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我们得赶紧走。”柳氏快速反应过来朝可儿急道:“快,收拾东西, 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计划失败, 李坤被杀,景亲王也许没那快么查到她头上,她得趁混乱逃离这里, 只要离开了京城她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可儿愣愣的应下,慌乱的去收拾东西。
“收拾些值钱的东西就行了,不, 就带些银钱, 别的都不要了。”柳氏见可儿在拿衣衫忙走过去把衣衫全拿出来, 装了些首饰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打算只带上这些日子李坤给的银钱。
现在保命要紧, 其它的身外之物都不重要。
她拿好钱袋朝可儿道:“快走!”
可儿还有些懵, 一边应下一边跟上去。
柳氏带着可儿快速走到门口, 一打开门见外面站了人, 做贼心虚的她本能的吓得后退几步,她定眼一看, 见是荣楚顿时脸都白了, “王、王爷……”
“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荣楚负着手冷眼看着她。
柳氏连连摆手, “不、不去哪……”可她手上还拿着钱袋, 她赶紧将钱袋藏到身后, “我、我不,奴、奴婢只是出去买、买东西。”
“买东西吗?本王还以为你是知道事情败露要逃跑呢?”荣楚冷声说罢,抬步进了屋。
张角抱着剑守在了门口。
被说中心思,柳氏和可儿吓得瑟瑟发抖,柳氏强行稳住心神, 勉强挤出一抹笑意,“王爷说笑了,奴婢什么也没做,哪、哪会有什么事情败露?”
荣楚走到桌前掀袍坐下,轻轻放下袍摆,动作无比优雅,眼神却透着冷意扫过去,“什么也没做?那李坤是如何得知本王府中藏有与大臣往来的书信和龙袍的?”
柳氏惊了一跳,扑通跪地,“王、王爷,绝不是奴婢说的,奴婢发誓!”
“收起你的誓言,本王若没确凿证据今日也不会来找你!”荣楚冷喝道。
虽说他告诉张角不愿再听到柳氏的事情,但李坤这个原文中害过原主的人他还是让张角盯着的,他没想到柳氏还是走了和原文中一样的路,还是和李坤搞在一起要害他。
柳氏闭了闭眼,也不装了,“是,是我做的。”
“本王已经留你性命,你为何偏要自寻死路?”荣楚怒声问。
比起孙、陈、秦三人,他对柳氏这个曾经也背叛过原主的人已经手下留情了,可她却还不知足,仍旧要往死路上走!
柳氏拽紧拳头怨恨道:“你将我害到这步田地,比杀了我还让我痛苦,王爷,我自问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般绝情对我?你肯放过月氏,却不肯放过我,让我沦落到这等肮脏之地受尽屈辱,我恨你!”
“你如何与月氏相比?”荣楚看着她因怨恨而变得扭曲狰狞的脸,再道:“她从未想过要害王妃。”
柳氏喊道:“我也从未想过要害王妃,你为何如此偏心?”
“你确定你没有想过要害王妃吗?”荣楚逼视着她问。
他的眼神犀利无比,像能窥穿人重重伪装的内心,柳氏再也伪装不下去,暗暗咬住了唇。
是,她确实生了那么一丢丢非分之想。
她想着陈氏如果能顺利除掉月氏和秦氏,那她再借红珊瑚害了江氏嫁祸到陈氏头上,介时,江氏出事,荣楚一定不会轻饶了陈氏,陈氏和江氏一同没了的话整个王府就只剩她一人,她便能独得荣楚的宠爱。
可谁知事与愿违,她不但没能害得了江氏,还被陈氏反咬一口。
荣楚见她模样便知她无法再狡辩,那带麝香的红珊瑚径直摆在了江殊的屋中,虽短时间不会对人产生过大的伤害,但也是极伤身体的,明面上柳氏是怕陈氏害她用红珊瑚来自保,可实际上她在使用一石二鸟之计。
只是她太高估了自己也太小瞧了陈氏,没想到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
“你既然要做如果手段高明些不让人当众发觉本王亦可保你,可你偏偏愚蠢至极,让人当众揭露出来,当着皇上和一众太医的面,你让本王如何饶恕你?”
荣楚冷哼一声,再道:“如果你能像月氏一样聪明,做了不让人抓住把柄,本王也可以放你离开,要怪就怪你自己蠢,怪不得任何人!”
月氏明知墨中有毒可还是用了,但却自己服毒自保,从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她有这份魄力和聪慧,难道不值得活下去吗?
柳氏瘫坐在地再无话可说。
“本王既饶你性命,往后岁月如何皆看你造化,但凭你的本事要寻个好去处也并非难事,可你偏偏放着正道不走非走邪门歪道,那就不要怪本王辣手无情了。”
柳氏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又有绝佳的长相,如果她头脑清醒,给自己谋个光明前景并不难,可她一念之差又走了老路,白白断送了唯一的生机。
柳氏听他这样一说也觉得自己可以有一个好的未来,但她却选了一条最烂的路走,她连陈氏都斗不过又怎么能斗得过堂堂景亲王?
她后悔万分,匍匐在地哭求道:“王爷,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错了!”
“机会只有一次,是你自己没有把握,本王向来是冷血狠辣的性子,容你一次已经是极限,绝不会容你两次。”荣楚说完掀袍起身离去。
柳氏急得喊道:“王爷,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做下那些蠢事,您再饶了奴婢这一次吧王爷……”
她自以为自己聪明,如今看来她这些举动就像跳梁小丑一般愚蠢可笑,她为什么要蠢到和荣楚做对?她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斗得过荣楚的啊?
荣楚并没有再理会她,甩袍离去,离开前他只对张角说了一句,“她好歹跟了本王一场,下手利索些,让她少遭些罪。”
“是,王爷。”张角抱剑应下。
柳氏看到张角缓缓走进来,一边拔剑一边朝她靠近,她只觉得死神将至,吓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不、不、不要……”
寒风起,吹动荣楚身后的银白色斗篷,他迎风而去,墨发飞扬,远远看去道不尽的风华。
刚行至楼下,便听到一声惨叫,荣楚未曾迟疑,抬步上了马车。
略等了片刻,张角回来,他未曾多问一句,只道:“回府。”
马车缓缓离去,鸨母这才敢上楼去看,见柳氏屋门敞开,主仆二人皆躺在血泊中,一双眸子睁得老大,骇人至极。
鸨母腿一软,跌坐在地。
荣楚利用高虎引外族入境,一举将其歼灭,彻底解决了外患,然后向荣睿请旨。
“皇兄请允许臣弟卸下身上官职去封地长住。”
荣睿闻言惊道:“皇弟何以如此?”
“如今内忧外患已平,大周朝在皇兄的治理下国泰民安,臣弟很是安心,愿带妻儿去一山清水秀之地安稳度日。”荣楚抱拳道。
荣睿,“皇弟是介意葛氏所言吗?你放心,朕不信她半个字,朕绝不会疑心你有不臣之心。”
“葛氏之所以犯下大错皆是忌惮臣弟身份,臣弟深思孰虑之下觉得葛氏的顾虑亦是各位大臣的顾虑,臣弟不愿我朝江山动摇,亦不愿影响与皇兄的手足之情,所以臣弟愿意做一个无官无职的闲散王爷,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安心。”
“皇弟不必如此,朕相信你的为人。”
荣楚再道:“皇兄仁义,自是相信臣弟,但若有小人再借机行事动摇国本,臣弟岂不罪过,恳请皇兄成全臣弟一片为国之心。”
他说着便要跪下去,荣睿忙扶住他,叹息一声道:“你既然心意已决朕答应你便是。”
“谢皇兄。”
荣睿问:“你想去哪?”
“王妃来自南方,我想带她回家乡。”荣楚道。
荣睿拍拍他的肩膀,“你对王妃的情意连朕都感动,但朕听说王妃的家乡十分贫瘠,你过去岂不是要受苦,朕就你这一个弟弟,朕如何舍得你一家受苦?这样吧,朕赐江南作为你的封地,让你与家人在富贵温暖之乡安稳度过一生。”
“谢皇兄恩典!”
几日后荣楚便带着江殊母子离开了京城,前往江南封地。
除了张角及其部下以及几位用惯了的下人跟着,其它人都被荣楚遣散了,去了封地伺候的人不必多,这样也能打消荣睿和大臣们的担忧和顾虑。
荣楚没有带管家,在他看来管家虽然忠心但有些自作聪明,这种有小聪明的人固然好,但却不如一个笨一点的忠仆。
管家没料到荣楚不带他走,又是震惊又是伤心,但荣楚也没亏待他,给了他一笔银钱让他回老家颐养天年了。
原文中管家也被原主连累被杀,所以这一世荣楚希望他有一个好的晚年,不必再伺候人,自由自在的过完余下的日子。
荣睿怕他们到了江南受苦,临行前还赐了不少金银财物,十几辆马车的东西,加上五六个马车的人,浩浩荡荡的往江南而去。
“王妃,听说江南是个极美的地方,不但富硕还四季如春,采茶,赏荷,游湖听曲,想想就觉得很美好呢。”马车上,穗岁兴奋的停不下嘴。
江殊一脸是笑道:“是啊,我也听说江南是个好地方,没想到皇上会把江南赐给王爷做封地。”
“皇上对咱们王爷可真好,打心眼里疼呢。”穗岁也道。
一旁看书的荣楚闻言笑了,是啊,荣睿对原主是真的不错,要是原主不谋逆,一辈子荣华富贵定是享用不尽,原主可真傻,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做一个大权在握,富贵无极的亲王不好吗?
当皇帝多累,光是批折子就要了半条命,更休况还有一群各怀鬼胎的大臣以及永远处理不完的朝政,想想就可怕。
像他一样多好,佛系一点,不争不抢,安稳轻松的过一生,陪着妻儿享受天伦,这才是人间最值得的美事。
“皇上为什么一直没有处置葛夫人?”穗岁突然又道:“王妃,您说皇上不会心软最后放了葛夫人吧?”
江殊摇摇头,“不知道呢。”她挽住荣楚的胳膊问:“相公,你说皇上会放了葛夫人吗?”
荣楚摇头,“不会。”
葛氏犯了数条大罪,暗杀亲王、毒害帝王和百官、勾结外族谋逆、诬蔑亲王以及毒杀太后,这五条罪名单拎一条出来也够要葛氏的命了。
荣睿暂不不处置她不过是念着几十年的情份,让她多苟活些日子罢了。
再怎么说葛氏也陪伴了荣睿近三十年,就算一只猫一条狗相处这么多年也有情份在,更何况是个人呢?
所以荣睿下不了狠心也是人之常情,但国法难容,荣睿再下不了狠心最终也会下。
如荣楚所料,在荣楚离京后的第三日荣睿便下旨处置了葛氏,还是最狠的凌迟之刑。
葛氏接到旨意后疯了一般喊叫起来,“这一定不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怎么会这么残忍的对我?我是皇上的乳母,皇上是我一手奶大的,他不会这样绝情的,我要见皇上!”
“这就是皇上的旨意,皇上说了不再见你,你就安心去吧。”魏全将圣旨递给她道。
葛氏一把抓过圣旨撕扯起来,可是她徒手根本就撕不坏,只好丢在地上狠狠踩踏,“我不信,我绝不相信皇上会这样对我,一定是你这个狗奴才假传圣旨,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大胆,敢毁坏圣旨,来人,把她按住!”魏全喝道。
立即有人冲进去把葛氏给按住,从她脚下夺回了已经被踩得皱巴巴脏兮兮的圣旨。
魏全看了看圣旨,恼火得不行,命道:“罪犯葛氏,胆大妄为,毁坏圣旨,来呀,给我打!”
按住葛氏的人应下,手脚并用将葛氏狠狠打了一顿。
葛氏被打得鼻青脸肿,爬在地上死狗一般,还在喊着要见荣睿。
魏全没有再理会她,朝她呸了一声带着人走了。
不多时,葛氏就被拖出了牢房,关上囚车,拉往刑场行刑。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行刑前荣睿还是来见了她一面,她惧怕又着急的朝荣睿道:“皇上,您相信我,景亲王真的要谋逆,他会威胁您的皇位,会颠覆大周朝的江山啊!”
“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悔,皇弟早在三日前就举家离开了京城,他自请卸下官职去南方封地了。”荣睿痛心疾首道。
葛氏惊愣住,“怎么会?不可能,荣楚怎么会舍得权势富贵去封地?他一定是假装的,他一定在密谋什么?皇上,您一定要防备他……”
“够了!”荣睿打断她的话,“朕不会再信你半个字,朕以为死到临头你至少会悔改,没成想你竟还是这般胡言乱语,朕不该来!”
他说罢甩袖离去,不管葛氏如何哭喊都没有回头。
葛氏绝望的看着荣睿离去,又绝望的看着刽子手举着刀朝她走来,还未行刑就吓晕了过去。
但凌迟之刑是最残酷的刑法,哪怕她晕了也会在行刑时痛醒过来,她要清醒的承受巨大的痛意,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流干,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以及恐惧中断气。
葛氏断气前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她是多么风光富贵,可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她错了,她不该和荣楚斗,如果她不和荣楚斗,她的女儿也不会死,她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
可是后悔也晚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五年后。
江殊一袭藕粉色衣裙,乘着小舟在荷潭采莲蓬,美得无比动人。
身着白衣风华绝代的荣楚在岸边垂钓,一脸是笑的看着江殊,眸中全是柔情蜜意。
突然有鱼儿咬钩,荣楚正要提竿,这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旁边的草丛钻出来,笑闹声吓跳了鱼儿。
荣楚将空空的鱼钩放回水中,转头看向泥猴子一样的孩童,嗔道:“江儿,薇儿,你们两个皮猴子,把鱼儿都吓跑了。”
来江南后两年江殊又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荣薇,荣睿也封了她为永乐郡主。
“爹爹,鱼儿吓跑就吓跑了嘛,您瞧,江儿带妹妹去捉雀儿了。”已经五岁的小荣江举着手中的一只活雀,得意极了。
才两岁多的荣薇肉呼呼的,唇红齿白,一双眼睛黑葡萄一般水亮,她握着小粉拳给荣楚看,“爹爹,薇儿抓到了一只蝈蝈儿呢,薇儿是不是好厉害呀?”
“厉害厉害,你们都厉害!”荣楚简直哭笑不得。
这两娃一个是世子一个是郡主,如今却养得跟乡野的皮孩子一般,哪有半点皇亲国戚的样儿啊?
不过荣楚还是喜欢他们活得自在不羁的,孩子的童年就必须多姿多彩才对。
“江儿,薇儿。”这时,江殊的小舟也靠岸了,她笑着朝儿女招手。
荣江和荣薇听到娘亲的招唤赶紧跑了过去,“娘亲娘亲,您看,我们抓到了什么?”
荣楚见两个孩子围着江殊炫耀‘战果’,江殊笑得无比温柔慈爱,他心里也别提多幸福满足。
这一生就这样自在恣意的过下去,便是对原主最好的交待了。
“爹爹,回家啦,薇儿肚肚饿。”正在荣楚走神间小闺女跑过来拉他的手,软呼呼的撒娇。
荣楚笑着应下,“好,回家,爹爹给薇儿做好吃的。”
“谢谢爹爹,爹爹最好啦。”荣薇凑过去,肉呼呼的小嘴巴在爹爹脸上吧唧一口。
荣楚心软成一片,拉起她的小手起身,她走到含笑看着他的江殊身边,吻了吻她越发粉嫩的脸颊,握住她的手伴着夕阳往家的方向走去。
荣江欢快的在前面蹦蹦跳跳,笑闹声比他手上的雀儿鸣叫还要动听。
夕阳西下,一家四口的身影被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下,如同一幅幸福而又温馨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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