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骨头上面的肉丝都被晏懿轩剔除干净了,宁真逸从中挑出几根用于泡酒的,交给吴妈。剩下的虎骨被宁真逸拿铁锤“咚咚咚”敲碎,骨髓单独取走另作他用,骨头则一遍一遍越敲越小块,最后倒进药碾子里慢慢磨,直到成为粉末为止。
磨粉这一步属于纯体力活,是个人都能做,钱大过来主动接过了这一项工作,宁真逸便准备去忙活别的。却见宁馨和乳母在庭院里玩,他顺手摸出水囊,倒了一杯稀释灵泉水,准备喂给小妹,谁知躲在怀中睡觉的飞白和绒绒感觉到灵泉水的灵气,自己爬出来要水喝。
宁馨大眼睛瞪得溜圆,指着宁真逸的衣襟:“狗、鸟、草!”
宁真逸低头一看:行吧,本来还想等下午饭的时候介绍给大家,既然它们自己出来了……
“这是鹰的幼崽,”宁真逸捧着飞白给宁馨看“大哥昨天去打猎的时候,从天上掉下来的。”又拎起绒绒:“这是狐狸,昨天捡的。”
宁馨把小嘴长成o形:“哇!”
家中众人听见动静,没在干活的都围了过来。真泽手欠,伸出小爪子就想往飞白脑门上怼,结果飞白敏捷地闪避了真泽的爪子,反而被把他啄了一口,真泽赶紧收回手去:“哎呀好疼!”
宁真逸大笑:“活该!让你什么东西都敢乱碰。”
真泽:委屈巴巴。
宁真逸赶紧趁机教育他:“有好奇心是好事,但你好奇之前,先要记得保护好自己。你连这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敢把手伸过来,它没把你的手指头咬下来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真泽不服:“就一只小鸟而已,我才不信它能咬得动。”
宁真逸给了他一个核善的笑容,然后支使叶氏:“叶妈妈,你去兔子笼那边随便抓只兔子出来。”
叶氏一头雾水地走了,很快提了一只成年兔子过来。体型的差距嘛……飞白只有兔子的脑袋那么点大。
大肥兔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犹在嚼着嘴里的菜叶子。飞白一跃,跳到了兔子脖子后面,一口下去,兔子脖子上立刻喷出了一道血柱。飞白再一撕,兔子脖子上的毛皮愣是让它撕了下来。随着飞白不断下嘴,可怜的兔子连挣扎都没挣扎几下,就狗带了。然后绒绒跟着跳下去,和飞白一起吃了个早午饭。
真泽吓得不敢说话。
宁真逸:“看到了吗?”点头。“还敢吗?”摇头。
真琦心有余悸地问:“大哥,这么凶的东西,为什么要带回来啊?”
宁真逸笑了笑:“鹰只有从小带大才会亲人,养起来让它看家护院啊。”
真琦还是有些怕怕的:“那它认得我们吗?不会咬我们吧?”
宁真逸笑道:“那你多给它喂点吃的,它吃不吃是一码事,但是跟你熟了就不会咬你了呀。”
宁家众人若有所思,打定主意要讨好“鹰大人”。
至于趴在飞白头顶上,偷偷伸出根系吸兔子血的含香,则被大家忽略了个彻底。他们没想太多,只以为是窝里粘上的,全然没想到鹰根本不住在南边,窝里更不会有草。唯一知道有问题的晏懿轩……自从发现饲主会隔空取物,宁真逸又忽悠他说自己是仙人转世之后,世界观已经被打碎重塑了一遍,现在只以为是饲主的“神通”,根本没想到要质疑一下。
真琦带着玉骨热情地分别给绒绒和飞白做了窝,而含香则被宁真逸种在自己住的那个屋子外那一圈花坛里,那花坛原先种的是美人蕉。
当初宁真逸种美人蕉,一是因为这玩意儿花好看,二是因为可以做储备粮。只是如今红薯玉米土豆都在整个柳怀州推广了,美人蕉那点产量,自然也不在宁真逸眼里了,反正不管怎么闹饥荒,都饿不死了。委屈美人蕉搬到院墙底下住着好了。
宁家人很疑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一整圈花都移走,只种这么细一根草。宁真逸只好告诉大家这种草长得很快,若不挪走美人蕉,过几天美人蕉就要被挤死了。
大家表示不信。只有真泽,他刚刚被飞白啃了一口,现在不敢质疑他大哥的话。
宁真逸也不跟他们争辩,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走了。反正明天早上他们就眼见为实了,没啥好辩的。
这一天是休沐,宁真逸在书房里写话本子。那本《仙途》如今已经卖到了第四十一回,主角如今才刚刚结丹,跟女主角感情越来越深,还计划着等女主也结丹了,就办道侣大典。
自从去年,《仙途》的收益达到了每季度五千多两之后,就没有继续上涨了,宁真逸估计,是市场已经到了饱和,大昭没有更多愿意花钱买话本子的人了。即使如此,年收入两万两也是一个十分惊人的数字。
竹静斋的掌柜常常说宁真逸是写话本子的奇才。普通话本子,再怎么受欢迎,也不过卖个几百两,不过半年,就过气了,这本《仙途》真是开创了先河,不说后无来者,前无古人那是肯定的。还开玩笑说宁真逸干脆考到进士就算了,别当什么官了,朝廷就给官员发那么点俸禄,养活官员自己都够呛,还不如来写话本子,说不定以后一季都不止五千两的收入。
宁真逸闻言只是笑,并不答话。他当然知道掌柜是开玩笑的,大家都是殷华清的属下,上司想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殷华清可喜欢宁真逸了。宁真逸和竹静斋话本子分成是四六分。宁真逸一季度拿五千多两,竹静斋就能拿七八千两,但竹静斋付出的成本很低,这七八千两几乎可以算净赚——宁真逸的手稿交到竹静斋,当场就可以用活字印刷术印它个几十份,发到全大昭各州,而运输的成本约等于没有。
牡丹花集团还有别的产业,竹静斋的东西都是只发样品,走其他产业的渠道到各州、各分店再印刷。不仅如此,牡丹花集团连纸、墨都是自家的产业出品的。有系统在手,殷华清想要什么方子找不到?
宁真逸等于是每年给殷华清送三万两银子,虽然三万两对殷华清的谋反事业来说,是九牛一毛,算不了什么,但这笔钱是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用的,朝廷来查,都查不出什么问题,跟他私底下那些黑帐不一样。
宁真逸写话本子写得正顺,却听见有人来敲门。
“进。”进门的是玉骨,她告诉宁真逸,竹静斋的人来了。
宁真逸放下笔,从旁边箱子找出一大沓手稿。竹静斋掌柜身边的小厮抱着个小纸箱进来放下,接过了宁真逸递给他的手稿,这是《仙途》的第四十五回到第四十八回,第四十二到四十四回六月底的时候就已经交出去了。由于大昭幅员辽阔,从南到北路程极远,快则两月,慢则两个半月。所以话本子交出去,要三个月后才正式发行。
玉骨照例请小厮出去喝了个汤,好好把人送走了。宁真逸打开纸箱,开始看信。这些都是读者来信,不过上司和老大的来信也混在里面。
宁真逸把一大沓信拿出来翻找,先看上司和老大的信。
殷华清的来信特别简单,只说殷、卓两家六礼已经走完了前五礼,为了让宁真逸也能来参加,成亲的日子特意推迟到明年夏天。让身在柳怀州的宁真逸,明年暑假一定要去京城游玩一番,参加个婚礼,顺便认识一下殷二少爷。
南边的夏天气候炎热,书院暑假放两个月。北边气候较冷,暑假只放一个月。若殷、卓两家不把婚期定在暑假,宁真逸绝对去不成的。
这位殷二少爷,跟殷华清一样是胎穿。镇国公世子和世子夫人感情深厚,而殷二少的母亲是镇国公亲戚家寻求庇护的孤女,是个妾室。殷二少懂事之后,自觉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从来不去夫人和兄长、姐姐那里晃悠,而殷华清七岁那年就因为遇刺而不得不离开京城,以至于到了殷华清成年回京的时候,才发现自家二弟竟然是上辈子同住一间宿舍的兄弟。
卓语然的来信就厚了很多,除了写明婚期,让宁真逸一定要来以外,还写了自己的心情和感受,以及家中庶母庶妹酸里酸气的嫉妒嘴脸,甚至还有一位庶妹凑到殷华清面前试图摔进他怀里,结果殷华清轻轻巧巧一转身,庶妹摔进了殷华清的贴身小厮怀里。
而且殷华清真的损极了,他竟然问卓语然的庶妹好好端端的大家闺秀,怎么就看上了自家小厮,还说真爱自由,愿意成全。庶母庶妹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偏偏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赶紧溜走。
这一段内容,卓语然写得活灵活现的,宁真逸看着信,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该有多尴尬,那位庶妹该有多丢脸。
卓语悲哀地在信里写:女性的地位一日不提高,就要关在宅子里一日,就要这样相互斗争一日。
她半点也不记恨自己的庶妹,只觉得她们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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