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楚锦知憋屈着嫌弃的小表情,扶着看起来比他高了一个头的沈牧晢,斜着60度的角度,艰难地喘着粗气行进,与平时轻松和路人打招呼的样子简直两异。
沈牧晢享受地把全部力量靠在他身上,棕灰色的眼眸紧缩着眼前的粉色短发,很是悠闲,只是从他那张厌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些雀跃的心情。
终于,楚锦知在快进校门时,忍无可忍:“你把力收一收,太重了。”
似是感受到他的不适,沈牧晢并没有再施压,而是听话地站直了身体,搭着一条手臂在他肩上。
“晢哥,幸好昨晚没人查寝。你受伤了,伤哪了?那个龟孙子竟然来阴的,气死我了!”姜与盼从校道跑了过来,和两人肩并肩一起去教室。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在楚锦知耳边响起的声音冷了不知道多少个度。
等三人踩点到班后,班上已经开始了移位大变动,正是班主任主持的换位行动。
楚锦知顿时满血复活,他快速地瞄了一眼投影在屏幕上的座位表,和他想的差不多——沈牧晢的位置没有变,他的座位换到了第二组的第一位。
很快,楚锦知兴致高昂地转移了阵地。
他的同桌是一位绑着高马尾辫子的小个子女生,只是她苦着脸来到楚锦知面前,对他说:“楚锦知,你能不能和夏馨换个位置啊?我不敢和校霸换,我又不想和夏馨分开坐,行不行啊?”
楚锦知不情愿地站起身,搜索了夏馨的位置,就是他之前的座位,沈牧晢的同桌。
沈牧晢把椅子前腿用身体靠起来,仰起身,将楚锦知的表情尽收眼底。
沈牧晢从高一起就一直是单桌,这其中有偶然因素,也有一些同学的个人原因。反正,从流言中传出来的是:当校霸的同桌必须要有超强的忍受能力和抗压能力。这种机会,是个傻子都不会好好要的。
所以,沈牧晢对他的同桌有绝对的把握。
最后,楚锦知为了珍惜那仅剩的一次机会,只好当了一次吃黄连的哑巴,默默地把桌椅挪回了那个垃圾堆处。
沈牧晢看着他耷拉着脑袋,坐在墙壁和桌子的缝隙间时,先前的得意全然消失地一干二净,带着怒气地压着嗓音吼了一声:“楚锦知,给我坐回来。”
命令的语气不容置喙。
此时,同学们刚搬好位置,还在整理书籍和桌面,听到校霸的吼声,每个人都停下手中的忙碌,转头到最后一桌,好奇地望着,小声地议论,又怕校霸的怒火烧到自己,不敢太张扬。
“楚锦知惹了校霸?不是吧,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看他这样,倒像是被要挟的啊。我去!不会是校霸把人霸凌了吧?”
“啧,没有证据你别乱说。”
姜与盼不怕死地举着和事佬的小旗子,在楚锦知前桌翻回头,劝道:“晢哥不至于,他想……”
“没你的事儿,。”沈牧晢没等他说完,一记冷眼过去打断了他。
楚锦知努着嘴,不想向他的威压低头,但又吞不下这口恶气,把整个脸都憋红了不说,眼眶也湿润了一圈,依旧埋着头不说话。
沈牧晢凶着脸,也不肯退一步:“给你三声。”
楚锦知愤愤地搬回椅子到正位上,泪珠在眼眶里汹涌,但为了输人不输阵,他直视他凶冷的眼眸,气不过地怼:“凶什么凶!”我又不是不回来,你好好说会死啊!
在抬头的那一瞬间,沈牧晢看清了他此时的样子,眼前人的脸色几乎和发色一个样了,左眼的泪珠滑落脸颊。这一秒,沈牧晢的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坐回来之后,楚锦知顺其然地趴在桌面上,不闹,只是委屈巴巴地吸着鼻子,嗦着水杯的吸管。
姜与盼同情地递了几张纸给他。
发生了这个小插曲,全班人都不敢大幅度动作,安静如鸡。
直到前两节自习课结束,楚锦知才挺直腰板,眼眶和鼻头都红得厉害。
他僵着脸,没有看他的同桌,把那张巨额水卡砸在他的桌面上,粘腻沙沙的声音无不透露着被人欺负狠了的酸楚:“不要了。”沈牧晢交叠着双手,黑着脸,皱着眉看他。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他好像记得他还没有给水卡充钱。
接着,楚锦知拿笔戳了戳正在趴着补觉的姜与盼的背,笑着问:“盼哥,借我你的水卡好吗?”
姜与盼似是被老师抓包了一样,一秒惊醒,回声转头看到比老师还恐怖的晢哥,眨巴着眼皮子,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我的水卡……今早没带,落宿舍了。”
“好吧。”楚锦知失落地看着手里空空的水杯,看向班里嘈杂的同学们,提高音量问:“谁有水卡在这里,借我一下好吗?”
刚哭完的嗓子还没润过,发出来的声似是愈加委屈了。
“不用。”沈牧晢看着他的社牛操作,出声制止,自然地拿起桌面的水卡,一把抢过他手里没抓紧的水杯,留给呆滞的楚锦知一个瘸着腿夺门而出的背影,以及稍携无奈的“麻烦”二字。
楚锦知没忍住笑出了声,却又不愿拉下脸,昂头轻声“哼”了一声。
沈牧晢满意地把水杯放回他的桌面,并附上那张水卡,强硬地捏起他的下巴,静静地盯着他红了一圈的鱼眼眶,还有那委屈地嘟起的嘴唇,泛着勾人的光泽,令他不舍移眼,但看到他已经平静下来了才把那颗悬着的心咽回肚子里。
“我不要你的卡。”楚锦知用余光瞥见沈牧晢坐下之后,不满地吸着温热的白嫖水,小声地抗拒。
沈牧晢一听,气又上了头,嘴快道:“那你别喝。”
姜与盼在前桌参与了前因后果,插话:“晢哥,要不~卡借我用用呗?”
沈牧晢压抑着要揍人的冲动,紧缩着眉,低声吼:“滚儿一边去。”你什么时候和楚锦知关系这么好了!
听了沈牧晢之言,还在吸着吸管的楚锦知猛地吸了一大口,气鼓鼓地停下口,重放下两张桌子的贴合处,鼻孔冒着气,艰难地吐咽。
沈牧晢棕灰色的眼眸盛满怒火,咬紧了后槽牙,都快要把脖颈上的青筋逼出来了,但始终是没舍得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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