未匀,又贴过来。
“奉先,做好不好。”
“做什么做,既然娶了媳妇儿,别对不起她。”
吕布停顿一会,转过头去,长发中别的那片红羽毛被风吹的微飘,挠的李纪心里痒痒,就听吕布说了句。
“我们还可以做兄弟…”
“兄弟?”
“这辈子是做不成…我也没想和你做兄弟。”
洞里凭空哪来一股醋味,李纪敛眉,离吕布越来越近,吕布伸手想挡,被李纪捏住手腕。
“你”
“嗯?”
李纪微歪头,吕布身后是墙壁无处可退,空间越来越小,停在一个危险距离,抬头便能擦上唇角。
鼻息轻洒吕布脸上,痒痒的,浑身不自在。
“吕奉先,我知道你恨我什么。”
“但如果还有那种情况,我依旧选择这么干,只因为城上被绑的是你。”
对上李纪清澈眸子,传来暖到肺腑的热度,却也烫的心痛,吕布眉微蹙,喉结动了动。
“李子川,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
“我本来就很过分,不喜欢么。”
趁吕布微怔慢慢低头,却没碰到,
“喜欢你奶奶个…”
吕布瞪眼,刚开口就被封上,索性紧搂李纪腰,交换了急促发狠的吻,李纪略带回味,
“我现在见你就想啃肿你嘴唇,蹂爆你乃,抗大腿直捣黄龙,看你瘫我怀里射到失神的狼狈样,啧啧,真美。”
“李子川你特么找死!”
没跑的及,被黑着脸的吕布一戟抡倒,又是顿乒乒乓乓。
日挂正午,落在谷底,枪和戟插在一处闪着暗光。
吕布靠旁边石块上,翘着腿,嘴里叼根草,嫌弃瞥了李纪一眼。
“昆仑玉虚不管饭还是怎么,能把你饿成这熊样。”
扒开焦糊的皮,里面肉还是半生的,再往下啃啃就冒血,血流完了还能看见红红绿绿的内脏。
李纪特赞同的嗯了声,还啃的津津有味狼吞虎咽,不一会就啃剩堆零散骨头,这是得多久没饭吃。
梳拢手中散发,吕布坐石头上吐了草杆,任李纪在身后折腾。
“去哪?”
“朝歌”
捏着李纪从冠上拆的红绒球,
“青凰有孕,不能如期赴约,我欲还她人情便应了…毕竟你的消息是她托人寻的。”
“我陪着你,”
“商纣王到底长什么样,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将短雉翎插在两侧,看着有模有样,趁机捏捏那小片翎毛,揪的吕布脑皮一疼。
“嘶,别闹。”
手被拍开,李纪好奇不降反升。哟,是真毛?
“朝歌有人接,今早说去帮我叫你,既然你在这,看时辰应该快回来了。”
簪插好,吕布抬头,正好对上李纪毛茸茸的脑袋。
“疼吗”
吕布揽上李纪后脖颈,李纪碎发微垂,脸青紫一片,右腮帮子凸了好大一块,都快认不出原来模样。
“疼,但不是脸上疼,在这儿”
将脖子上的手拿到自己心口,手指顺缝扣上,轻笑两声。
“奉先,你还是跟来了。”
“别美得吧你”
推没推动,抱着毛脑袋啃一口,相视一笑。
“奉先道友”
“奉先道友”
喊声传来,从远处山上跑下只豹子精,浑身溜黑,白眼珠多黑眼珠少,一张嘴满口白牙怪渗人的。
跑近了,幻成人形,三十来岁大叔,笑嘻嘻的向两人行礼,不过怎么看怎么不对。
李纪侧头,看吕布并不意外,想是他所说那什劳子接应。
“他是谁?”
“申公豹,青凰相好。”
“……”
总觉得自家媳妇儿被坑了还给人数钱呢?
“李师弟原来已经与道友相遇,倒让师兄我白跑一趟”
申公豹自来熟说着就想搭上吕布左肩膀,被李纪掐住手腕,反身踹倒。
“谁是你师弟,贼眉鼠眼还动手动脚,想来不是个好东西。”
说着还照他屁股踹了两脚,踹一咧跌,
“哎呦,贫,贫道冤枉,冤枉啊。”
申公豹手臂被扯的转筋,欲哭无泪,心道怎么惹到这煞神了。
几番解释,并无任何毛病,眼看李纪信了一半,吕布看申公豹太过可怜便给他求个情,并给申公豹发了一沓好人卡。
什么逃出凤族是申公豹帮的忙,
什么妲己是申公豹介绍的小伙伴,
什么去摘星楼跳舞是见纣王的最好时机。
“世道不同,申公豹人不坏,子川别太机警,寒了好人的心。”
吕布是实话实说,李纪却差点炸膛,感觉冠上都带点荧光绿。
“嗯,自由美色权势,申师兄真是好般灵通。”
看越劝越漏杀气的视线略过,申公豹真要给吕布跪了,眼下只得连声讨饶,直道不敢。
这种软骨头的人…
松手将人踢远,臂横吕布腰际,在吕布不明所以时一口印上,
“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情缘吕奉先,请师兄莫要太过随意。”
“摘星凤舞这件事,师兄若再提,别怪李某枪下无情。”
两人一闪就没影了,徒留申公豹坐地上擦了擦汗,松口气。
情缘是啥意思?见李纪脸色不太好,吕布没问,吭哧吭哧憋了句。
“子川,这是上哪去?”
“狼窝”
闪回院中,灰衫老者正拿着笤帚杆叹气,见不但李纪回来还领个壮汉吃了一惊。
“李师弟,昆仑向来不让外人进出,你怎么…”
还没说完就被李纪打断,
“太公师兄,申师兄犯了事,把凤族人的肚子搞大还不认账,人家都找到昆仑来评理了,您去劝劝申师兄吧。”
“这,公豹怎干这种糊涂事,我这就找他去。”
灰衫老者连笤帚都不要了,急匆匆出门去,吕布还乐。
“哟,这老头步伐轻巧,有些功夫。”
微微调整表情将人拉过来,
“我媳妇儿就在屋里,不去见见他么?”
!!
吕布才想起这茬,也没多想,脑袋一热,直直往里闯。
门大开,屋里空荡荡,连个苍蝇都没有,吕布傻了。
猛然被冷冽的气息包围,他听到那人在自己耳边低语,就如同那些天反复梦到一样,
那人笑着说,
“媳妇儿,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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