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时分, 荣楚辞别了冬麦姐弟三个,背上几身换洗衣衫出了门。
出村的时候遇到了一毛爹,一毛爹见他背了个包袱在身上, 笑着问:“大郎这是要出远门吗?”
“叔,不是出远门, 是去镇上给人办几天席面。”荣楚回道。
上次因为一毛爹传了原主要卖冬麦的消息回来,险些给荣家带来祸事, 一毛爹还带着一毛到荣家赔礼道歉, 荣楚并没有怪他们, 原本消息也不错, 确实是原主要卖冬麦。
至于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荣楚想了下, 应该是原主托人打听谁家要媳妇时走漏了。
所幸的是原主只是托人打听消息,并没有说定事情, 他否认是谣传也能将事情揭过去, 要是和人说定了事, 他还得想法子将事情圆过去。
一毛爹便问:“大郎,你真的不打算在酒楼干了?”
“不干了, 我替人办一段时间席面挣些本钱就自己开馆子。”荣楚直言道。
一毛爹点点头, “替人干再好也不如自己干划算,你有本事,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 叔支持你。”
“谢谢叔。”
待荣楚离开, 一毛爹也回了村子, 把荣楚要开馆子的事在村里说了一嘴,原本村里人也猜到荣楚不打算在酒楼干了,如今得了准信纷纷议论起来。
“荣家大郎是外地人, 酒楼那种地方都是成群结派的,肯定挤兑大郎呢。”
“指定是啊,不然大郎那么好的手艺咋会一直是酒楼一把手?”
“对对,大郎这些日子在乡下替人办席面,谁家不夸大郎手艺好?”
“我有个住在镇上的表舅在旭东酒楼吃过饭,他说大郎的手艺比旭东酒楼大师傅的手艺还好呢。”
“大郎肯定被人压着出不了头,这才不干了,要自己单干。”
“这样也好,以前个把月都不回家,冬麦姐弟几个都没有人管,那日子过得多苦,现在不在酒楼干了,还能顾着家里。”
“谁说不是呢?自从大郎离开酒楼,冬麦姐弟几个过得多好,要我说,大郎早就应该离开酒楼了。”
“大郎有本事也有志气,以后可有大出息呢。”
荣楚并不知道大家对他的议论,一路快步往镇上去了。
另一边,赵升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去邓家,这时,他弟弟赵平风尘仆仆的走进屋里,赵升见弟弟回来了,赶紧问:“事情都办好了吗?”
“哥你放心,我在荣楚那小子来镇上的半道上挖了个大坑,他只要经过就一定会掉进坑里去,保准他爬不出来。”赵平灌了杯水下去,再道:“那坑里我还放了不少木桩子,就算他爬得出来也会受伤,没办法再参加席面。”
赵升拍手叫好,“做得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门外,来找赵升的丁小伍听到了兄弟一人的话,惊得变了脸色,不好,师兄要出事,他赶紧转身跑了。
冬日天黑得早,荣楚出门时天还亮堂堂的,这才走到半道上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借着微弱的光线赶路,脚下的步子迈得又快又急。
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荣楚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便停下了步子。
乡间的道路因为踩得多了路面在夜色下会泛白,这一路上过来路面都是正常的亮白色,光线越暗,路面越亮,可眼前这段路是暗灰色的,直觉告诉荣楚,这段路有问题。
他思索了片刻,拿起路边一块大石头扔了过去,哗的一声,石头掉了下去。
荣楚走近了一看,发现这里竟然被人挖了个大坑,坑上面盖了些树枝和干草,所以呈现出来的颜色不是泥土的亮白色,是树枝草木的暗灰色。
那大坑里还竖着些削尖的木头桩子,要是人掉下去不死也去半条命,这明显就是人为的一个陷阱。
荣楚眯起了眼,这条路是桃源村去镇上的必经之路,也是最近的一条路,平日有不少村民走这条路去镇上,但大家一般都是早上去上午回来,就算有事情耽搁了也是下午就回来了,不会晚到这个时候。
这个陷阱一看就是刚挖不久的,泥土还很新。
荣楚摸了摸下巴,看来是有人知道他这个时候会去镇上,在这挖了陷阱等他掉下去。
是谁要害他?为什么要害他?
荣楚思索了一遍,猜那挖陷阱的人应该是因为邓家席面的事才害他的,如果他没有发现异常,掉进了这个坑里,侥幸活了下来,也会重伤,就不能去参加邓家的宴席了。
他先排除了桃源村的村民害他的可能性,因为翠丫的事,村里人都很感激他,不会来害他,而且去镇上办席的事他刚刚才和一毛爹提了一嘴,村里人在此之前都不知道,不可能提前挖个陷阱在这等着他。
不是村里人那就只能是外面的人了。
难道是邓家要害他,想让他违约,赔偿一笔银钱?
不,不可能。
荣楚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邓家给了一百文一天的工钱,三天就是三百文,赔偿三倍违约金也不过是九百文,不到一两银子,以荣家这样的穷人家来说,一两银子也许很多,但邓家那样的大户,会缺这一两银子?
而且原主与邓家并无恩怨,邓家没有害他的动机。
那就是这次与他一起在邓家办席的厨子了。
邓家的席面办得大,不止他一个厨子,应该是其它的厨子不想他去参加席面,这才下了黑手。
可是那些厨子为什么不想让他参加?那样的大席面,少个人就会多出很多的工作量,他们不会傻到给自己多找一堆事来做吧?
除非那些厨子中有人与原主有过节,又或者他去邓家的席面会让他们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荣楚回想起原主的生活轨迹,他一心扑在女主孙清河身上,活动范围只有旭东酒楼,并未与酒楼外的人有接触,而他穿来后也是与人为善,没有和人结仇。
那就只能是旭东酒楼里与原主有过节的人——赵升。
如果他没猜错,赵升肯定也在邓家的邀请之中,得知他也要去席面,还是与他平起平坐的主厨,赵升心里不服气,这才设下这样的陷阱来害他,让他不能参加邓家的宴席。
“师兄,快停下,别往前走了!”正在这时,不远处跑来一个人影,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人,但荣楚听出这声音是丁小伍。
待人近了,果然是丁小伍,荣楚问:“小伍,你怎么来了?”
“师兄,小心,你前面是个陷阱。”丁小伍一边喘着气,一边提醒道。
荣楚笑了笑,“小伍,你放心吧,我早就发现了。”
丁小伍这时也看到了那个被石头砸开了的大坑,大松了口气,“师兄,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小伍,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陷阱?”荣楚问。
丁小伍道:“我无意中听赵升和他弟弟说的,他们要害你不能给邓家办席面。”
果然是赵升。
荣楚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这个赵升还真是死性不改,他都离开酒楼,离得他和孙清河远远的了,他还揪着原主不放。
他看着眼前的陷阱,这可不单单是一个大坑,里面还有要人命的木桩子,赵升这是想要原主的命啊。
以前原主确实做了很多的错事,但他如今已经收手了,也没惹赵升,赵升却还要对原主下杀手。
他虽佛系,但也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的原则。
赵升,既然你送上门来,那就新仇旧账一块算吧。
荣楚饶过大坑,走到丁小伍身边,问道:“小伍,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愿意,我愿意,师兄。”丁小伍连忙点头。
荣楚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夜色中那个黑漆漆的大坑,嘴角慢慢扬起,他要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
赵升收拾好东西,高高兴兴的往邓家去,总算解决了荣楚那个小瘪三,他心情倍好,边走还边哼起了小曲儿。
“小伍,快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经过一条巷子时,赵升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他凑近了一听,真的是荣楚的声音。
他暗惊,荣楚这个时候不应该掉进坑里出不来才是吗?怎么会出来了?
“师兄,什么好消息呀?”丁小伍好奇的声音传出。
“我今天来镇上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坑里,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挖的大坑,险些把我给摔死了。”
“师兄,你没事吧?可有受伤?”丁小伍急问。
荣楚摇摇头,“只是掉下去的时候被什么扎到了腿,不过是小伤,没大碍。”
“没事就好,师兄,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我在坑里发现了一个宝藏。”
宝藏?!
赵升向来爱财,听到宝藏一字连对荣楚的愤恨也顾不上了,轻手轻脚凑近巷子去听。
“宝藏?师兄,什么宝藏啊?”丁小伍问。
荣楚看了眼巷子口,假装压低声音道:“那大坑里也不知道是谁埋了好几箱金子。”
“金子?”丁小伍惊喜不已。
荣楚点点头,“没错,估计那大坑就是旁人找金子时挖的,不过那挖坑的人没找到金子,被我找到了,我已经搬了一箱藏了起来,还有好几箱埋得有些深,我怕被人发现,所以打算半夜再去挖,小伍,你帮我准备些铲子之类的,等半夜我带你去挖。”
“没问题,师兄。”
荣楚又看了眼巷子口,继续道:“小伍,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千万别说漏了嘴,到时候挖出所有的金子,我们哥俩平分。”
“我一定不会说出去,师兄你放心。”
荣楚点了点头,搂着丁小伍的肩膀,“那我先去邓家了,你赶紧回去准备东西,我们半夜集合出发。”
“好。”
赵升听到脚步声远去,这才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拍了拍手掌,“发财了,发财了!”
他万万没想到弟弟挖的坑里藏了宝藏,而且荣楚那小瘪三运气也太好了,没被坑里的木桩子扎死不说还发现了宝藏。
不行,不能让那两个小瘪犊子把宝藏挖走,他得赶紧去挖宝藏。
他不知道地方,叫上弟弟一块去。
赵升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不行,不能叫弟弟,叫上弟弟的话到时候金子就要分一半给弟弟,那可是金子,有了那些金子他这辈子就不用干活也能过上舒坦日子了。
没有人会嫌钱多,也没有人蠢到会把到手的金子分给别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
赵升想到这,满眼都泛着金光,他一个人去挖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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