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全身都在颤抖,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双眼愤恨地看着对面的三人,幸好阿宁紧紧地扶着她,否则此刻她恐怕已瘫软下去了。
七年了,她等了七年多了,清醒之后在心里设想了无数遍,每一遍都被自己否定,她宁愿父亲母亲是战死沙场也不要这么凄凉的死法。
父亲为了大丞为了百姓更为了他所谓的兄弟选择自杀,他知道如果他不死,战争便会没完没了,百姓便会不得安宁,而南宫峻也不会安心,死他一人而安宁百人,所以他成全了所有的人。
何等的讽刺,他一心想要保护尽忠的兄弟竟是一把夺命刀!想到此千帆也终于了然老天对她真的不溥啊,如果不是当初她傻了,恐怕他们一家三口早就在黄泉路上团圆了,这个世上没人记得千勇没人记得孟潇,更不会再有千机府了。
好可笑,一个将门之家,一个英勇将军的女儿竟要靠傻才能保全性命。想必当初沈皇后也是因为她傻了不会再威胁任何人,所以才放任自己在千机府疯癫一世,然后再无知无觉地死去。
而她也心灰意冷地闭宫,将自己锁在方寸之间,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关在了门外。只是谁也不会想到,她居然有清醒的一天,自她清醒后,之前未完成的种种再次甚嚣尘上。
只是千帆不知道的是当年沈凌羽已做好了拼尽全力也要护住千机府时,却等来了千帆傻了的消息,闻言她凄惶一笑,随后面如死灰地对众人说了“闭宫吧”三个字。
候平和阿宁流着泪听完,那么耀眼的一个人却被逼得自杀,何等的凄凉?
千帆调息片刻,冷声问道:“他们的尸首呢?”
段容骥接道:“谁知道呢,他们死后我对士兵说,昨晚有人偷袭,千将军和夫人独自和敌国交战了,而且济军已连夜拔营败走。于是我带他们来到风恶崖上,想让千家军死心,却没想到只见血迹不见人影,千家军在周围几里找了好几天也没有见到人影,因此认为他们已死在不知名的地方,才放弃寻找,后来我就带兵回京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尸首为何会不见了,可能是野兽叼走了,雪地上雪狼雪豹多的是。”
苏杲也道:“我虽然恨他,对他的尸首可没有兴趣,恐怕早就进了野兽的胃里咯。”
千帆红着双眼,悲泣恨道:“你们该死,你们的手沾了我父母的血,今日,就来偿还吧!”说完拿出穆风剑,按出开关,剑刃“哐”地一声弹了出来,在夜空中异常的清脆。
候平也将兵器拔了出来,阿宁赶紧退至一旁。千帆先冲向苏杲,她倒要看看这个噬血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苏杲见千帆提剑奔来也把自己的刀亮出。千帆一到苏杲跟前就狠狠地砍向他,苏杲架刀相迎,向千帆踢出一脚,千帆飞身向后落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没给千帆缓和的时间,苏杲冲向千帆一刀砍在穆风剑上,巨大的冲击使得千帆握剑的虎口处被震得又麻又酸,当下心惊道:没想到苏杲的功力这么强,定要小心应付。于是不再以怒气相斗,收敛心神专心找出破绽。
候平一人对阵段容骥和原野,本来以候平的武功对付段容骥是没有问题的,奈何又加一个原野,此人对付千帆那绝对是送死的料,可是对付候平又加上段容骥的配合,却是吊打候平。三人才过几十招,候平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被他二人逼得只有防守没有进攻的份,即使如此,也免不了被他二人算计,一不小心左手就被划上了一剑。
千帆见候平受伤,而自己也是勉强应付,于是大声说道:“平叔,过来,我们背对背,防止遭偷袭。”
候平闻言立马飞身过去与千帆背靠着背,两人免去背后的攻击,只管专心对付前面,千帆还能趁间隙时应付一下原野,让候平省了一部分力。其实从与苏杲的交战中,千帆明白单靠他们两人是打败不了苏杲三人的,她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只要能坚持到卯时,那时南宫澂醒了就会来找她,见到她一晚上未睡便会立即寻找,然后沿着她留下的线索就会找来这里。
段容骥几次想偷袭都被千帆挡住了,而苏杲只能面对面地砍向千帆,而她也是一刀一刀的接,不会多蹋出一步,更不会慌张匆忙应对,任他再多的手段也是枉然。千帆与候平将他们两人背后的阵地死死护住,只在原地打转移动,形成一个圆阵,以两人为一个中心点,以枢应环,同时向外围进攻,迎接他们三人的招式。
苏杲见攻击不了千帆,对原野说道:“他们在拖延时间,分开他们,你去杀那个丫头。”
原野闻言立即抽身去杀阿宁,阿宁听到后拼命地往前跑,以她的脚力怎么能跑得过原野的轻功呢,还未跑几步便被追上了,二话不说,原野举刀砍向阿宁……
电光火石之间千帆不得不丢下候平纵身一跃并用剑挡下了原野的刀,两把利器相交,擦出金色的火花,在夜色中亮出一棵玉树,被救下的阿宁闪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会连累了千帆。
苏杲见千帆抽身离去,对着候平一脚飞踢出去,候平重重地倒在地上,不待歇口气马上起身接下段容骥的攻击。苏杲踢飞候平后与原野交换位置,由他来对付千帆,而原野又冲向候平,趁他不注意时,对着他的后背砍了一刀,受痛的候平向前一屈跪在了雪地上。
千帆急喊道:“平叔,您怎么样了?”话音刚落,苏杲又砍向她的头顶,没奈何只得匆忙应对。
候平应道:“小帆,我没事……”本还话要说,见段容骥和原野已经出招了,只能咽下未说的话,疲于应付他二人。
千帆因为刚刚分了心,又要担心候平和阿宁,而苏杲分开他们后,出招的手段也更凌厉了,迫得千帆一直在后退着。
受了伤的候平面对段容骥两人的攻击更加的吃力,如此又过了四五十招后,原野一刀插进候平的腹部,拔出刀后,段容骥又顺势飞踢一脚,受到重力后,候平狠狠地飞落下来,吐出一大口血。
阿宁和千帆同时惊叫道:“平叔!”
候平道:“不要管我,小帆,快和阿宁走!”
千帆奋力挡开苏杲后,跑向候平,将他扶起,道:“要走一起走。”
苏杲边走过来边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说完就对着千帆砍过来。
千帆拉着候平后退一步,等苏杲再次出手时,千帆一只手拉住候平,一只手应付苏杲,段容骥和原野见状也向千帆出招,阿宁立马跑过去将候平接过退到一边。
脱了手的千帆这才专心应战,到底是双手难敌六拳,苏杲的武功本就比千帆略胜一筹,再加上其他两人的助力,又战了这么久,千帆几乎是强撑起来的,如此抵挡三人几十招后,终于力虚被苏杲砍了一刀,还未倒下又被原野踢出了几米远。
“小姐!”
“小帆!”阿宁和候平惊叫后跑向千帆。
落地的千帆猛烈咳嗽一阵后,才将气息调整过来。
苏杲三人围上来,段容骥居高临下说道:“识相的话把兵符交出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千帆嘲笑道:“都要杀我了还要怎么客气?想要兵符做梦吧!我早就将兵符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谁也不会想到的地方,这一切早就在我的算计当中,你们没想到吧?”
苏杲震惊问道:“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没错,我自清醒后一直在找我父亲他们的死因,我不相信他们会战死,可是丞国所有的一切都查不到,就连幕后之人也无从查起。我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查,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方法,我夺兵权掌军心,锋芒外露,步步紧逼段容骥,以自己为饵;只要你们不想让我重获我父亲的一切,必定会再次对我出手,由此我就可以知道当年的真相。你觉得我会把兵符放在一个鱼饵身上吗?”
段容骥怒道:“怪不得你当初事事限制我,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愤怒,当我和陛下觉得你是一个危险时,你的目的就达到了。”
候平心痛道:“小帆,苦了你了。”
千帆对候平摇了摇头,才对段容骥厉声说道:“可是我千算万算,没想到你们竟然与济国勾结,我父亲忠心护卫丞国,而国君却与他国之人勾结要了他的命,还真是讽刺。”
苏杲道:“你也不必如此愤恨,人心尚且难料更遑论君心,如今你也算是死的明白了,到了黄泉底下,你们一家三口也就团圆了。段将军,快动手吧,不然等天亮了,她的援手就到了。”
苏杲三人举着刀剑慢慢逼近千帆三人,候平见难逃生天起身将千帆和阿宁二人拉起奋力一推,吼道:“你们快走,只要有命就还有希望在,大不了我跟他们拼了。”说完大喊一声与三人交战在一起,苏杲想上前去擒拿千帆,被候平奋力挡住。
阿宁不顾千帆的反抗,拉着千帆向前跑,虽然她也舍不得平叔,但她现在只想保住千帆。候平到底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没过几招便被三人各捅了一刀,鲜血直流,再也无力反抗的他,望着千帆的方向,说道:“小帆……快走……”
“不……平叔,平叔,我们一起走。”千帆哭着挣脱阿宁,跑到候平的身边坐下,将候平扶在她的身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已经失去了父母,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位亲人了。
“平叔,对不起……您为什么要跟来呢?”千帆泣不成声,她只想用自己来换得真相,与敌人同归于尽,她把千机府众人和千家军都交给千帜,她相信千帜在南宫澂的帮助下必定不会让她失望的,至于南宫澂今生负了他,来世再相报。只是她没想到,平叔和阿宁竟也跟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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