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从早上开始,林二叔和桃姐儿时不时觑一眼林皓尘,却见他老神在在。
待到傍晚,他们停歇在驿站,刚下马车,就有一匹快马从后面赶上来,一个护卫跳下马说道:
“禀林公子,小的按林公子吩咐,昨夜剃光了陶府三人的头发后,捆了他们,扔去城隍庙。又寻了些乞丐四处传话,陶家因儿子不举,为了求送子娘娘,将铺子物品降价一折出售。
今早,顾客把陶家的铺子都买空了。那陶家三口顶着光头回来,听闻这事,急得哭爹喊娘的去报官,但县令大人说这降价是陶家人自愿的,顾客没错。陶家人听了后,当场就晕了。”
桃姐儿听护卫这一说,拽住林皓尘的手臂,激动的道:“做得好!这下大家都知道陶明荣有病,他们名声没了,钱也没了,休想再祸害其他姑娘。”
林皓尘看到桃姐儿如此高兴,也笑了。他昨日急着离开清河县,就是想不着痕迹的惩罚陶家,同时不让他们再攀扯上桃姐儿。
眼下,陶家就算猜到是自己做的,但无凭无据,又无甚伤亡。即使他们报官,想必那县令也会敷衍过去。
…………
马车又行了两日,终于回到林家了。
奶奶林氏听闻儿孙回来了,喜得从房里跑出来,抱着林皓尘就道:“奶奶的心肝儿,可算回来了。奶奶想死你啊。”
林皓尘低头看怀里热情的老人,尚有些不习惯。但想到林氏对自己的疼爱,总是这般不加掩饰,他又缓缓抬手回抱林氏。谁能拒绝真心的关爱呢?
还不待祖孙二人说话,一旁的三婶李氏惊讶的道:“桃姐儿,你怎回来了?我儿呢?我儿没回来吗?”
“娘,我在这里。”林光宗从后面的马车跳下来。
李氏跑过去,拉着林光宗的手臂,左瞧右看,嗔怪道:“你怎坐后面去了?放着豪华马车不坐,傻不傻啊你?”
林光宗也觉得憋屈,委屈的道:“二叔和三弟都不许我坐那辆车。”
“都是林家的子孙,你就任由他们欺负?走,去找他们说理去!”李氏拉着儿子的手,气冲冲的走回来。
看到林皓尘身边站着林氏,她不敢上前,转头对着林二叔道:“他二伯,你为啥欺负我们家宗儿?”
林二叔看着李氏咄咄逼人,脱口而出:“他做错了事,就该受罚。”
三婶李氏生气的道:“宗儿向来最乖,怎的跟着你出去,就做错事了呢?”
“是我不让他坐的。大堂哥,你还是觉得自己没做错吗?”林皓尘出声道。
林光宗心虚的低下头,但又觉得委屈,最终还是抬起头道:
“在陶家,我是不该说那样的话。可你们又没告诉我,你们有侯爷的名帖,不然我会怕小小的衙役吗?”
自从考不上庆山书院,他便与林皓尘疏远了。但在到达陶家之前,他们都是坐一辆车,林皓尘为甚不说名帖的事?
想到这,他心里越发不服气。明明自己才是嫡长孙,大家却事事都向着林皓尘!
林皓尘直视着林光宗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名帖,你就依然袖手旁观。”他顿了一下,失望的道:“以后我不会再管你的事了。”
林光宗闻言,瞬间有些心慌,但他想到自己很快就能考秀才了,硬撑着道:“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奶奶林氏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的,正欲问清楚。
林皓尘不想回家第一天就吵架,遂拉她去看侯府准备的年礼,笑道:“奶奶,您看,这满满一车都是侯府送的礼物。”
林氏马上被大大小小的礼盒吸引了,她摸着这些礼盒,仿佛又回到了随大儿子在外任官的时光。
“您还不知道吧,二姐夫出继到威远侯府,以后还能继承侯府的爵位……”他不紧不慢的道出京城的一些趣事,哄得林氏笑不拢嘴。
林家上下都知道后,一时喜气洋洋。
翌日,侯府的护卫赶着回京过年,便告辞了。林皓尘挽留不住,遂送每人十两银子的红包。护卫们都惊喜不已,这可抵他们大半年的月银了。
林氏知道后,心疼不已。林皓尘揽着她的肩膀,笑道:“奶奶,二姐姐是世子夫人呢,咱娘家人得给她做面子。”
“好了,银子的事就罢了,你大姐姐的事,怎会闹得和离?”
因昨日家里有客人,林氏便忍到今日才问,和离可不是小事。
林皓尘遂将陶家的恶行数了个遍,那林氏听闻陶家不但打桃姐儿,还报官抓自己的儿孙,心里恨绝了陶家,直骂陶家不是东西,就该和离。
然而院子里,三婶李氏叹气道:“家里好容易出个世子夫人,能给家里的女儿们带来好亲事,偏偏又有和离的姐妹,唉……”
桃姐儿在一旁听了,垂着头不说话,捏着绣帕的手却一直在颤抖。她的亲妹妹梅姐儿气道:“三婶,你这阴阳怪气做甚?难道你要看着大姐姐在陶家被打死不成?”
李氏瞥一眼她们姐妹俩,用帕子轻轻掩嘴,说道:“瞧我,就是多嘴!人家明年就要说亲的都不急,我莲姐才八岁,更不急着操心。”
“你……”梅姐儿毕竟是姑娘家,脸皮薄。被李氏这般指桑骂槐,又羞又气,捂着脸跑回房间,桃姐儿急忙追上去。
“哼,跟我斗!”李氏看着姐妹俩被气走,心中暗自得意。
她听闻儿子说,二房父子在京城处处巴结林皓尘,疏远她儿子。她便故意为难二房的女儿,反正二房的两口子都是泥捏,没甚气性。
儿子马上就要成秀才,她还怕他们作甚。想到儿子不久就能像大伯一样,考科举做官,她就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些。
…………
转眼,元宵节的鞭炮声响起,林家看似和气的度过了春节。
林皓尘报名县试后,每日都与二叔一起出题互考,尔后再做错题总结。不仅如此,他还故意不生火取暖,让身体慢慢习惯低温。
如此一个月后,终于到了考试的日子。天公作美,没有雨雪,但仍是很寒冷。
这日天还未亮,林家的人就送林皓尘和林光宗到考场了。
这县试要考五天,每天一场,但第一场是正场,最为重要,后面四场皆为复试。
考场外都是乌泱泱的人在排队,林光宗不免有些怯场。他瑟缩着瞥了一眼林皓尘,见对方神态自若,这才放松些。
经过了严格的搜身,林皓尘终于走进一个小方格的号舍。拿到试卷后,他不慌不忙的看完题目,心中已有十足的把握。
因天色未亮,号舍里颇为寒冷,林皓尘索性先做了一套体操,暖过身子后,才开始写草稿。
中途手指冻得僵硬了,他还起身打了两场太极,以至于巡场的衙役都格外关注他。
午时,林皓尘再三检查试卷后,举牌交卷。那考官惊奇的看着他,还从未有学生这么早交卷。他拿过林皓尘的试卷,粗略一看,竟可圈可点。
等在考场外的林二叔,见到林皓尘第一个走出来,忙迎上去,作势要扶林皓尘。他记得自己之前每考完一场,都疲累不堪。
林皓尘笑道:“二叔,我没事,就是有些犯困。”他习惯午休了,又怕在考场睡着会着凉,所以一口气答完题目交卷,眼下真想躺会儿。
“那我陪你回去吧,光宗应该没那么快出来。”
林二叔陪林皓尘回县里的宅子,又折返回考场,仍只有寥寥的考生交卷。等到太阳偏西,林光宗满脸倦容的走出来。
三叔林鑫忙跑上前,扶住自己儿子,急切的问道:“宗儿,考得怎样?”
他自小不善读书,头上两个哥哥或是进士,或是童生,而他却连县试都没参加过。故而,他唯有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林光宗倦怠的点点头,绞尽脑汁做完了,应是不错的。
此后四天,林皓尘每场都是第一个交卷,交完就回去补眠。第二天又精神奕奕的去考场,连考官都对他印象深刻。
奶奶林氏更是一气儿的夸赞,“咱尘哥儿,真厉害!”
三婶李氏听得不耐烦了,小声嘀咕道“怕是不会做,才早早交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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