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宫峻告诉千勇,苏杲又在边境扰民时,千勇很是意外,才五年过去,苏杲竟然还有兵力来挑战?诧异过后,千勇请命去边境安民,南宫峻给他派了一个得力助手就是段容骥,吩咐二人速战速决,早日回来,他在京城等着他们凯旋。
因为有了段容骥跟随,千勇叫候平不要去了,而且此次战况并不危急,也用不了带那么多人去,吩咐候平好好训练未去的士兵,给他留下半块虎符后,千勇带着孟潇出发去了边境。行军近一个月后来到冺州城,才得知此次不知是何缘由,苏杲并未大举进攻,只是不断地骚扰边境军民,而且他带的士兵也不多,并且在千勇他们来后,苏杲退兵好几十里,千勇追击过去,吩咐士兵安营扎寨。
两方人马对峙半月也没有真正的输赢,因为一旦千勇进攻,苏杲就退或者是闭战不出,出发时已是秋末时节,对峙到现在,已是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冰气透骨的隆冬时节,雪花下了有半尺之厚,人踩在上面陷下去一个深深的脚印。
是夜,千勇坐在沙盘前演练可能会出现的战况,孟潇在一旁陪着他,没有出声,崇拜地看着千勇,营帐内烛火昏暗,香炉内熏烟缭绕,寂静的可怕。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掀起了帐门,将一些银烛吹灭,剩下一两支烛火在那跳跃着,借着微弱的烛光,孟潇看见一个黑影闪了过去,于是大喝一声:“谁?”
千勇被她喝声打断,问道:“怎么啦?”
“我好像看到一个黑影过去,你在这里,我去看看。”
千勇将她拉住,道:“我去看,你在这里守着。”
“不,我和你一起去,将军,我总感觉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这次的事情太过诡异,我怕。”
千勇拍了拍孟潇,安慰道:“别怕,我们一起去,跟在我身边,没事的。”
说完二人迅速追了出去,幸好踩在雪地里还留下了脚印,他们顺着脚印一路往前追赶,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只要微弱的月光就能视物,俩人牵着手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一处断崖上,崖上的风异常猛烈,吹得人心慌意惊,削肉摧骨般难受,崖上却站了一个人,背对着他们。
千勇出声道:“阁下是谁,引我们至此?”
闻言,那个人慢慢转身,竟然是段容骥!
千勇道:“段将军为何夜半至此,有什么话不能在营帐里说吗?”
孟潇厉声道:“段将军,你想干什么?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到底有何居心?”
段容骥笑道:“不愧是千将军,如此情况还能稳住,夫人倒是着急了些。”
孟潇道:“不必阴阳怪气的说这些,你引我们来此,想必不是为了说这些的,到底有何居心?”
千勇道:“段将军与我夫妇二人一起来到边境也是为了大丞百姓着想,如果有什么话还请好好说出。”
段容骥道:“话是没有要说的,不过事却有要做的。”
孟潇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千勇觉知此事不简单,对孟潇说道:“夫人,我刚刚忘了还有一件事要做,写在了桌上的纸条上,你先回去帮我看看,替我做了,我等下回来找你。”
孟潇道:“我不回去,你休想把我支走。”
说完紧紧拉着千勇的手,千勇见不能把她支走,只得认命,对段容骥道:“你想做什么不妨直说,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看如今这样子,怕是不能善了了。”
“不愧是千将军,如此情况下也不失风度,我和段将军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留下你们的命。”苏杲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边向前走边说着轻飘飘的话。
千勇见苏杲走来,了然道:“看来你们已经勾结在一起了,段将军作为丞国人我奉劝你一句,切不可做背国叛民之事,你和苏杲勾结,他日难保不会被他算计。”
孟潇嘲讽道:“乌龟和王八,越看越对眼,两军交战,将领却和敌国勾结,不知苏杲给了你什么好处?”
苏杲道:“夫人先不要急眼,不是我给了他好处,而是有人给了他好处,而我只不过是报私仇罢了,五年前,你们将我重伤,如今想起来着实愤恨,既然有人也要你的命,我就出了这份力,替我也替背后的人了却心愿。”
千勇道:“五年前我能重伤你,你觉得你现在就有把握杀我吗?”
孟潇恨道:“将军,不要跟他们多说,既然他们居心不良,我们也不用跟他们客气。”说完不管不顾地冲向苏杲和段容骥,千勇怕她吃亏,也上前去帮她。
孟潇对阵段容骥很明显要占上风一点,逼得段容骥连连后退,苏杲很明显不是千勇的对手,四人在雪地里你来我往地过了好几十招了。就在这时千勇体内血气翻涌,感觉手上的力道在慢慢消散,速度也越来越慢,又勉强支撑了二十多招后,终于抑制不住体内的血气,吐出了一大口血,这时,苏杲趁机猛地一脚踢向他,将他狠狠地踢至几米开外,滚落雪地上后又吐出一口血,将身边的白雪染得通红。
孟潇见千勇受伤,对段容骥刺出一剑后,迅速飞向千勇,扶着他急道:“将军,你怎么了?”
千勇很是虚弱,努力控制身体的异样,无暇回应孟潇的着急,孟潇向段容骥怒问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将军不可能会是这样?”
苏杲大笑道:“哈哈哈,这要问段将军了。”
段容骥道:“我在你们的香炉里加了迷香。”
“不可能,迷香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说,你们到底弄了什么?”孟潇几近疯狂。
“那是因为这不是普通的迷香,它叫乌涎,黑色的粉末,撒在香炉里燃烧,人要是吸了会特别安睡,不会有害,但是功力高强的人若是吸了它再运功的话,它便会摧动真气,血气翻涌,力道减弱,吐血而亡。功力越高的人越严重,所以他才会如此,而夫人功力要差,就没那么严重,可能还没到摧发的时候。”
话音刚落,千勇又吐出一口血,孟潇看着千勇煞白的脸色,心疼得眼泪直掉,恨恨地看着那两个嚣张的歹人。
千勇压制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不那么难受了,才缓缓说道:“给你这药的人是陛下吧,这是别国进贡的神药,只有他有,因为他近几年失眠严重,有了此药后才稍稍改善,只是谁也没想到,这种药还有如此功效,真是杀人的好利器。”双眼黯淡,心如死灰,他怎么也想不到,被他视为兄弟的人竟会这么恨他,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功高盖主,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些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段容骥道:“没错,你既然想到这些也就不难猜出陛下为什么如此做了,丞国所有的人只知道千勇,无论你做什么别人都会大大赞赏,而他身为一国之君却永远在你之下,难道这些你没有责任吗?”
孟潇凄厉喊道:“这一切与将军又有何关,他忠心为主,哪有半分的不敬,是你们一个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们如此狠心,迟早会有报应的!”
千勇问道:“这么说来,这一次的战争也只是一个幌子,是你们引我来此的幌子?”
苏杲道:“没错,我与段将军联手只是为了要杀你,你死后,我就会回我的济国,从此我们两国相安无事。”
说话间,千勇又吐出了一口血,他知道自己不行了,请求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他如此惧我,那我便以死来成全他。只是我的夫人,我的女儿,还有千机府,恳请你们放过,这是我第一次求人,希望你们放过这群妇孺,我死后,他们不再出现在京城,以后隐名埋姓,世上再没有千机府,如此,你们可安心?”
孟潇哭道:“将军,你胡说什么,你不要求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的,而且我也不会放过他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报仇雪恨,谁要是欺负你,他就是我生生世世的仇人。”
段容骥假意无奈道:“千将军,你也听到了,我们怎么可能放任这么一个危险呢?”
千勇急道:“夫人,你怎么如此顽固,他是君我是臣,兄弟一场,就当我是还了先帝的养育之恩吧。你若是死了,小帆怎么办?”
孟潇凄惨地笑道:“既然如此,我不反他,我和你一起死,到了黄泉我们也做一对鬼夫妻。你不要担心小帆,来此之前,我心不宁,已经把她托付给一个可靠的人了。”
千勇不解道:“是谁,值得你那么信任?”
“是一个你永远亏欠愧疚的人,是一个你们明明近在咫尺却永远也不相见的人,你一辈子也还不了的人,所以我也欠她一份,这样我们就有共同的债务了,我和你一起欠她。”
千勇惊疑道:“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要是你心里想什么我还猜不出看不出,又怎么配陪在你身边,我都知道了,我们都没错,是命运使然,我只怪自己进不了你的心,抚慰不了你的伤。”
千勇笑了一阵后,又吐了一口血,才说道:“夫人,你怎么妄自菲薄呢,这么多年我早就放下了,除了愧疚外再没有其他了,而你也是我今生来世生生世世想要与之共首的人。也罢,小帆不用担心了,潇儿,我们同生共死,这样的话就能一起投胎,来世再做夫妻,我不再是将军,我们做一对江湖侠侣,或者是山野村夫,草草一生,可好?”
孟潇笑道:“好,我原以为你的来世没有我。”
“傻瓜,怪不得我有时觉得你在思虑什么,问你,你也含糊其辞,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不问我,一个人在那胡思乱想。”
“我怕引出你的伤心事,我想让你开心,不想看你再皱眉再伤神了。”
段容骥喝道:“你们在说什么,胡言乱语,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千勇不屑道:“你们不配杀我夫妇俩,我们的血你们不配沾。段将军,我死之后回去告诉陛下,我们的兄弟情就此了断,先帝的恩义就此偿还,以后我和他再无瓜葛,还有小心苏杲,他不会甘心臣服丞国的。潇儿,我先走一步了,黄泉太黑了,我先下去探路。”
说完,抢过孟潇的剑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胸膛,从背后直接穿出,孟潇就这么笑着看到千勇慢慢倒下去,血,飙出一丈远,周围全是他吐的血,虽没有白昼明亮,也能想像出是殷红又魅惑的。
段容骥和苏杲见千勇死了松了一大口气,两人围将上来,想要将隐患消除。孟潇冷笑一声站起来说道:“我夫君说的对,你们不配沾我们的血。段容骥,苏杲此人不可靠,总有一天,你们会自食其果。”说完慢慢走到千勇身边,从背后将他扶起来,再从千勇背后穿出的剑上狠狠地扎进去,剑尖刺入她的心脏,血顺着伤口流出。
孟潇从没觉得这么轻松过,她笑了,笑得无比灿烂,双手将千勇环抱起来,抱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他就遛走了,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千勇,我来了,等我!”说完闭上了眼,靠在千勇的背上,嘴角挂着笑,也挂着血……
风还在响亮地刮着,地上的白雪已变成了红雪,红得刺目,红得惹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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