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缓缓踱步到诸葛盈面前,  她现在有多么闲适,就衬得他刚才的担心有多么的没必要。

    不过,  孙女没有哭,  这倒是件好事。她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坚强可靠。

    “咳咳。”

    诸葛盈回头就看到太上皇,忙笑了开来“祖父!”

    太上皇拈了一颗葡萄吃,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才说起了正事“我听说你昨日在朝堂上倒是出了个大名。”

    诸葛盈嘿嘿笑“不敢不敢。”

    太上皇一哂,  五指合拢轻轻敲了敲她脑袋“当我夸你呢。”

    诸葛盈这才正色道“祖父,这娇娥税的确莫名其妙,没有任何理由。这对女子何其不公,  若是女子也能走上街头,做些小生意,她们也是给朝廷交税的一股力量。何必用娇娥税限制住她们呢?”

    太上皇却摇了摇头“我不与你讨论事情对与错,  我只告诉你,  你要做成这事,不现实。”他叹了口气,“这也是祖父要教给你的第一课。不要感情用事。”

    他似乎有一点失望,  又很快看开了“阿盈,你着相了。你是女子,  天然地对她们用了感情。”

    诸葛盈却不认为自己是感情用事,  更觉得不追究事情本身对错是很不合理的“祖父,您不赞成我这么做么?”

    太上皇微微一笑“怎会?只是你现在算什么,一个立足不稳的皇太女,  就想着改变朝政大事了?你可知道今日这事一出,  你会失了多少民心?”

    失却的,  都是男人的民心。

    诸葛盈扁了扁嘴。

    太上皇见她似乎一意孤行,  听不进去,  又道“你目光放长远一点,现在做不到的事,将来未必做不到。不必现在就将自己逼得太紧了。”

    诸葛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直直地看着太上皇说“其实昨日朱大人也是这么劝我的。他说来日方长。我何曾没想过,等我登基了,做女帝了,再来免除娇娥税,岂不是很好么?”

    太上皇流露出一些赞许的神色,他觉得这样想就不错。

    可诸葛盈又说“但我知道,到了那时,又会有许多臣子跳出来阻止我,他们会说,陛下您已经是帝王了,不能行查踏错。”

    太上皇神色微变。

    又听他孙女用无奈的语气道“我又想,或许可以等我登基几年后,朝政稳了,我再提出免除娇娥税。可那时候,必然还是有许多人劝我。”

    “祖父,我还要等多少年?一年,五年,十年?我登基后至少能活二三十年吧,这段时间内,我能提出么?”诸葛盈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反反复复地叩问自己,到了那时候,你只怕更加有了私心,更不能为那些无辜的女子做主了。你要考虑的事情更多更全面,还不如你做一个定蓟公主时,不管不顾的一腔孤勇。”

    太上皇面露些许动容。他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她不是没有犹豫过,纠结过,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就是要现在做,因为她怕未来的自己,会更加没有勇气。

    其实,在太上皇来找她之前,她已经得知了这件事的后续,依然是轩然大波。大臣们下了朝,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看太女殿下究竟是有什么意图,她是不是还有下一步行动。

    不少顽固派坚决不肯同意免除娇娥税。本来定蓟公主,成为皇太女已经够过分了,够惊世骇俗了。他们完全是受迫于太上皇的威名,加上定蓟公主的确有本事,才能捏着鼻子不吭声。可现在她还要邀名于天下女子,这就让人不可忍受了!

    “殿下如此,难道要带领女子造反么?”

    龙泉卫听到有个臣子愤怒地和同僚这么说。

    诸葛盈就明白了,他们最多接受她一个特例。不允许有任何女子再脱离现状。

    那她就更不可能认输了。若是此时倒了,那之后的女官、女将、女商,同朝为官、同门上学,就全成了空中阁楼,水中泡影。

    不仅这些官员满腹愤懑,消息传到民间。民间男子也骂了起来,说原先看着这定蓟公主也是好的,谁承想成了皇太女之后,反而变得离经叛道起来。

    他们生怕家中的妇人也起了心思,一个两个的也想着走出大门去卖东西,做生意,到时候家中无人照顾不说,她们的心思也都野了。说句难听的,不小心被哪个野男人拐走了,那他们就真的鸡飞蛋打了。

    民间男子骂公主,还要迁怒老婆,士林里也有不少读书人写诗作词骂太女殿下的这一馊主意。认为她简直是颠倒阴阳。

    就连国子监中,都有不少不明是非的学生,课也不认真听了,整日里就想着如何反对公主,如何让公主退步。

    定蓟公主做了皇太女时间还不算长,又是第一个能够做了太女的公主,是以民间和学生们很多都还公主公主地称呼她,很少人会直呼太女。

    他们觉得定蓟公主和这次是免除娇娥税,让男女经商的都交一样的税,下一次,就不定是什么了。是不是要男女一同入学?一同科举?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还不等那些朝臣公开发表意见,就发现——他们的女儿发表意见,远比她们要早得多。

    不多时,英国公女儿沈文汐出言支持太女此行,认为这是“顺应天时,广开经商之路”,承恩公府小姐孟雾芙也表示,“众生平等,殿下慈悲,是造福百姓”。然后是靖远伯府小姐陆银兰、吏部尚书孙女王游芳……

    谁也没想到,这场战役居然是由女儿家先打响的。

    她们大多是崇文书院的学生。这时候朝臣们才发现,定蓟公主真是好手段,不知道在何时,便将整个书院的学生一网打尽了。谁不知道,能在这个书院里上学的学生,父亲的官职至少四五品上。

    这些女孩子们发言,似乎就代表了她们家族发言。

    有些朝臣们第二日就被同僚找上了老欧你不地道啊,说好了一起反对殿下的,你私底下让你女儿发表支持公主言论,这是要两头站队啊!

    欧大人心里苦,欧大人不知道怎么说……

    不止一个“欧大人”,不少人都是这样。

    不过英国公就是真心实意支持女儿的,他听见这边的声音,就走过来道“哎呀,欧大人,令爱可真有眼光,与小女想的是一样的。殿下是为了国计民生,我们也深感欣慰啊。”

    欧大人“……是啊,是啊。”欣慰,欣慰个锤子!

    没看见顽固派都快要把他踢出阵营了吗!

    随着英国公女儿沈文汐第一个行动,还写诗作赋来称赞太女殿下所为,不少官家女子大受鼓舞,回家后就开始努力说服父兄。

    能送女儿去书院的,多少都是心疼女儿的,即便心里不赞成女儿意见,至少不会劈头盖脸就骂一顿。就算有那不爱女儿的,骂起了女儿,那女儿也没放在心里,等第二日回到了书院,立刻又热火朝天地投向帮助公主行动。

    崇文书院的力量平日里都被人低估,可这一次,姑娘们齐心协力,谁都看得出来,定蓟公主就是为了女子着想,娇娥税何等恶臭,有了这一步,才算是公主为女孩子们打开了一点点的局面。

    这时候,谁退缩,谁就是傻子。

    沈文汐和孟雾芙两个一人分管一个斋,俨然成了头头。沈文汐她阿爹英国公是个不大善言辞的武将,就是打仗时候作为主帅鼓舞士兵的台词,都是幕僚写好了背好了,才说的出口。但他女儿沈文汐却是个天生的煽动专家。

    “我们今日退了一步,殿下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要付之东流!”

    “光是有殿下在前朝苦苦支撑又有什么用,殿下她也需要我们!男人永远体谅不了我们女子的感受,指望他们哪日会分享权力,那是白日做梦!”

    “我们若有要做的事,只能指望自己,只能指望殿下!”

    “这一次,殿下要进,我们不帮她,谁还能帮她?”

    “但凡退了,咱们崇文书院的姑娘,往后还怎么立世?”

    众姑娘听了,都觉热血沸腾,纷纷表示自己还要有所行动。

    谢宁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也不知道沈文汐是怎么长的,这张嘴哟。

    与此同时,民间的女子也在心里翻江倒海的。她们不是真的蠢,只是从前没有机会,被父兄、夫君限制了一生。

    可如今知道,太女殿下在为她们极力争取一个走出家门的机会,而且解除掉她们的后顾之忧,不用再多收那一成的娇娥税,谁都看得出来是朝廷吃亏,但殿下还是这么做了,就是为了将她们弄出来,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家里人说起殿下,那就是嫌弃、厌恶。可她们知道,那是因为殿下足够厉害,否则家里人何至于恐惧至此。

    是了,他们怕殿下真的做成此事。之前殿下做过不少实事,还真叫她做成了。所以他们怕了,他们怕她这一次,也一样。

    诸葛盈这一次在朝野都引起了巨大的反弹。积累的折子都堆得和山一样高。

    好在今日正好休沐,无需上朝,她才没有直面那些顽固派的脸,听他们如何在她底线上蹦迪。

    太上皇也知道事情闹大了,他其实对这件事本身并无多少想法,只是心疼孙女,怕她吃亏。

    他有心劝她不要太急,可她也说的很清楚,她怕自己此时不去做,往后更不会去做。有句话叫“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番薯”。她诸葛盈如今在其位,谋其政。若是不能为百姓说话,又有什么用呢。别说女子就不是百姓了。

    诸葛盈叹了口气“祖父您是男子,自然体会不到女子的感受。我已经足够幸运,可单是我幸运还不够,我希望天底下所有的女孩子都可以和男人一样。只是一个“一样”,很难么?”

    太上皇似乎被诘问住了,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孙女有一颗仁心,也是一颗人心,他一直是知道的。宣明也有过这样的人心。

    诸葛盈握起了拳头“但我可以感同身受他们的痛苦。一个我做不到,那就交给我的孩子做下去。《尚书》说‘若保赤子,惟民其康。’难不成天下子民,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太上皇心里在回答她,那自然是有的。

    他默然片刻,问诸葛盈“你似乎很愤怒?”

    有同理之心是好的,可身为上位者,绝不能因为感情影响判断。

    诸葛盈似乎也知道祖父为何这般问自己,她松了松拳头,轻轻地笑了一下,才说“我早就觉得愤怒了。”

    “李妙雪被夫家打骂的时候,朝堂之上,讨论的居然是父族还是夫族更重要的时候,我就愤怒了。”没有人考虑她本身。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孟雾芙的叔父仗着自己姓孟,就要干涉拿捏她的婚嫁的时候,我就愤怒了。”阿芙运气好,躲过了一劫,天底下还有多少姑娘,婚嫁从来不由自主?被换嫁,被买卖,被吞了嫁妆,被从一个家中换到另一个家中去牺牲?

    “我明明做出了功劳,只因我是女子,就要遭受质疑,老二老三什么也没做,可他们是男子,就有无数人站在他们身后的时候,我就愤怒了。”她诸葛盈何其幸运,可在看不到的地方,多少女子的机会天生就让位给了她们的兄弟?

    “大同医学院开了,百姓们只愿意送儿子来,却将女儿留在家中操持家务的时候,我就愤怒了。”

    有的时候,愤怒、不甘,也是一股力量。

    崇文书院的女孩子们,也大多有着这样的心情。

    诸葛盈宛若一把开刃的刀,“祖父,我为何不能愤怒?”

    太上皇摹地笑了。他的孙女,居然有着这样的抱负,这样的野心,这可比她自己一人要登上皇位,要难得太多了。

    既然如此,那他更要推她一推,问个清楚,看她是不是真的有决心要做成这件事。

    太上皇“你可知道,我回来这一路,不少人已经开始骂起了你牝鸡司晨?长此下去,我大安要阴盛阳衰了。”

    诸葛盈就也笑了,太极图画的很清楚,一阴一阳。人们总爱用阴阳形容女男,阴是冷,是冬天,是黑暗,而阳则是阳光,是热,是夏天。难道女人就不能阳光炽热?还是男人里永远只有好人没有坏人?既然都有好的也有坏的,又分什么阴阳?谁不是一样活着!

    她摇了摇头“千百年来,男人都学不会尊重女人,不能将女人当做和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来看。那我就教他们学做人!”

    话音到最后,已经凌厉起来。

    太上皇决定更逼她一把“定蓟,朕给你扶上皇太女的位置,可不是让你这般倒行逆施的!”

    诸葛盈却没有丝毫惧怕话已至此,再也收不回去,若是收了,她诸葛盈这辈子也就完了。心气没了,其他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祖父,其实您这句话,也可以看出来了。”她淡定地笑笑,“容孙女问您一个问题,若祖母还活着,您愿意将皇位传给祖母么?”

    太上皇瞳孔一缩。他想起了很多往事。这个问题直击他的内心,他愿意么?

    或许他是不愿意的。他愿意将皇位给了诸葛盈,那是因为诸葛盈也是他的血脉,是他的孙女,可妻子……

    诸葛盈直言不讳“容孙女僭越一句,您很爱祖母,可您依然将她视作权力带给您的附属品。您可以把皇位给了我这个孙女,因为我和您有血缘关系,却不愿意给祖母。这是什么道理?”

    “这就是如今天底下的道理啊。我不是指摘您。”诸葛盈叹了口气,“仿佛只有血缘关系,才配叫人尊重和疼爱。”

    父系社会,男人当道,自然是如此的。

    太上皇只能说是对她很好,可依然没有脱离这样的定向思维。

    可她的话,依然让太上皇如遭雷击。

    他只觉得,这好奇怪。他明明很爱阿蕙,可若是让他将皇位给了阿蕙,他又是不愿意的。他这样,还能算得上真的爱么?

    诸葛盈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男人的通病“祖父,一个人,可以是疼爱儿女的好父亲,却不愿意做一个心疼妻子的好丈夫,这何其可笑!这样一个有儿有女的家庭,恰恰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组成的。”

    如果真的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女子成亲生子,那才是乱了伦常。

    他们不会。可他们娶了女子回来,却又作践她们,漠视她们在一个家庭里的付出。

    诸葛盈说完这一切,似是将心中愤懑全都纾解出来了。

    太上皇没想到,他只是逼孙女一把,逼她下定决心,既然决定了就不要改,可最后孙女推到了他自己的头上来。他开始一遍遍地叩问自己,为何会如此?

    是啊,他终究也是个自私的。

    太上皇自己郁闷地回去了,晚间时候才过来与孙女一道用晚膳。奇异的是,他其实并不生她的气。

    他自己是想通了。

    诸葛盈有些小心地看着他,祖父脾气大着呢。

    可太上皇今天一点脾气也没有,他还给诸葛盈夹鸡腿。二人吃过饭之后,太上皇认真地看着诸葛盈的眼睛道“祖父今日,从你这也受教了。”

    他这辈子能屈能伸的很。但是对小辈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头一次,很多时候他觉得宣明这小子聪明的很,可也按捺住了没有夸他,不想叫他得意骄傲,可如今夸在了他女儿头上,也算是一种轮回。

    今日他是真受教了。

    诸葛盈一喜“祖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太上皇点了点头“有道理的。只是你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又知是你所说,星星之火,不可熄灭。那你就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可不是战场上的战。可官场如战场,诸葛盈身在太女的位置上,更是全天下都盯着她。

    看好她的人希望她做得更好,不要行查踏错。厌恶她的人巴不得她犯错,好拉她下马。憎恨女子的人希望她赶紧下台,否则女子要崛起。

    诸葛盈一听祖父这么说,就知道他也站在自己这边了。他刚来的时候,应该是打着要劝服自己的打算,不想让自己掺和进这复杂的事情里,可如今,她反客为主,倒把他说服了。

    诶嘿,我可真厉害~

    诸葛盈骄傲地撅了撅无形的尾巴。

    太上皇问“除了煽动崇文书院的女孩子,你后头可还有什么动作?”

    他就不信这孙女这么容易就结束了。

    诸葛盈弯了弯眉眼“有的。您看着吧。”

    可她的人还没开始行动,燕京的风向已然有了变化。这都要得益于最近的一出戏,很是出了名,书楼、酒楼、茶楼、戏园子里,到处都在上演。

    戏的名字叫做《女娇娥》。

    故事讲的是,一对勤劳的夫妻,开了一家药材店,夫妻两个都懂一些,平日里生意也不错。可有一年,丈夫生了重病,需要用很多钱,他夫人一面要照料他,一面还要经营药材店。由于娇娥税的规定,她丈夫不能出来当老板了,自然是她这个老板,得多交税。

    若是故事到这里,不过是寻常。可这县里的知县老爷,却是个贪婪的,他欺负百姓不知事,便将娇娥税擅自提高到了多交五成。因此,这女主角丈夫生病后,他们的药材店,每个月都得多交五成的税。

    眼看着店都要关了,丈夫没有钱治病,也是死路一条,这女主角便打扮成了男人,谎称原来东家将店卖给了他,由此才免去了这多余的娇娥税。

    可到了最后,又被人发现她女扮男装,为了免税。女主角被羁押到衙门,知县大为震怒,这不是开了个坏头,害他赚不到外快了么!决定痛打女主角五十大板,还要抄没她的家产!

    这时候,一个女侠客出现了,她痛陈律法分明只收一成的娇娥税,将知县贪婪的脸皮撕了下来。还救下了女主角,让她可以平安回家。后来,知州亲自来查,终于审的明白,将这知县关入大牢,恶有恶报,再对全县百姓宣布娇娥税就是一成税。

    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局。

    剧情比较跌宕起伏,最后结局虽然平淡,但中途够刺激,女扮男装、在外行走的女主角,有侠义之心、一身正气的女侠客,都让故事变得更精彩。而且,用词精妙,设计恰到好处。

    很快,这出戏就在燕京出了名。

    恰好最近朝堂在热议娇娥税一事,也给这出戏增加了热度。

    诸葛盈当时还在想呢,是哪个写书的蹭热度了?

    可没过一天,她就知道了后续发展。

    这出戏的影响,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戏里的故事是结束了,可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思。

    难道只是戏里才有地方官多收了女子的税么?他狮子大开口,就要收五成,多了足足四成。那其他地方呢?是不是也仗着娇娥税的名目,拿了女子的血汗钱?

    还有,故事里有女侠可以主持公道,也有知州来做主,实际上呢,真的有人会为女子做主么?贪污得来的钱,他们只怕是享受的盆满钵满吧。

    若无人做主,那男主角也就是一个死字。毕竟家里要多交这么多税,若不是他夫人铤而走险,女扮男装,他早就没钱治病死了。

    可到底是怎样的世道,才能将人逼成这样啊?分明之前也是一个小康之家,开了个药材店,也不算差,可灾难一来,怎么也挡不住。

    百姓们也开始反思。就连男人也反思起来。他们若是一旦出了事,除了家中妇人出去赚钱,又能怎样呢?难不成一大家子等死不成?

    这么一想,太女殿下要废除娇娥税,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啊!谁能保证自己家中永远没有意外发生?

    他们又不是达官贵人家,怎么花钱都花不完的。就算有了意外,他们也不怕。

    好家伙,上头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还差点被利用了。一想到之前也在骂定蓟公主,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公主在为他们争取利益呢,国库少了钱,还不是她在担着!

    “公子,这出戏已经在燕京四处传扬开了。”

    曹宣清淡地笑了笑。如此就好,也不枉费他熬了两日的夜写的戏本子。

    属下在一旁撇了撇嘴,那些人还在赞叹到底是谁写的戏本子,这般的好,听说还有不少戏园子到处打听,想要挖人。那是,状元写的戏本子,能不好么?

    属下骄傲地挺了挺胸。是我家主子!

    诶,不可说,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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