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劳心费神了这么久,是不是还没好好逛过汾绥。”
见顾景时一路都郁郁寡欢的,对她说的所有事情都只是闷闷应声,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谢妗礼便在进城以后提议着。
玉手拨帘,街上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一览无余,顾景时斜眼瞥了一眼。
“想去?”
“哎呀,我早都把这城中四处几乎玩了个遍了,今日主要是想看殿下的心愿。”
看谢妗礼眨了眨眼,一脸期待的样子,顾景时虽然心里仍有些郁闷,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包在我身上。”
谢妗礼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找了个宽阔地方叫马车停了下来,与顾景时下了车去。
顾景时与霍泽嘱咐了几句,便让他领着众人先行回官驿了。
路边皆是些小商小贩卖些小玩意儿,多是女子会喜欢之物,顾景时并提不起来兴趣,但因谢妗礼今日意在讨他欢喜,所以话多了些,喋喋不休地与他讲着话,顾景时便也脸上有了笑意。
谢妗礼只以为他是被这热闹感染,心情好了起来,却不知他是因为她难得活泼的样子而开心。
妾意在景,郎意在妾。
一家卖编织手包的小铺吸引了谢妗礼的注意。
染了色的藤条,经过配色还有花式编织,在妇人手中个个变得别具一格,其上还挂着草绳编的兔子、鱼之类的小东西,更得女孩心。
谢妗礼拉着顾景时走到那家小铺面前,在两只手包面前纠结不已,招了顾景时来帮她参谋。
“喜欢的话就两个都拿着。”
说着就欲掏银子付钱。
谢妗礼按住他的手。
“我出门又不怎么带东西,买这个不过是图个新鲜,一个就够了。若是能卖到其他人手中发挥更大的价值岂不是更好。”
顾景时闻言便将两只手包都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挑了一个放在她手里。
“这个上面的挂件是你,就这个吧。”
谢妗礼一瞧,上面挂了个精巧的小锦鲤,摇着尾巴呈往上跃的姿势。
虽然朝他不满地撇了撇嘴,但还是选了这个。
顾景时付了钱欲走,卖包的妇人却笑着说了一句。
“公子好生木讷,既然给你家小娘子买了手包,怎的不帮她拎着。看着你俩如此恩爱,怎么连这都不懂。”
殊不知她轻飘飘的一句无心之言却惹的谢妗礼涨红了脸,忙摆着手解释。
“不,不是,我们”
“多谢指教。”
可顾景时却无半分解释的意思,打断了她磕磕巴巴的话,从她手中接过了手包,还笑着向妇人道了谢,拉着谢妗礼的衣角往别处走去。
见他脸上十分愉悦的笑,谢妗礼有些疑惑,本以为他会因为别人的误会而生气,怎的反而经这一事,刚刚的阴霾好似一扫而空了一般。
“之前还没发现,汾绥果真是人杰地灵,连平民百姓都这么会说话。”
“嗯?”
谢妗礼不明白他的意思,歪着脑袋看他,但他却并无再解释之意。
顾景时经那妇人一提点才幡然醒悟。
自己向来对如何讨女子欢喜一窍不通,之前对那些技巧都是不屑一顾,但如今他既然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意,那便定要在这方面下些功夫。谢妗礼的心意仍未可知,但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抱得美人归。
想起那日在露照楼与顾景辰说的话。
“臣弟想要的,不只是一个人的空壳子,要把握住她的心才更重要。臣弟不急,大可慢慢消耗。”
当时只不过是应承他硬扯的借口,没想到真一语成谶。
想到这里,便觉这命运实在有趣,笑着轻摇了摇头。
谢妗礼被他时不时变化的微表情搞得一头雾水,不过见他终究是高兴了起来,也觉得没白陪他逛这么久。
两人一回到官驿,便看见范承仁已在堂中候着了。一见到他俩便赶紧起身,微微弓着腰,满脸堆笑地上前行礼。
“殿下回来也不提前告知一下小的,也好让小的准备一下给殿下洗尘。”
谢妗礼本就讨厌他,在知道莫嫣的事情之后更是见到他便心泛恶心,忍不住出言怼他。
“范大人的意思是,殿下的行迹还需得样样数数向你汇报了?”
“不是不是,小的绝无此意。”
此言一出,给范承仁吓得腰更弯了些,面上虽然仍是尊敬,但心里已经问候了谢妗礼的祖宗十八代。
“那你现在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顾景时知道她是在蛮不讲理地找茬,但并没有扳平局面的意思,并没管头快低到地上的范承仁,自顾自地去到主座上坐了,谢妗礼也顺着位次坐在他身侧。
范承仁自讨没趣,只得舔着脸再踱到两人面前,谄媚道。
“殿下此行辛苦,后日小的想在府中设宴,也算是替汾绥百姓谢过殿下,还望殿下赏光。”
两人心里明镜一般,这范承仁三番两次地向他们递来橄榄枝,无论如何羞辱他都继续贴上来,不过是怕去年与大皇子行的那些恶事东窗事发,想贿赂顾景时一番,以讨得无虞。
可他没想到这次来的个个都是硬骨头,顾景时的团队无孔可入,除了他和谢妗礼,他也尝试着去从他们的属下入手寻找攻破点,但却都无果。
除了焦虑和恼火,范承仁心里也着实佩服顾景时的为人正直,如今世上,这般坚守内心之人实在是少见。
顾景时听了他的话,侧头去看了看谢妗礼,询问她的意见。
谢妗礼本想拒绝,但突然想到账本还没找到,何不如借此机会再入范府查探一番,也省的她假扮身份冒险入府要来的方便,于是便朝顾景时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心思与顾景时想的一般无二,也都将此宴当作一个机会。
“那就有劳范大人了。不过治水之事可不是本王一人的功劳,若论出力,孙大人才是最大的功臣,若范大人要办庆功宴,切不可忘了邀请孙大人。”
“是是是,那是必然。”
没想到自己丝毫没多费口舌,顾景时便爽快答应了下来,范承仁乐得眉梢都快挑到天上去了。
见顾景时并无再与自己寒暄之意,此行的目的又已经达成,便识趣地离开了。
第二日,孙绍在得知范承仁要摆庆功宴之事后,书信一封寄到官驿,说是平凉这边大坝还未完工,不敢轻易擅离职守,宴会就不去了,能遇见二皇子殿下便已是幸中之幸,情意尽在心中,无需过多须臾客套。
顾景时知道,孙绍向来与范承仁犯冲,处处瞧不上他阿谀奉承、偷奸抹滑的作风,但碍于官品又处处受制于他,所以自是避开一切与他接触的机会。于是看他既然不想来,便并没想要多劝。
谢妗礼得知此事之后,灵机一动,提议道。
“可以让袁飞语替孙绍赴宴,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还能多一个帮手。”
“袁飞语?”
“就是我给你讲过的那个,解语阁在汾绥的密探。”
顾景时略加沉吟,想起之前她说多亏了他的帮忙,她才能很快打探到之前顾景辰的情况。
想着也能趁机见见她的属下,便答应了下来。
“但是,他怎么代替孙绍呢?”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谢妗礼笑嘻嘻地回答。
赴宴那日,袁飞语应了谢妗礼的约,先到了官驿与他们集合。
在谢妗礼面前,他毕恭毕敬,但对顾景时,并无过度的敬仰攀附之意,只在谢妗礼给他俩互相介绍时行了一礼而已。
顾景时心里暗道,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谢妗礼整日里不为权贵折腰,待自己也向来与常人无异,手下的人倒和她一个性子,除了自家阁主谁都不认的架势还真是忠心。
“你看看,把胡子刮了显得你年轻了好几岁,以后还是别留了。”
为了戴人皮面具的时候适配度能高一些,昨日谢妗礼特意嘱咐他将胡子刮干净,今日一见便伸手摸向他的下巴,检查一下是否刮干净了。
“是,都听阁主的。”
“时候不早了,赶紧和我去屋里扮上相吧。”
两人抬脚欲走,却被顾景时喊住。
本来见她上手去摸袁飞语的脸心里就有了三分不爽,此时见她又要带他去她闺房,心中的醋坛子早就翻了个个。
“本王也去看看吧,省得你们二人单独在房中不成体统。”
说着便跟在他俩身后到了房间门口。
谢妗礼哭笑不得,她自是从来不讲究这些,当事人心里清白比什么都重要。只是顾景时此刻有些古怪,他大晚上的非跑到她房中睡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合适。
“解语阁的手艺不外传,殿下进来才是不合适。”
谢妗礼一手把袁飞语推进屋内,一手将房门当着他面重重关了上去。
“那本王在门外等你。”
顾景时见她态度坚决,便往屋里扔了这么一句,像是真怕袁飞语是那种欲行不轨之事的登徒子,他在门外护着谢妗礼一样。
谢妗礼嗤笑他今日的孩子气,边帮袁飞语易容边为他开解道。
“殿下不知今日怎么了,往日都是极稳重的。”
“殿下也许是护阁主心切。”
袁飞语闭着眼睛任她摆弄着,中规中矩地说了这样一句。
谢妗礼听着心里却有些发暖,嗔道。
“我哪里需要他保护。”
可脑海里突然出现之前他待自己的种种,心口突然紧了紧,小声又补充了句。
“不过偶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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