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程父程母听说小宝要去阮爷爷处学习,十分开心。
当初他们会让程毅娶那个外乡女的一大部分原因是她谈吐文雅且学识不凡,程父程母指望着她能帮老程家改良基因,结果却是这般下场。
这足以看出他们对功名的看重,这也是他们奋斗的慰藉——一代更比一代强。
程母非要塞给阮清浔钱,让她去镇上给程毅买些笔墨纸砚和书籍,再给阮爷爷买一些礼物送去聊表心意。
阮清浔哪能收,一个劲儿地推托,说自己有钱,阮母不知道她卖菜谱,以为她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心里对她更是怜爱。
阮清浔不打算告诉他们自己这笔意外之财,程毅也不是多嘴之人,她想着积少成多,用这钱生钱,而不是像老一辈人讲究一个稳妥,程母知道后,说不定就让她藏在哪个角落了,该怎么穷还是怎么穷。
明儿个去镇上她可要好好准备,和布庄荆皖好好谈一笔生意。
程毅刚给小宝洗完澡,准备过来帮阮清浔盛洗澡水,结果被灶台下黑糊糊的一团惊了一下,他细看,原来是阮清浔拿了个口袋在这里装灰。
“你装这个有什么用?”
阮清浔早听到了程毅的脚步声,不过她没心思理他,“肯定有用才装啊。”
程毅乐了,“你这话像没说似的。”
阮清浔装好后,拍拍身上的灰,“明天我要去镇上,你去不去?”
程毅想了想,“你去吧,我明天要上山。”
最近农忙没上山,说不定还能遇见什么好猎物,该挣点钱补贴家用了,袋子里的米面又快见底了。
“那成,孩子放家里让爹娘看着,我就不带去了,街上人太多,我怕顾不过来。”
“行,我一会儿说一声,你快弄好过来睡觉了。”
阮清浔趁他看不见,白了他一眼,猴急的,不过她也怪心猿意马的……
第二天一早,阮清浔还是决定挑战一下牛车,不然一个人走在荒山野岭不安全,坐牛车的人不多,都是附近的富农和地主家的家仆。
赶牛车的是程毅的巨无敌远房的表弟,要不是他主动打招呼,阮清浔都不知道这人是谁。
“嫂子去赶集啊?”
“对,去镇上买点儿东西,你这牛车最晚什么时候回村里。”
“这倒是不确定,反正一定是天黑前。”
好家伙,又是一个废话文学传承者。
村长媳妇也在车上,“红翠,婶子好久没看见你了,倒是越发标志了。”
不愧是村长媳妇,说话就是中听,嘴跟抹了蜜似的,也不管蜜的质量好不好,甜就行。
“哪有,倒是婶子越来越年轻了,我都没敢叫你,你可别怪罪我。”
“哎哟喂,这是哪儿的话,又不是什么大事,谈什么怪罪不怪罪。”
互夸的话题到此结束,毕竟这种话说多了良心会痛。
这牛车还真是颠簸,阮清浔忍住眩晕,脑袋疯狂运转。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婶子,咱们村有没有哪处种了假酸浆?”
村长媳妇想了想摇头,“这我可不清楚,你可以问问你男人啊,他可是了如指掌。”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真是个榆木脑袋。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回去问问小宝他爹吧。”
村长媳妇闲着没事,不想让场面冷下来,刻意找各种话题。
“对了,你家小宝可准备读书识字?”
阮清浔点头,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可隐瞒的,“小宝准备跟着我爷启蒙,至于上学堂的事以后再说吧。”
村长媳妇听了叹气,“真好,我们村那先生是个不正经的,整日在村里勾搭女子,真是妄为读书人,把孩子交给他我是真不放心,可又没办法,咱们村里穷,能有个读书人在这里,不让孩子们当睁眼瞎就是件好事。”
没想到村长媳妇倒是个通透明事理的人,只是俗话说“学高为师,身正为范”连品德都遭人质疑的先生如何教得好孩子!
孩子是一个村子的希望,这些苗苗长成什么样的大树就象征着这个村子的往后发展,是一个循环。
她心里也像是压了块石头,跟着村长媳妇唉声叹气。
“哎,倒是让你和我一起不开心了,真是婶子的不对。”
阮清浔忙摆手,她对这个睿智的女人挺有好感,并且愿意和她有更多接触,再说她在这个村里一天,就肯定有需要她的地方,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是好的。
“婶子说笑了,我娘家婆家都是这个村里的人,肯定是希望咱们村子越来越好,这件事我放在心里了,咱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村长媳妇欣慰地点头,她本来对阮清浔没什么好感,这姑娘嫁人后倒是懂事多了,长大了不少。
牛车到镇上,两人分道扬镳,阮清浔记得附近有一个铺子卖笔墨纸砚,转转悠悠终于找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地方。
虽然外面看着小,却内含乾坤。阮清浔之前练过一段时间的毛笔,那老师有收集癖,于是她潜移默化中懂了些许,这些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想着自己目前的经济状况着实是买不了这么好的,正要离去,一灰袍书生模样男子叫住了她。
“小娘子可是看中了什么?”
阮清浔不得不回头,“家中稚子启蒙,想为他购买些书籍和笔墨,可先生这里的东西一看就珍贵不菲,我便想去别处看看。”
董牧心中意外,没想到这个农妇装扮的小娘子倒是谈吐不凡,还一眼看出了这些东西的材质,真是奇哉!
“这些东西乃身外之物,可谁又能不为几斗米折腰?小生在此就是为了一个温饱,小娘子心悦哪样随意给个价格便是。”
“那先生不是亏损了吗?”
董牧淡然一笑,“这些物件都是往日家中富贵时,别人为了攀附而赠与我,如今家道中落,门庭萧条,倒也谈不上亏损与否。”
阮清浔了然,开始挑选所需之物,她也不是贪便宜之人,只是在这么不起眼的店铺里卖东西,卖的还都是名贵之物,有人光临已然是一种恩惠,她将身上带的一两银子都给了他,只留下一些铜板。
“我也实在是囊中羞涩,先生莫怪。”
董牧忙摆手,“非也非也,小娘人实为良善之人!”
阮清浔出了店铺,立即往布庄走。
布庄里坐着的并非荆皖,而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像是她的婢女。
“姑娘,我想找找荆皖荆小姐。”
那姑娘一脸狐疑,“您找我们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阮清浔不卑不亢,“之前我来此处买布时,和荆小姐有一面之缘,她没有收银钱,这次我特地来此处找她,感谢她一番。”
这理由过于牵强,可她不能直接告诉这个婢女她的来意,实在不行只能下一次再来碰碰运气了。
谁知这姑娘一听,恍然大悟,“我知道!我听我们家小姐说起过,她现在在家中,就在前面,写着【荆府】的便是了,您拿着我的门牌去就可以让他们传话,小姐自会出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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