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尹京墨挑眉,抬起一只手作势要摸君斐玉的脸。
君斐玉吓了一跳,迅速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平日里他可以纵着尹京墨胡作非为,但是如今耀儿就在身边,他决不能失态。
但是君斐玉没想到的是,尹京墨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的脸,一只手被君斐玉抓住之后,尹京墨另一只手迅速将君斐玉那过分活跃的家伙抓在手里,轻轻捏了捏,“我在说笑?”
君斐玉浑身一僵,咬牙切齿地:“王叔!”
这家伙平日里没有正形就算了,如此庄严的场合,当着文武百官,甚至是当着耀儿的面,他都不能收敛一点吗?
啪的一声,周律手中的酒杯被他捏碎,清脆的声响终于引起了上面那个肆意妄为的人的关注。
立在一旁的风雅墨看着周律铁青的脸色,眼中闪过一抹惊奇,他跟在周律身旁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生气的样子。
他转头偷偷打量着金台之上与皇帝并座的尹京墨,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上天还真是不公平啊,明明他们那么相似,遭受的境遇却完全不同。
一个手握大权,可以肆意杀伐,另一个却只能委曲求全才能获得一条生路。
情绪的波动只是一瞬间,风雅墨很快便又恢复了那冷若冰霜的样子,从袖口里扯出一块布巾,默默地上前替周律处理伤口。
殷红的血从虎口蜿蜒而下,周律全都视而不见,一双眼睛只盯着上位上皇帝身边那两个人。
虽然在桌子的遮挡下,他并不能看到尹京墨对君斐玉做了什么,但是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姿态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李世臣那个狗东西办事不力,尹京墨身上的情蛊早就醒了,他紧赶慢赶地赶过来,还是迟了好些时候。
据在北周的探子传来的消息,这些日子尹京墨一直和君斐玉同吃同住,两人甚至住在同一屋檐下。
那尹京墨情蛊发作的时候,不会就是君斐玉帮他缓解的吧?
那么君斐玉已经碰过尹京墨了?
想到这里,周律目光如刀,凌厉地射向君斐玉,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君斐玉见状也只是不适地蹙眉,没有理会他。
尹京墨终于将目光移到周律的身上,“周太子这是怎么了?酒不好喝让人换了就是了,何苦伤了自己的身子呢?”
周律将目光从君斐玉身上收回,看向尹京墨重新展开笑颜,“摄政王言重了,本宫对北周的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这舞蹈过于新奇,舞姬更是倾城无双,本宫看得入迷,一时失手了罢了。”
尹京墨这次倒是有些讶然,“哦?周太子喜欢这些女子?”
据他所知,周律虽然风流成性男女不忌,但是还是更加偏爱男子,且能在他身边停留一个月以上的也都是男子,还真是很少见他对女子动心。
周律笑笑,挥手拨开半跪在他身前的风雅墨,道:“舞美,人更美,确实让人心动!不过北周的舞虽然新奇,但是与我大魏国的舞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的。”
尹京墨对他口中的大魏国的舞没有什么兴趣,他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开口,“难不成周太子这是要亲自给咱们开开眼界?”
尹京墨话音落下,原本因为周律的话而有些不悦的北周大臣们都忍不住低笑出声,他们喜欢看娇滴滴的美人跳舞,可没人喜欢看一个年过三十,身材健硕的大男人跳舞。
面对尹京墨近乎侮辱的语气,周律也没有生气,他转头看向他身后的风雅墨,“墨儿,还不去准备准备,让摄政王看看你的舞技如何。”
他唤风雅墨与刚才唤尹京墨用的是一样的称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风雅墨起身,对着上方盈盈一拜,便随着内侍下去换衣服去了。
缱云殿外,舞姬们依次退下,只留下在夜空中闪烁的一盏盏莲灯。
风雅墨很快便换好衣服回来,他换了一身水红色的薄衫,衣袖宽大,没有什么复杂的花纹,领口略低,隐约可看到一线雪白的胸膛。
若是寻常男子穿这个颜色,必定显得艳俗不堪,但是风雅墨皮肤白皙,热烈的红衬着那和尹京墨如出一辙的冰雪一般的容颜,更显出几分清贵,如天上谪仙下凡。
风雅墨在缱云殿中央停下,宽大的衣袖荡开,露出挂在腰间的小鼓,有些苍白的手指在鼓面上轻拍,水红色的身影慢慢舞动起来。
风雅墨所跳之舞并不似女子那般柔婉,反而有些像热烈奔放的胡舞,水红色的身影随着鼓点上下翻飞,身形灵动,动作潇洒。
忽而急促奔放,忽而缠绵凄楚,充满了故事感,一舞完毕竟让人感觉像是看了一出爱恨纠葛的折子戏。
周律倒是没有吹牛,风雅墨的舞果然是极好的,但是在座的却没有几个人敢抬头看他,不为别的,就为他那一张和尹京墨像了十足十的脸。
看着他,各位大臣都有一种在看尹京墨的错觉,摄政王跳舞,这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风雅墨身份低贱,却和摄政王生的如此相似,这就已经够让他生气的了,这人还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延庭献舞,尹京墨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所以自从风雅墨动起来那一刻,所有大臣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更有甚者直接灌了自己两壶酒,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以免一会儿摄政王生气起来被牵连到。
直到风雅墨慢慢停下动作,众人才一齐松了口气。
风雅墨对所有外界的目光全都视而不见,一舞完毕他倾身行了一礼,便下去换衣服了。
君斐玉倒没有像其他大臣一样不敢看风雅墨,他默默观察着尹京墨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像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发怒,反而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君斐玉又看向那个向殿外走去的笔挺的水红色背影,风雅墨,这个人不简单。
至少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无欲无求,君斐玉没有忽视掉他偶尔看向尹京墨时那种复杂的眼神。
虽然他掩饰的极好,但是君斐玉自从周律出现之后,就一直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丝毫不曾懈怠,每个人的小动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周律一双鹰眸亮晶晶地盯着风雅墨的背影,兴味盎然地转着手中新换的酒杯,对尹京墨道:“雅墨的舞美则美矣,却不及摄政王当年半分风采,关公面前耍大刀,只能是献丑了。”
“既然知道献丑,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尹京墨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本王身体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周太子尽兴。”
说完尹京墨便自顾自起身,没有理会任何人,包括坐在他旁边的皇帝,大步向殿外走去,那步履生风的样子哪像是有一点身体不适的样子。
众臣只当他是因为风雅墨而生气,却也在心里感谢苍天,感谢它让摄政王没有把心中的怒火发在他们身上。
君斐玉却在尹京墨起身的瞬间微微蹙起眉,别人不知情,但是他在尹京墨的身边却感觉的出来,他身上一直在出汗,刚刚起身离开是时候脸色也有些苍白。
周律弄了个和他这么相似的人当众献舞,分明就是故意的,以尹京墨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唯一的肯能就是他的身体真的出问题了!
君斐玉抬起头,目光追随着尹京墨的背影,眼底浮现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关心。
他的身体还没有好吗?
同样关注着尹京墨的还有周律,他看着尹京墨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尹京墨走了之后,周律也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一场宴会终于是四平八稳地进行了下去。
君斐玉一直留意着周律,从一开始周律就丝毫没有掩饰他对自己的敌意。
如果说尹京墨身上的情蛊是出自周律之手的话,那么尹京墨在周律手中那一年经历过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君斐玉心中忽然有些沉甸甸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尹京墨离开后不久,周律也借口出去透气离开了缱云殿,没有让风雅墨和叶长流陪着。
周律走后,君斐玉默默地起身,他现在在北周的身份尴尬,他要离开倒是没有几个人在意。
缱云殿所在的小岛在巨大的荷塘的衬托下显得并不大,但是实际走起来,却七拐八拐的绕得很。
君斐玉出来之后,外面已经完全没有了周律的踪迹,缱云殿门口的船只没有动过,尹京墨并没有离开这个小岛。
君斐玉向着刚刚尹京墨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周律的身影。
周律此刻哪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他快速地在小道上穿梭,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君斐玉眯起眼睛,暗中提气飞身而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过一旁的矮墙。
他今天穿着一身白衫,在夜色中本应该是格外显眼的,但是君斐玉从周律的视线范围内闪过,却丝毫没有惊动周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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