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好了茶叶,作为主人的乔丹村长邀请大客户到香林村的神木林游玩。美女自然答应,蛋蛋仍然是地主,还是得陪着走一趟。
到护林站,乔丹带着客人先到自家坐坐,然后随便走访一下村子。香林村是个古老的村寨,很多地方值得仔细瞧瞧:村里的木屋挺有趣的;歪叔的马厩的鸵鸟龙基地也不错;还有包花布头巾、会唱南曲的大妈。能让他们驻足地方很多,喜欢摄影的山口惠子拍了好多,几张照片中分别有乔丹、歪叔、阿初等村民的身影。
护林站边停放的两辆车围着几个调皮的孩子,他们好奇往车窗里头瞧,有的还在拍着车壳子,剃头匠布拉克怕孩子们把客人的车子搞坏,一直在驱赶。
本来想留客人在自家住的,后来小春说护林站更好更方便,客人到了护林站的二楼,喜欢这样的客房,也就在这里住下了。过后,山口惠子时候要拜访一下蛋蛋的干爷爷家。
一见到开满炮仗花的小屋,她们就哇哇地叫起来,说太浪漫什么的,拍了很多照,参观了屋里屋外和周边。最后还夸张地说这里就是天堂了。
“真遗憾,没见到他老人家,我想他一定是个奇人。”山口惠子问蛋蛋有关于他干爷爷的事。
蛋蛋说没啥说的就是一个收破烂的孤寡老人。
“老人家收了可不是普通收破烂的,你瞧一堆有价值的老古董呃,值好多钱,蛋蛋,你发了。”山口惠子说,“咦,奇怪了,整个屋里没见到老人家的一副照片。”
“我干爷爷跟我似的,不喜欢照相。大概他当过战俘的时候被拍过不少照片吧,反感那个,这个是我自己猜测的。”
招待的午饭过后,客人不想休息,想走走看看,乔丹让蛋蛋帮忙组织一下。蛋蛋先向歪叔借了几头鸵鸟龙,接着请了菲利普以及博尔德等几个小年轻帮忙带队,又到杂货店买了好些吃的,其中有一些是贡品,进香用的。
坐着鸵鸟龙,很快就过了松林、桃树林、小学,进入茂密的神木林。沿途山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木,一对长得像鸽子的斑鸠在山路旁柔软的草丛中玩耍,看见蛋蛋他们走来,“九九”几声鸟叫,“扑”的飞走了。
山间小路弯弯曲曲,树木、山石全被青苔染绿,茸茸的、毛毛的、湿湿的。这是浓阴遮蔽下的青苔路,没有那浓浓的树冠,青苔决计长不出这么密、这么厚,它真像一块块绿地毯,或贴在泥土,或贴在岩石台阶,或依附在树干上。山间雾气润湿了青苔,也润湿了树干、台阶,人踩在上面很容易打滑。只是野生动物难得一见,山口惠子问蛋蛋为什么。蛋蛋说可能是桧木能散发气味,那些气味能杀灭害虫,因此昆虫不多,野花也就不多,然后其他动物没有什么吃的,也就不来了。
骑行一段路得休息一下。山口惠子建议小春唱首山歌来听听,大伙都知道小春会唱这个,马上鼓掌起哄。小春正好想表现一下,她唱:
入山看见藤缠树,下山又见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底,藤死树生死也缠
云贵州那边的民歌,土音土味的,歌词很有哲理,很好听,大家一起鼓掌叫好。
见到红桧一棵棵都长得老高,要跟天比比似的,客人们很兴奋,山口惠子建议大家抱着其中一棵试一试,得9个人。客人们都惊讶地说真是罕见的庞然大物。
接着,他们又发现一棵更大的,9个人都抱不过来,还有一棵更大的,结果没人再去抱了,人们猜测要12个人左右,也感叹这种树没有最大,只有更大。还有一株神木被雷劈掉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人们感叹它生命的顽强。
在一处林间石板路的岔路上有一尊小沙弥石雕像,小沙弥的一根右手食指指向西面,食指被调皮的孩子搞断,但依然没有失去应有的灵性。小沙弥的左手按住自己的天灵盖,右手微微弯曲地比肩平伸,他的眼皮低垂,似乎看着脚尖,好像要给大家指出一条什么出路。他在指着什么?只是指寺庙的方向还是心的方向?很多人跟小沙弥一样迷惑,总是抚摸他的头,就这样,小沙弥的脑门显得特油光黑亮。
看到分岔路口的这尊小沙弥石雕像,人们就知道蛋蛋跟空洞法师的关系非同一般。小沙弥是蛋蛋送给寺庙的。从石像西面的小路往西走20米,有一处斜坡,斜坡上的一块大石头倒下去架在一块大石头上,结果呈棺材一般的形状。洞中中央有一块石头,上面放着一尊蛋蛋雕刻的观世音菩萨像。那是用桧木的树根做的。
洞穴的后边是一座低矮的木屋。
在斜坡处,蛋蛋示意众人从鸵鸟龙上下来,然后把鸵鸟龙绑在附近的树干上,拿着东西跟他走。
当客人走到洞穴前方的枫树下时,观看粗糙的树干,他们一下子惊叫了起来,纷纷述说她们的发现,没错,一张老人的脸。那个树洞就是它的嘴巴,两个树痂是它的眼睛,鼻子就是一节折断的树枝。树干要两个人才能抱得过来,算粗的,树皮呈黑褐色,上面有青苔,在距离地面二米处有一张皱皱的、老人苦瓜脸的样子,两个眼睛是迷茫地眯着的,当成鼻子的树枝被剪断,有人为的痕迹。抬头看,树冠像巨人的手臂向四周伸展,一层又一层的枫叶还是绿绿的,阳光照射得有点透明。春风吹过,树叶摇晃,露出这样那样的缝隙,一股树叶香气飘来,在老人脸的暗示下,这里变得梦幻起来,有一种让人想飞起来的感觉,头脑自然也变得澄净和清澈些。
“这真是神迹呀!可为什么没被开发成景点呢?要不然我们来投资,共同开发。”山口惠子问蛋蛋。她围着大枫树转圈,不停大口感叹。作为聪明人,她很容易发现这个老人头脸不全是天成的,有认为痕迹。
就在大家感叹枫树的时候,蛋蛋对着洞穴后边的木屋双手合十,鞠躬行礼。这个时候人们才走过去看看,发现木屋里头有个披头散发的和尚在一个蒲团上打坐。
法师是个高高瘦瘦的人,尤其是脸和身子骨还像小女孩,虽然她已经65岁了。她的头发很长很黑,像瀑布一般笔直垂落,跟她的黑色长袍混在一起,两侧的长发常常遮住了她大半个脸颊,只露出中间的长鼻子、嘴巴和两侧的半个眼睛,很有几分神秘的味道。
大家跟着蛋蛋双手合十,对着法师鞠躬。
蛋蛋给客人介绍他的师父:
法师出生在大陆东北关东州的一个中医世家,祖上六世行医,她在17岁的时候,出家当了道姑,3年后,她转到佛教门下,30年前来到台湾,二十五年前选择在此处落脚。她是云游僧人,年底到来年谷雨时节待在阿里山寺面壁静修,其它时间在外云游,她一直用采草药卖的钱买她需要的东西,养活自己。她需要的很少。
云游僧人就是苦行僧。她们穿着草鞋,戴着斗笠,一身黑色的僧衣,一个不锈钢碗,一根拐杖闯天下。他们参禅礼佛,讲究的是“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通过“虐待”自己的身体,达到去除欲望的目的,通过乞食降低自己的心态,以便于接纳众生,尊重他人的合理需求。
等蛋蛋介绍后,山口惠子再次双手合十,鞠躬,然后说:“冒昧造访,打扰法师清修了。”
“佛渡有缘人。你们既然来此就是小寺的客人,欢迎欢迎呀!”法师很俗世地说,没有隐士的那种调调。
法师念了声“阿弥陀佛”,对蛋蛋说:“蛋蛋,你先过来,让老尼看看。好的,气色比前些天好些,很好,很多事情会过去的,感情这事,佛祖也无解呀。不过,照我看来,你是遇到挫折了,可是你要是在这个时候凋落,那就是杨柳叶的软弱,毫无价值,还被别人看不起,你应该像这里的枫叶,像它一样熬过风霜,贡献自己的美丽。你不是想留下一件传扬500年的作品吗!那就去做吧。只有这样,你的生命还有点价值!”
蛋蛋听着大师的话,有点触动。是呀,因为失恋,他都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豪言壮语,他不属于那种能说会道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说话的人,他向来把自己的话当真。
他的心动了,盯住枫树的树冠看,那里有坚定的光芒,那冲出来的气势忽然间,以前的理想高大起来,不过还是高不过花儿,她的阴影太高,甚至高过他面前的法师。不过怎么说呢,只要光点出现,慢慢总会扩大的,如果它够坚强而骄傲,那么它会撑起一片希望!
一阵风吹过,无数叶子摇着,纷纷鼓掌似的,也似乎在喊着加油。他对它点点头,它似乎在说:“蛋蛋,咱们算是老朋友了,我为你鼓掌!”
蛋蛋扬了扬眉,他翘起一边的嘴角自嘲地说:“有意思,有意思!”
说这个地方是寺庙,像山口惠子这样的外人会觉得奇怪。因为它根本不像个寺,毫无寺的格局和章法。也就东一块石板和西那块石头达成一个三角形,后边顺势有栋低矮的木屋,仿佛是哪位粗心的伐木工随意达成的茅房,没一项让人觉得正经,尤其是墙壁和石壁,布满霉菌,看哪,那不顺眼。
“见到高僧是我们的荣幸,大师,您说□□人,刚好我心中有些许疑惑,希望你能点化一二。”山口惠子请求说。
“可以,相遇就是有缘。”法师随和地说,“好吧,我们到小屋里去坐坐,边喝茶边聊天。”
据说这个法师现年65岁了,还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青春的容颜,这让两个小女生一直盯着她瞧,好像要从长发和皮肤里挑点毛病。从谈话中的机敏性来看,她的身体年龄不算大呀!蛋蛋在三脚架那边帮忙烧水泡茶,人们赶紧围着法师听听讲座。
山口惠子问:我听蛋蛋说您修密宗?
法师:是啊,现在几乎没有人修密宗了。最初我是在北京跟白教领袖——6世贡嘎活佛学的,当初听说密宗比较快捷。
山口惠子问:密宗修行跟净土宗修行相似嗎?
法师:密宗修行更接进于禅宗,它是禅的极致,但是它不是给普通人修的,它就像开飞机,很危险。净土宗修行就像赶牛车,很安全,什么人都可以修,但是它花的时间要长一些。
分别之前,山口惠子说她怕坐飞机,但是因为工作关系,不得不飞来飞去,感觉一路上都不太平。她向法师请教一个开悟的捷径,说如果接近死亡的时候,就可以用它。
法师还真挺她,教了大家一条咒语,那是一串梵文音节,跟天书差不多。法师笑着说这条咒语最初是由佛祖教给人类的。不管法师说的是真是假,大家都觉得有用,很用心记,念得不妥的地方还让法师纠正一下,打算让这一条咒语变成死亡的解药,让死亡擦身而过。
山口惠子等人正在接受空洞法师的指导,蛋蛋自己待圈子外面。一边给每人一个竹筒高山茶水,一边看着自己的内心。它们每几分钟就会变化一次,他还能听着他心爱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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