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还没结束,只有几个稀疏的身影在食堂来回穿梭,谢景淮端着餐盘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夏末燥热的风穿过窗户与室内的冷风相遇。

    “景淮,你怎么这么喜欢靠窗的位子啊?”

    晚风娴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白菜送入口中。

    谢景淮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准确地来讲,她自己也在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七月王朝的历史是怎样的?”

    七月王朝?吃饭就吃饭,好端端地问我七月王朝的历史干嘛?

    随着七月革命的胜利,七月王朝在法国诞生,七月王朝建立后,在前王朝风光一时的旧贵族又纷纷被迫重返乡下,国王路易-菲利浦本人清楚地知道他自己国王的这个位子是由议会选举而非世袭继承,所以从他上位开始就一直以‘公明国王’的面目示人,从1839年开始,法国军队在比若元帅的率领下对阿尔及利亚展开全面的征服行动,此外,西非的达洛亚、印度洋上的马达加斯加以及南太平洋上的塔希提也相继落入法国人之手,1831年比利时国民大会决定将王位献给路易-菲利浦的次子,但被路易-菲利浦拒绝,同年,波兰人发动反俄起义,路易-菲利浦也拒绝任何援助,在对英关系上,七月王朝奉行以和为上的政策,政治的僵化、社会的停滞、外交的无能成为压在七月王朝政府头上的‘三座大山’。1848年人民革命爆发,七月王朝在这场人民的‘定时炸弹’中灰飞烟灭。

    “记得还挺清楚的,那西非的达洛亚具体指的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时间?谁有事没事去记它的时间啊?

    “象牙海岸,时间好像是1842年。”

    谢景淮满意地点了点头,“吃饭吧,菜快冷了。”

    军训结束了上半天的任务,人挤满一楼前的那一块小小的平地的那一刻,水泄不通,像极了‘丧尸攻城’的场面。

    “还是这里面凉快啊,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嘛。”

    “每次都不排队,每次都站我前面,到我后面去,我快饿死了。”

    “那个鸡腿是我的,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盛南疆,你到底吃什么?刚开始你告诉我你要清淡的,想吃一楼的三鲜面,结果我排队排了半天,都快到我了,你又打电话来说你想吃二楼的小炒肉和剁椒鱼头,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吃什么?”

    洛子玉在食堂外的香樟树下的阴凉处对着电话怒吼,引得无数还没能进食堂的人转头看着他,就像是闲暇时看一个傻子表演一样。

    “就小炒肉和剁椒鱼头吧,记住,小炒肉不要辣椒,另外,再帮我带一份青椒肉丝炒饭,不要青椒。”

    洛子玉心里准备了一万句回去后骂他的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差点没翻回来,“盛南疆,青椒肉丝炒饭不要青椒?你干嘛说的那么深奥?你直接说你要肉丝炒饭不好吗?”

    “但是我希望饭里面有一点青椒的辣味。”

    洛子玉平复了半天心情,告诉自己盛南疆要超过傅子熹,他不能一直顶着‘王八二’的名声过完高中,他也要给自己这帮兄弟长长脸,“天王老子都没你事多,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没有了。”

    洛子玉特别小心地问他,生怕盛南疆又临时变卦,自己受不了这一刺激直接冲去图书馆给他来一巴掌,“你确定你决定好了,不会再改变?”

    “确定。”

    真不知道贾维是怎么忍了你一年的,他居然连续一年毫无间断地帮你带饭还毫无怨言。“盛南疆,以后我再帮你带饭我就是你孙子,你就是我爷爷。”

    洛子玉怒气冲冲地挂断电话,直接无视众人疑惑的目光向二楼走去。

    不愧是盛南疆身边的人,这样的万众瞩目居然还能做到面无表情,直接忽视。

    傅子熹在阴凉处看完了洛子玉发疯的全过程,傅令阳却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熹爷,这发疯的戏也看完了,咋饭就别吃了吧,人也太多了。”

    他可是还想着他的螺蛳粉呢。

    傅子熹扫视了一会食堂的情况,人确实挺多的,这人山人海的,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吗?

    疑惑间,他看到谢景淮坐在二楼进门第六个靠窗的位子,高马尾,碎发在冷暖空气的交汇下轻轻摇动。

    “谁说我是来看戏的?”

    我就是简单的想到这来吃个饭。

    狗吠有什么好看的?赏心悦目的不是楼上的那位吗?

    从刚见面开始,她看见盛南疆就想把他打一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冲动。

    “走,为什么不走,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谢景淮拉着她向高处走,盛南疆则迎着她们的面向下走,夏季的阳光到底还是有点刺眼,谢景淮低着头,不敢看向天空。

    不过多时,两人迎面碰上,谢景淮知道前面的人是盛南疆,自然是不想与他扯上半点关系,谢景淮给他让步,向她的右边靠去,但在这一方面上,盛南疆倒也是体现出了绅士风度,向他自己的左边走了一点点,谢景淮见状向自己的左边移了一点,盛南疆却又向自己的右边走。

    面对这一情况,晚风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什么情况,以前只是觉得那些电视剧里演的不走心,没想到这一切居然发生在今天,还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那个,瘟神,你走左边,我们走右边,互不相阻,你觉得怎样?”

    盛南疆依言,三人擦肩而,但此情此景却被楼上的傅子熹看得清清楚楚,心想,这王八老二怎么回事,不是想泡在图书馆里超过我吗,现在又来这干嘛?讨人嫌。

    上了小食堂的斜坡,就是学校的十字香樟道,十字香樟道连通东南西北四个校区,小食堂和香樟道上的科技楼算是五中的中心所在。

    烈日下的香樟道弥漫着香樟树的树香,一眼望去,不管是哪一条路,都看不到尽头,满眼的香樟树,一路的人,阳光穿过树梢,行人的影子躺在地上,与自树梢而下的光一起,被阴凉埋起来。

    路上的人不知姓名,不知来处,不知归途。他们像是漫无目的,但却又像是心有所属。

    “景淮,你现在就要回行知楼了吗?”晚风娴问出这一个问题,很明显,她不想回去,也对,今天是军训的第一天,按理来说,她应该和多数的人一样呆在家里享受暑假最后一天的光阴,而不是十分无聊地呆在这里,和一群书呆子在一起。

    “不回,今天下午有别的安排。”今天只是提前来学校了解一下情况,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够了,下午还是应该到实验室去一趟,毕竟刚来h城,实验室里还有很多东西都还没有整理。

    “那好吧,景淮,我们明天见。”说完,晚风娴就挥挥手,向西区走去。

    谢景淮看着晚风娴离去的背影,今天上午与她相处的种种,让她想和她好好相处,至少,未来的高中生活是,心中默念了句‘明天见。’

    从晚风娴的性格来看,至少可以知道,她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在学校也有一群不错的朋友。

    家庭和校园是孩子最好的保护层,尚未成熟的他们身处其中,享受阳光和爱,但这样的保护层却也像极了蛋壳,一击即碎,这样的保护层低挡不住社会的侵蚀,一旦他们选择离开,向远处飞去,灯光开始在雨水中朦胧,树叶开始飘飞,离开树梢,童话里的城堡也开始熄灭焰火,变成沉睡的天堂。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与你相遇的场景,是百花灿烂,是夏荷幽香,是秋满枯黄却仍生机不忘,也是冬饰银装,但那终究只是我的幻想。

    沧岚之都中,无数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人随着音乐尽情地跳跃,他们熟悉,却又陌生。

    “蒋哲空,我拜托你查的是怎么样了?”

    少年带着一个银狐的面具,故意压低声调,改变声音询问道。

    沧岚之都在明面上是一个酒吧,但背地里,买卖消息,拍卖古玩,沧岚之都的主子至今都没人知道到底是谁。

    “查一个人而已,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男人从身后拿出一个档案袋,随意地丢在茶几上,“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我要的东西呢?”

    少年环顾四周,三个保镖,门口还有两个,一路走来,从这里到沧岚之都外,保镖的人数不下百个,若是自己来硬的,明天醒来的地方不是医院就是警局,在这里和他们硬碰硬,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少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青色锦盒,在手里捏地死死地,十分不情愿地递给他。

    暗地里的交易,通常是价格昂贵,但在沧岚之都,大多数还是以古玩交换信息为主,向来沧岚之都的主子看上的东西,价值必定连城,他看上的东西,不出一月,必定会在每月十七那天的拍卖会上出现。

    少年拿上档案袋向男人道谢后立马起身离开,若不是这次想要调查清楚她的事情以求得荣华富贵,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那件宝物,或许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世人眼中。

    蒋哲空收下锦盒查看一眼确定是真品后,立刻向沧岚之都的顶楼走去。

    沧岚之都的顶层,是那位神秘的主子的地方,除了蒋哲空,尽管楼下莺莺燕燕,各路神鬼汇聚一堂,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过踏入禁忌之层的勇气。

    “都主,您要的金麒麟到手了。”

    他看了眼蒋哲空,目光从锦盒上一扫而过,继续处理他的事情,并淡淡的说道:“放那吧。”

    蒋哲空依言把锦盒放在书桌上,悄悄地看了他一眼,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楼高招风,黑色的窗帘被卷起一角,像是卷起了人们发自内心的好奇心一样,外界的人似乎一直好奇沧岚之都的顶层住着一位怎样的人物,值得蒋哲空对他毕恭毕敬。

    蒋哲空刚来这的时候,沧岚之都刚刚起步,那个时候的沧岚之都只是一个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酒吧,却在短短的三年之内发展成如此盛大的醉生梦死之地。

    他记得他原随母姓姜,自母亲因为父亲欠下巨额赌债与他离婚改嫁后,父亲因一次醉酒意外坠江而亡后,巨额的赌债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一无所有的他来到h城,全凭一腔热血,走上了还债之旅,那些债主曾以他欠钱为由对他肆意打骂,他没有地方申冤,家族没人要他,国家没人管他,是沧岚之都的主子替他还了巨额的赌债,还许了他一个沧岚之都名义上的家。

    沧岚之都,名义上是一个醉生梦死的地方,又何尝不是他们这些被国家抛弃了的人的一个家呢?

    “他拿这只金麒麟来这换了什么?”

    都主从书桌上拿起青色锦盒,打开后,金麒麟将入室的阳光折射出若隐若现的金光,给人一种仙家宝物在手的错觉。

    “一位五中名叫谢景淮的女孩的信息。”

    那位不可思议地问道:“就为了一个女人,价值连城的宝物也舍得?”

    蒋哲空点点头,那位名叫谢景淮的女孩身份可不一般,就表面上的身份,父亲是守疆战士,早已在r国的算计下英勇牺牲,今年刚从z城迁居到如今的这座城市,她的外祖是万安集团的董事长,母亲有一家私人医院,就单凭这家私人医院的月净收入都上了千万,那女孩在离五中最近的一座山上有一个私人实验室,准确地来讲,现在那座山都是她的,我相信,她能给人带来的惊喜绝对不止这些,她的身上,一定还有更多等待公之于众的秘密。

    “你回去吧。”他停了几秒,似乎在脑中思考了几个问题后又继续说道,“找人盯着来找你买消息的那个人。”

    后续的话他没有再说出口,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金麒麟上。

    蒋哲空应下后转身离开,有什么好盯的?之前来买消息的你一个也没派人盯过,他来这买他的消息,除了为了她的钱还有什么?他家可是家徒四壁啊。

    时间往往只会在你不经意间与你挥手告别,而你,从未发觉它曾流逝,反而暗自庆幸。

    谢景淮一如往常地坐在位子上推演数学题,晚风娴转头看着她,认真地问道:“景淮,明天军训就结束了,你想好去哪个班了吗,学文还是学理?”

    谢景淮放下笔,从书桌上又拿出一张新的草稿纸,把写满了演算过程的那一张压在试卷之下,或许她趁着这短暂的几秒思考了一下,又或许,她的内心早已有了答案。

    “学文。”

    听到这两个字,晚风娴又高兴地向她分析高二文班的情况,这几天来,晚风娴也没少给她普及知识,旁敲侧击地怂恿她去文四班,但却又总是点到即止,给人一种欲擒故纵的感觉。

    “那你会去文四班吗?”

    谢景淮继续低头推演着数学题,说道:“这几天我也了解了一下我们学校的情况,我能选择的只有文一班和文四班,或许,去文四班的可能性要大于文一班。”

    “真的?”

    或许是真的吧。

    经过这将近半个月的学习日子,身边有晚风娴这个话多的人,盛南疆竟也与她们淡淡地说过几句话,总归前提是好的。

    高一新生入学,自然没有免除军训的资格,高二高三的尖子生们同在一个教室学习,竟给人一种高二的学生也即将与高三的学子们一同奔赴考场的错觉。

    庆幸那位高三的千年第一,活面阎罗在这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在行知楼顶层,有人为此暗自高兴,却也有人暗地里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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