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瞧不出你脸皮越发厚了,厚得我竟不知道多年不见,已经自信到这样程度。”沈君欣玩笑道。
“明明就是你眼光有问题,一个大美女在面前竟然说我没有女人味?”
“你觉得你现在盘着腿坐着跟我说话,是女子该有的模样。”沈君欣看看自己,反而他现在规矩的坐姿比起她更似女子。“真爱强词夺理。”
“女子的定义根本就不需要这些来定义的吧。”
“你就是在狡辩。”
“我没有!”
“你确定?”
“就是没有!”
……
“好了好了两位主子,莫要争吵了。”跟来的老管家瞧见他们才没说两句又互相吵起来,不自觉站出来相劝。
“小姐和表少爷感情真是好,从小吵到大,明明互相很在意,又好没多久又开始争吵,小姐你每次都说下次表少爷来要对他好点,怎么才刚见上就又吵了,还是让让表少爷可好?”两人吵吵嚷嚷了十年,小姐都已经及笄的人了,还这样计较。
“哪、哪有!”被人当面揭短,林早早脸颊羞红。“我本来是好好的,都是亦弟弟的错,要不是他嫌我不似女子,他不言语激我,我也不会同他争执。”
沈君欣瞧见她作势挥拳要捶自己,急忙站起跑向管家身后求保护。
“吼,你这个胆小鬼。”林早早跑上前抓人,可惜都被管家挡了回去。
“好了好了,两位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顽劣?”管家被沈君欣抓着,不得不护着他,两人以前以后追逐,让他晕头转向。“我就不该管你们,现在搞得我这老骨头都要散架了,求求两位莫要再闹了,都给下人看笑话去了。”
在管家的劝说下,两人这才停歇,管家见他们不再玩闹,便道出林老爷让他们去用晚餐的传话。
因为拿回来了传家古砚,林老爷心情甚好,连下午时的不快都没有受到太多影响,沈君欣瞧见他呵呵地不停斟酒自饮,也开心得不免与他多饮了好几杯。
默默在一旁吃菜的林早早和林母在一旁看着他们饮酒,她不得不佩服沈君欣哄起自己爹还真是有一套,难怪他爹总是将沈君欣挂在耳边,不过可惜的是,这个俊秀的男子不是真的男子,和她一样,实打实的女人身。
不知道,以后若这件事的真相被他知道,会是怎样一个表情,林早早有些坏心眼的期待。
酒足饭饱,沈君欣在丫鬟的搀扶下勉强走回自己的房中,今日他高兴便同舅父多饮了几杯,原来酒醉是这样的感受啊……原来酒醉的心情是那么天旋地转的心跳加快啊。
沈君欣带着酒意,推开房后的窗户,脚尖一点,一下跃上了府里最高的屋顶上,他一身轻薄白衣,在月光之下,显得那么柔美单薄,一头乌黑长发披散而下,肌肤映衬得雪白。
他抬着一双带着酒意的迷蒙双眼,看着头顶那硕大如盘的月亮。
好像那天悬崖上的月亮也是这样的圆,只可惜他没好好看它,现在看上去,月亮里都是黎慕年的影子,他渐渐失了神……
第二日,天才刚亮。
沈君欣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勉强起身,但人还未清醒,门外侍候的仆人便来敲门。
“表少爷,您起了吗?”
“起了。”沈君欣急忙起身将里衣穿好。“什么事?”
仆人恭敬说:“是这样的,老爷说有客来找,请表少爷快些到前厅。”
“好,我知道了,先进来给我洗漱吧。”
待沈君欣走进前厅,就见到林老爷正襟危坐,使劲给他打眼色,他往左边坐的客人一看,竟是洪老板。
沈君欣蹙眉心想,难不成这集流堂拿到东西又反悔了?才过了一晚就上门来要回东西?
掩去心底的疑惑,沈君欣笑问:“不知洪老板一大早就登门拜访林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就是关于……”
“鎏金古砚可不会给你们拿回去的。”林老爷急忙开口,生怕是他们反悔,是来要回东西的。
洪老板一听,呵呵笑了,连连摆手,“误会啦,误会啦,我们集流堂不是这么不守行规的,我来时是想请沈公子到我那做客,我们贵人想见你。”
“见我?”洪老板提起贵人,他很快就想到那个收了他那对血墨玉马的老太太。
“是的,贵人想知道沈公子是如何得到这个东西的。”洪老板没有避讳,直接说明来意。
“可是……”
“沈公子是有难处?”
“我听说集流堂一向不问物品由来,只看品相,难道是突然换了规矩?”沈君欣故作为难,想一想,还是点头受邀。
洪老板一听他点头,便高兴地请他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但马车行至街角时,却拐进了一条巷子里,沈君欣深思,这并不是去集流堂的路。
于是掀起遮帘询问:“洪老板,你们这是去何处,我看着路不是去集流堂的方向。”
洪老板道:“沈公子好记忆,这路是去我们家贵人的私宅。”
“原来如此。”
待马车又走了几分钟,忽而停在一座简朴的宅院门外。洪老板在马车外恭敬喊:“沈公子,我们到了。”
当沈君欣掀开车帘时,有些不敢置信,这样简陋的屋子,竟是住着掌握黑白两道奇珍异宝的宝库之称的集流堂。
他在洪老板的引领下,走进院子里的亭中坐下,才刚坐定,只见侍女走了出来,紧接着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虽然发丝早已花白,脸上满是褶皱,但丝毫没有掩去老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沈君欣急忙起身,欲要上前相迎,却被一名侍女拦下。
“抱歉,沈公子,我家太太不愿与外人太过接近。”
“哦、喔。”他悻悻然收回伸出的手。
老人坐在轮椅里,目光在他身上来回端详许久,直到他以为老人已经睡去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一声游丝一般的声音,她在交代身后侍女。
只见侍女点点头后,面无表情地去将周围侍候的人都遣开,清场完,她朝老太太鞠了一礼貌,也跟着大家退了下去,只是她并未离开老太太的视线,只是在较远的地方等待传唤。
不知为何,沈君欣如坐针毡,心里有些不安。
“不知老太太找我是想知道些什么?”
“……”老太太没说话,只是对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直到他在离她最近的石凳上坐下,老太太这才以虚弱的声音开口说:“他为何会给你这个东西?”
老太太张开手,只见她手里握着昨日她为了竞拍献上的那对血墨玉马,像自己的心肝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以丝帕擦拭。
“没有谁给的,就是路途凑巧,遇上一个商贩不识货,我看着喜欢,就买下了。”他答应此物的主人不胡乱说出他的事。
老太太听了,眉头紧锁,目光灼灼盯看他,随后那张严肃的脸呵呵的笑了起来,惹得沈君欣莫名其妙,莫不是这人是个疯老太吧?
老太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笑脸褪去:“我不信,这东西他从不离身的,还说过此物在他人在,永远都会珍惜的。”
“老太太认识这个玉的主人?”沈君欣试探问。若是认识,那到时他再路过那地方,定到墓前给他补个碑名。
“认识,自然是认识的,再熟悉不过了。”老太太慢慢松开手,目光落向盒子里,眼底泛着泪光。“他还好吗?”
“他很好。”他所说得好,是再也不受病魔折磨得好。
“是吗……”老太太叹息一声,像是知道他的意思,哽咽了一会,随即又笑了起来,“他过得好就好,我也安心了。”
沈君欣瞧她那般珍视那对血墨玉马,说不定她就是老伯伯说的叫木木的姑娘?
“木木?”他缓缓喊出那个老人临死前一直呼唤的名字。
老太太目光原本已经黯淡无神,但在听见他这一声时,瞳孔睁大,她像是不可置信竟会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乳名。
“你是木木?”沈君欣再次确认。
老太太眼底泛着泪花,用手捂着嘴很是激动,然后捧着那对血墨玉马痛哭了起来。沈君欣坐在一旁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的陪着,缓缓将老太太圈抱在怀里,这样的哭声他很清楚,如同他在亦哥哥离世一样,哭出来的情绪都是这般撕心裂肺。
直到老太太情绪渐稳,他默默为她递上丝帕。
老太太将其中一只玉马对着阳光,幽幽问:“他走得安详吗?”
沈君欣:“嗯,他睡梦中走的。”
“谢谢。”老太太收回神与他对视而笑,“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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