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商隽迟疾行而去,仗着自己耳聪目明且轻功不错,转眼就将那两个歹人给追到了,在他身后,沈挽旭也领着众人赶过来,眼看那两个歹人是跑不掉了……
为了不误伤蒋盛萱,商隽迟试着和对方谈一谈:“你们也看见了,我们的确人多势众,就凭你们两个,是没办法将人带走的。”
来者黑衣蒙面,一时也无法判断到底是谁家的,商隽迟猜想对方是息年衡派来的,如此也就解释了为何他们能这么轻易就将蒋盛萱带走了,因为蒋盛萱,其实是自愿同人家去的。
对方看上去有些犹豫,商隽迟便想着再劝劝:“你们好好的来,就好好的去吧,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嘛,为什么要死脑筋……”
却听得身边有人冷笑,原来是元集真已然到他了身边,正气鼓鼓地想着: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还想着下次,这次已经够讨厌了!
随即劲风一起,直扫向对方面门,那两个歹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那可怕的风力直接撕扯成了两半,死状好不惨烈!
眼睁睁看着身旁二人死得如此凄惨,甚至来不及嘶吼一声便已殒命,蒋盛萱也是吓傻了,尖叫着瘫坐在地……
商隽迟自然明白眼前的一幕定然源自师父,想着之前师父对自己还柔情似水的,转眼就杀人不眨眼了,真是心性难测啊……可自己又能怎么办,莫非还能不怕死的职责他太过残暴了,还不是只能先安抚他,唯恐他再生事端:“竟能让师父暴躁成这样,他们也真是……”
还不等他说完,元集真便道:“他们什么他们,倒是你,傻乎乎的冲上来,就不怕他们对你不利!”
原来,师父这么迫不及待就出手,是担心人家对他不利啊!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商隽迟就壮着胆子开始哄他:“师父,你再等弟子片刻可好,你看,还有一帮碍事的人在旁边看着,我不把他们打发了,如何能好好向你请罪呀……”
元集真听后心中一软,又想到“今晚继续”,便懒得同他再计较下去:“嗯……”
好神奇,师父竟有这么好哄吗?!
没想到,自己战战兢兢的活了十年,竟不如一个下午积累的经验有用!看来,往后一定要活用这个下午学到的“指法”,方能将师父哄得服服帖帖!
商隽迟心里感叹着,同时抽出了自己的浮光剑,元集真见他这一举动,赶紧拉住他的手:“你又要乱来……”
商隽迟心中无奈,就算乱来也是被你害的呀……但还是哄他:“哪有,人家只想对师父你乱来……”
这话很有成效,元集真立即就脸红了:“别闹……”随即也没再拦着他,毕竟,想要“今晚继续”,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马上就好!”如此哄过他,商隽迟便提剑走到了蒋盛萱身边,大声道:“萱姐,好在我的浮光剑气已然练得颇有神效,如此才将你及时救回啊……”这话纯属是胡诌,什么浮光剑气,什么颇有神效,真亏自己想得出来!
“亲眼”见到商隽迟如此对敌人,“及时”赶来的一干人等皆是目瞪口呆!
这就是枢机库少主隐藏的真正实力,太令人恐惧了!
蒋盛耘一言不发的走上前来,将自家瑟瑟发抖的妹妹扶了一把,蒋盛萱脸色苍白的同蒋盛耘走了,其余天剑门的弟子在沈挽旭的示意下,也识相的先将长歌山的二位女弟子劝走。
战恺和连郁见到此情此景,立时明白那“犯事”之人绝非自家师父,然而,此事为了大事化小,也只能让自家师父来承担了,否则,岂止一场腥风血雨可以化解,那必然掀起一场武林浩劫……
本来战恺是想留下将商隽迟帮衬一把的,但连郁却明白,这时他们留下反而要影响商隽迟的发挥,人家沈挽旭有意屏退众人,就是不想将事情闹开,若他们不走,沈挽旭顾忌面子,倒是不会轻易放过了……
待其余人都走后,独留下沈挽旭在对商隽迟发难:“竟对人使出如此残忍手段,隽迟师弟,你还当自己是个正道中人吗?”
“少门主对正道中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面对沈挽旭的质疑,商隽迟面露微笑。
冷夜残风中,肤白胜雪的少年手持利刃站在被撕裂的尸身前,血色弥漫下,一种诡异的艳丽感直击心灵,恍惚间,沈挽旭觉得自己无法听清对方所说的话:“你说什么?”
“我辈正道中人,莫非只能任人宰割?”商隽迟笑意不改,又说了这句。
沈挽旭知道自己对眼前人存有迷惑,但是,自己打小受了正道理念的熏陶,绝不会轻易就对人示弱,自己有正道该有的立场!沈挽旭如此想着,底气十足道:“我绝非那个意思,只是,你这样残忍待人,又与邪魔外道何异?”
商隽迟道:“除恶务尽!这便是我枢机库弟子历来所受的教育,此番萱姐被人掳走,若非我们及时赶到,下一刻,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如若对方以萱姐要挟,我们是该束手就擒吗?”
“当然不能!”在心里设想了那样的场景,沈挽旭摇了摇头。
商隽迟见他比较受用于此等劝法,便又高举了枢机库的育人理念对他进行说服:“是啊,当然不能,我枢机库弟子,从不受任何人要挟,即便对方挟持了萱姐……”
是不能受人要挟,若到了万不得已时,也不是不能取对方性命,反正是那两个歹人自己送上门来找死!沈挽旭认同他的观点,只是,他的做法,未免做得太绝了!“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这时就该及时规劝他,以防将来他做出什么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追悔莫及!
“反正在你们心里,我只是云霄仙人的弟子,是邪魔外道教养出来的,做不来什么好事……”在听出对方是出于善意的规劝后,商隽迟开始对人家自怨自艾起来,“反正即便我做了好事,将萱姐及时救下来,免于她遭受伤害,你们还是会认为我太残忍……”
眼见商隽迟越说越悲戚,沈挽旭只好先宽慰他:“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师父云霄仙人,不知如何就被你们歪曲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人家越是劝说,商隽迟越要把握机会,“我师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却不得不背负起世人对云霄宫的非议与责难,莫非云霄宫做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得赖给我师父来承担,我师父何其冤枉,我又何其无辜……”
眼看自家弟子在寒风萧瑟中同人讲道理,还越讲越悲愤,出于疼爱之心,元集真插话一句:“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真要嫌他麻烦,直接除掉便是!”
哎,将师父凉在一边太久,师父快没有耐心了!商隽迟只好分心劝说道:“不行!不要动他……”
元集真道:“你这样为他求情,他倒是非死不可了!”
商隽迟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啊,自己一时情急没有控制好情绪,一旦对上师父,强硬的方式怎么能行,再急也只能哄啊!“我知错了,一定好好补偿你,师父……”做出这样的保证后,商隽迟又可怜兮兮的求饶,“师父,你不要……”
果然,元集真一下子就心软了:“嗯……”
这时,沈挽旭道:“你师父盛名在外,并非一朝一夕,不是你这个弟子替他抱屈就能有所转圜的。你若为了你师父考虑,才更应该谨言慎行,不要做出有损他声誉的事来,假以时日,人家见你这云霄仙人教出来的弟子,时时规行矩步,处处礼让于人,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久而久之,自然会对你师父有所改观,但这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
“少门主教训得是。”这沈挽旭,比自己所预想的要唠叨了许多啊!
之前他说到满腹委屈时,叫了自己一声沈师兄,如今又这么生分了,沈挽旭笑叹一声:“也罢,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往后,切不可如此胡作妄为了。”
“谁说不是呢……”说着,商隽迟朝着元集真轻轻一靠,心中对他道:“师父,难为你等我这么久,这下总算没事了……”
元集真却道:“那可未必!”
眼看沈挽旭已经转身往回走了,商隽迟略有迟疑的也跟着走了两步,心里对师父道:“怎么了?”
“还有个来送死的!”之前元集真就发现了来人,本想除之而后快,却见商隽迟因为之前自己的随兴所至就和人耗费了这么久,鉴于对方没有什么动静,元集真便打算对那人置之不理了。没想到,在沈挽旭转身后,那人竟然靠了过来,元集真心里清楚,这个是比之前那两个难对付……
“师父,答应我好吗?这次让弟子自己处理,你千万不要再出手了。”你一出手,又要害我同人磨半天的嘴皮子!
元集真答应了:“嗯……”想到若是自己出手,又要让他陪人闲话许久,如此一来,“今晚继续”不就遥遥无期了……
待沈挽旭走得较远了,商隽迟才对来人客气道:“不知是哪里来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速速现身!”没空陪人玩了,还不速战速决,师父的好脾气只怕要被磨光了!
对方尚未露面,却传了一句话来:“在下不才,就是想见识一下何谓‘浮光剑气’!”
“好说,好说!”看来这人是已经过来看了一阵热闹了,既然如此,浮光剑尚未入鞘,商隽迟随手挽出一个剑花,看似要对那人出手,实乃虚晃一招,他心中已然驱动唤灵令,驱使了地上尸身的随身武器,追寻着适才出声的方位,一下子横扫过去!
此招一出,果然将对方逼得现了真身。来者是一位落拓少年,看上去眉目清明,透着灵气。少年人对商隽迟笑道:“不错,身手还算过得去!这就是所谓的浮光剑气了?”
“当然不是……”感觉这人并没太大恶意,想必是吃饱了撑的,来挑战武林正道人士博取威名的,这样的人,还是交给沈挽旭更合适,“浮光剑下不杀无名之辈,少侠,算你走运。”商隽迟立马就给自己的“谦让”找了借口。
见商隽迟落下这话后转身要走,那少年朝他追了两步,着急道:“在下云霄宫左护法乔善因之徒晏章……”
当年唐钊勤之死便是源于乔善因,但这晏章到底是谁,商隽迟并不认识。但为了虚张声势,他对人家道:“原来是你……”
晏章不疑有他,只觉得不愧是枢机库少主,果然见多识广。“不错,正是……”
“喂,前面那位天剑门的少门主,你走远没有呀……”原先不想让沈挽旭过问此事的,这下,商隽迟主动呼喊他,“这里有个云霄宫的邪魔外道想过来向你挑战,如果你还没走远,倒是过来会一会他啊……”
很快,沈挽旭就走了回来:“你嚷嚷什么,我还以为你要充英雄好汉自己解决呢?”其实自己并没走太快,就是担心再有什么事端发生,没想到,还真被自己料中了!
一见沈挽旭折返,商隽迟立马和对方撇清关系:“他说自己叫晏章,来自云霄宫,我这不是要避嫌吗!”
“行吧,算你欠我一次……”说着,沈挽旭已做好了拔剑的动作。
元集真对此表示不满:“如何要欠人家的……”若他嫌费事,自己就可以动手帮他解决,如何要牵扯上旁人!
商隽迟自是明白,师父不喜欢他和旁人牵扯过多,但他之前于药王庄擅自使用浮光剑阵以至于损耗太大,月内最好都不要再妄动内力,而他一不动,势必只有元集真来动……一旦是元集真来动,那对方就只有死得惨和死得很惨两个结果……如果那样,岂非浪费了晏章这个有用之人,他还等着利用人家去云霄宫走一遭呢……
所以,为了劝服元集真不要出手,商隽迟只好哄他:“师父,你不想今晚继续了?”
元集真即便心动,却有自己的坚持:“那也不能欠人家的!”
既然他如此执拗,商隽迟只好亲自出手了:“好好好,我自己来,师父你不要出手就是了。”
先前,晏章正兴冲冲和他说话,却见他二话不说就将沈挽旭招了回来,沈挽旭一过来,也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和自己动手,晏章本做好了同沈挽旭一战的准备,反正身为云霄宫左护法的得意弟子,何惧于正道一战,偏偏这时,商隽迟突发感慨:“当年我师父一时糊涂,收了乔善因这个弟子,自此被他连累得声名狼藉,我们师徒二人本不想再同你们有所纠缠,奈何你苦苦相逼,今天便由我来清理门户……”
元集真见他说得煞有介事,难免打趣:“这些大仁大义的话,你倒是说得挺顺口,也不知是谁教你的!”
商隽迟在心里笑着答应:“全靠师父英明教导,弟子自然有所长进。”
“也罢,那就让你随了心意吧……”元集真说着就轻轻往商隽迟的腰上推了一把,“只许五招,否则,我必亲取他性命!”
顷刻间,商隽迟只觉一道暖流侵入身体,一下通体舒畅,仿若源源不断的内力正流经奇经八脉……师父为了能尽早和他“今晚继续”,竟不惜给他传功力!商隽迟赶紧应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沈挽旭都要拔剑了,却见商隽迟自己提剑冲了上去,当即冲他喊:“你这人,怎么做事颠三倒四的?”一下把自己支开,一下又把自己请回来,说着要避嫌,这下又说要清理门户……真是什么道理都让他占了,岂有此理!
“少门主见谅,等下再向你解释了!”说着,商隽迟已挥剑斩向晏章。
真是极其漂亮的身手,不愧是云霄仙人的亲传弟子!晏章抽出腰间软剑,一面感叹着好险,一面身法灵活的将这招挡下……
既然师父只许五招,那么五招过后,若晏章还没有倒下,师父势必出手!为了暂时保全晏章一命,商隽迟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晏章,你不是想见识一下浮光剑气吗?这下便让你开开眼!”说着,商隽迟便唤出自己的飞花逐浪双剑。
眼见他浮光剑在手,欺身上前冲自己使出精妙招式,那飞花逐浪双剑并驾齐驱,经他的驱策各自出招,直将自己杀了个措手不及,如此,他一招等同于三招,实在叫人防不胜防。绕是晏章自认是云霄宫里首屈一指的快剑,在商隽迟凌厉的攻势前,依旧有些难以招架……
但这晏章却是个越挫越勇的个性,若换了旁人,自当见好就收,赶紧撤退了,他却很好奇到底商隽迟能有多大能耐,尽管腿上肩上接连负伤,还是顽强撑过了前三招!
但见他如此不知进退,商隽迟尽管气愤,却还是想留他一命,不得已下只得动用了浮光剑阵!
见他那召唤剑阵的动作一起,元集真便知他是要乱来了,自己那样千叮万嘱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的阵法,竟被他一再用来逞能……
元集心中又气又笑,但并未阻拦,只是觉得很遗憾,照他这样乱来,还说什么“今晚继续”!
商隽迟自是明白,自己浮光剑阵一出,免不得又要陷入昏睡中,但既然决意如此,又何必顾虑过多……眨眼间,不知何处而来的烟云笼罩于晏章的头顶,晏章正有疑惑,这是要下倾盆大雨吗?却见无数寒光璀璨的利刃倾天而下,好不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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