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门外,喜鹊遣走守在婚房院里的其他下人,自己跟在沈君欣身边。
“庄主不进去吗?”她奇怪看着杵在门边犹豫的沈君欣。
他站在门口已有半柱香了,就是不敢抬腿迈进去,最后还是跑到院中的凉亭坐下,盯看蛾子飞扑灯笼里的烛火发呆出神。
踌躇一会后,他起身面对乖巧站在身边的喜鹊。
“喜鹊,我决定了。”
“庄主?”听他说出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喜鹊不解纳闷。
“关于我身份秘密之事。”
喜鹊听见,神情惊讶。
“哈?!庄主可要三思,慕容小姐才刚嫁到紫雾山庄,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咱们还未摸清,若她得知实情而怨恨,那这些年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慕容小姐与我早就相识,她为人单纯热心且明事理,我想她知道此事是事出有因,应能谅解我的苦衷,若真的生气,也不会与他人乱说的。”
“庄主真的想好了吗?您打算何时告诉慕容小姐?”喜鹊忧心,一旦被戳破,小姐隐忍了十年苦心就白费了,而且老庄主未必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
“就趁今夜的机会吧。”免得夜长梦多。
“这么急?”
“若此时不说,你想想,今夜洞房之事我能躲,那以后呢,难道要我夜夜躲着她,不碰她?当然我可以用迷香将她迷晕,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呀,早晚也会让人怀疑的。”
“确实……”
喜鹊也头疼,今夜对新娘用的迷香早就备好,但也只能解决一时,长久不圆房也不是办法。
沈君欣无奈摆摆手,“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什么事都比应对黎慕年那家伙容易的多。
点了点头,喜鹊也只能同意,“既然庄主心已决定,那喜鹊去给您守门。”
“好。”
沈君欣不知,就在他与喜鹊凉亭中徘徊不安的时间空档,空荡的婚房内,已有一人先他一步,提前到房中拜访了他的新娘……
房中,新娘手持合欢扇遮面,等待新郎为她却扇。
慕容晴心里很是欢喜,心里钦慕了许久的公子终于成了她的夫君,到现在她依然还觉得是在梦中。
咔嚓!
紧闭的窗户传来细微被人撬开的声响,慕容晴随即警惕,一双秋水大眼紧盯着被打开的那面纸窗。
无人?除了突然打开的窗户,她未见有人闯入。
就在她狐疑之时,一股寒风将桌上的红烛吹灭,室内瞬时黑暗。
心里害怕,她随即丢下手中的合欢扇,欲要去开门喊人。
可惜她才一站起,脖间就被一个黑影扼制住,她只能被迫再次跌坐在床上,慕容晴困难地挣扎询问:“你……你是何人?”
来人邪魅一笑,低声在她耳边警告:“放心,我不会杀了你。”
慕容晴瞪着眼,想借着月光看清眼前的黑影。
“你想做什么?”她壮着胆问。
来人笑了笑,松开她脖间的手,拍了怕她的肩,“别紧张,大家都是熟人。”
慕容晴困惑,什么熟人?她分明在刚才的一瞬间,感受到了敌对的杀意,分明是想杀了她,只不过忽然又消失了。
她慌忙拔下头上的发簪自护。
“都说了别紧张,故人相见,没必要这样对吧。”
“还我!”
谈话之间,黑影一瞬便夺走了她手里的东西,接着他娴熟淡然地从怀中拿出一支火折子,点燃刚被风吹灭的烛火,屋里瞬间光亮。
待眼前适应光亮,慕容晴定眼一瞧,倏忽一吓。
“你……你是黎慕年?!”她细看确认,就算五年未见,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她依然记得,黎慕年的容貌有别于沈君亦,一个秀雅,一个邪肆。
她没料到会在成亲之日再见到他。
“难得你还记得我。”黎慕年低笑一声,随手拿了张凳子,像是在和相熟的老朋友叙旧一般,径自地坐在她对面。“没想到慕容姑娘这几年变化如此大,黄毛丫头打扮起来倒也清丽贤淑。”
他懒散的坐着,好似偷闯婚房,不过是想来与她面对面闲聊叙旧而已。
慕容晴可不傻,黎慕年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没忘,他的话并未让她打消戒心,反而更加警惕。
他绝不会只是简单的来和她叙旧的。
“不知黎公子此举是想做什么?今日想必你也知道,我与沈……夫君已经成亲。”
当听见“成亲”的字眼时,黎慕年忍不住冷笑出声,目光直勾勾看着她,异常轻缓温柔的开口提醒:“成了亲又如何?当年与阿亦分别时,记得我曾经警告过你,别对他动歪心思,看来有人似乎压根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他边说边将刚才从她手里夺走的金钗温柔地插回发髻上,看似无害的笑容,却让人瞧了心底发寒,身上透着暴风欲来的危险,使得慕容晴不寒而栗,身体像被冻住一般,动弹不得。
几番纠结,想到沈君亦的模样,她咬了咬下唇,努力让自己不害怕,正面迎视那双锐利的黑眸,坚强不屈道:“夫君与我成亲,自、自然是两情相悦,我们彼此相爱,况、况且黎公子是夫君的结拜义兄,理该欢喜祝福我们才是,而不是独自跑到这婚房中惊吓我。”
自从那夜沈君亦将她从山匪中救下,她便倾心于他,这五年他们之间从未断开联系,了解到他的心愿抱负之后,更是暮恋,屡屡暗示,都被沈君亦避开话题,她甚至都要死心了。
好在上天怜悯,就在几月前,沈君亦竟然主动写信问她是否愿意嫁他为妻,苦等来的缘分她岂能退缩。
黎慕年闻言,再次讽笑出声,对她所说之词嗤之以鼻。
“两情相悦?彼此相爱?沈君亦他是我的,你永远都别肖想。既然你那么喜欢他,那我就发发善心告诉你一件事,也正好就此打消你的痴心妄想。沈君亦喜欢的人只能是我,若不想日后伤心难过,就不要再把歪心思放他身上,否则真就别怪我手段毒辣了。”
一个荷包忽然出现在他手中,看着上头绣着荷塘鸳鸯图案,黎慕年面露嫌恶,丢到慕容晴手里。
“这恶心的东西,拿回去,阿亦除了我送的,其他人的都不会看上。”
“你怎么可以随意动别人东西!”这是她曾经赠与沈君亦的荷包,定是黎慕年这个坏家伙从夫君手里抢来的,慕容晴捂着手里的荷包,凝眉气愤,继而斥驳道:“这样毫无礼数、张狂妄行的人还想要我夫君喜欢你,这么多年了,还打着我夫君的盘算呐,你俩都是男人,知不知羞。”
“可是他永远都无法与你行夫妻之实呢?这你也愿意?”让沈君亦娶了慕容晴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其它休想更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晴心里震惊,对他话中有话,意味不明之意很是不理解。
“既然嫁了,那就乖乖的安分守己,若再想更多,就别想要我饶了你。”
慕容晴不愿退让,“我与夫君才是夫妻,你不过就是个外人,夫君尊重你,不代表你可以胡来。”
“你明知道我要他,今日你就不该拜了这堂,警告也说完了,你好自为之吧。”黎慕年撂下话后,纵身一跃便离开。
“欸!你等等,话还没说完呢!”
慕容晴追到窗边朝夜空追问,但四下只有漫天星空和悬挂高空的圆月,黎慕年的身影早已无踪无影。她缓缓走回床边坐下,想不明他刚才那些话是何用意?什么无法行夫妻之实?
难不成夫君他被……不,不可能,沈君亦不会被黎慕年那家伙蛊惑的。
苦思一番,她依旧不信:“定是故意来气我的,借此想拆散我和夫君。”
嗯,一定是这样的,以前黎慕年就对夫君有难以启齿的情感,甚至为了不让她接近夫君,用尽各种办法针对她,这次来,定是夫君那讨不到好,便想挑拨她和夫君之间的关系,好让他们夫妻不和,继而能够趁虚而入。
真是好心机,可惜她不会如他所愿,她相信夫君是不会被他蛊惑,产生那样荒唐的想法的,是个真真正正、血气方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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