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dii”如日中天,演唱会场场爆满,专辑销售一骑绝尘。
如果不是种种原因导致分裂解散,凭借颜值和舞台表现力,或许在如今这个小团众多又脸盲的新选秀时代,都能占据极大的一席之地。
舒桥在团内的时间不多,但记住的事情却很多。
只是。
他能记住得再多。
也记不到这么细啊?!
好家伙。
第三首歌结束后第五个问题第三个顺序……
你管这叫“不太清楚”“记不清了”?!
还有。
你到底是从哪儿知道这事儿的?!
又是怎么记得这么牢的啦!
舒桥带着三分茫然五分不解和十二分呆若木鸡,神色复杂地抬起头,有点儿茫然无措地盯着沈故看。
沈故:“……”
草。
失言了。
一不小心真情实感地把实话说出来了。
为了及时补救,沈大少爷连忙轻咳了一声,解释说:“我是无意中在微博上看到你粉丝说的。”
舒桥困惑:“但就算这样也……”
沈大少爷:“而我,只是恰巧记忆力出众罢辽。”
舒桥:“……”
他发现自己。
连台阶。
都给不了沈故了。
两人站在角落面面相觑,刚才还温馨又感人肺腑的气氛荡然无存。
沈故额间直冒冷汗,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撑不住,恨不得一刀抹了胡乱讲话的自己。
好在工作人员很快领完了咖啡和甜点,时间也有些紧迫,陈导拿着个大喇叭在远处喊道:“集合集合!中场休息结束,继续录制了!”
这才结束了相顾无言的场面。
舒桥连忙喝了两口拿铁,对沈故道了谢,小心翼翼地揣着手里的拿铁回片场继续拍摄了。
他回到影棚内,听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这才发现下半场自己换了个位置。
上半场是开场和比赛,在比赛时,其他嘉宾坐着观战和评分。
如今他已经比完赛,接下来就该换人比了,这也意味着他下半场……
都得。
坐着。
坐着啊……
舒桥还没坐下。
就觉得跟看到杨梅就牙酸一样——
他看到硬凳子。
他就屁股痛。
连带着腰痛腿痛胸痛肌肉痛,捏哪哪儿痛。
所以说第一次要是玩得太野太凶。
后遗症真就会又久又多。
但嘉宾都坐这硬木椅,舒桥也不敢吭声,刚拉着椅子要坐下的时候,就听到谢温在远处喊了句“等一下”。
陈导真打算开拍,闻言回过头热情道:“谢哥,怎么了?”
“最近天气冷,坐久了也不舒服,”谢温不知道什么时候拎了个大袋子过来,“刚好有厂商赞助了软垫,坐着也舒服一些。”
陈导“哎呀”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谢:“麻烦了麻烦了,您坐着,我来分我来分。”
“没关系,我也一起帮忙。”
谢温说着就从袋子里抽出了几个坐垫,往艺人这里走来了。
他先把几个坐垫分给了周莹和袁鱼鱼,又抽了一个软垫分给了舒桥。
坐垫刚好解决了舒桥的燃眉之急,他在心中暗暗庆幸自己今天运气极佳,连声道谢着接过了谢温递过来的坐垫。
坐垫的材质极好,用料也很舒服,棉花又q又软,抱着就格外舒服。
舒桥爱不释手,把坐垫翻来覆去捏了好几把。
背面捏完了就捏正面,结果刚翻到正面——
他就一眼瞅到了个与众不同的东西。
是一个刺绣。
刺着一只……
歪歪扭扭的小猫咪。
小猫咪占据在正中央最显眼的地方,是只戴着蓝色毛绒耳罩小白猫咪。线条也不复杂,可图案歪斜,线条没缝好,线头还露了几个……
能把小猫咪绣得跟猪一样。
也是一种本事。
但是,这个图案。
虽然扭曲了些,又抽象了些。
可舒桥隐隐约约,却还是能分辨得出。
这小猫咪,就是他的……应援形象。
一年前,在他为数不多的粉丝中,难得有个小粉丝画了张图送给他。
图上的小猫咪戴着他冬日演唱会戴着的同款蓝色耳罩,衬得小猫咪更像个毛绒雪球,又漂亮又可爱。
舒桥收到后爱不释手,又感激又感动,一直用作微博头像,而后来也被粉丝作为应援形象至今。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抱枕上……看到这只独一无二的小猫咪。
他连忙踮起脚,悄悄地去环顾其他嘉宾手里的抱枕。
虽然都是同款,但他们的抱枕上干干净净,什么图案都没有,只有他的抱枕是特别的,像是有人特地绣上了这只丑萌丑萌的小猫咪。
尽管绣得不熟练,也不好看。
可却花费了很大一番功夫。
很努力,也很认真,一针一针,笨手笨脚,却坚持不懈地将它完整地绣完。
然后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舒桥心情复杂,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热泪盈眶。
他忙抬着头四处寻找,才看到了已经走到了角落里和沈故说着话的谢温。
眼见软垫还没发完,录影也没开始,他抱紧了怀中的软垫,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温暖的线条,小跑着唤道:“谢、谢温哥!”
谢温正慢吞吞着说着什么,闻言回过了头。
靠在墙上的沈故也微微抬眸,朝他看了过来。
在看到他怀中视若珍宝的抱枕时,他的眼神微微弯了些,只不过像是深夜清幽的昙花,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平日那般云淡风轻。
谢温咳了一声,笑问:“怎么了?”
舒桥小心地将软垫揣在怀里,小声问:“谢温哥,我可以问问……这个软垫,是谁给我的吗?”
谢温的笑容一滞,蓦地没声了。
舒桥看出了他的迟疑,又小声试探道:“不能……讲吗?”
能讲……
还是不能讲呢?
谢温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只好察言观色地看看一旁的祖宗——
祖宗面不改色,但飞来一记眼刀,眼刀如箭矢,上面还挂着一封信,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字:“给我好好说话。”
谢温:“……”
草。
他倒是想好好说话。
但是。
祖宗。
你给过过我好好说话的机会了吗?!
他在祖宗那凌厉的眼刀和舒桥那认真的眼神里来回扑腾,晃晃悠悠地想到临行前沈大少爷对他说的话——
“我在这十八个软垫中选了一个最好看的,你记得一定要完好无损地把他送到舒桥手上。”
沈大少爷靠在门框上,端庄又华贵。
“如果你脑抽不慎把软垫弄丢,那就启用备选,将我沙发上左数第一个软垫拿走,那是我缝得第二好看的。”
谢温:“……”
你计划倒是周全。
沈大少爷用手抵住下巴:“对了,那里有前辈,记得多买几个同款软垫一起送了,这样舒桥才敢用坐垫。”
谢温:“……”
你想得倒是周到。
“还有,如果他问起是谁送的,别说是我。”
谢温有些疑惑:“不说是你?”
“嗯,”沈故微微颔首,“但也不能说不是我。”
谢温:“???”
不是。
这是什么薛定谔的是你。
是你就是你。
不是你就不是你了??
又不能说是你,又不能说不是你?
那到底是你还不是你。
你想让人家知道就大方讲出来,不想让人家知道就潇洒转身。
又想邀功又想装神秘。
你很难伺候啊?!
但沈大少爷向来说一不二,谢温只能忍辱负重,一边暗骂一边照着他的屁事去做。
如今真碰到舒桥来问是谁送的,他头痛欲裂,憋了一口气,许久才费力地吐出了一句话——
“能讲,”他说,“但不完全能讲。”
舒桥:“……?”
舒桥懵懵懂懂:“那、那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知道,”谢温幽幽地说,“但不完全知道。”
舒桥:“……”
好家伙。
他怀疑自己智商不够。
懵了。
但他虽然智商不足以把这几句话给听明白,但又不傻,细细琢磨着这几句,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作为沈故的经纪人,谢温名声在外,八面玲珑,不至于有事没事讲这种屁话。
就算是屁话,也一定是有用的屁话。
按常理来说,能知道他应援形象的也只有粉丝,能认认真真缝了送给他的,也一定是粉丝。
但粉丝不管想不想露面,直截了当地回答就行了,哪有这么模棱两可的必要。
而且。
为什么他的粉丝,会托谢温来送呢……
就算不想露面。
不也是应该托闻鸣、或者是纳星传媒的其他人来送吗?
舒桥想得迷迷糊糊,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他敲着自己的脑瓜子,视线不禁飘忽了起来,冷不丁地——
看到了沈故搭在双臂上的手。
他一下就挺住了视线。
沈故的皮相极美,骨相优越,不仅是那张脸足够好看,身体的线条也像是根据黄金比例打磨过一样,就连手指都比常人还要好看。
他拍戏从来不用手替,镜头除了喜欢怼着他的脸拍,也喜欢给他的手拍上个大几秒的特写——
手指细长白皙,骨节分明,皮肤像上好的象牙玉,隐约透着漂亮又毫无瑕疵的光泽。
只不过。
此时此刻。
这双寒玉般的手上贴着不少创可贴,一只手不过五个手指,就有三个指尖贴着。
隐约有伤口露出来,虽然是很小的划痕,可在他白瓷的肌肤上还是显得又深又红。
舒桥曾在访谈里听说沈祖宗此人十指不沾阳春水,事儿逼又龟毛,感觉自己仙胎下凡,每一寸皮肤都爱惜得不得了。
如今居然受了伤,还不只是一两处……
舒桥大手震撼,忍不住问:“沈、沈故老师,你、你的手……怎么了?”
沈故被他的“老师”二字给分散了心神,一个没注意,顺口说:“被针扎的。”
舒桥一顿:“被……针?”
谢温心里“哎呦”一声,暗道不好。
沈故被他这拉长的尾音给拉回了现实,后知后觉心惊了一下,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舒桥盯着他的手,眨了眨眼,又看他:“针……怎么扎的?”
沈故:“……”
沈故轻咳一声:“拍戏。”
舒桥:“拍戏?”
“嗯,对,有一场戏是这样设定的,”沈故面不改色,“宫里的嬷嬷拿针扎我。”
舒桥:“……”
谢温:“……”
好。
不愧是你。
也不愧是我带出来的,糊弄人有一手。
而且都理所当然地把对方当傻逼。
但此话从沈故的嘴里说出来,舒桥不信也得信。
以他的十分片面的了解,觉得谢温不会无缘无故说屁话,沈故也不会没事找事说屁话。
虽然……
十分像屁话。
舒桥放下了心里的疑惑,小声地关切道:“那、那你以后要小心点。陈导要拍摄了,我就先走了。”
沈故点了点头,忽地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出言说:“对了。”
舒桥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
“以后不要叫我老师,”沈故说,“就叫我沈故吧。”
沈大少爷好歹也是影视圈的大佬,年纪轻轻被封了“影帝”这个名号,上了年纪、有名气的导演对他都卑躬屈膝,毕恭毕敬,尊称一句“老师”毫不为过。
舒桥觉得直接叫他名字实在不礼貌,简直是冒犯大佬本人。
他犹豫说:“可是,直呼名字还是有些不妥……”
“是啊,”谢温也在一旁点头,“而且如果有其他晚辈在,听到舒桥直接喊你名字,人家做什么感想?”
沈故有些不耐地蹙了蹙眉。
他实在是不喜欢“沈故老师”这个称号。
叫他“老师”的人很多,但其中却总带着些尊敬和疏离,这绝对不是他想从舒桥口中听出来的。
但谢温说得也有道理。
就算他不在意。
如果被其他人听到了。
以舒桥的招黑体质,指不定几轮热搜黑过来,让本就黑粉围堵的星途更加雪上加霜。
可“老师”这两个字。
果然。
还是不行。
不行!
不可以!
沈故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山穷水尽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
“我知道了。”
沈大少爷想到了什么,醍醐灌顶,严肃道:“我不习惯听你叫我‘老师’,你也不习惯叫我名字,那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就跟微博上的粉丝或网友一样称呼我吧。”
可行!
这样又没那么疏远,又不会显得太过冒犯。
不过。
舒桥糊里糊涂地抬起头:“平时粉丝都叫你什么呀?”
“嗯,我挑了几个合适的称呼,你可以叫我……”
沈故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舒桥身上,而后清了清嗓,抿了抿唇,正色道——
“哥哥。男神,宝贝。或者老公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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