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途中像是欢乐散尽,各有各的苦恼。
菀卿最近在物色院子,她不能永远跟着父母幼弟住在一起,她也不想听见那些下人议论她的是非。
一张嘴可以管,十张嘴也能勉强管住,那三十张嘴、五十张嘴呢?
她不屑,懒得看这些个没眼眉的玩意儿。
她不是没有自己的资产,何必委曲求全,出去住自己也自在。
可是她爹娘不是很同意,总是担心外人对她说三道四,影响她再嫁。
先不说她有没有再嫁的打算,就算有,她也不想一直活在别人的嘴里。
荆皖则是在担心自己进宫的事,她不是个贪图富贵的人,绝对不会肖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她知道自己不是个聪明人,要是那位想找一个理由屠她全家,那她绝对是最好的突破口。
可是这种事既然让荆洛知道了,说明是那位有意让他知道的,要是这时她敢嫁人,荆家只会死得更快。
荆母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她是要被牺牲的。
阮清浔觉得胸前的书信格外滚烫,他此时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打开,可现在这个场合并不合适。
不知道程毅会在信里写什么,写他的近况?还是写他的想念……
她摇摇脑袋,将这些不该现在想的念头都摇在一个角落,等有空时再拿出来。
她一抬头,发现她们都各有所思,眉间愁绪萦绕不散,看来长大还真不是一件好事,各有各的烦恼。
“咱们去清皖坊泡酒吗?还是各回各家?”
荆皖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来,抢先开口,“去清皖坊,我现在还不想回去。”自己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
菀卿点头同意,她也不想回去,有什么比几个人在一起更自在的呢?
阮清浔只好暂且不惦记怀里的书信,“舍命”陪君子。
“你们没泡过酒吧,今天可以让你们长长见识了。”
菀卿点头说:“挺好,现在泡着,来年我们一起开坛,喝个不醉不归。”
荆皖嘟囔:“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喝酒。”说完后,她自己不在意地擦了擦眼角,“哎,我今天真是扫兴,走走走,泡酒,今天就喝他个不醉不归。”
“你哥不得教训你?”
“说不定他自己今晚都醉在别人家呢……”
泡桑葚酒不难,难的制作方法她们也不会,所以她们找了技术指导——安景,结果安景带着荆洛一起来了。
荆皖有理有据地分析:“我记得安景最喜欢喝桑葚酒,所以一定会泡。”
安景摇了摇手里的扇子,一言难尽地问她:“你喜欢世间美食,你可会做一道菜?”
这就把荆皖问懵了,这是请了个无效的师傅?不过也算是请了两个苦力。
“罢了,就不指望你们了。”菀卿和他们二人算不上熟,但是这镇上的富家子弟都相互认识。
安景主动打招呼:“倒是好久没看见菀卿姐姐了。”
菀卿细细打量,安景今天为了练剑方便,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刚练了没多久,就被荆洛“打”断了,一点儿汗水都没出,也就没心情懒得换衣服。
这身黑色劲装比他平时月白色衣袍看起来更有男人气概。
“记得上次见你,你还是个小萝卜头,跟皖皖为了一盘猪蹄吵得不可开交,没想到现在长大了反而关系好了。”
荆皖撇撇嘴,“谁和他关系好了,就会欺负人,从小欺负到大。”原来他还抢过她猪蹄,不可饶恕!
安景苦涩地笑了笑,“菀卿姐姐倒是没变,还是那么年轻。”记性还好,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亏她还记得。
“那是我就想,这两人长大了就是一对活脱脱的欢喜冤家。”
“只是冤家,一点都不欢喜!”
大家笑作一团,笑完了就开始制作桑葚酒,虽然她们摘的没多少,好在车夫手脚麻利,摘了两大筐,不过也不白摘,菀卿交代丫鬟给了村长一些银子,让他们把这钱当做打农具的资金。
荆洛和安景负责前面的工作,比如用淡盐水浸泡冲洗,这时间其余人在厨房忙碌,她们舟车劳顿早就饿了,都指望阮清浔做些好吃的。
阮清浔想了想,做了臊子面,上面的浇头都不一样,她做了好几个,可以自己选。
她之前一个南方室友教她做过脆哨和软哨,她今天趁着没事,这厨房也宽敞,不妨试一试,没想到还很成功。
除此之外,她做了西红柿鸡蛋、青椒肉丝、肉末茄子、回锅肉……做面的浇头。
那边桑葚还泡着,荆洛和安景也过来吃了一碗拉面,荆洛赞叹:“我回来以后还没吃过阮姑娘做的菜呢,和记忆中一样好吃,这倒成了我最想念的味道。”可能他也意识到这句话多么不恰当,他赶紧补充了一句:“程毅兄弟也说,这是他最想念的味道。”
阮清浔点头道谢:“是我的荣幸。”
荆皖埋头吃着,忽然感受到有一道视线,她抬头一看,安景直勾勾地看着她,她有些疑惑,“你也想吃青椒肉丝的吗?你再去添一碗呗,别惦记我的。”
安景没想到自己偷看被发现了,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你碗里的比较好吃。”
这下把荆皖气得不轻,“你讨不讨厌!小时候抢我的猪蹄,现在还想抢我的面!过分!”说完后,气鼓鼓地转过身吃。
安静有些不知所措,还好荆洛拯救了他,“走吧,那桑葚泡得差不多了。”
离开那儿以后,安景如释重负,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来,荆洛冷漠地开口:“注意你的眼神,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不是不知道,我妹妹迟钝了些,但不傻,你两人一起长大,她说不定也对你有感觉,如果糊涂着比较快乐,那还是糊涂着比较好。”
这次安景没有沉默,而是反问:“你呢?最有分寸的荆大少爷,那可是个有夫之妇。”
这下两人都沉默了。
那边的人不知道这边的暗潮涌动,等她们过来时,他们已经恢复了相谈甚欢的样子。
“哥,咱们家是不是有一个很大的琉璃坛子,可以拿来泡酒啊。”
荆洛欲哭无泪,他这个傻不拉几的妹妹,那琉璃坛子可是百金难求,她想拿来装酒。
还好阮清浔阻止了她,“这泡酒还是要这种陶瓷罐子,等泡好以后可以装在琉璃坛子里。”
荆皖有些失望,“行吧,等到时候再说。”她还不忘抱怨:“都不能拿来泡酒,不知道买这种没什么用的东西干什么?”
安景动了动嘴唇,想告诉她,这琉璃坛子可是他们竞价买下的,想了想还是算了。
阮清浔用滚水给坛子消毒杀菌,再用同样烫过的毛巾擦干。
按着一层桑葚一层白糖的顺序放下去,直至放完,再倒入一大杯白酒,然后封好放地窖里。
整个过程都是他们自己完成的,所以很有成就感。
“一个月后我们再来验收,到时候肯定很好喝!”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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