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想，姚珂还是连哄带骗的让方其序喝下了那杯蜂蜜水。
毕竟他是因为替自己挡酒才醉成了这个样子，她也不能太不识抬举。
喝完一杯蜂蜜水，他靠着椅背揉太阳穴，低声喊她：“姚珂。”
“嗯？”
“我好多年没喝酒了。”
姚珂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坐在他旁边问他：“现在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方其序缓了一会，慢吞吞的说：“想去厕所。”
姚珂沉默一瞬，喊了一声孙千帆。
见两人相互扶持着龟速前进，她没忍住扶了下额头。
头疼。
看着两人走进洗手间，姚珂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姚珂姐，过来唱歌！”
聚餐大概是最能促进感情的方式，一顿饭下来，这些人总算是不再喊她姚老师。
姚珂虽然没唱歌的打算，但也不想独自坐在圆桌前，显得太不合群。
她粗略扫了一圈，选了一张空着的双人沙发坐下。
“你们唱吧，我做你们的听众。”
洗手间的门依然安静的关着，姚珂有些心不在焉。
口袋中的手机忽地振动起来，她掏出来看了一眼。
【皇额娘：姚小珂，回家了没？】
姚珂顿时一激灵，又看了一眼洗手间，才低头打字：【妈妈，我在外面聚餐呢，还得一会儿。】
【姚珂：你是去找我了吗？】
【皇额娘：我在你苏阿姨这儿呢。】
【皇额娘：不许在外面喝酒。】
【姚珂：放心啦，没喝。】
【皇额娘：你苏阿姨说乐乐也在聚餐，还挺巧。】
姚珂心想，一起聚的，可不是挺巧吗。
洗手间方向响起一声轻响，姚珂飞快打字：【不和你说了妈妈，我现在有点事，一会给你打电话。】
她连忙把手机收起来，刚想起身去扶他们，就见方其序拖着脚步跌坐在她身边。
“方其序？”
他懒懒应了一声。
“要不我送你……”
“朋友们！玩游戏来不来！”
“来啊！”
“……”
方其序皱了下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你刚刚说什么？”
姚珂叹了口气，“大概走不成了。”
孙千帆：“来！我们序哥可是游戏王者，准能罩我！”
“帆哥你没醒酒啊！序哥身边有人！”
孙千帆顿时睁大了眼，往方其序那边靠了靠，想看清楚沙发上的人，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
“往哪儿靠呢。”
孙千帆呆呆地指着他身边，“序哥，你旁边那谁啊？”
方其序拍掉他的手，语气不满：“指谁呢。”
“啊，我也想知道，我指谁呢？”
其余人笑得跌坐在地上。
“帆哥，那是姚珂姐！”
姚珂有些头疼，提了一句：“我先把他们送回去，你们玩。”
方其序伸手按住她，嗓音倦懒：“急什么，玩会儿。”
“就是啊珂姐！再待会呗！”
“看序哥怎么大杀四方！”
“帆哥一败涂地？”
孙千帆笑骂了一句，看着倒是清醒点了。
姚珂再看向身边有些反应迟钝的某人，默默伸出了两根手指。
“方其序，这是几？”
“……二。”方其序一脸无奈，“我只是有点晕，不是神志不清。”
姚珂满意地点了下头，“那就行，玩吧。”
这语气，活像是哄三岁小孩一样。
方其序没搭理她。
那边已经开始说起了游戏：“简单粗暴的国王游戏，只有一张鬼牌，抽中鬼牌的就是‘国王’，随机指定一张牌做某件事，所有人必须服从。”
姚珂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人，小声问了句：“你们懂了没？”
孙千帆老实点头：“懂！”
方其序“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扑克牌，主动说：“我来洗牌吧。”
他的手法看起来很专业，动作很快，扑克牌在他手中不停飞舞，只留有几抹残影。
姚珂没关注牌，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手上。
方其序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皮肤冷白，在灯光的照耀下，微微泛着冷意，像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
扑克牌被拢在掌心，在桌子上磕了一下，又在那双手的动作下，被分发到众人的面前。
几个女生聚在一起，满脸兴奋的不知在聊什么，视线在方其序身上不停打转。
有人开口问：“谁是‘国王’啊？”
姚珂收回视线，抬手拿起自己面前的扑克牌，是一张红桃5，不是鬼牌。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方其序。
他捏着扑克牌的一角，随意地转着，牌面毫不遮掩的对着她。
是鬼牌。
像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偏头看了过来，微勾了下唇角。
“我啊。”方其序将手中的牌随手丢在桌子上。
孙千帆最先开口：“快快快，指定谁！”
方其序似乎偏了下头，姚珂心里忽地有些紧张。
“红桃，”方其序看了一眼顿时坐立难安的姚珂，无声笑了笑，“红桃3。”
姚珂登时松了一口气。
有几人像她一样，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也有人起哄似的嬉笑，更多的还是在期待“国王”的命令。
“不是多难的事儿，”方其序拎起一瓶啤酒，指尖轻点瓶身，“喝了它。”
“这太简单了，一瓶啤的几口下去就没了好吗！”
“序哥善解人意啊！”
一男生朝方其序抱了下拳，“谢序哥手下留情！”
方其序“嗯”了一声，把起瓶器递给他。
游戏继续，刚刚的红桃3洗牌，发牌。
出人意料的是，“国王”依然是方其序。
孙千帆晕乎乎的凑过来，指着他手中的牌，“序哥，咋又是你啊？”
“运气好。”方其序再次拎起一瓶啤酒，头也没抬，“老规矩，黑桃6。”
姚珂低头看向手中的牌，红桃1。
黑桃6也是一个男生，很爽快的喝了酒。
在这之后，姚珂也抽中了一次鬼牌。
她也没说什么太稀奇古怪的命令，跟着上一个“国王”的话，让两个人合唱一首歌的同时，喝一杯交杯酒。
只是她运气有点好，刚好选到了一对小情侣，两人选了一首情歌，交杯酒喝的缠缠绵绵，氛围感十足。
方其序像是在前两次时把鬼牌的运气用光了，一连陪跑了好几回，中间还出去了一趟。
知道他喝多了酒，姚珂有些放心不下，本想让孙千帆跟着过去看看，但他刚好抽中了鬼牌，她就没提。
只是明显心不在焉，时不时瞥一眼包厢门。
孙千帆没先指定人，而是先说：“被指定的人，对下一个进包厢的人说——”
“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要对我负责！”
“哇——”
包厢里起哄声阵阵，叫喊声此起彼伏。
姚珂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惊了一下，手中一抖，茶杯里的水随着晃动洒在了手上。
她没来得及看自己的牌面，从一旁的抽纸盒中拿出一张纸，擦了擦手指和桌子上的水。
“帆哥，想好哪张牌了没！”
孙千帆清了清嗓子，端足了架势：“那就，方片7吧。”
“我是方片4，7是谁呀？”
“我们这边没有方片，倒是有张黑桃7。”
“谁是方片7啊？”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姚珂心里一咯噔，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把纸团扔进垃圾桶，看向了眼前的扑克牌。
很普通的黑白格，和身边所有人的都一样，可又好像不太一样。
其他人讨论了半天，依然没有找到谁才是那个神秘的方片7，最后齐刷刷的看向了一直没吭声的姚珂。
在众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姚珂抬手覆上了那张牌，缓缓地掀起一个角。
数字7。
姚珂心里凉了半截。
“姚珂姐，你是什么牌啊？”
姚珂眉头紧皱，小脸纠结在一起，像是做了个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果断翻开。
一张方片7明晃晃的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众人顿时高声叫好，有人鼓掌，有人拍桌子，起哄声连绵不绝。
姚珂心里彻底凉了。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进包厢的人，很大概率会是——
“咔嚓——”
门把转动，其他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您好，这是方先生要的蜂蜜水。”
姚珂一怔，忽地转身。
那人也看到了她，朝她眨了下眼。
孙千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朝她挤眉弄眼。
姚珂被迫想起了“国王”的命令。
她一阵头疼。
在众多眼神催促下，姚珂视死如归一般走向前，在男人面前停下，硬着头皮说：“我……”
那人似乎有些懵，一脸不知所以。
包厢里响起阵阵做作的咳嗽声，是在提醒她。
姚珂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要对我负责。”
男人：“……？”
身后顿时响起高声叫好，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包厢里一时间闹哄哄的，引得路过的几人都多看了两眼。
笑过之后，孙千帆也没忘了和人解释，勾着那人的肩膀，边聊边走出了包厢。
屋里少了两个人，其他人没急着继续玩游戏，凑在一起聊起了天。
姚珂坐在角落里，闷头喝了好几杯水，才觉得脸上的温度下去了些。
“来来来，继续！”孙千帆扬声说。
与此同时，姚珂察觉身边忽然陷了下去，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开始吗。”
众人正玩的尽兴，乱七八糟的应声，“开始！”
方其序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牌，低着头正在洗牌。他像是没什么耐心，随意洗了两下，便开始发牌。
发完牌后，他直接翻过牌面。
鬼牌。
他向后靠了靠，语气极淡：“方片1，五瓶鸡尾。”
“卧槽……”
“这么多？”
若是刚到的时候，五瓶鸡尾可能还难不倒他们，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喝了不知多少杯，甚至多少瓶酒。
不说有没有喝醉，能不能喝得下去都是问题。
“谁是方片1啊？”
角落里响起一个男声：“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姚珂一愣。
想起刚刚的红桃3和黑桃6，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方其序下巴微抬，指了指桌子上的鸡尾酒，淡声道：“喝吧。”
钱词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拿起鸡尾酒，一言不发地打开，喝下。
打开，喝下。
打开……
“行了。”
方其序端起一杯蜂蜜水，起身走到他身边，把蜂蜜水递到他面前。
“蜂蜜水。”
钱词擦了下嘴角的酒渍，闷声说：“多谢。”
“嗯。”方其序抽了张纸，低头擦着指尖，嗓音带着些漫不经意的闲散，“鸡尾酒应该还好吧。”
钱词喝水动作一顿。
方其序将纸团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朝他笑了一下。
“毕竟没什么度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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