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年级集体返校后,六中校园的青春气息更浓郁了些,主要体现在需要靠跑的食堂,以及窗口处重新出现手抖技能的打饭阿姨。
任斯钦刷饭卡的时候,严旭看见任斯钦饭卡里四位数的余额,嘴都合不拢了。
“怪不得是少爷,”严旭羡慕道,“你这饭卡里的钱,够我吃一年了。”
任斯钦说:“我想的就是一次充一年,随时充饭卡太麻烦了。”
今天的食堂的确热热闹闹的,穿着同款校服的少男少女们和好友围坐一桌,聊些没营养的话题下饭。
严旭想起了一件趣事,“你原来不是四中的吗?认识方程吗?”
这个名字比较特殊,任斯钦确实听说过,“原来高二年级的级霸。”
严旭眼角抽搐,“我听到了什么肮脏的词汇?”
严旭没在四中待过,不了解四中的传统文化很正常。任斯钦解释道:“四中的学子们最爱称自己为霸霸,先是班上的班霸,然后再是级霸,然后再是校霸。”
严旭点点头,按照自己的理解道:“那方程现在应该是校霸了。前段时间不是暑假吗,方程不知道为什么和某职高约架,单枪匹马把他们打得喊爸爸,这事儿可出名了,传遍江市高校。”
在四中的时候,任斯钦比方程高出一个年级,两人碰面的机会并不多,好像是一个剃着板寸的帅小伙。
这人名声忽好忽坏,还有人说看见方程打完架一瘸一拐地扶老奶奶过马路……
对于旁观者来说,这事只是一个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聊一聊便过去了。
回到班上,听见冯和瑞奔走相告,“艾老师大发慈悲,每周让我们上两节体育课!”
这句话并没有在人群里掀起多大波澜,有几个人象征性地回答了两声,然后继续埋头学习。
冯和瑞高兴了两分钟,便坐下了,立马加入学习大军。
即使已经待了半个多月了,每次进班里,任斯钦还是有些恍惚。毕竟全班都在学习的情景哪怕出现在四中一分钟,四中老师们能感动得拜天谢地。
到了快上课的时间,乔铮还没到班上来。任斯钦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
乔铮给他发了消息。
别烦我:我晚自习不到班,有人问就说我去厕所了。
万能的挡箭牌——厕所。
因为记得乔铮帮他写过检讨的事,任斯钦最近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
思考后,任斯钦回复。
不聊骚:知道了,要是艾老师问,我就说你掉厕所了。
别烦我:艾老师晚自习不经常来,我不信我运气这么不好,次次被她抓住。
任斯钦笑了一下,把手机揣进桌肚里了。
前排的徐畅犹豫着回头,说:“任斯钦,乔铮去哪里了?”
任斯钦转着手中的笔,“他掉厕所里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有什么事需要我传达给他吗?”
徐畅摇头,然后她和同桌戴梅又聊起了小女生之间的悄悄话。任斯钦真的不想听,奈何听力太好,总是能捕捉到一些声音。
她们只在乔铮不在的时候聊和乔铮有关的话题。
戴梅:“乔铮又逃课了吧?真有他的,不过他成绩真不赖,这几次考试每次都在上升,照他这种升法,迟早进前十。”
徐畅:“他真的很优秀。”
戴梅笑她,“我听你说这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过我?”
徐畅咬着下唇,摇头又点头,表情很纠结,最终选择什么都不说。
戴梅说:“哎,真好奇。”
“我和他初中是一个学校的。”徐畅声音更小了,“他初中的时候,一直是全校第一。”
任斯钦写字的手顿住,抬眸看了一眼前方,另一只手去拿耳机。
他还没来得及戴上耳机就听见徐畅说:“他以前,性格更冷,在初中的时候,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
戴上耳机,任斯钦听不见徐畅在说什么了,但刚才她说乔铮初中没有一个朋友?
乔铮的性格在男生堆里挺吃得开的,最近文理科加起来六个复读班,会打篮球的男生都和他称兄道弟了。
但徐畅刚才那话,任斯钦是相信的。
乔铮是他在十三班里见过最爱笑的人,有事没事嘴角上扬,说话语气也很轻松愉快,光看面相是一个很外向的人。
或许是因为在驾校的时候,任斯钦只能看到乔铮的眼睛,所以很会洞悉那双眼睛里暗藏的情绪。很多很多次,乔铮在笑着,可是眼里一点笑都没有。
这一点,他和乔铮完全不一样。他是一个不会伪装的人,喜怒言于表,想笑就笑想闹就闹。
走了一会儿神,任斯钦看见自己在草稿本写上了“乔铮”两个字,毛骨悚然,赶紧画着圈圈涂黑。
体育课是自愿原则,愿意的可以去自由活动,不愿意的可以待在教室里上自习。体育老师待在树荫底下纳凉。已经入秋几天了,下午的气温仍然高得吓人,大部分人选择留在了班上。
任少爷属于放飞自我型的,有体育课不上白不上。他篮球打得不好,但小学练过网球,挥起拍子无人能敌。
最主要网球在高中里偏小众,也没几个人能和他对打。为了偶尔过过瘾,他把李流的网球技能点亮了。
学校里没有网球场,他们只有打网球的兄弟羽毛球。
触类旁通,任斯钦羽毛球依然血虐李流。
他们在烈阳底下尽情地挥洒着汗水,还挺爽。
任斯钦救起即将跌落在地的羽毛球,用拍子轻轻一点,让羽毛球飞起,再用力一挥,羽毛球扣向了对面。
李流招架无能,差点摔了一个大跟头。
“好!”抱着篮球的严旭出现在场边喝彩。
与他共同出现的还有乔铮、赵同、陈子铭,他们刚从篮球场出来,想去小卖部买冰水,正好看见了羽毛球场等盛况。
任斯钦手里只要拿着有重量的东西就能转起来,原地转了两下羽毛球拍,等待着李流发球。
有了观众,李流重振旗鼓,再次发球。任斯钦眼睛跟随着空中的白色,每次都能精准地判断羽毛球要飞向那方,再流畅挥拍,把球打出去。
每次赢球,任斯钦都会自信一笑,露出嘴角尖尖的牙齿,像贪玩儿的吸血鬼少年。
“铮哥,你快看李流,同手同脚跑步的姿势,笑死我了。”严旭用胳膊肘怼了怼一直看着某处的乔铮。
乔铮挪开视线,跟着他们看向另一方。
“不玩了!”李流摔拍,“少爷,这么多人,你都不给我点面子!”
“不给你面子就是给我自己赢面子。”
任斯钦一高兴一嘚瑟,又开始转羽毛球拍,没掌握好力道,球拍招呼到了自己的帅脸上面。他两眼一黑,捂着被金属打到的地方蹲下。
场边不明所以的观众很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只有乔铮皱了皱眉。任斯钦捡起球拍,递给了李流,然后捂着有点痛的鼻子,往教学楼走。
人,还是得低调。
到了厕所的盥洗台前,任斯钦松开手,有丝丝血迹在手心上。自己把自己打出鼻血……任斯钦有点无语。
打开水龙头,任斯钦从镜子里看见乔铮走进了厕所。
“小傻子。”乔铮揶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赢了奥运冠军,这么激动。”
任斯钦有理有据道:“不分大小,赢就是赢了,我不该高兴吗?!”
对于乔铮追了两百米来厕所嘲笑他这件事,他选择无视,然后把手放在了水龙头下清洗。
鼻血还在一点点往下冒。乔铮拿出一包纸,抽出一张,用来捏住任斯钦的鼻子。
被捏着鼻子道任斯钦吱唔了两声,看着乔铮把右手放在水龙头底下打湿,然后放在了他的后脖处。
带有湿意的触感让任斯钦打了个激灵,感受着宽大手掌一下下的轻轻拍击,鼻腔内那股热意似乎在慢慢减轻。
乔铮让他自己擦鼻血。任斯钦把纸塞进鼻腔内,“又让你看我笑话了。”
乔铮右手放下,插进裤兜里,“你好像很怕我看你笑话?”
“废话,我不要面子啊?”任斯钦很硬气地说。
乔铮故作惊讶道:“原来任少爷在我这还有面子这东西?我怎么没见过?”
追逐打闹不是小学生才有的特权,高中生也会,高四生大概只有任斯钦和乔铮会。
乔铮是被任斯钦“追”回班里的。踩着铃声进了班里,面对着语文老师锐利的眼神,任斯钦乖了几秒钟,回到座位上,又开始和乔铮暗地里较量。
不管任斯钦是带刀带剑还是带飞镖的眼神,乔铮都是镇定自若地笑。
看着乔铮随意的笑容,再看着他没有波澜的眼睛,任斯钦想起了徐畅说的话,有些发愣。
到了晚上,乔铮又逃了晚自习。连续第三天了,前两天到班上守晚自习的老师都没有点名,只要老师不点名,班里的同学就会默认不在位置上的同学去厕所了。
白天的时候,语文老师看他们不爽,到了晚自习她守班的时候,让张光玮查人。
有心包庇的张光玮也没有办法睁眼说瞎话,把不在班里的人的名字报给了语文老师。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身为学委的陈子铭竟然也逃课了。
任斯钦看向右边,好像从体育课回来后,就没看见陈子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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