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恕僵硬地吐出二字:“母后……”
陆皇后似乎是越想越觉得好:“真的, 母后和你父皇只有你一子,膝下早想有个公主了。不过母后年龄大了,生不了公主了。收个义女倒是不错。”
她假作认真地想着, 似乎真有此意。
诸葛恕顿时就慌了。他本来就不想让陆皇后察觉到他和晏盈的身份问题, 若是陆皇后收了晏盈做义女, 别说是他,只怕是父皇和晏首辅都要慌神了。
到时候,若是知道是他引起的母后这番心思, 任凭父皇和晏首辅再宠爱他,只怕也要责怪他, 让他吃挂落。
他是真没想到, 母后会突发奇想啊!
他只想让晏盈做母后的儿媳妇, 没想让晏盈做母后的女儿啊!
“母后,贸然收臣下之女为义女, 恐惹人非议。您身份贵重,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若实在是喜爱晏大小姐, 赏些东西也就罢了。”
陆皇后心下一嗤, 赏东西就算完了?还有, 你诸葛恕口口声声的“臣下之女”, 你也好意思?你才是臣下之子, 抢了我女儿身份的贱东西!
不知不觉的, 陆皇后想起了诸葛恕第一次在她跟前提起晏盈的情景。那时候诸葛恕还想着让晏盈做他的侧妃, 她问他心仪晏盈为何要委屈她做侧妃,而且晏首辅也不会让女儿做妾的。
那时候, 诸葛恕是怎么回她的呢?
他高兴地说:“晏首辅本就对儿子颇有好感。”
颇有好感!好一个颇有好感!他当然对你有好感, 你是他这个大贱人生下来的小贱人!他怎么会不护着你!
凭什么来委屈我的女儿!
陆皇后心里既愤怒, 又心痛。她的阿盈,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因为身份受了多少不明不白的委屈啊。
还有诸葛恕当时信誓旦旦,说文臣的支持他不缺,缺的是武将的势力,所以又同时打了英国公府沈文汐的主意。
晏君乐是一朝首辅,文坛领袖,诸葛恕有这么个亲爹在背后撑着,当然不缺文臣支持了!
好,真是好样的!
陆皇后本以为自己在诸葛商、裴初骤、阿爹一个接一个地死了以后,就不会再心情波动了。谁知道,天底下还有这样荒唐可笑的事在等着她!
若不是还不到时机,她恨不得扒了皇帝和诸葛恕的皮,拆了韩氏和晏首辅的骨!
“恕儿,阿娘是宁可收晏盈为义女,也不想她做你的太子妃。”陆皇后淡淡道。
诸葛恕心里一沉。看来母后是不可能帮他的了。若是他执意要劝,母后只怕会真的收晏盈为义女。
那是绝对不行的。
他只好点了点头,艰难道:“儿臣知晓了。”
等太子走后,陆皇后才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春英见主子难过,便安慰道:“娘娘,很多事情在被蒙蔽的时候,一叶障目。这也是常有的。如今您知道真相了,往后小主子还托赖您护着呢。”
陆皇后心说,是啊。明明很多时候,就在跟前的东西却想不到。如今却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切都变得可解释起来。
她神色凄然:“本宫也不敢说什么托赖了,只求日后她能平安顺遂,再不受苦。”她算什么好阿娘。
“娘娘!”春英见不得主子这样,还要再劝,却见陆皇后陡然直起身来,面容沉肃,嘴角挂着讥诮的笑容:“只是,在本宫女儿说原不原谅本宫之前,本宫要先给他的宝贝儿子找点乐子。”
第二日,晏盈向韩氏提出,要去靖远伯府找陆银兰,理由是一同抄书,托了晏知告状的福,韩氏至今还记得夫子罚了晏盈和陆银兰抄厚厚的《通典》。
韩氏本不想允,见晏盈身后又跟着陆女官,显然是要随着她同去的。她忽然又改了主意,点头应允:“往旁人家做客,要注意礼节。阿娘给你挑些礼物带去。”
晏盈心知她是做给九枝看的,也不说话。
等晏盈和陆女官一走,韩氏立刻让人来了个抄捡,好好查一查晏盈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的。
昨日晏首辅下值回来,才知道家里添了个并不好惹的陆女官,他倒不像韩氏那样片刻都忍不得,而是打算先忍耐下来,并交代韩氏几件事。
首先是,虽然可能性比较小,但还是要查清楚,晏盈和长央宫陆皇后之间,是不是取得了某种联系。她们对晏盈的身世知道了多少。还是单纯只是陆皇后喜爱晏盈,还没有想到那一层。所以,要找个晏盈不在的时间,把她院子里的东西都翻一遍。
晏首辅相信,雁过留痕,晏盈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而韩氏心里也有一些疑惑上次康夫子的事情败露,是她让人偷偷拿了晏盈的一本字帖给她核对笔迹的。难道晏盈早就防着她?还是字迹变了?可惜没什么机会让晏盈写字。
趁着这个场合,也好好地检查一下,她之前说的关于康夫子的证据在不在她房里。若是能找到,以后也少些掣肘。晏盈一个小丫头,还想着拿捏她这个当家主母,真是荒唐。
其次是,想办法除掉陆女官。当然不是把人害死那种,而是让陆女官“受伤”“生病”,或是别的意外情况。总之让她无法再待在晏家。
晏首辅和韩氏一堆秘密,实在不愿意家里多个外人,还是身份敏感的外人。
正好陆女官跟着晏盈出去,韩氏可以稍作布置。
晏盈今日正是特意去的陆家。
在晏家总是隔墙有耳,如今可不止是她自个了,娘娘也站到了她这边,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所以,再谨慎都不为过。
还不如在靖远伯府说话好。她也能好好和陆银兰、九枝细说一下。
到了靖远伯府,晏盈是小辈,首先去拜见靖远伯夫人,靖远伯不在府上。晏盈也不是第一日来陆家了,靖远伯夫人很是喜爱她,虽然还不知道她是夫君的亲外甥女,但喜欢她的性情,又觉得银兰与她在一块两个人都有进益,每每见了晏盈都要笑着的。
这次见了陆皇后身边的九枝姑姑都跟着晏盈来了,她自然也听说了陆皇后派了九枝去照顾晏盈的事,心里虽有些不解,但也没说什么。“阿盈与银兰去玩吧。到了伯府,不必拘束。”
陆银兰笑着拉晏盈的手,去了她院子。
不一会就屏退众人,只留了晏盈和陆九枝在内。
晏盈扑上去抱了抱陆银兰:“好在有你。若不是你,我这时候还困在晏家呢。”
她之前是真的没想到晏家那么胆大包天,一直以来的顺利让她也有些翘尾巴了。而且她行事有些独,总觉得没有证据之前不好找上陆皇后,生怕陆皇后也不相信她,可是到头来,光是靠自己,根本没办法解决问题。
她在晏首辅和韩氏面前还是太弱小了。
陆银兰回抱住她:“我不过是按着你说的去做了罢了。昨天在晏家,有些话我不方便说,现在终于能说了。阿盈,你放心,姑母相信你是她的女儿,她让我跟你说,安心。”
晏盈听得心头一颤,又望向陆九枝,后者点点头。
“娘娘,她信换子这么荒唐的事么?”
陆银兰扶住她肩膀:“姑母相信的。阿盈,你不用怕,咱们以后有人撑腰了。”之前虽说她们三个小伙伴也有了一些模糊的方向,但是陆银兰心里始终有些隐忧,总觉得不靠大人不能撑事。
现在至少让陆皇后知道了,她就会去查,迟早能查个清楚明白。她也觉得晏盈比起太子更像是姑姑的孩子。
陆九枝也适时说道:“姑娘不用担心,娘娘是聪明人,一定能查出真相的。其实昨日银兰小姐入宫与娘娘说,娘娘就信了不少,我们走了之后娘娘肯定已经着手开始查了。”
她叫晏盈“姑娘”,也是亲切,当做自家小主子似的。
晏盈并不担心,她的身世是实打实的,一定能查出不寻常之处来。只是陆皇后如此当机立断,委实没让她看错人。
那个还不知道她的身世前就劝她太子不是良配的娘娘,她的阿娘,是个极好的人啊。
陆九枝又道:“姑娘,银兰小姐,咱们靖远伯府与宫中有联络的法子。距离昨日也有一天了,娘娘那边想必有消息传出,奴婢去一趟,待会回来。”
陆九枝她们都是陆家养的暗卫出身,做惯了这些事的。昨日在晏府串通消息不方便,如今回了大本营,那简直是如鱼得水。
等只剩下晏盈和陆银兰二人时,陆银兰才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阿盈啊阿盈,你与那曹魁首,怎么这般亲近了?”
她贼兮兮地做了个两只指头轻轻触碰的动作。
晏盈:“……”
吃瓜吃到我头上?
“只是当日事发突然,我看晏首辅与太子出来不久,脸上像是下定决心的表情,总觉得不妙。还是直觉救了我。当时他看到我了,要带我回家,我怕再也没机会了。干脆就提前了咱们的计划。”晏盈将那日的惊心动魄说来。
“找上曹宣,也是因为他是我当时唯一认识的、能信任的人。”她话一说出口,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原来在她心里,她是信任曹宣的么?分明他们只见过几次。大概是曹宣仪态气度太好,又与她搭过话,叫她忍不住相信他,不会半路拆开她的信,也不会完不成她的任务。
而看脸的陆银兰已经忍不住在心里磕起了绝美爱情的开始。虽然目前阿盈看来只有一点点苗头,但是这爱情的诞生,不都是从一点点小火花开始燃起的么?
以她的眼光来看,曹宣实在是良配。太子也就是身份上比曹宣强,其他差太远了。而且就连身份也是假的,抢了阿盈的。这西贝货还妄想阿盈,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曹宣就不同了。不仅容貌惊人,气质不俗,还颇有才华。做事情也利落。
“阿盈,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了。上次你们四个魁首作为学子代表面见姑姑的时候,我仿佛在看拜堂成亲。好家伙,你们四个简直是我们燕京数一数二的容貌。”
陆银兰说起来就激动,脑海中都有当日的画面了:“我还忍不住给你们分配好了,你与曹宣,沈文汐与裴熹。”
晏盈:“???”
等等,什么拜堂成亲,拜什么成亲,拜堂什么亲?
好家伙你磕cp完全看脸啊。
见晏盈一脸费解,陆银兰还好心地嘿嘿笑着解释:“我可不是乱分的啊。你且听我细细说来。你与曹宣这对,一个明艳精致,一个清绝出尘,当时你穿的是雪色梅花上衣,配碧玉簪,而曹宣则是一身青衫,腰间垂了一块白玉。你俩在衣着上都天、衣无缝!”
晏盈:“?”还真叫你磕出了点味道来。说实在的,这要不是主角是自己,晏盈也觉得挺好磕的,后世小情侣不都喜欢暗戳戳地在衣裳上这样“小心机”地搭配么。直接的情侣装太直白,他们就喜欢这种含蓄地彰显。
但是她还是得否认:“衣裳可不是我搭配的,是谢山长搭配的。沈文汐的穿着也是山长搭配的。”
陆银兰如小鸡啄米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说到沈文汐,当时她穿的是青蓝裙子,赤金簪子。而裴熹嘛——”
晏盈终于抓到了漏洞,打断她:“裴熹也是青衫,当时裴熹和曹宣都是青衫嘛。根本没有什么不同。银兰啊,你别乱搭配了。”
陆银兰道:“虽然裴熹和曹宣都是青衫,但是二人气质不同。裴熹和沈文汐的气质更相合。”
晏盈不欲与她再争辩了,颜值至上的人眼里只看得见自己想看见的。
“我与曹宣没有什么的。你与我说说也就罢了,外头可千万别提起来。”晏盈与陆银兰说。
陆银兰点头:“这我自然知晓。”目前小火花还在微弱着呢,还不是她大张旗鼓宣布二人绝美爱情的时候。总之她心里美滋滋的,比吃到什么爱吃的还高兴。
晏盈又补充:“你日后若再见着曹宣了,也务必不要露出什么来。”曹宣是那样聪明人,若叫他知道陆银兰私下觉得他和她是一对,他想必也不乐意。毕竟,本来只是帮忙送个信,还牵扯出私情。这可不好。
陆银兰更郑重点头:“你放心。”她还是很有分寸的。
“不过,阿盈,曹宣这人人品真好。你与他不过见了几面吧,他也答应帮忙,你明明可以自己送信,他不问缘由,便接了这摊子送信的活。聪明人都知道里边必然有事吧,他还一脚踏入泥潭。”
这才是陆银兰觉得绝美爱情有戏的主要原因。
男人嘛,容貌家世都不是最重要的,但可靠是最重要的,有些人权衡利弊不能说不对,但是,总觉得不得劲。
晏盈又愣了一下。她当时情急,却忘了这个请托于世人而言,其实也有为难之处。倒真是,难为了曹宣。
有机会定要寻个时机,备上重礼多谢他。
二人说笑着,陆九枝正好进来和两个小姐来说重要消息。“娘娘果然让人查去了,已经辞官的秦院使那是一个,还有娘娘生产时身边跟着的人是一个,稳婆是一个,陛下与晏府的来往是一个。如此多疑点,总能找到不少痕迹。”
证据当然不能只有一个。毕竟要指控的可是当今太子殿下,从出生就是太子的诸葛恕。要面对的还是不公平的裁判——恋爱脑皇帝。
陆九枝露出一个笑意:“娘娘通过悄悄试探陛下和太子殿下,已经能够确定,姑娘就是她的女儿了。娘娘让我给您带个口信,她对不住您。”
不知怎的,晏盈听了也很是心酸,替陆皇后心酸,也替原主心酸,“娘娘没有对不住我。对不住我的是作恶的人。”
陆银兰听说能够确定了也很是高兴,之前她们都只是很大希望地怀疑,但不能确定,在宫中的陆皇后查探之后确定了,那无疑是个好消息。她一把抱住晏盈:“阿盈,你以后就是我的亲表妹了!”
她终于有表妹了!
虽然二人本来关系就很好,也不差这一层。但是是亲表妹哦,她好高兴鸭。“阿芙肯定羡慕死我了。”
晏盈笑而不语。
陆九枝一本正经地提醒陆银兰莫要兴奋过度:“银兰小姐,您是姑娘的表姐,孟家小姐却也是姑娘的亲表妹。”
陆银兰笑容一僵,哎呀不能在阿芙面前炫耀了。
陆九枝仍然一本正经地气她:“姑娘的亲祖母仙蕙太后与孟家小姐的亲祖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这些晏盈之前就知道了,也感慨过居然都是一家子。但陆银兰刚才的确是白得意了。
晏盈决定分散一下她们的注意力:“已经辞官的秦院使,我知道是什么情况。”
陆九枝顿时一惊,原来姑娘已经查到了这份上?这可真是——不愧是她们陆家的孩子啊,这种能力,这种水平,非陆家的孩子不可。
晏盈就将当时的情况春秋笔法了一下说来:“我怀疑自己不是晏家亲生的之后,又得知与太子同日出生,怀疑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宫中常常为娘娘诊脉的太医必然也有嫌疑。于是我前些日子便找人查了一下秦家。”
陆银兰挤眉弄眼:“什么人,是不是曹——”
被阿盈给瞪了一眼,她没再说了。
陆九枝倒是很关心这个问题,“什么曹,曹什么?”
陆银兰一脸无辜:“我说的是草长莺飞的三月。”
晏盈:“……”
陆九枝:“……”
她总觉得这两个孩子之间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大人。
晏盈继续说:“总之我找的人可靠的很。他查探功夫强,把秦家查了个底朝天,可惜秦院使在娘娘怀孕到太子出生一两年内并没有突发情况,家中和睦,不缺钱财。而且,若是他真的参与了换子一事,只怕那位也不会轻易放他。”
陆银兰听得心里戚戚然,是啊,若是秦院使掺和了那事,焉能有命在?哪能现在都还活蹦乱跳的呢。
陆九枝赞同:“娘娘的口信也如此说,叫人查了太医院,秦院使没什么问题。”
但是,表面没问题就是真的没问题了么?
若真如此,何必放弃大好前程回家,太医院使不香么?
晏盈可不像包打听,从来不卖关子:“我的人从秦院使小儿子口中得知,秦家嫡系有一拿手绝技,就是从妇人的脉象中摸孩子的性别。”
陆九枝:!!!
陆银兰:!!!
陆银兰都惊呆了:“所以,秦院使觉得姑母肚子里的是个女儿,最后却生了个儿子,里面必定有什么阴谋诡计。所以吓到辞官了?”
陆九枝则更是气愤,她不是气秦院使如此想陆皇后,毕竟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会产生类似的怀疑。毕竟后宫里,众妃嫔争的就是宠爱,就是孩子,有孩子的后妃比起没孩子的后妃待遇好太多了。
而当时娘娘虽然家境不错,但老侯爷身死,身上还背了败军的骂名,当时的靖远伯、娘娘的兄长还生死未知。她是知道娘娘对男女都不在乎,甚至对皇后之位也不在乎,对陛下也没感情,可旁人不知道啊。
在旁人眼里,陆皇后的境况很危险。她亟需这个孩子保住自己的地位。所以这个孩子是男孩,也就很重要了。那可是嫡长子啊。
有了嫡长子,陆皇后的位置,谁也抢不走了。
但是男女哪里是陆皇后能决定的呢。所以秦院使即便摸出了陆皇后这一胎是女儿,也不敢说。
在皇后生了个小皇子后,更是心里胆战心惊。他觉得自己踏入了宫中的秘事,若是一朝被人知晓只怕祸害满门。
陆九枝只觉得更恨始作俑者的那三个人了。“秦院使还活着,那这个诊断便算是一个证据。”
“但不够充分。”晏盈保持了理智,“虽说秦家人能摸性别,但这种事准与不准很难取信于人。”
“只要秦院使活着就好。”陆九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可是在太上皇老人家还在位期间就深得信任的。”
也就是说,有太上皇撑腰的话,秦院使想必能说实话。
陆九枝又对陆银兰说:“兹事体大,银兰小姐先不要与伯爷和夫人说。娘娘会找机会亲口说的。”
陆银兰本来的确想告诉父母这件事,但是既然是姑母的意思,也就罢了。嘿嘿,真好,阿盈是她的亲表妹。
出了陆家,晏盈决定去一趟清净台。
陆九枝并不多言,只是默默跟着。
下了马车,晏盈步入清净台,却见着一人,一袭白衫坐于窗沿边。见了她,抿唇一笑,便如夏天夜晚里的莲花。
晏盈方才听陆银兰编排了自己和眼前人这许多话,忍不住就颊上飞红。
曹宣不意见到这一幕,也有些呆住了。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陆九枝看来这就是一向精明的姑娘有点傻乎乎的了。
“姑娘?”
晏盈回过神来,坐到了曹宣的对面,“前日之事,多谢公子。”
曹宣见她肯坐下来,想必能与他多呆一会,心下就有些欢喜,口中却不揽功:“幸不辱命。”
陆九枝在一旁看着这二人,心里嘀咕:什么幸不辱命。姑娘让他传信,便是命令了不成。一时又觉得二人实在登对,曹宣容貌世间无双,又是国子监魁首,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只怕姑娘真的会动心。
得亏是她在此,若是娘娘,不定得纠结成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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