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纸玻璃彻底被捅破了,还呼啦啦地两头灌着风。
许惟时的外祖母见二人未动,招手催促,“别站着,快过来!”
围在她身边的众人早已变换了表情,都张着嘴巴,一脸震惊。他们早在网上吃饱了瓜,本来还半信不信的事情,现在倒好,瓜直接甩脸上了。
两人还是没动,老太太等不及了便扶着安叔的胳膊要过来,“越生,过来,这游戏有趣得紧,快过来。”
乔迟在许惟时怀里挣了挣,看着老太太走路颤颤巍巍,神情却似小孩,他虽没见过白越生,但据他所知,他们两人虽然模样差不多,但气质却相差巨大,一般人见了都能分清。
他抬眼看许惟时,见他难得一见的呆着,正要开口说话,结果许惟时垂目看了他一眼后直接将他摁进了怀中。
“外婆,他不是越生,他是乔迟。”
说着他就箍着乔迟要走,乔迟钻了钻,从他怀里探头出来,仰着一张疑惑的脸问道,“越生是谁?”
许惟时看着他,冷冷回答,“一个朋友。”说着便又将他的头摁了回去。
他想走,他的外祖母可不想他走,老太太被安叔扶着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边走边说,“你这几天都不来看我,我听张医生说了,说你带了一个男孩子回来,我还说是谁呢,今天见了才知道是越生。”
老太太拉了拉许惟时的手臂,“你放开越生,我好久没见到他了,让他陪我说说话。”
怀中的人像猫一样,许惟时被他钻的心痒痒,就这一晃神的功夫,乔迟的头又钻了出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弯得格外好看,“我玩会再上去。”
没人会拒绝一个好看的人,许惟时的外祖母见乔迟笑得乖巧可爱,伸手就往他脸上摸去。
“外婆。”许惟时眼疾手快,一把就将其拦截了下来。
他的外祖母自从他外祖父去世后神智就有些不清醒了,这些年来她能记住的事情很少,大部分记得的,都是许惟时外祖父在世时的事情。
许惟时少年时期基本上都在国外念书,很少回家,所以他每天下班回来后,他的外祖母总是牵着他的手问他,“这次在家住多久?在家过年吗?”
好多年前,有一次白越生来他家找过他一次,两人刚好一同出国念书,当时他因为一些事耽误了半天时间,于是他外祖母便拉着白越生聊了半天。
许惟时自父母离世后整个人变得非常孤僻,白越生是他出国念书后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所以他外祖母对白越生特别关心。
眼看外祖母露出了失落的神色,许惟时怕她犯起病来又闹小孩子脾气,到时候只怕是鸡飞狗跳,于是他低头与乔迟说道,“你累了,早点休息,晚上还要挂水。”说完他就松了外祖母,直接将毛呢大衣盖在了乔迟头上,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惟时!”老太太见他要将人掳走,生气地拽住他,“你让越生玩会再上去。”
“是啊!这才几点!”乔迟用头甩开衣服,边挣扎边附和,“让我玩会再上去!”
许惟时只觉得此刻自己焦头烂额,驰骋商场多年从未有过如此困境,怀里的人要往外跳,旁边的人恨不得挂在他手臂上,左右为难之下他只好侧头看老太太,温声道,“外婆,他生病了,等他好了我再让他陪您。”
果然老太太一听乔迟生病了,顿时就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但也不得不同意,只好松了手低声道,“那好…”
“我没病!”乔迟奋力伸出手勾住了老太太的衣摆,“我好着呢,我陪您打游…”
话未说完他就被许惟时放下来了捂住了嘴,许惟时将他箍在怀中冷声道,“你又不是白越生。”
乔迟看着他弯了弯眼睛,在他掌心鼓着腮帮子说道,“我可以是。”
他被许惟时捂出了一身汗,此刻脸色微红,额头上细汗在许惟时眼里都是亮闪闪的,看着几缕乌发贴在他额边,许惟时松手在他额头上抹了一把,认真道,“你是你自己。”
乔迟沁了点汗也觉得难受,他嫌弃许惟时没擦干净,于是在他胸口蹭着,脚却不动声色地抵在了楼梯台阶上,“那我不也走。”他昂着脸对着许惟时不怀好意的笑,“除非…”
许惟时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就是想拿这事要挟他办舞会吗?他将乔迟往上抱了抱,可乔迟又不知何时与老太太牵住了手。
“快点。”乔迟一脸得意,“我刚买了新手柄,想试试。”
许惟时看着两人,眉心不住地往下压,僵持了片刻,最后还是泄了口气,似做出了一个很大决定的样子。
“行,办舞会。”
乔迟眉眼弯弯,“时间?”
许惟时冷着脸,“过完年就办。”
乔迟摇头,“不行,太慢。”
许惟时皱眉,“除夕前。”
乔迟眼睛亮闪闪,“你不骗人?”
许惟时哼了口气,“不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乔迟喜上眉梢,他扭头就松开了老太太的手,“外婆,对不起,我忘了我胳膊还没好,玩不了游戏。”说着他就给许惟时递了个眼神,许惟时福至心灵,一手解开了他袖口,将他袖子褪上去,露出了里面的一点淤青。
“等我病好,”看着老太太似乎被自己胳膊上的淤青吓到,乔迟连忙安慰道,“我好了之后一定陪您打游戏,到时候您想玩什么我都陪您。”
老太太一脸心疼,摸了摸他的胳膊,眼里都泛起了泪花。
乔迟瞪了许惟时一眼,怪他将袖子褪太高把老人吓到了。
许惟时回避目光,偏头看了外祖母一眼,温声道,“我先送他上去,等会就来看您。”
“你也别看我了!”他外祖母气道,“越生生病这么严重,你也不来告诉我一声,到底是不关心越生还是不关心我?!”
“好好好…”许惟时无奈,自从他外祖母病后性子就跟小孩一样,凡事都得哄着,“对不起,是我工作太忙疏忽了,您先回去休息,我送他上去。”
见许惟时服软,老太太这才摸了摸乔迟的头,笑道,“好孩子乖乖养病,等好了外婆给你煮汤喝。”
“好的外婆!”
安叔扶着老太太走了,客厅内的吴阿姨等人不敢多留,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乔迟推了推许惟时,“快放开我,热!”
许惟时松了手,看着乔迟往楼上走去,大衣还在他怀中,因为包裹过另一个人而暖烘烘的。
乔迟走了几步,突然又折返回来,许惟时眸光一闪,伸手要接他。
“阿勇,我游戏手柄呢?”
乔迟从他身边经过,奔着门外的阿勇去了,不一会他又提着一个纸袋子回来,见许惟时还站在原地,扫了一眼他抬在半空中的手,疑惑道,“一直站在这里做什么?做早操?”
许惟时脸色扭曲,最后冷起脸,将手里的衣服一把蒙在了乔迟头上,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乔迟看着他紧闭的房门耸肩发笑,开开心心地提着游戏手柄回房。
他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后,便坐在床上边玩游戏边等张医生。
十一点整,张医生准时到了他房间,乔迟害怕再被医生教育,麻溜地关了游戏,笑嘻嘻地一抬眼,却见许惟时也跟了进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居家服,还理所当然地拿着几份文件,一副打算在这里办公的样子。
等医生挂号了水,许惟时帮乔迟放好了热水袋后便开始专心看文件,也不搭理他,眼睛虽是看着文件,却总能在乔迟看向他时准确无误地伸出手,将乔迟的头转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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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沉进了高楼大厦,黑夜即将来临,却不知道是否暗藏危机。
许氏集团顶层的办公室内,最后一抹夕阳从墙角隐去,黑色钢笔在许惟时的指尖转了又转,最后他还是按下电话。
“这两天把老宅子收拾出来,五天后要办一场舞会。”
电话那头的阿勇愣了一秒,这才回道,“好的先生。”
许家的老宅子在a市的西边,是一座带着花园的老洋房,他从姜家出来后就生活在那里,比起其他任何地方,只有那间老宅子才能让他安心一些。
虽然他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
生意上的事情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姜珽如果找不到合作客户与厂商,那他的公司熬不过两个月了。
这几天乔迟的挂水结束了,两人在同一个房间,一人打游戏一人看文件的时光也成了过去式,许惟时忙着公司的事与舞会的事,连着两天半夜回家乔迟都已经睡了,最后在舞会前一天,他早早结束了工作,终于在餐桌上与乔迟碰面了。
听见屋外的车声,安叔连忙跑出去迎接。
“先生,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吃饭了吗?”
许惟时边往屋内走边将大衣递给安叔,余光往餐厅扫了一眼,似乎有人,便不动声色道,“马上春节了,今天最后一天班。”他微微侧头,“还没吃饭,让厨房随便做点。”
“正好!”安叔一脸喜色,“家里刚做好了饭,乔先生正吃着呢!”
“是吗?”许惟时嘀咕一句,脚步一转就往餐厅去了。
两日未见,乔迟吃饭时一如既往的精神,许惟时过去时他正在喝汤,这个习惯是他来了许宅之后养成的,许惟时听安叔提起过,每次吃饭乔迟都喜欢喝上一碗汤,所以张阿姨每天换着花样给他炖汤。
“好喝吗?”
今天是熬得发白的鱼汤,许惟时洗了手,看着乔迟放下空碗,正要给他再盛一碗时,乔迟一把拦住了他。
“不能喝了,我感觉我好像胖了些。”
“又没关系。”许惟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身上伤还没好,本来就该多补补。”
“不是的。”乔迟拿着纸巾擦了擦嘴,“前几天不是定制了衣服吗?我怕明天穿不下。”
乔迟说得越认真,许惟时心底越是别扭,一切按照他最初的预设在发展,而他却发现自己偏离了航道。
“你不是没吃饭吗?”乔迟见许惟时站着没动,起身道,“我吃好了,先上去了。”
许惟时目光随着他,张了张嘴,却没说话,眼看乔迟走出餐厅,他嘴角无声地往下拉了拉。
“先生!”安叔突然大声问道,“您和乔先生明天跳哪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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