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莉丝没有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场战争。
照片上的人都笑的那么开心,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要遭受的命运……本吉·芬威克,只找到一些尸体的残片;吉迪翁·普威特,像英雄一样勇敢战死;还有隆巴顿夫妇,被折磨成了疯子……
哈利的父母,他们那么相爱,是要白头偕老、恩爱一生的,却被朋友出卖,英年早逝……
还有她的那位伯祖父,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本身就不赞成血统论呢,还是因为自己的妻子放下了偏见,最后投身反抗伏地魔的队伍并因此牺牲。
他们的人生,本不该如此短暂。
哈利显然也心烦意乱,二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他们踮着脚尖走上门厅的楼梯,走过那些挤在一起的家养小精灵的脑袋,走近楼梯的第一个平台时,客厅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喂?”哈利说。
没有人回答,哭泣声在继续。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步两级地走完最后几级楼梯,走过平台,推开了客厅的门。
有一个人蜷缩在黑暗的墙边,手里拿着魔杖,哭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而四肢伸展躺在灰扑扑的旧地毯上,躺在皎洁的月光下的,正是罗恩,显然已经死了。
克罗莉丝听见哈利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会,罗恩在楼下呢——”
“韦斯莱夫人?”哈利哑着嗓子说。
“滑——滑——滑稽滑稽!”韦斯莱夫人啜泣着说,用颤抖的魔杖指着罗恩的尸体。
啪!
罗恩的尸体变成了比尔的,伸展四肢仰面躺着,空洞失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韦斯莱夫人哭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滑——滑稽滑稽!”她又抽抽搭搭地说。
啪!
韦斯莱先生的尸体取代了比尔的,眼镜歪在一边,一道鲜血从脸上流淌下来。
“不!”韦斯莱夫人呻—吟道:“不……滑稽滑稽!滑稽滑稽!滑稽滑稽!”
啪!死去的双胞胎。啪!死去的珀西。啪!死去的哈利……
“韦斯莱夫人,赶紧离开这里!”哈利瞪着地板上他自己的尸体喊道:“让别人——”
克罗莉丝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韦斯莱夫人的视线,博格特在她的注视下,依然没有发现变化,还是哈利的尸体。
“出什么事了?”
卢平跑进了房间,后面紧跟着西里斯,穆迪拖着沉重的脚步也来了。卢平望望韦斯莱夫人,又望望地板上哈利的尸体,似乎一下子全明白了。他拔出自己的魔杖,清清楚楚、毫不含糊地说:
“滑稽滑稽!”
哈利的尸体化成一股烟雾消失了。
“哦——哦——哦!”韦斯莱夫人抽噎着,然后突然用手捂住脸,号啕大哭。
“莫丽,”卢平忧郁地说,一边朝她走去:“莫丽,不要……”
一眨眼间,她扑在卢平的肩膀上,哭得伤心欲绝。
“莫丽,那只是一个博格特,”卢平拍着她的脑袋,安慰她道:“是一个愚蠢的博格特……”
“我总是看见他们死—死—死了!”韦斯莱夫人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泣着说:“总是看—看见!做—做梦也梦见……”
“没事的,韦斯莱夫人,大家都好好的呢。”克罗莉丝安慰着这个伤心的女人。
“不——不——不要告诉亚瑟,”韦斯莱夫人这时忍住呜咽,用袖口使劲地擦着眼睛:“我不——不——不想让他知道……我这么傻……”
卢平递给她一块手帕,她擤了擤鼻子。
“哈利,克罗莉丝,真对不起。你们会怎么看我呢?”她声音颤抖地说:“连一个博格特都对付不了……”
“别说傻话了。”哈利说,想勉强露出一点儿笑容。
“我只是太——太——太担心了,”她说,眼泪又从眼睛里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家—家—家里一半的人都在凤凰社里,除非出现奇迹我们才会死里逃生……珀——珀——珀西不跟我们说话了……如果发生了可—可—可怕的事情,我们永远没有机会跟——跟——跟他和解怎么办呢?如果亚瑟和我被杀害了,那可如何是好呢,谁会来照—照—照顾罗恩和金妮呢?”
“莫丽,够了。”卢平果断地说:“这和上次不一样。现在凤凰社的组织更加严密,我们有了一个有利的开端,知道伏地魔打算做什么——”
韦斯莱夫人一听见那个名字,惊恐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哦,莫丽,勇敢点儿,现在你应该习惯听到他的名字——听着,我没法保证不会有人受到伤害,谁也不可能保证这一点,但我们的情况比上次好得多。你那时候不在凤凰社里,你不明白。上次食死徒的人数是我们的二十倍,他们是把我们一个一个地干掉的……”
克罗莉丝再一次想起了那张照片,芬里斯·沙菲克的蓝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她。
“不要担心珀西,”西里斯突然说道:“他会回心转意的。伏地魔总有一天会暴露他的真面目,到那个时候——就像两年前他们知道我是冤枉的那样,整个魔法部都会请求我们原谅他们。”
“至于如果你和亚瑟遇害了,由谁来照顾罗恩和金妮,”卢平微微带笑地说:“你以为我们会怎么做,会让他们饿肚子吗?”
韦斯莱夫人颤抖着笑了笑。
“真是太傻了。”她又低声说了一句,擦了擦眼睛。
傻吗?克罗莉丝已经直观感受到了那种悲凉,熟悉的人因为伏地魔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谁也不知道厄运会什么时候降临。
回想起弗雷德临死前还带着挪揄珀西的笑容,刚刚才和家人达成和解的珀西趴在弟弟尸体上不愿起身的场景,克罗莉丝心头一阵泛酸,暗暗发誓绝不会让这样的悲剧重演。
她和哈利一起离开了客厅,刚走到外面,哈利就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停下!”他坚决地说,一边揉着伤疤。
“疯狂的第一个迹象,就是跟自己的脑袋说话。”墙上那张空白画布里一个诡秘的声音说道。
“你没事吧?”克罗莉丝也揉了一下他的伤疤。
“没事,伤疤疼而已,常有的事情。”哈利勉强对她笑了一下:“就是觉得,前几个小时我还在为罗恩得到了级长徽章而闷闷不乐,实在是……不可思议。”
“是啊,哈利,第二次巫师战争来了。”克罗莉丝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不过,你最近想太多了,脑袋会受不住的,你需要好好休息。”
克罗莉丝发现自己的睡眠质量也变差了,总是做些很恐怖且杂乱的梦,梦里差不多都是食死徒在为非作歹,充斥着恐怖分子疯狂的笑声和无辜受害者的尖叫。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直到一双熟悉的蓝眼睛出现在她梦里,蓝眼睛的主人用低沉的声音安慰她,她才踏实地睡着了。
第二天是赫敏来叫她的,已经有些迟了,克罗莉丝飞快地收拾好了东西,在下楼的时候遇到了金妮,刚想向对方道声早安,就听见了身后的异响。
说时迟,那时快,克罗莉丝一把拉住金妮,闪到一边,弗雷德和乔治的箱子几乎是擦着金妮的头发丝飞了过去。
“谢谢你,克罗莉丝。”金妮惊魂未定地向她道谢。
韦斯莱夫人也冲了过来,在看到金妮没事后,她向克罗莉丝道了谢,冲始作俑者吼道:“——弄不好会使她受重伤的。你们这两个白痴——”
她的声音吵醒了布莱克夫人,后者也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肮脏的杂、种,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哈利,你跟着我、唐克斯还有西里斯。”韦斯莱夫人提高声音,盖过了那声嘶力竭、一遍遍重复的“杂、种!败类!肮脏的渣滓!”的叫骂声:“把你的箱子和猫头鹰放下,阿拉斯托会对付这些行李的。”
说完后,她一把拧开大门走到外面九月微弱的阳光下。
克罗莉丝几乎是以光速冲了出去,耳边没有布莱克夫人的叫骂后,一下子清净了不少。
很难想象西里斯在这样的母亲手里生活了十六年……
“唐克斯在哪儿?”哈利问,一边东张西望地和他们一起走下12号的台阶,刚来到人行道上,那座房子就消失了。
“她就在那边等着我们呢。”韦斯莱夫人板着脸说。
街角处有一个老太太在跟他们打招呼。她有一头打着小卷儿的灰发,戴着一顶形状活像猪肉馅饼的紫帽子。
“你好,哈利,还有克罗莉丝。”她眨了眨眼睛说。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是不是,莫丽?”她看了看表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韦斯莱夫人叹着气说,一边把步子迈得更大了:“可是疯眼汉还想等斯多吉呢……唉,如果亚瑟还能从部里给我们借到车子就好了……可是最近福吉连一个空墨水瓶都不肯借给他了……麻瓜们怎么受得了不靠魔法的旅行呢……”
“没关系的,韦斯莱夫人。”哈利对她说。
他们步行了二十分钟才赶到国王十字车站,路上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忙着赶路,他们也没有时间说话。
一进车站,他们就假装若无其事地徘徊在第9和第10站台之间的隔墙边,等到四下里没有人了,才一个接一个地靠在墙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只见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停在那里喷着黑色的蒸气,站台上挤满了正在告别的学生和他们的家人。
“真希望其他人能及时赶来。”韦斯莱夫人焦急地说,扭头望着横跨站台上方的锻铁拱门,待会儿后来的人将会从那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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