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声音让陈夕月吐字并不清晰,那哽咽抽泣的样子让暮云白疼惜地赶紧把人揽进怀里,一边给抽噎的她顺着气,一遍低声安慰,“阿姨不是这个意思,别怕,你还有我呢……还有我。”

    看着陈夕月难以接受的样子,夕漫并没有改口,而是狠下下心,“我决定放弃治疗,你不同意也没有用,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

    埋在暮云白怀里的陈夕月转过头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几次忍下抽噎,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为什么……她欠你呀…她不该救你吗?”

    “抚养你是我心甘情愿,哪里有她欠我这一说,你用道德绑架她救我,跟她有什么区别?”夕漫真生气了,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对陈夕月大声说话,自己倾心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竟成了这个样子,她不由得又后悔把她送回陈家这件事。

    暮云白制止了陈夕月,强势把她收进怀里,“小姨,我带夕月出去转转,你也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经暮云白一提醒,陈夕月才开始后怕,万一刚刚夕漫真气晕过去,自己现在估计得后悔的撞墙。

    他们出了病房,特地跑了一趟护士站,拜托护士多多照看一下病房里的夕漫后,才搭着电梯下了楼,他们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坐下,暮云白掏出一包纸巾递给陈夕月,“放在电视剧里我应该掏出个手绢,可我真没有那玩意,你用这个擦擦吧。”

    陈夕月盯着他,噗呲一声笑了,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拆开,抽出一张。“媳妇,这是你回来后,第一次对我这样笑。”听到暮云白说的话,陈夕月瞪着眼睛再次看向他,“媳妇,你别这样看我,这四下无人的,我很难控制自己。”他媳妇儿眼睛湿漉漉的鼻子红红的,可怜巴巴的样子,暮云白都想把人扛回床上狠狠欺负一下。

    待暮云白回过神来,陈夕月已经跑到他对面坐着去了,还一脸防备的瞅着他,陈夕月之所以害怕,也是以前留下的阴影,以前暮云白只要来了兴致,全然不顾她的意见,地毯,沙发,餐桌,阳台……一个一个都在挑战她的极限。

    暮云白也想到了那段回忆,不由面露微笑,起身挪了过去,再开口又恢复成往日矜贵的样子,“你能给我说说,岳母和小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见暮云白如此认真,回想这些日子的种种,陈夕月没在隐瞒,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了,“陈康和夏蓉是醉后一夜有了我,夏蓉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嫁进了陈家……”说道这,陈夕月想到自己也是因着意外嫁给了暮云白,同样的六个月的身子,夏蓉生下了她,而她却与那孩子无缘,想着这,以前那些不好的记忆又跳了出来……

    陈夕月把手从暮云白温热的掌心里抽出来,接着说,“后来好像因为陈老太太不喜欢我,她就把我送去了小姨那里,这一送就是十五年,这十五年里,夏蓉没给过小姨一分钱,也很少来看我,每次来就是找小姨帮忙,然后她俩总是大吵一架,夏蓉头也不回的离开,看都不看我一眼。至于陈康,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没有。”

    听着陈夕月面无表情的说着过往,暮云白心疼的抽抽的,怪不得他媳妇遇事总是咬着嘴低着头,像个闷葫芦,一句话不说,没有父母关爱的孩子在同龄人里,怎么抬得起头,没有安全感怎么回全心全意交朋友。

    “小姨为了养活我,放弃了她喜欢的事业,去卖酒赚钱,她的身体就是一天天喝垮的,我恨夏蓉生下我却不养我,我恨陈家给我名字却对我不闻不问,我更恨我自己拖累了小姨一辈子,若没有我,小姨应该有美满的婚姻,有爱她的丈夫,有小姨该拥有的一切,绝不会被病痛折磨成这个样子。”说道痛处,陈夕月握拳恨恨的锤着自己的腿。

    暮云白心疼的拥着陈夕月,一遍遍低声安慰,“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你哪里有错,你那时只是一个孩子,没有选择的权利。”

    在外这几年,陈夕月也磨硬些心性,遇事不再只会哭泣,更多的时候是在想着怎么解决,她跟暮云白回来,就是想借暮云白的势打压夏蓉,她不能再被夏蓉牵着鼻子走,小姨更是拖不起了,她不知道暮云白怎么想,她对他利用那面更多一些。

    此刻,他这样掏心窝子的安慰她,倒让陈夕月心里酸涩涩的,“暮云白,你明知道,我只是利用你救小姨。”

    陈夕月说这话,像是提醒暮云白,更是提醒自己,不要再一次陷入他的怀抱。

    暮云白置若罔闻,他不愿提起相关话题,利用就利用,有用总比没用好。只要别让他独自个回到清冷的家里揣着孤寂过日子,只要媳妇在身边怎么都行!有些东西不曾得到就算了,可一旦得到再失去,那种感觉日夜拉扯着你的心神,迫切地想再次拥有。

    “小姨还有其他亲人吗?”暮云白转移话题。

    对于暮云白这个反应,陈夕月虽不解却没时间深究,毕竟在她看来小姨最要紧,“小姨说她父母早己不在了,只有夏蓉这一个表姐了。”要不然也不会非她不可,陈夕月心里想着并没有说出口。

    暮云白接着问:“岳父…跟小姨碰过面吗?”他总觉得,夕漫就是那个足以影响陈康的那个女人。

    “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对于暮云白这反常的问题,陈夕月还是留了个心眼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在说与不说这件事上,暮云白根本没有犹豫,他认为他为了他媳妇费心出力的,必须得让他媳妇知道,“贺余枫从贺伯伯听到了一段过往,岳父年轻时为了一个女人差点弃了陈家,我想着找到她,或许可以动摇岳父,让他帮着……不过,凑巧的是当年那个女人刚好也姓夕。”

    “不可能,小姨怎么会和陈康扯上关系!”陈夕月横眉怒斥,“你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想。”

    不得不说,陈夕月还是相当了解暮云白的,话没说完,陈夕月就懂了,只是没有换来暮云白想要的效果,看到陈夕月那倔强生气的样子,暮云白感叹,她媳妇跟以前是不一样了,这跟他生气使性子是得心应手,以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小女人姿态荡然无存,生气的时候说撂脸子就撂脸子,有求于他时也知道投其所好柔声说几句他想听的,虽说很久没看到她眼神中的爱慕了,不过人在身边总比以前看不见摸不着的强。心嘛,慢慢捂着总会热的。

    这些日子,暮云白一直赖在医院,赶也赶不走,就连夕漫也向着暮云白说话,好在,这病房是家庭式的,有两个隔间,暮云白住在这里倒也没有啥不方便。他低头看了看腕表,从一边的电脑包里拿出笔记本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开始工作。

    工作告一段落,头微侧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边放了一杯热水,暮云白心里忽然就暖了一下,就好像有股子热流,不知从哪儿汩汩流出,在他五脏六腑打了转,就跟一把温度正合适的烙铁趟过一样,挺熨帖,挺舒服。

    暮云白抬起头,看了眼对面沙发上陈夕月,她坐的那个角度,一抬头就可看见里屋的夕漫,大约是怕打扰夕漫休息,原本刺眼的大灯被调成了暖灯,暖灯柔和的光线染上她的眉梢眼角,发际鬓边,晕染出一种分外柔和的轮廓,眼睫微垂着,在眼脸下投下一弯浅淡的阴影,显得她的五官,有些说不出的立体。

    大约感知到他的目光,她掀了掀眼角,抬起头来,暮云白的目光在她微红的眼圈上划过,闪了闪,低低有些模糊的说了句:“抱歉……”

    陈夕月有些讶异的望着他,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这男人在对她道歉,说实话,有点震惊,有点不可思议,以陈夕月对暮云白的了解,这男人优雅的外表就是个表象,内里非常大男子主义,对女人说抱歉,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尤其今天下午的事,陈夕月冷静下来想想,暮云白那样想也是有原因的,虽然离谱了点,终归出发点都是为了小姨,陈夕月这么一想,心里那点气就淡了,而暮云白这句抱歉,却令陈夕月震惊之余,突然发现,或许自己并不如自己所笃定的那样,了解这个男人,这个念头也就在她脑子了一划而过,并未来得及停留,就被夕漫突然的咳嗽声打断。

    过多的药物治疗,虽能缓解一时病痛却也带来了其他副作用,胸闷咳嗽几乎让夕漫夜不能寐,这也是她不想治疗的原因之一,既然救不了命,她也不想受这个罪。

    陈夕月赶紧直起身子,探着头往里屋望着,见咳嗽声迟迟不停,忙走进去给夕漫拍拍背顺顺气,暮云白倒了杯水进来,夕漫喝了水舒服些,换了姿势又躺下了,见她睡得安稳了陈夕月才悄悄走出来。

    暮云白劝陈夕月到屋里躺一会儿,这里他盯着。陈夕月拒绝了,这几天,真有被这男人感动到,这些天的种种,陈夕月又发现了,这男人身上隐藏着的体贴,那种体贴并不张扬,却贴心贴肺。根本上说,被这男人感动,对于陈夕月来说,是件太轻易的事情。

    陈夕月也想过就这么跟暮云白回去,掩耳盗铃的继续过她的日子,反正无论清清楚楚还是浑浑噩噩都是一辈子,他爱不爱她有什么关系?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可一想到天天就着他的绯闻吃早餐的日子她就委屈,还有暮云白看向陈熹微的灼灼目光,无时无刻不显得她那么可怜可悲。

    她不想再做那样的女人,那种心里明明难过的要死,还要在脸上笑的滋味,她不想再去经历,不过,她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再跟暮云白起争执,鸵鸟逃避的心态冒头,陈夕月想,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暮云白并不知道陈夕月心里百转千回,最近暮云白心情不错,昨晚还是抱着媳妇睡得,虽然睡了素的,但也比怀里空荡荡的强多了。只是他的好心情没维持几天,直到夕漫终于劝动了陈夕月让她放弃治疗,陈夕月了无生气,再一次跟暮云白提起了离婚的事。

    暮云白恼了,他觉得自己此生所有的的风度涵养,已经被这女人折腾的一丝不剩了。他眯起眼冷冷看着这女人,咬牙切齿的问:“为了离婚,你是真想跟我对簿公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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