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些凝固,虽然他们不知道“茶”是什么意思,但听这个语气猜想,终归不是什么好词。
“我可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夸赞妹妹像茶一样醇厚甘甜,香味扑鼻。”阮清浔尽量让自己显得一本正经,不笑出来。
荆洛觉得这个形容挺有意思,兴味盎然,“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描述。”不过她不配。
白衣女子哪里懂这些嘲讽,听见这样的夸赞还洋洋得意,嘴角疯狂上扬,算这个带着孩子的粗鄙农妇还有些眼光。
“那阮姑娘觉得我像是峨眉雪芽还是碧螺春。”
“龙井!必须是龙井!”老绿茶了,看来她以后真的不能以貌取人,她以为是个飘飘若仙的美女,没想到一点儿都不仙。
荆洛适时插话,“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小宝抢先回答,“荆叔叔,今天是我的生辰,娘带我来城里看灯,我喜欢那个姐姐手里的嫦娥灯,你们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个。”
“小朋友,这个灯要通过猜题来获得,你们怕是……要是你喜欢,我也不是不能忍痛割爱。”
白衣女子的插话让荆洛很不爽,但他强行忍了下来,“小宝喜欢,我便带你去赢一个,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你娘亲的东西,你喜欢就去拿,用不得别人施舍。”
这话明里暗里都在暗指白衣女子,她再笨也不至于听不懂“别人施舍”几个字,她本来就不是大气量的人,更何况还是荆洛说她。
“荆洛,我司徒秋霜可不是来这里受这种委屈的,要不是你娘没皮没脸地来我府中套近乎,你以为我愿意跑一趟,京城中好儿郎不止你一个。”
司徒秋霜话说得狠,可她的表情又不像是这么回事,像是觉得这是个玩笑话,她不过是撒撒娇,刷刷小性子,荆洛再怎么也回去哄哄她。
阮清浔只想“呵呵”,谁敢说她娘没皮没脸,她就让那个人真实地没皮没脸。
不过……司徒可是国姓,这荆母也是真敢攀关系,这种媳妇娶回家,那跟请一尊佛有什么区别?佛不会动,她会动,她还会气人。
虽然这个司徒秋霜一看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名门闺秀,看起来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家名媛,不过只要有“司徒”两个字,她就约等于度了一层金身。
荆洛不耐烦估计爆表了,他母亲觉得他配这个女人是高攀了,所以万般迁就,可是现实却是他瞧不上她,皇家姓氏怎么了?那些想要夺嫡的皇子谁不巴结他!
退一万步说,荆皖在宫中不说是专宠,也是盛宠,他荆家用不着伏小做低。
“司徒小姐不想受这种委屈就回去吧,这里满大街都是这种委屈,我娘以后也不会去了,您别委屈了自己,京城好男儿那么多,我荆洛算个什么,快回去吧。”
滚!
司徒秋霜傻眼,就像是对错戏了一样,就差点直接喊“咔”。
阮清浔觉得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是一件很愚蠢的事,默默地走开,她带着两个祖国的花骨朵呢,可别教坏了。
清皖坊的生意果真不错,虽然算不上挤破门,但好歹座无虚席,门前还有许多人停留猜灯谜,最上面那一盏后羿嫦娥灯还没有被赢走,下面的玉兔灯所剩无几了。
做生意要学会变通,她已经交代过了,哪怕对方没有猜出来,只要是很渴求,送一个也不打紧,就当结善缘。
“怎么先走了?”荆洛说话还有些微喘,他一甩掉那个司徒秋霜就过来了,猜测阮清浔肯定会来这里。
“司徒小姐呢?”
管她四徒小姐五徒小姐,他真的不想和这种没礼貌还没有自知之明的姑娘一起,愚蠢不自知。
“谁管她呢?我刚刚想猜这个灯谜来着,担心司徒秋霜把最好的灯笼拿走,等我去赢过来,送给……小宝当生辰礼物。”
或许是今天晚上的圆月过于耀眼,让他有些恍惚,又或许是司徒秋霜的作死让他意识到,因为利益结合在一起的婚姻真的会让人一秒也不想跟对方待在一起吗?
他想是的。
阮清浔笑笑不说话,只是捏紧了小宝的手,假装没听到那个停顿,让柱子也去猜猜灯谜,这小孩机灵是没得说的,可是再机灵的孩子没见过世面也是白搭,柱子满眼渴望,却有些瑟缩。
阮清浔明白理解这种情绪,轻拍他的肩膀,希望能够安慰到他,其他的她不愿多说,有些路总要自己迈出那一步。
踌躇再三,柱子迈出了那一步,阮清浔欣慰地看着他的背影,孺子可教也。
小宝有些无聊,嘴里的糖也不香了,“娘,我也要去!”说完后他收到了阮清浔允许的眼神,上前跟柱子一起猜灯谜,两个人年纪虽小,可是学识并不差,猜得也算是兴趣盎然。
阮清浔就站在外围紧盯着他们,这鱼龙混杂的,说不定就出什么意外了呢。
“阮姑娘进去坐坐吗?我让我的小厮看着他俩。”他的小厮可比一般的看家护卫强多了,阮清浔也放心,她想进去看看陈二应付得怎么样。
“那就有劳了。”
他们一同进去时,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荆洛的月白色长袍配上阮清浔的槿紫色百合裙,不得不说有一丝天造地设的相配。
不少人喝酒喝得尽兴,其中不乏有与荆洛相识之人,趁着酒意,一个公子打趣道:“子期,这可比刚刚那位小姐漂亮柔性啊。”
子期是荆洛的表字,“执子之手,得此期许”,荆洛是长子,身上的期许责任是旁人所不能够想象的。
荆洛面色如常地说:“秦兄少喝些,这可是清皖坊的当家人,别什么都拿着比。”
姓秦的笑而不语,眼神有些暧昧,嘴上倒是道歉得快,“小姐莫怪,这清皖坊的酒酿太过香醇,让我找不着北了。”有几分真意人人皆知。
阮清浔不是小心眼的人,再说她开门做生意,什么都计较,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计较得完。
“秦公子客气,我们清皖坊的酒酿能入您的眼是我们的荣幸,相遇就是朋友,今天的酒水我请客,你们慢慢聊。”
秦公子少了些戏谑,多了些诚恳的赞许,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单纯地为了调侃荆洛,那现在他真心觉得这个姑娘比刚刚那个春霜秋霜强一万倍。
“那就先谢过小姐了。”
阮清浔不再逗留,直接去找陈二,荆洛就落在了后面。秦公子低声说:“子期,珍惜眼前人啊。”
荆洛笑了笑,笑容里全是苦涩。如果说他之前端着身份觉得他们不相配,生长环境不同会让他们无法在同一个思想阶层的话,那现在他见识了阮清浔的能力,只想说:相见恨晚。
【作者题外话】: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出自唐代张籍的《节妇吟·寄东平李司空师道》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看,但我总要给它一个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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