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绵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刚睁开眼就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颔,他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
他是被男人抱在怀里的,这一退差点就摔了下来。
他收紧臂弯,语气不耐:“不想摔死就老实点。”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停了下来,把鹤绵放到了地上。
鹤绵脚甫一落地,就扶着树干离他远点,他躲到树后面,这才看清了男人的脸,顿时有些愕然。
他之前在希瑞尔的通讯中见过这张脸,听过希瑞尔叫他的名字,凌晔。
凌晔也不担心他会跑,自顾自地低头摆弄着智脑。
鹤绵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着问:“凌凌晔?”
可是不对啊,凌晔怎么会对他说那种话。
‘凌晔’抬起了头,刚毅正直的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眉头微挑道:“怎么?怀孕还会降智的吗?”
鹤绵看他这副神情,哪还认不出是谁。
他脸涨得通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沈南禹?!你你不是死了吗?”
沈南禹脸色蓦地冷淡下来,抬脚走进:“不带上你,我怎么舍得死?”
他说的话语暧昧又缱绻,语气却又像裹了冰一样,丝丝寒意蹿上鹤绵的心口,冻得他手脚僵硬。
鹤绵怔愣在原地,看着沈南禹顶着凌晔的脸靠近,然后朝他扬起了手。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感受到痛意,鹤绵一只眼睛小心地睁开一条缝,透过一层水雾看到沈南禹略带鄙视的眼神。
那双湛蓝的眼眸也随着那张脸变成了褐色,看着和煦了许多。
鹤绵被他的表象蒙蔽,眼睛湿润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勾他垂着的手指,笑容温软地讨好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偷偷跑出来就是为了找你。”
沈南禹任他勾着,扬起的手掌搭在他白嫩的脖颈上,粗糙了许多的指腹缓缓摩挲着腺体:“是吗?你挺着大肚子出来找我,确实是很感人啊。”
他修长的手指移向鹤绵尖尖的下颔,用力扣住抬起,褐色的眼底毫无半分情意,满是赤裸裸地嘲弄。
鹤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希瑞尔说你死了,我太担心你了才忍不住跑出来的,你要相信我呀。”
沈南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底是意味不明地情绪,他问道:“真的?这么说你不喜欢希瑞尔,你喜欢我?”
鹤绵站在幽暗的树丛里,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身上,莹白的脸上漾出轻柔的笑意,隆起的肚子给他带来了一种罕见的母性,温柔又诱人:“当然啊,不然我怎么会出来找你。”
沈南禹冷眼看着他飘起一抹红云的脸颊,微微一哂。
鹤绵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哪怕他们已经撕破脸了,他还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怀着别人的野种坦然自若地站在他面前说喜欢他。
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恨意,扯开鹤绵的手,转身大步就往前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繁星点缀着深蓝的夜幕,在空中微微地亮着光,茂密的丛林深处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嚎叫声。
鹤绵搓了搓发毛的手臂,捧着自己的肚子笨拙地追在沈南禹身后,边走边叫:“哥哥等等我”
万幸沈南禹走得不快,看到鹤绵抓住他的袖口,眼都没抬,只专注地盯着照出一条蓝光的智脑。
鹤绵被希瑞尔关了几个月,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了,他死皮赖脸地抱着沈南禹抬起的手臂,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双脚发软,气喘吁吁地说:“我我走不动了。”
他额头渗出细汗,雪白的脸颊覆粉,红润的唇瓣张阖着,时不时露出藏在牙关后的半截红湿软舌,柔软的身体靠在他手臂上,身上的香气混着热气,不知觉地勾着他。
沈南禹身体微微一绷,盯着智脑的眼睛瞬间就移到了鹤绵勾人的脸上,他微微垂下脑袋,想离那股香气更近一点,在快要碰上鹤绵的唇瓣的时候,沈南禹蓦然清醒过来,脸色变来变去。
妈的,明明都看清鹤绵的嘴脸了,还舔着脸想亲人家。
沈南禹咬牙切齿,额头绷出一根青筋,一根修长的手指抵在鹤绵的脑门上推得离自己远点,皱眉道:“离我远点。”
鹤绵咬了咬唇,清透的眼眸顷刻间就浮起一层水汽,委屈巴巴地说:“我真的走不动了嘛,你要是后悔了就送我回去,我也不用看你的臭脸”
他看着沈南禹越来越黑的脸,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沈南禹甩开他,脚步不停地跟着那道蓝光指向的地方走,黑着一张俊脸,说:“想回去和希瑞尔相亲相爱?做梦。”
鹤绵不知道蓝光指向哪,但方圆几里只剩下他们俩,他只能继续跟着沈南禹走。
但肚子里的宝宝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今天格外活泼,在鹤绵的肚子里动个不停,他停下软绵绵的步伐,眨了眨疲倦的眼睛,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流下,掉进脚下的土里。
孕期本就困倦,他实在走不动了,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靠在树干上昏昏欲睡,沈南禹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反正沈南禹会回来找他的。
沈南禹在找之前落在艾尔兰星的飞船,他没去帝国之前出过一次任务,飞船因为被击中被迫降落,最后落到了一个山谷里。
本来伤养好之后就需要把飞船回收的,但后来沈南禹叛逃再加上艾尔兰星战况胶着,这份回收报告就这么搁置了。
沈南禹听到鹤绵怀孕的消息的时候,简直难以置信。
他可以接受鹤绵不喜欢他的事实,却没办法心平气和地看着鹤绵和希瑞尔恩恩爱爱,不久后还会生下一个孩子,和鹤绵做这些事的明明应该是他才对!
所以他不顾被希瑞尔打伤的胸口,偷了帝国的仪器,成功伪装成凌晔的样子潜了进去,打算把鹤绵带出来。
沈南禹来的时候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反正他爸妈早已安全离开,他对帝国也没什么感情,他为什么要听鹤绵的话为帝国拼命?
所以他趁乱跑了。
胸口一阵一阵地疼拉回了沈南禹的思绪,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走快点。”
身后没有人回他,他猛地转过头,这才惊觉鹤绵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戾气涌上眉心,沈南禹阴沉着脸,结实的肩胛骨绷紧,周身的气场看着有些可怖。
他就不该信鹤绵喜欢他的鬼话,偏偏每次都会上当。
他低低骂了一声,迅速循着鹤绵的气息往回找。
等看到鹤绵安然靠着树干睡着的样子,沈南禹松了口气,屈膝蹲在鹤绵的面前,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喂,醒醒。”
叫了几声,鹤绵还是睡得香甜。
掌心下的脸颊柔白细腻,手感一流,沈南禹眼神暗了暗,拍打的力道渐渐变了味道。
他实在是很久没亲过鹤绵了。
他屈服于自己的欲望,单膝点地,捏着鹤绵的两颊,朝着粉润的唇瓣缓缓靠近。
微凉的唇甫一贴上,湿滑的舌头就迫不及待地往里钻,搜刮着熟睡之人的口津。
沈南禹满脸痴迷地吻着他,长臂紧紧搂着鹤绵胖了一圈的腰肢,满口都是香甜的味道。
鹤绵哪怕是个死人,这会也被亲醒了,他睁开迷蒙的眼睛,被沈南禹放大的脸吓了一跳,不小心咬了一下沈南禹的舌尖。
些微血腥味唤醒了沈南禹一直压制着的兽欲,他按着鹤绵的后脑勺,几乎是粗暴地吻着鹤绵的唇舌,不停吮吸着早已泛肿的唇瓣,急切地吻一路从下巴亲到青涩如橄榄的喉结,用牙齿轻轻地咬磨着。
鹤绵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身体慢慢热了起来,他推了推沈南禹这段时间又硬朗了许多的胸膛,低低喘了一下:“不行,肚子”
沈南禹趁着亲吻的空隙低头看了一眼,浑圆的肚子因为两人的动作挤成一团,看着有些憋屈。
他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腰,冰凉的唇移到了脖颈的动脉处,抵着鼓动的黛青色血管,启唇哑声道:“初次见面没带见面礼,我跟他打个招呼。”
鹤绵想到“打招呼”的方式,脸蓦地爆红。
沈南禹也是觉得自己有病,明明来之前还想着要给鹤绵一点背叛他的教训,但一看到鹤绵,他就忍不住想亲他,不顾一切地想抱紧他。
明明现在最好的方法是修好飞船,然后带着鹤绵离开艾尔兰星,但他还是想在这里抱他,让他漂亮的眼睛含着泪,然后在自己怀里绽放。
鹤绵被他放倒在地上,身后垫着沈南禹脱下的外套,衣衫半褪,露出漂亮的锁骨和引颈,似是也觉得羞耻,他一只手盖着自己的眼睛,晶莹剔透的泪珠却一颗一颗地滚进了草地里。
他柔软的手臂搂着沈南禹宽阔的肩膀,面色酡红地看着他低头亲了一口雪白圆润的肚尖,用剩下的一点理智勉强道:“希瑞尔希瑞尔会找过来的。”
沈南禹擦着湿润的唇角,缓缓抬头,盯着鹤绵的眼神里充斥着欲念和恶意,他唇角微勾:“来了正好,我送他们父子俩一起上路。”
他面上笑着,眼底却满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晦意。
晴朗无云的星空下,他们在树下接吻、拥抱,贴在一起的身影像是一对生死相依的情人。
落在白皙身体上的斑驳红痕是沈南禹未能诉之于口的爱意,那么汹涌又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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