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裴漱参加了《成凰》的试镜,试镜地点在华|国戏剧学院表演教室,她到的时候等候室已经来了不少人,随便一瞟都是中花以上。
助理小杨头一回见这种场面,紧张兮兮地跟在裴漱身边,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姐,我看到好多大咖。”
裴漱一点都不怵,拉着小杨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常,于导的电影谁不想参演。”
“姐你不紧张吗?”
“不紧张,有人和我说了,就算我咖位最小,也要拿出天下第一的气势来。”她大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手臂搭在两边,微微昂着头,自在的就像在自己家里。
小杨凑到裴漱耳边说:“姐,有人在瞪你。”
裴漱抬眉,瞪她的人是大闺女杨敏敏。
几天前卢姐就查清楚了,那天买水军挑动淳于笙粉丝攻击她的人就是杨敏敏,以卢姐的暴脾气怎么都要还回去,但这妹子前不久签到了影皇旗下,而且貌似抱上了某个高层的大腿,让金牌经纪人卢姐都拿她没办法。
犹记得那天卢姐气得差点砸了杯子:“刘胜利这老王八蛋忽悠谁呢,什么叫同公司不要内斗,她杨敏敏买水军就不是内斗?”
裴漱涂着指甲油,在卢姐的怒吼声中手一抖戳到了手指上,玉葱般的手指上拉了一条赤红色的细线,她叹了口气擦手,说道:“姐姐,气多了容易乳腺增生。”
卢姐恨铁不成钢:“我都是为了谁啊。”
为了我呗,裴漱在心里嘀咕着。
她不是不反感杨敏敏这个人,但是她真的觉得没必要和这种跳梁小丑一般见识,这姑娘在娱乐圈这么多年,眼界窄的跟公厕门似的,一朝得势就耀武扬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背后有金主。
裴漱的心情可以用明朝的一句诗来形容:尝将冷眼看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
但杨敏敏都张狂到自己头上了,裴漱也不介意恶心恶心她,她眨眨右眼,做了个相当少女的wink,然后还抛了个飞吻。
杨敏敏的脸绿了,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辣眼睛的东西一样扭过头。
裴漱抚掌大笑:“哈哈哈你看她多好玩。”
小杨也笑了,看不出来她老板还挺腹黑的。
裴漱的号码牌是31号,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轮到了她,她跟着工作人员走进了表演教室,教室里空间宽敞,天花板上只亮着一盏等,裴漱的表演便在灯光下,几位评委坐在阴影处观看。
坐在评委桌中间的江导开口:“你要表演的是朝阳公主决定诛杀雍和女帝全族的这一段。”
这一段中,燕朝旧臣冒死逃出京城来到朝阳公主的军营,鼓动她发兵勤王夺回大燕朝的江山,朝阳公主在军帐外磨了一整夜的剑,第二日点了三千精兵,悄无声息的离开驻地前往雍和女帝的家乡,诛杀了她全族亲人。
左侧的淳于笙走上前:“我来饰演燕室旧臣。”
裴漱挑眉,有些诧异。
淳于笙补充道:“对每个试镜的人都是这样。”
江导翻了个白眼,听你鬼扯。
“好的,麻烦淳于老师了。”
裴漱阖眼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代入朝阳公主的视角,她坐在道具椅上,摩挲着扣金环黑檀木剑鞘,这把剑名为倚天,是她出征漠北时父皇亲自赐予她的名剑。
“殿下,妇夺夫权,女子称帝,此等异事自古以来闻所未闻!今朝政被那毒妇一人把持,大燕宗室或死或贬或徙,如今只有您一人有扭转局势之力,还望殿下尽早出兵,诛邪佞,复大燕!”
淳于笙单膝跪地,声声泣血。
裴漱拔出了长剑,寒光在剑身上流淌,杀气四溢,她将长剑横在身前,左手抚摸着剑锋,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划伤:“雍和如何处置我侄?”
“囚禁东宫!”
“可有提拔她家族人?”
“这还未,但臣听说那毒妇准备封其父其兄为王。”
裴漱笑了,准确说是朝阳公主笑了,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还剑入鞘:“孤知晓了。”
江导瞪大了眼睛,她没料到裴漱还有这本事。
“殿下决定出兵?”
“自然。”朝阳公主俯下身子盯着旧臣的眼,声音缥缈的仿佛来自远方:“大人,且看明日。”
时间线转到深夜,朝阳公主坐在营帐外磨剑。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倚天是天下第一名剑,在宫中封存多年拔出后依然吹发可断,但她要磨,磨掉她和雍和女帝的前尘旧事,磨掉她们曾经的喜怒哀乐,磨掉那不为人知的情愫。
一个优秀的演员,能将身边的人都拉入剧中。
漠北风雪扑面而来,悲壮的号角声震颤心脏,月光冷如冰霜侵入每个人的身体,她们躲在暗处,看着那王朝最后的骄傲一下又一下地磨着剑,沉重的悲哀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朝阳落泪了,泪珠先被剑刃劈开,然后被磨刀石碾的粉碎,没有人懂她的痛苦,她无法背叛她的血脉,也做不到对所爱之人刀剑相向,但她必须做个决定。
第一束光撕破天幕时,朝阳公主磨好了剑,她的眼极冷极锐,就像她手里提着的倚天剑。
不得了啊,淳于笙从哪里挖来这么个天才。
说实话一开始淳于笙和她推荐裴漱时,她是不以为然的,她承认裴漱在《星光璀璨》上表演的很惊艳,但作为一名导演她见惯了各种演员,有一种演员最为神奇,他们是间歇性演技派,在有演技和没演技之间来回横跳。
于导开始以为裴漱也是这种类型,结果被无情打脸。
马蹄声踏碎烟尘,三千黑甲屠夫扑向了雍和女帝的家乡,裴漱向评委席鞠躬:“我的表演结束了。”
江导强迫自己回神,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觉得朝阳公主和雍和女帝是什么关系?”
裴漱:“”这个问题好耳熟。
淳于笙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觉得朝阳公主应该是爱慕着女帝的。”
“理由。”江导眼睛亮了,之前的几位表演者,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了朝阳和雍和之间隐约的感情。
“江导您剧本里给的暗示太多了,我就不一一举例,只说最明显的一点,朝阳公主杀了女帝全族人后带着虎符回京,如果她对女帝没有感情,那么她绝不会冒着身死的风险,也要为助女帝掌握军权。”
在裴漱看来,朝阳公主独自带虎符回京的原因有三:
第一她要确保虎符能安全的送到雍和女帝手里;第二她亲自回京也是一种向女帝的妥协,有虎符,有漠北军主帅做人质,女帝应该不会清算其他漠北军人;第三她这样做也是在试探女帝对她的情谊,我脱下盔甲,丢弃刀剑来见你,是生是死全看你如何对我了。
江导拍拍手,准备说些什么,裴漱却微笑着补充道:“但似乎淳于老师不这么认为。”
淳于笙:“”
江导瞄了淳于笙一眼,嗤笑道:“听她瞎说。”
“行了,朝阳这个角色是你的了,回去告诉你的经纪人,三天后进组。”
裴漱眉间带着喜色,又鞠了一躬:“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裴漱离开表演教室,淳于笙也准备出去,却被江导一把拽住:“你去哪儿。”
“别闹,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淳于笙我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咱俩认识多久了,你说好的帮我试镜,现在拍拍屁|股就要走,是不是过份了点。”
淳于笙无奈道:“不是决定选裴漱了吗?”
江导耍无赖:“那也不能让后面的人直接走吧,我不管你给我待在这里,不然我就在拍摄时给裴漱穿小鞋。”
“好好好,怕了你了。”
裴漱出门就碰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杨敏敏抱臂冷笑:“哟,这不是沧海遗珠裴漱裴大明星吗。”
裴漱心情不错懒得理她:“别惹我。”
“哈哈哈,我哪儿敢惹你啊,有淳于影后护着谁敢惹你啊。”她掐着裴漱的胳膊,声音阴狠地说道:“你以为蹭淳于笙的热度就能超过我吗?医女这个角色一定是我的。”
裴漱努力回忆了一下医女是哪个,哦,原来是朝阳公主收养的孤女啊,她面色古怪打量着杨敏敏,这人不会以为自己是试镜医女去了吧。
“没人跟你抢这个角色。”
杨敏敏得意地说道:“你也抢不过我,霍总说了这个角色一定是我的。”
裴漱:“”
妈的,怎么又是霍彦白这垃圾。
“007霍彦白到底养了多少替身小情人?!”
007不敢吭声,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裴漱敷衍地说道:“恭喜你入了霍总的眼,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就回公司了。”
杨敏敏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十分憋气:“得意什么啊,我看你能张狂到什么时候!”
“大姐,从头到尾不都是你一个人在得意吗?谁敢跟你比张狂?您行行好让个路行吗。”
杨敏敏气得眼前发黑:“你!”
裴漱推开她直接走人,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杨敏敏是吃猪饲料长大的吧,脑子上不带皱纹的,大庭广众之下都敢大声嚷嚷自己有金主。
她走后没戏唱的杨敏敏跺了跺脚,也离开了。
淳于笙从暗处走出,若有所思地看着杨敏敏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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