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姑娘总算肯露面了,难为你晾在边上,等了这么久呢!”商隽迟看向来人,紫衣款款,就是那么一副韵致楚楚的面容,且还有着不逊于世间任何绝色佳人的风姿,从来不愧于自己叫他一声楚楚姑娘啊,“这下,我需要以一敌二了,对吗?”商隽迟话音一落,便已然用了天干十令当中最为气势磅礴的令术,归元令,将自家的全部兵器统统请出,一时间,整个院落都被利刃覆盖,锋刃辉辉,灿若星辰。
如此耗费巨大才出手,决心甚佳,然而,于孤山一族而言,终其一生,能使用归元令的次数实在有限,即便是天干十系现今的各位首座,只怕某些人用过一次归元令后便会力竭而亡,更何况年纪尚幼,天生顽疾加身的商隽迟了……做到这个份上,与他而言,实在是要命了!
息年衡对他这率性而为的出手,又笑又叹:“隽迟,你总是这么轻易就误会我,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啊……”而后,息年衡为了不将矛盾激化,主动让出一步,“少魔君,你说呢?”
被息年衡一再提及,况且每每提及都是用于背锅上身,应楚不耐烦道:“息掌门,有什么好事你都要沾上,有什么坏事你就都想往人家身上推,你这样可不地道呀!”
息年衡笑呵呵的与之周旋,看上去二人的关系是很亲近的:“少魔君这是哪里的话……”
商隽迟白了他二人一眼:“要不我先走开,你们商量好怎么办了再叫我?”
应楚笑着伸手拦了他一下:“何必呢,原来我们就不想牵连上你的,是你自己跳出来,非得有所作为,你这么主动的承担责任,既然来了,就好人做到底吧……”
“楚楚姑娘,这不盈谷的烂摊子,到底与你何干呀?”要说息年衡出现在这里,商隽迟倒是可以理解的,可应楚这人心高气傲神神秘秘的,他守着邪道第一门派云霄宫高屋建瓴的便是了,“屈就”来这不盈谷算什么事?
“你不知道吧?”应楚笑着招手示意商隽迟靠过去,见商隽迟不仅不为所动,还嫌弃的瞥自己一眼,应楚便善解人意的自己朝他靠近一些,“不盈谷内草木繁盛,任凭怎样难以培植的药草,在不盈谷里都能轻易养成,你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虽然本人并不在乎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此时此刻,除了随声附和,商隽迟一时也想不出该怎么应承他的。可就在自己随口答应他的瞬间,商隽迟又想到,自己陪他这般闲聊多费劲,要不,就索性把话说绝了,把事做绝了,反正身无长物,要命一条,不如就果断一些,也省得自家便宜兄长胡思乱想……
正当商隽迟越想越洒脱越想越干脆时,却听应楚道:“自然是因为此地藏了件了不得的秘宝!”
商隽迟一听到有秘宝,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却不见得有多大的兴趣要将那所谓的秘宝弄到手里来,只是顺理成章道:“所以,你与息掌门如此亲近,是因为他答应你了,事成之后,他会将那件秘宝拱手相让……”
见他对自己提到的秘宝毫无兴趣,完全就不识货,应楚笑着摇头:“不是相让,是凭他的能耐,他护不住。”
商隽迟道:“你们之间,还真叫知根知底呢!”两个都是廉耻全无,损人利己的,难怪这么投契!
尽管商隽迟的话里带刺,应楚依旧是兴致勃勃的对他道:“本君自是知道你商公子是个见惯了稀罕物件的,并不在乎什么不盈谷的秘宝,但这件秘宝却是非比寻常,能养人生息,助人续命延年,即便是商公子你这样的天生宿疾,若得了那秘宝,说不定……”应楚故意拉长了尾音,就是想引起他的兴趣。
“为了什么说不定的东西,我就能被你蒙骗了?”商隽迟当即是在想,若那秘宝当真有此等奇效,是说不定能助自己再多活几年,可又想到当下的情形,自己就算耗费九牛二虎之力去争夺,也不一定能将那秘宝夺到手里,为着一个不确定,就让自己现在或是委曲求全,或是疲于奔命,也不知应不应当……
应楚知道他心中定有犹豫,故意逗他:“你若是不要,那便算了,少一个来抢,我倒是挺高兴的。”
商隽迟笑道:“你就是这么乐观,竟没有想过,我这人一贯就小肚鸡肠的,若那秘宝真是个好东西,即便我拿不到,那便一把火点了,终归是不能让你拿出去祸害了别人,不然,我何至于做个名门正派。”真好,这话一气呵成,说得自己刚正不阿,威武不屈,实在太有气魄了!
就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来劲了,被冷落在一旁的息年衡心有不甘道:“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做什么?我们心平气和好好说话不行吗?”
应楚瞥了一眼息年衡,没太想搭理他,但不搭理他又不行,回头便对商隽迟笑笑:“本君还能怎么办,你看商公子这架势,自从我现身后,他已经完全彰显出了他想和我们同归于尽的决心,真是够有勇无谋啊!撞上他这势头,本君还不就得舍命陪君子了!”
不等商隽迟给出回应,息年衡已接茬道:“隽迟,你有所不知,人家少魔君会出现在此,虽是为了不盈谷秘宝而来,可他得了那秘宝,还不是为了送给你……”
还有这等好事?
商隽迟一点也不信!
既然息年衡这么懂分寸,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应楚顺势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对吧?商公子动不动就是这么个一了百了的想法,是一点也不把自己的性命看得紧要,随手就是不惜以命相搏的杀招,你这样子,那秘宝我夺来手里,不给你还能给谁?你这年纪轻轻的,又是这般出众的人才,若现在就折了,终归还是太可惜了呀。”
商隽迟依旧是不信这话的!
可信不信是一回事,商隽迟还是得问问看接下来对方的打算:“在长善门与不盈谷这一战无法开战的前提下,少魔君对接下来的形势有着如何判断?”他到底是夺了秘宝就愿意走,还是有心在这里兴风作□□人不得安宁?
应楚知晓人家此刻未必对自己的话上了心,还是满心戒备着,也只有等好东西到手了,或许才能让红未有所动容吧……于是,便对商隽迟就事论事道:“以此为前提,双方实力犹在,只是因为商公子你在这里镇住了场面,人家现在奈何不得你,等你一走,这些人该如何厮杀便是如何厮杀……”
商隽迟听到这里,便问他:“那你这意思,我走之前还得废掉他们所有人的武功?”
应楚被他这天真的论调逗笑了:“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可一旦你离开了,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要如何面对接下来随时可能上门挑衅的武林各派?还有长善门的这些人,从前就是各国的凶徒祸首,一旦他们没有了傍身的功夫,将来也难逃一个死字!”
“我明白了,就是说反正都是死,不如我现在把他们都杀了,免得他们往后遭罪!”商隽迟话虽这样在说,却又觉得自己一旦这样做了,不就会被自家便宜兄长认作莽夫了,自己是不是莽夫这道没什么,可自己若真是个莽夫,不就显得自家便宜兄长把自己教得太失败……
应楚一扬首,对商隽迟如同鼓励一般道:“你根本找不到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对得起这个了便要辜负那个……商公子,你历来是头脑发热就做决定的,这次也一样,就做你最想做的事吧!”
商隽迟叹了口气,看看眼前的应楚与息年衡二人,若真是头脑发热就做决定,这二人自己一个都不想放过,可一旦自己动手整治他们,只怕今晚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说得不错。”商隽迟一个响指,解除了长善门众人的火圈束缚,然后就手握浮光剑走到了不盈谷谷主的门口,再恭恭敬敬的对众人拱手一拜,“实在抱歉,因某种原因,我今晚必须护住房中人的性命,若是各位自视武艺高强想要挑战,我便在此奉陪到底,若是大家掂量一下自身情况后不想再战,我也不做强留。”归元令的威势他并没有收走,明晃晃的利刃依然是悬在空中,一旦对方想不开,便是他一个手势,就能叫所有人血溅当场!
虽然恢复自由身,邢霖是对他恨得牙痒痒:“你欺人太甚……”手里兵器给他缴了,又被他这么多利器明晃晃的包围着,这时候还冲上去无异于主动送死!
邢霖攥紧了拳头,犹豫再三后还是做了决定:“我们走!”接着就领着手下人跃出了这个院子。
商隽迟估摸人家这时是要去见见魏嘉暮了,这时离开并不是放弃,而是要另择时机……
可他们想另择时机,未必就能有另择的机会!
“追!”
缚魂令控制的暗卫一听得这个命令,便无知无畏的追赶了过去……
这一旦追上了,难免就是一场恶战,哪怕双方手里都没有兵器,可杀人之事,哪里是非得有件趁手的兵器才能做到的!
息年衡见商隽迟的目光朝着人家追去的方向久久不肯收回,就轻声问他:“这么不放心啊?要不你就跟去看看?”
商隽迟摇摇头,对自己守在门口不走这件事挺坚定:“我有恻隐之心,我还悲天悯人,虽然我具备了这么多美好的品质,可我还知道什么叫眼不见为净……”
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身后大大咧咧的拍了谭夙的肩膀一下。能悄无声息的闯入自己的云霄幻境,能做到这一步,又敢做到这一步的,还能是谁?
奉则见对方平心静气的将外面发生的这些事看着,迟迟没有要露面的意思,便眉开眼笑的走到谭夙身边,满是调侃的道:“哟,你看看,当着你的面,他们却在拐带红未,胆子不小啊!”
“白费力气罢了……”眼看人家对着自家孩子不遗余力的哄骗,谭夙虽然心里是不舒服的,却自认还没有现身的必要。
奉则不死心的又道:“红未就如此放任他们走掉,算不算对你的话阳奉阴违呢?”
谭夙这下总算是拿了正眼去瞧瞧奉则,面无表情道:“悲天悯人和死有余辜,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没有让惨剧发生在眼前,这已经是红儿尽了最大的努力,毕竟我家孩子只是个先天不足的凡人,即使是天道所求,也不该这般蛮不讲理,专横跋扈!”
奉则撇撇嘴,似笑非笑道:“好巧不巧的,这‘蛮不讲理’又‘专横跋扈’的天道,当初便是依从我们三尊的意志而定,你要是觉得不够好,那又有什么法子?六界万物遵从天道行事,即使那是红未……”
被人家戳了脊梁骨一再的笑话,谭夙沉声道:“你也知道,那不是别人,而是红未!”
眼见自己把人说急了,奉则又忙不迭的劝他稍安勿躁:“放心,竹嗣在外面的,不会出乱子的。”
谭夙横他一眼,已经不想理他了,心想着,上次云霄宫那谁不是也在,该乱的依旧乱,你们就是没安好心的!
奉则身为三尊之一,全知全能,人家心里什么小九九,在奉则面前保准是藏不住的,是以,因为同为三尊之一而无法聆听对方心声的夙真,每逢在他面前时,奉则都是高高兴兴的,就图那份难得的清净!可对方总是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若非自己逗逗他,他都不肯多给个眼神过来,着实不够意思!
“我提点过他的,热闹可以看,可必要时刻也当有所作为!”眼看对方听了这话还是不吭声,奉则又对他调侃,“红未是谁,那是万物起源的心头肉啊,怎么能磕着碰着了!”这回,谭夙扭头白了奉则一眼,奉则如同受到了鼓励,雀跃的表示,“经过上次之后,竹嗣已经真心悔悟,不会再出差错了。”
谭夙立即就明了了他话里的意思:“看来不仅是劝过,他还被你威胁过了?”哼,人前一副端正庄严的面貌,本质上却是亦正亦邪,让人捉摸不透!真是什么事都有胆量去试一试,他就是这么一个全知全能!
被人家一语中的,奉则大为欢喜:“真好,你还是这么懂我。”自己那时好好说话,对方却在嘻嘻哈哈,最后不就得动点真格了!
“所以,其实并不需要我在这里的,红儿自己就可以把事情处理得很好呢……”可明知如此,可自己就是放心不下……
无病呻吟!至少眼前人还在你身边,哪像我……比你惨多了好吧!虽然眼见谭夙突然就哀怨起来,但奉则心中完全没有对他生出怜惜,反而憋着坏去刺激人家:“你总算记起当初为什么要离他而去了吗?你那时说,只要有你在身侧,红未就永远无法做到他想做的事。”
“是吗?”
正逢谭夙陷入莫名伤感之时,身处外界分纷繁复杂的局势中,商隽迟的头脑依旧清晰得可以:“我兄长本就不屑于与你联手,我竟然后知后觉到这种地步,简直是荒唐!”
尤其是面对息年衡和应楚的热情相邀,一个对他说不盈谷并非久留之地,这里有自己善后就是了,让他赶紧跟着应楚去找那秘宝;一个对他说,不盈谷里最要紧的就是那秘宝,善后的事就留给息年衡,赶紧跟着自己去挖宝才是要紧事。
商隽迟先用上一句话打发了息年衡,再冷笑着看了看应楚:“说什么善后,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一步,人家不盈谷谷主在此,谷主都没有发话,你就兴冲冲要去挖宝,是不是太过分了!”
应楚笑道:“所以,就烦请商公子你挪一挪尊驾,让我们进去问问谷主的意思吧!”
息年衡也跟着道:“是啊,谷主大人被你保护得这么好,可少谷主和谷主夫人的死活你就不管了吗,隽迟,你这样就有欠考虑了啊。”
商隽迟考虑到战恺和连郁都去了无患药庐,想来不会出什么太离谱的状况:“少谷主在无患药庐里,有我枢机库的师兄们守着,想来是并无大碍的,至于谷主夫人,竟是落到你的手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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